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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专家)-第4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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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拦海山外,羽清玄教他不失本心、不离初心。
他的本心是什么,是个很空泛的概念;但作为“初心”,还能有多复杂?
现在余慈不怕说:
当初在双仙教的少年,面对强大、残忍而又美丽的赤阴女仙,萌动的心思,不外乎战而胜之、压而服之、收而纳之……
这是赤阴烙刻在他心里的思维痕迹,也是少年不甘于人下的本能体现。
堂皇也好,阴暗也罢,可笑也不怕——此时此刻,它们分明都还在。
纵然数十载激流奔涌、泥沙沉淀,可就这么刨出来,竟依然如明珠般皎然。
而且,不是一颗,是一串!
人之所以为人,我之所为我,一整条脉络,从开始到现在,清晰演变,莫不呈现,或有异化,却不失本源。
余慈很欣慰,很坦然。
在这样的“成果”面前,罗刹鬼王的安排、夏夫人的谋划,都算不得什么了。
他也无需掩饰什么,对赤阴招手:
“来,你过来!”
一句话,击溃了赤阴所有的心防和尊严。
赤阴没有拒绝,也没有拒绝的意义,她面无表情,低垂眼帘,惟有入鬓的长眉还带着些许冷意,就这么慢慢趋前,到了床榻边缘。
余慈探手,轻抚她细腻如玉的面颊。
赤阴终于抬眼,眸中冷光凝定,然而她下一个动作,却是伸手,松开了颈下披风的系带。
丝绸披风无声滑落,映着灯光,薄衣之下的肌体,分明在绽放光采。
余慈笑了起来,没有阻止她。
赤阴现在不需要同情,不在乎伤害,若他赠予所谓的怜悯,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只会招来赤阴心底的冷笑。
这个人的“初心”在或不在,余慈不知,但她“本心”看来是在的!
正因为存在,两边心与心的碰撞,注定了仇怨和不谐。
这就对了,为了存在、为了抗争,手段无所谓,只要承受得住冲击和反噬。
悲剧在于,某些人会在抗争中迷失,在手段中灭顶。
这也算是“道与术”的差别。
长生不是“道”,却“几于道”,是道的近途,除此以外,一切心术权术,应该为“长生”来服务,而非相反。
最明显的反例,就是夏夫人。
可以确认,夏夫人已经迷失了,虽然到目前为止,论境界、心术、权位,夏夫人都在赤阴之上,可只要赤阴不死,保持住现在的心态,而夏夫人再不悔悟,早晚有一日,赤阴会高居于她之上。
这就是上限。
余慈为此而愉悦。
当然,这绝不是什么宽宏大度,而是人的某种心理——这样的目标,才更有价值,才更完美。
就是这样,比如在绝壁城的时候,他一剑贯脑,“杀”了赤阴,但那是形势演变,并非是实力的绝对碾压;剑园中更不必说,他的修为境界比之赤阴,其实还有距离。
那时,他真的快慰吗?
不是的,那其实更像是一种不完美的空虚。
像如今之般,将当年双仙教的情势彻底掉转,才是当初少年的心思所在!
不要笑他小气,长生本就是一切意义的集合——当年的懵懂小童,为了战胜、征服一个强大、残忍、几不可撼动的强人,用他的志气和倔强,投向不知终点的茫茫前路,用这长生这堂皇大道,争取之,翻覆之,最终成就,何其快哉!
余慈心中燃起了火焰,是“我”的原发的火;是几十年劫难挣扎,精进勃发的收获。
不可否认,恶花结恶果,但“恶果”仍是养份,他为什么不要?
他也要确证初心,要验证很简单——还有没有预期中的快感呢?
如果去品尝结出的果实,却是无滋无味,那无疑就是悲哀了。
此时,榻上白衣微笑起身,伸出手臂,把赤阴缠住,拉到榻上,三人当即滚成一团。
三颗心,三种状态,轰然碰撞,也在抵触、挣扎、消融,每一份震荡变化,都激起身体强烈千百倍的反应。
真的很爽!
