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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专家)-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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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林间只剩下他二人,袅袅钟声过后,倒是愈显清幽。午后的阳光穿透林隙,照射下来,映女修身上时,大部分都被粗布道袍吸纳,只有映着女修面颊的那份光芒,眩目动人。

余慈看得很舒服,也就大大方方地看着,梦微似乎思考与那位慕容轻烟有关的问题,没有意这个其实有些失礼的举动。

不过这样一来,二人相对沉默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些。

等双方反应过来,本能地便想找个话题,可两人相识未久,一时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余慈倒因为刚刚听了李佑和梦微的争执,有几个概念上的问题弄不明白,比如洗玉盟、比如万象宗、又比如那个名声似乎不太好的慕容轻烟,但想想梦微现的心情,想了想,干脆就不问了,只是合情合理地说了一句废话:

“敝人入门之事,请梦师姐多费心了。”

梦微看他一眼,很流利地回应道:“自会秉公行事。”

得到这预料的回答,余慈便笑。他也以此为由头,向梦微告别。

此时余慈已看出来了,因为与李佑的争执,此刻梦微的心情其实不太好虽然这情绪被她的过人的修养控制着。

正如梦微自己所说,她不是被清规戒律束缚的木偶,又怎会完全没有情绪波动了?

为了不惹人嫌,现不走,待何时?

“你为什么要拦着我!要不是你挡我那记,那个余慈早就给网住,任我宰割……”

居住的客舍,金川咆哮,因为刻意压住了嗓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显然是愤怒到极致。

匡言启不一言,山林,李佑早做过示范,而刚刚他也已经把该说的、该劝的都讲了,金川不是笨蛋,早该明白那情势下,做什么都是错,可现依然是这种态,只说明这家伙纯粹是泄,并没有与人讲道理的意思。所以,他只能听任其吼下去,直到厌倦的那一刻。

终于,金川反反复复强调自己的正确,抱怨别人的错误之后,也觉得没意思,到里间去了。匡言启坐椅子上,盯着分隔内外的帘幕,良久,垂下脸,将唇边的冷笑掩住。

他很不屑金川今日的行径。

实力不足、身份尴尬、地点也不适合,情理上则名不正、言不顺,甚至连个确切的计划都没有,只凭着一腔好恶,便冲上去和那个杀人如麻的家伙正面放对。若不是止心观外,而是某个无人的荒野上,匡言启很肯定,现金川已经是身分两半的残尸。

“蠢货!”

心做出评价,匡言启也很明白金川的心思。这位金大府主的侄孙少爷,打小便抱定一个心思,认为白日府就是他们金家的,金焕之后,便将由他金川来执掌这个大势力。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日后顺利执掌白日府,成为绝壁城的人上人。

正因为如此,余慈的行为才让他那般暴怒:三名管事,二十余名的府卫、亲卫,代表的是白日府的坚力量,是他日后支配绝壁城的资本,而就是这样一股力量,已余慈剑下灰飞烟灭,他甚至还没有真正尝到掌控那力量的滋味!

余慈不是杀的不是管事、亲卫,而是割下了金川的肉,这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又怎能不切齿痛恨?

匡言启却不一样。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也许他是陆扬的弟子,是匡政的亲侄子,是白日府的未来之星,多年后,也许就是辅佐金川的大管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终究还是人下,终究不能摆脱事实上家仆的身份。

匡言启早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从没有表现出来,对他的师傅、亲叔叔也一样。

人人都知道,金川的心气儿很高,但和他的心思比起来,又算个屁!

匡言启从来就不想龟缩绝壁城,当那个山大王……身边的狗头军师,他要跳出白日府去,到外面广阔的世界去,到一个没有人能再骑到他脖子上的自由的天地去。尤其是这回到了离尘宗山门修行,真正见识到仙家日子,他的心脏像是灌足了气,一刻不停地膨胀着。

他的未来不白日府,而离尘宗!