余慈再不掩饰,放声大笑,此时此刻,他已了却心中的某个结,填补了某个空缺,并且没有半点儿折扣,收获是如此地充实满盈!
现在,轮到赤阴来苦苦追索了。然而难度超过他当年何止百倍?
能不能坚持,能不能坚持得住……要看赤阴本人的造化。
三人折腾到了天亮,到了最后,赤阴仅有的一点儿矜持也被碾碎掉,在嘶哑的呼喊声中,神智彻底昏蒙,完全失去了对肢体、对心神的控制。
余慈长长吐出一口气,手掌还拢着赤阴纤滑细腻的腰身,白衣则早在一边睡了过去。看着榻上狼籍模样,余慈哑然失笑,心中却是清明透彻,有些事情,正好这时候来……
思绪忽然断掉!
因为在此刻,忽有一层馥郁浓烈的香气,在帐中榻上迸发开来,沾染在他身上,久久不散。
余慈怔了片刻,低下头,昏迷中的赤阴浑然不觉,可那香气,确确实实从她身上流溢出来。
天人异香……妙相?
余慈的面色转为严峻,这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因为从“授粉种香”的原理看,赤阴身上的,不是从苏启哲身上二次转移的香气,而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加持、第一次挥发。
这也就是说,赤阴曾经与妙相有过接触。
此时此刻,余慈陡然打开了另一条思路:是了,就像他所想的妙相一贯的直白作风,如果换个角度,不是去搜索苏启哲的轨迹,而是看“分级”——看谁是与妙相接触的“第一级”,彼此参照比对,岂不是更容易找出共同点,由此推出妙相的所在?
正沉吟之时,忽地床榻抖动,不,整个房屋都摇动起来,神意外扩,这震荡已经扩及了感应所及的整片天地。
怎么回事?
余慈一个愣神,忽又有意念切入,是羽清玄,而且罕有的非常急迫:“北边法则体系紊乱,出了岔子,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没有?方便吗?”
“呃,已经差不多了。”
“等一下,我去你哪里。”
“哦,啊?羽宫主……等等!”
话出口已经迟了,下一刻,羽清玄驾轻就熟一个挪移,出现在屋中、榻前。
*
抱歉,又迟了,有些犹豫这个情节,不过还是按照“初心”下的大纲,补全了吧,也算个了断。
第一百五十四章为王前驱贯穿南北(上)
这一刻,榻上三位,不着寸缕,余慈手扶着赤阴的腰肢,撑起上身,全身肌肉紧绷,话的尾音都还没有散去。
羽清玄跨空而来,面向榻上,四目相投。
刹那间房中榻上情景,各类气味温香,还有那难以辨析、判断的复杂情绪,都绞缠在一起。
余慈就像是根木头,从里到外、从形骸到思维,都是僵的。他看到羽清玄的眼眸深处,清晰照映出榻上的影像,这也是他现阶段唯一的认知或曰意识,除此之外,再无他想。
所以,这种窘迫到极致的情形,终究持续了多长时间,他没有一点儿概念。
直到羽清玄垂下眼帘,轻声开口:
“她们……”
余慈的思维终于有点儿晃动,但还是扯不成串儿,完全就是鹦鹉学舌:“她们……”
依稀能够感觉到,羽清玄的视线,从身边两位女修身上扫过。余慈这时醒悟自家的手放在哪儿,连忙抬起,也在此时,他听羽清玄道:
“这是赤阴。”
余慈微愕,见羽清玄视线所指,正是昏昏沉沉的赤阴,只能是呆呆点头。
“这个就是白衣了……还是头一次见到真人,很奇特的状态。”
余慈又点头,奇怪于为什么她认人认这么准。
这时候,他才猛然想起,自己该说点什么:“羽宫主……”
话才出口,羽清玄清澈明亮的眼神直抵过来,把他后面的言语又尽都堵了回去。
此时,羽清玄竟又往前走了一步,已经到了床榻边缘。
偏在这种时候,余慈的鼻子又灵敏起来,察觉到来自羽清玄身上、清逸幽远的“长生香”,与榻上帐中古怪的气味揉在一起,那滋味儿竟是说不出的难受。不自主就长长吸气,竟是想把这里的味道全吞到肚子里去,免得糟践人家。
当然,这种幼稚荒唐的做法,没有半点儿意义——若有,也是逗人发笑。
羽清玄分明就在笑,然后,她伸出手,在余慈脑门儿上拍了拍:
“你这个年纪,得入长生,本心不失,值得恭喜。但要记得,你既然选择了玄门根基,一些澄心静意的功夫,也不能忽略了。这时候受到形神变化的刺激,一个控制不住,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是……是吗?”
“当年猫儿比你还要早些,在山上闹腾得连师傅都头痛,也是闹得太欢了,现在连自己是人是猫都分不清,你也要注意才是。”
“呃,是。”
余慈口中答应着,却如在梦里。这,这就过关了?
等等,刚刚羽清玄拍他脑门……这是把他当成了那只不靠谱的猫吗?
一时间,余慈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落。
反正,他刚刚还满盈的心头,骤然就空了下去。
羽清玄则不会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她急匆匆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余慈商量,可眼下这幕情形,又绕不过去。当下,便先施了手段,使白衣和赤阴陷入更沉的昏睡中,然后才问:
“你这边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
余慈决不会浪费了这个解释的好机会,虽然从本质上讲,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他只能是把与赤阴、白衣相关的一些消息说出来,尤其是刚刚察觉到的“天人异香”,更是作为重中之重。
羽清玄安静听着,一点儿也没有因为眼前荒唐的情形,而表现出什么异样。
还是余慈说到后来,发现自己一直都是光着身子,又是大窘,忙摄来不远处的衣物,草草套在身上。羽清玄则在此段时间内沉吟了一番,又道:
“你的打算是……”
“用最简单的法子。”
经过之前的缓冲,余慈的脑子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当然有更简单的办法——直接破入赤阴的形神交界地中,读取信息,强烈的心绪动荡之后,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羽清玄嗯了声:“那就试试看。”
余慈依言而行。由于前面的种种刺激,虽然此时赤阴灵智昏昧,但所有和余慈有关的心念、记忆,都会特别活泼、清晰,从这里,余慈不但看到了当年双仙教中的一些情景,还看到了赤阴剑园之后的轨迹。
这位倔强高傲的女修,挣扎着要走一条不依靠任何人的孤独的路。
然而,有心、坚定意志,不代表能够冲破一切阻碍,此后有数年时间,都是在挫折和迷茫中渡过,后来,还是慕容轻烟找到了她,介绍给夏夫人,又入了薛平治门下,才真正上了正轨。
赤阴的经历,也算是跌宕起伏,可大略扫描一遍后,问题出来了,相关的记忆中,并没有妙相的存在……
怎么会呢?
没有见到妙相,这“授粉种香”的秘术,是怎么落到她身上来的?
羽清玄摇摇头:“看起来,你的法子还要再斟酌,这边的事儿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
余慈干笑一起,其实这种情况,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他心里也有了思路。但见羽清玄确实有事,他也需要照顾一下,便道:
“这种阴诡之事,还要好好梳理。羽宫主,刚刚是发生什么事了?”
余慈还记得之前天地动摇的变故,本以为是三元秘阵运行出了问题,可如今看来,又不是那么简单。
羽清玄轻叹一声:“真实之域上,感应还算明晰……大概是北荒方位,天地法则体系结构,出了大乱子!”
“呃?”
余慈稍怔,立时将自家心神投射出去,一路攀升到真实之域,以“拈弦转丸”的手段,细察北荒方向。果不其然,那边的法则体系结构,呈现了非正常的扭曲,但又不是“虚空挪移”造成的那一类,倒像是……
“什么东西渗进来了?”