他要留这里,不只是短短年许的修行,而是永远地留这里,提升自己的修为、扩展自己的人脉,经营自己的势力,一步步地往上走,往那个远云端的高处去。

不过,匡言启也非常清楚,要实现这个梦想,非常困难。因为大多数离尘宗修士眼,他和金川还不是两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共同构成了一个叫“白日府”的标识。而且这种情况,相当一段时间内,还很难改变。

所以,匡言启非常小心地维持着“白日府”山门诸修士眼的印象,不只是自己,而且还力引导着金川这么做,同时不停地试探,想让山门内的某个人、或者一些人,对他这个“个体”,留下足够的、好的印象。

将近三个月过去,就他认为已经有些进展的时候,就是金川这个蠢货的行为,不只是让其本人梦微、李佑那里大大失分,甚至还牵扯了他,让他一并跟着丢人。

坐屋里,匡言启慢慢地不笑了,因为越是深思,他越感觉到,某种极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下,他心的不安和焦躁也泛起来,他的手指插进层内,揪着头皮,却想不到任何对策,终只能归结为一句话:

“那个蠢货……”

世事便是如此,有人失意,有人得意。

五天的时间过去,金川和匡言启各自的愤怒和焦躁过,而余慈却是轻而易举地迈过了也许是人生至此重要的一个关卡。

他上交了鱼龙,通过了梦微所代表的山门的审验,由此正式成为离尘宗的外室弟子。虽然没有明确的师承关系,但他已具备了学习先天炼气术的资格、能够宗门领取定量的丹药和匠器以为修行之用、可以自由使用止心观附近数十处灵脉气穴,增益修行。

当然,此同时,他也要对宗门有一定的责任,接受宗门的规矩戒律,同时重确定自己的立场。

总的来说,这几天,余慈还是非常轻松的。所以,他现能够躺冰冷的湖水,仰望星空,享受冬夜的静寂和神秘。漆黑的虚空幕布之上,星钻散布,疏密有致,又无边无垠,看得久了,星光似乎化为一个巨大的漩涡,要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这是距离止心观约十里路的南霜湖,也就是当初他和宝光抓住水相鸟的地方。

上回来时,尚是秋末,芦苇连片,环绕湖水周围。此时,两三场雪过后,岸边芦苇已经数倒伏,空荡荡湖岸与溢满的湖水几乎平齐,黑夜已分不清边际。湖心的余慈似乎已成为了这广阔空间的心。

此时,余慈口鼻间呼吸微微,渐不可察。然而虚空繁星,似乎倾注下丝缕清辉,汇聚到这片空间的心,即余慈身上;又像是直接投影他脑海,铺开一张无边无际的星图。

《上清聚玄星枢秘授符经》,有“星枢”二字,里面许多符箓,都与天星变化脱不开关系。便是余慈突破明窍境界,分识化念之际,心象也是虚空开辟,群星点亮,自有一番玄妙。

为了早日练成贯气法,余慈符书上寻找灵感,尝试了上面记载的多种修行技巧,力求对符箓的认识有一个全的把握。

他现运用的,就是符书上记载的一篇唤做“连星秘术”的法门。

其实“连星秘术”很简单也很有趣。它要求使用者运用存思观想的法子,将头顶一片星空映脑海,勿使其模糊散失。然后繁星之间,寻找恰当的几颗,其间连线,形成一道灵符的符纹轨迹,终成形。

此期间,他需要运用神魂感应,漫天星光寻找恰当的点,又需要引导神意,星光连线,终形成准确无误的符箓,虽然这些“符箓”并未真正激,却会引起他体内元气呼应波动,滋养肌体。如此神魂感应、神意控制、元气调节一举数得,非常有效果。

至于将修行地点选南霜湖,是因为这里三面环山,受山势限制,头顶那片星空大小适,不会因过于广阔而空耗心力,也不会因为过小而运使不开,余慈运用照神图找到这处地点后,十分满意,这已经是他修行的第三个晚上。

星辰逐一点亮,依稀有当初进入通神境界时,如有神应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用手抹画符纹是有很大差别的,非常鲜,对比强烈,会让他深入地了解之前画符的细节习惯,这也正是余慈选择“连星秘术”的原因。

顷刻间,一道清心咒脑海凝成。感受着周身元气震荡,余慈长吁口气,睁开了眼睛。

冬日湖水的寒意想透进来,又被遍布全身的“先天一气”屏蔽外,只有湖水柔和的触感推挤身躯,非常舒服,余慈虽然行功已毕,却不愿离开。

这时候,宝光脱得只剩一条短裤,狗刨似地游过来,打水声哗哗作响。

第101章出浴

第101章出浴

余慈看得好笑。这两天,天裂谷那边大势将定,但善后杂事却越来越多。止心观作为绝壁城方向唯一的外务道观,有些事情是躲不开的。于舟没了清闲的日子过,宝光作为老道唯一的记名弟子兼跟班,自然也逃不过去。