一语未绝,真实之域上,来自另一方,也就是幻荣夫人的消息也传导过来。
余慈在与幻荣夫人交流时,早早就把北荒地界“封赏”了出去。即使这种行为,没有任何宗门势力公证、认可,但幻荣夫人可不会就此束手束脚,短短年许时间内,已经在那里做了相当的投入。
身为魔主级别的强者,只要幻荣夫人愿意,她的耳目便能够覆盖整个北荒,此时反馈的信息,也是第一手的资料。
“黄泉秘府……大梵妖王?”
收到幻荣夫人的传讯,余慈咧咧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才好。
真是老相识!近乎徒劳地折腾了几十年之后,这位终于又要发力了?
幻荣夫人“欲染魔主”大成的契机,就在大梵妖王那里,她深入北荒,忽略掉谁,都不可略掉大梵妖王。
这段信息,正是幻荣夫人结合第一手情报,还有部分对大梵妖王的判断推衍,得出的结论。
幻荣夫人怀疑,被辛乙封下北荒地层深处的黄泉秘府内部,开启了通往无天焦狱的跨界甬道,而此时,这个甬道已经开拓到了“不可逆”的状态。
用最简单的话说:大梵妖王当年在剑园没有做到的事情,如今在北荒已经成功了,而且,做得比在剑园时更为激进!
“黄泉秘府周边的地脉,经过五娘子多劫以来的梳理,流向是很清楚的。可在不久前,所有相关地脉都受到不同程序的冲撞、扭曲,还有特殊的‘毒素’,渗入地脉,并通过它们,向四面八方向扩散,速度非常快……当然,这种‘毒素’只对天地法则体系结构有直接影响。”
幻荣夫人也是一边接收,一边汇报:“现在已经有部分‘毒素’扩散到了丰都城附近……辛乙当年的封禁肯定是完了,不过黄泉秘府内部的状况也未必有多么顺利,流泄得太快,少了蓄积转化的过程,过于浪费。保守点说,可能是贯通两界的过程中出了变故、意外。”
意外?在黄泉秘府,真的有意外可言?
余慈摇头而笑:他倒觉得,这太正常了。
按照黄泉夫人的记忆,大黑天早就占了碧落天阙,从统属关系上看,随随便便都能在黄泉秘府动手脚,特别是小五离开、玄符锢灵神通禁域破灭之后,更是清掉了最后一层障碍。
在深入了解其中关系之后,余慈也不免向大梵妖王道一声“佩服”。
这种地方,你也敢要?
从这条脉络上追溯回去,余慈“理所应当”地又看到了某些人的身影,也就愈发地感觉好笑。
大梵妖王这回,怕是又给罗刹鬼王利用了一把,且是“为王前驱”,积极得很哪!
大致了解下情况,余慈还有点儿奇怪羽清玄的激烈反应:
“北荒在北,蕊珠宫在南,宫主您是……若是重器门的话,我可以帮上门,帮着他们转移就是。”
羽清玄微微摇头:“重器门多年前已经南迁,无需天君挂怀。只是北荒之乱,非一域之乱,也不知八景宫等,是否能看出来……嗯,出手了!”
突然的话锋转折,让余慈看明白,对于天地法则体系结构的感应和掌握,他比之羽清玄,还有相当的距离。
他有幻荣夫人为耳目,也是迟了快要一息时间,才得出确切情报:
“八景宫地仙大能隔空神意攻伐,阴山派已经应邀,派出阴兵相助,目标直指黄泉秘府!”
第一百五十四章为王前驱贯穿南北(中)
时间稳步向后推移,有关于北荒的消息越来越多,渠道、层次也越来越丰富。
不只包括真界这边的,也包含有血狱鬼府方向的。
对真界各宗高层来说,一个更丰富详实的图景,渐渐铺开。
作为本次事变的主角,无天焦狱之主大梵妖王,虽说总是来去匆忙,给真界士的印象,模糊不清,可他的实力却是实实在在的,他的思路也一直非常清晰。
根据可靠消息,他走的是罗刹鬼王的路,贯通两界,成就神主,虽然比罗刹鬼王晚了足足十二劫,但由于他的魔门身份,故而影响力早早跨越两界,基础其实还远在当年初入真界的罗刹鬼王之上。
这些年来,作为魔门的重要人物,大梵妖王也不是傻等,据说他很是接触了一些魔门法统,虽说以魔门一贯的作为,其实不可信任,但在大势之下,仍有可为。
眼下又是千百劫不曾见过的大变局,一旦成功,便可打下万世不易的根基。
夯实基础才是最重要的,长生问道又不是赛跑,谁早一步,谁晚一步,又有什么关系?
从这个意义上讲,大梵妖王的思路,要比罗刹鬼王沉稳得多。
正因为沉稳,他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接受“失败”,而每一次“失败”,也都没有动摇他的根本。
可这种“厚积薄发”的策略,在当前已经行不通了。
不管是真界还是血狱鬼府,两边的明眼人都看出来,罗刹鬼王正在做一个“天翻地覆”的事业,也是注定了要颠覆两界一切既定成规的事业。并且为了这番事业,撬动了两界的根基。
八景宫想稳,稳不住;大梵妖王想稳,同样稳不住。
不得已之下,他必须要动一动了。
这些年,借助业火的封锁,大梵妖王一系做了太多事,几十年专心经营,已经借助黄泉秘府这个跳板,将真界与无天焦狱联系起来,眼下要做的,就是在罗刹鬼王发力之前,先圈占住未来的地盘。
北荒这边,他要了!
最初,一切都还算顺利,无天焦狱与真界的碰撞,发源于九地之下,特殊的区域环境,在两界冲撞中,甚至要更容易控制。
被一层层浸染蚀透的真界法则体系,不断扭曲、异变,九地之下,由辛乙布设的封禁直接就给抹掉,半径超过万里的区域,尽成焦土,不适合真界生灵的生存,但却是无天焦狱妖魔的乐土。
这是“核心区”。
再向外围辐射,就是类似于天裂谷底那样的“缓冲区”,至于更外围,则是分级详细的“变异区”等等。
这些大梵妖王设置得很有条理,因为虚空的对冲、影响都是双向的,这边稳定,那边也稳定;这边混乱,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再有条理,也架不住出状况。
就像余慈所判断的那样,黄泉秘府这块跳板,随时都会被人抽掉,就算“不抽”,在关键时刻摇摆几下,也是要命的。
具体的问题详情,外人无从得知,但可以确认的是,大梵妖王的这次破界之举,绝对算不上完美。
特别是到了后期,两界冲突“污染”的法则,开始不可控制地四面扩散,这边北荒倒霉,那边无天焦狱也不好过。
无天焦狱如何,真界修士操不了那份儿闲心,仅就真界而言,情况堪称糟糕。
以黄泉秘府为中心,半径上万里的区域已经等于是“沦陷”,两界对冲的力量,掀起了一场大地震,离得最近的丰都城,直接塌陷了三分之一。
更让人头皮发炸的是,由于黄泉秘府特殊的环境,本次动荡,还带出了相当规模的“业火”,其对生灵的毁灭性伤害,使得北荒人人自危,无疑又是雪上加霜。
周边区域,传说已经有“地狱众”游荡。
更实际的情况是,大梵妖王在真界的“头号鹰犬”十方大尊,聚合北荒乃至于北地魔门一些小宗小派,成立“十方鬼道”,大有将北荒区域彻底占下的势头。
对真界宗门高层来说,只有长生真人水准的“十方大尊”,直若跳梁小丑一般,但在大变局下,各方联动,一时竟难以清剿。
北荒附近,只有一个阴山派,算得上是天下大宗,此外就等于是垃圾山,再找不到可观的力量。
而以阴山派一宗之力,全面剿杀“十方鬼道”,也是没有意义的事,他们的有生力量,主要是配合八景宫,冲击黄泉秘府,试图将濒临失控的“两界甬道”重新封堵。
两宗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不可谓不卖力。
阴山派出动了三位劫法宗师、四位长生真人,鬼兵超百万,动用了宗门镇宗法宝之一的“六天阴仪”;
八景宫先是以地仙隔空神意冲击,配合阴山派进剿,又通过“天梯”,直接将战力投送过去,前后等于是四位地仙战力。
如此高端战力超过十人,道兵、鬼兵齐出,包括洗玉盟几大天阶宗门在内的大型宗门,都要狼狈不堪,保不准就要给削平了。
却没想到,黄泉秘府周边,既有异化法则压制,又有业火封锁,大梵妖王多年时间,借且血狱鬼府的资源,已经培育出地狱众数十万,几乎再现当年“十八地狱”的盛况。
业火此物,别的不提,对付地仙这种“天地法则难承之重,万物因果照映之身”的存在,当真是没的说。
八景宫也没有料到竟然是这等境况,最初虽是势如破竹,一度穿越破碎的虚空屏障,突入无天焦狱,几乎要将黄泉秘府从大梵妖王的控制中夺回。可“业火”一出,八寒八热、近边、孤独等十八地狱一一化现,几位地仙便束手束脚,一位通过远程神意攻伐的,甚至险被业火循迹烧上身去,十分狼狈。
这就等于是折了一阵。
非但如此,几位地仙大能出手,虽是尽可能地将战场往“无天焦狱”一边推移,可到后期,突破“地狱道”的封锁时,就很难照顾周全,一轮冲击与反冲,反而是再次撼动了天地法则体系,使北荒区域乱成一锅粥。
血狱鬼府与真界的碰撞对冲的影响程度,反而又加深了。
此战之后,真界哗然,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见过“破界”战事的各路修士,算是开了眼:
八景宫四位地仙,又有阴山派配合,攻伐一域,竟然是狼狈退回。就算里面有种种限制,可外人又哪管这么多?
一时间,真界人心骚动,纵然不至于到“惴惴不安”的程度,却也有很不利的苗头。
一界人心变化,云中山上,倒还算得上平静。
只是有几人摇头,几人自嘲。
“人心起伏,神道兴焉。我们这是给人家帮了个大忙啊。”
“由此确证,不掌握一个完备体系,求稳都没有意义,想祸害可容易得很!”
“大梵已如此,东海那边更难把握,咱们这是被她借来的枪头子戳了一记。”
“从黑天教流传出来的教义看,三界天通,莫非应在了北荒?”
“这个……倒没那么简单。”
随着这一位开口,之前的那些自嘲和猜测言语,都是停下,几位八景宫地仙的意念都集中过去——由于地仙境界的特殊状态,他们在真界之内,很难聚在一起,平常只能以神意沟通,要想见面,还是域外比较保险。
此时,看似寻常的精舍之中,只有连山一位地仙,以及山上几位大劫法宗师,在他们中间,仅有真人修为的允星,看上去很是惹眼。
随着他起立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他身上。
此次八景宫的针对性反应,是允星早已确定失败的,又是他赞成实施的。
通过这一次挫折,将八景宫内部最后一部分“杂音”给挫消掉,至少在此刻,八景宫只有一个声音,一个目标。
天地变革,八景为先!
而做为首倡者,允星的地位,自然大是不同。
起立之后,允星接着前面的语句,续道:“北荒也许是一个起始点,但应该不会限于此间。就像现在,从我们的观察来看,迫于压力,大梵妖王应该是调整了中心开花、四面开拓的方略,将两界对冲的法则结构异变,通过地脉流转,传导到西边去……”
随着他的话音,厅堂中显化出一片真界地形全图,如倒扣碟状,正是真界全貌——这份地形图,便是八景宫厚重积累的体现。上面可不只是展现出地形地貌,而是包括了真界之内,九成成的地脉、水脉、天地元气流向分布等关键信息,甚至标识了成千上万处洞天、秘府,乃至于和域外星、界的连接甬道所在。
随着允星的指划,有一道红线,从标识的黄泉秘府处,循地脉流向,一路向西,打穿了半个北荒,与一条贯穿南北的特殊气脉相接。
“天裂谷!”
允星的笑容有点儿苦:“这里,本就是真界与血狱鬼府的对接点,屏障脆弱,底部情形与洗玉湖底相似,已经模糊了分界,可以互通。虽说目前为止,两个世界不在一个层面,虚实交错,可无天焦狱已经开了头,证明已经有部分依附上来……”
真界地形图下方,有一团阴影显现,已经渗入了真界结构的内层。
第一百五十四章为王前驱贯穿南北(下)
“无天焦狱还只算是一个点。这种情况若真的发生在天裂谷,两边天地法则体系共鸣、真正合拢,几乎就是重演当年浑蒙太古之事,偌大的真界,可能直接被捅个对穿!”
厅内厅外,都是沉默。
在场的都是八景宫高层,当然明白,允星说话,其实没有半分夸张。
两处虚空世界的碰撞,两种法则体系的对冲,就是这么样的场面!
现在,八景宫的这些大能,愈发感觉到,当初所设计的勘天定元,未免是一厢情愿;紫极黄图,也再无意义——以如今真界乱相,正是草莽龙蛇并起之时,谁还会受你们的招安?
此时倒是越发地突出允星之能,以其独到眼光,及早扭转宫中战略,不至于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思及此处,不少才刚刚扭转思路的大能,看允星的眼光,便又有不同。
只是,允星面上并无得色,相反,苦涩之意愈重:
“宫中虽是变化思路,要在重塑天地的路上,抢占先手。其实一些实际的事情都还没做。倒是东海那位,把大梵妖王充做了枪头子,自己却坐收渔翁之利,早就得了先手,且不是短时间就能扳回来的。特别要注意的是……”
“大家且看,从地脉流向、从天地元气排布、从法则体系结构,从一切的物性角度看,天裂谷、万鬼地窟、六蛮山、南海天柱以西,哦,还要加上北地的一部分,是南北贯通的一条线,也是当年浑蒙太古撞击真界留下的旧创。如果有足够的冲击力、足够的断裂点……
允星伸手拍在真界地形图上,手掌覆盖了小半个天裂谷,顺势就在虚无中切了下去:
“足以撕裂真界,分隔东西!”
此言一出,室内流动的神意压力骤增。
修行界大致以天裂谷为中线,划分东西两块,而事实上,不管怎么分,这只是一种地域和修行体系结合的产物,再怎么各玩各的,在真界整体结构上,也是一体。
允星所言若真的实现,那就是把真界“撕裂”,对现有的天地法则体系,毫无疑问将是毁灭性的。
换句话说……
“灭世大劫。”
允星抽回手,顺势在投影上又斩了一记:“若真如此,天地法则体系可能几千上万年都适应不过来,对此界生灵可谓是灭顶之灾。那时候的真界,就像这次碧霄清谈上的什么飞瀑界、冰岚界,步入毁灭阶段,不知哪天被别人发现了,再发掘出遗物什么的……”
主位上的连山咳了一声:“尚不至于此……”
允星倒也从善如流:
“是的,可以庆幸的是,对这种情况,巫神已经做了预防。当初他吃了浑蒙太古的亏,后面就亡羊补牢,形成了真界和九天外域一而二、二而一的结构,用九天外域做‘承托’,必要时可以压制、可以反哺。
“不过,弟子也是刚刚想到,对于九天外域,我们关注了多少?”
听话听音,连山立时为之动容:“你说九天外域,她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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