今天总算是偷了个闲,跟着余慈过来,眼下正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宝光跟来也是有好处的,余慈总算得空,将憋心里好几天的疑问说出来:

“喂,洗玉盟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他说的洗玉盟,就是前几天,李佑和梦微争执时,提起的几个概念之一,里面还有像什么万象宗、慕容轻烟之流,都很陌生。

其,余慈曾听叶途说起过“洗玉盟”的名号。只是当时天裂谷下,他们谈论的重点还是修行,对这些信息都是一语带过,隔了这么久,印象早淡去了。所以不得不再次请教。

“洗玉盟?”

宝光其实也是个半桶水,差点儿就被这问题难住,还是死命回想师傅平日的教导,才有些不确定地回应道:

“是东方一个很大的宗门联盟。唔,离我们太远了,平常都不太提起。李师兄经常外面游历,知道的应该多一些。”

这答案让余慈很不满意,他皱眉道:“就这些?”

宝光挠头去想,却忘了踩水,险些就沉了底,扑腾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但经由这么一回,脑子反而好使起来,叫道:

“我记得了!”

宝光拍了下水面,激起一波碎浪:“师傅说过,那个宗门联盟势力很大,不过核心的地带还是北地三湖一带,北地三湖知道?”

“嗯,就是‘湖水接天,大江如链’的那个?”

所谓北地三湖,便是修行界东方,北过沧江后,著名的修行宝地三湖区域,以“湖水接天,大江如链”著称。三湖从南至北分明为环带湖、五链湖、以及洗玉湖。尤其是北方的洗玉湖,乃是修行界少见的上品玉石出产地。

宝光连连点头,他现的记忆也接上了,竟是越说越顺:“师傅说,那里是修行界数一数二的宗门兴盛之地,宗派林立,可不像我们断界山脉这片,相对偏僻,数来数去,大小宗门也不超过个,还要加上天裂谷对面的落日谷一脉,荒凉得很。

“不过呢,虽然都是宗派繁荣,那边和南方又不一样。南边来得自由,但也乱,北地三湖那边,却是由上个宗门,结成了修行界大的宗门联盟,虽然组织还比较松散,却将偌大的北方区域都纳入到联盟控制去,各项事务也井井有条,非常厉害。”

余慈想了想,道:“那万象宗就是这洗玉盟的成员?”

宝光老老实实地摇头:“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洗玉盟里,我就知道四个宗门:清虚道德宗、四明宗,这都是和咱们离尘宗交好的大宗,似乎多年都有来往的;还有飞魂城,听说是很霸道的一个宗门,前段时间还和山门的吴师叔起了冲突,闹得沸沸扬扬;另外就是炼门了,是个小门派,但精于炼器,师傅和那边关系不错,他的配剑就是炼门的许央许师叔打造的。”

说完这些信息,宝光的脑子也给掏空了,忙叫饶道:“其他的真不知道了,剩下的你还是去问李师兄,他下午不是赶回来了么?”

说起李佑,两人都笑。

那位李师兄真是个妙人。虽然受了宗门令谕,要到绝壁城处理相关事宜,可是携金川和匡言启走后才五天的功夫,竟然又转了回来。

正好是卡移山云舟经过,那慕容轻烟即将到来之际,说是要见识一下“洗玉飞烟”是何等绝色,死皮赖脸地要和梦微一起去接人。

这本没什么,可是算算止心观到绝壁城的距离,以李佑的修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走个来回,这只能说明一点:这位绝壁城方面的负责人很不负责地把两个白日府的大少爷扔了荒郊野外,自己跑回来,给梦微护驾。

如果是别人,说不定就给他感动了。偏偏李佑对上的是梦微,不过两句话的功夫,便给李佑定了两条恶犯纪录,可就是这样,也拿横下心来的李佑没办法,终还是和他一同去了。

这就是今天下午生的事,现那二人应该已经接到了慕容轻烟,正往回走。

“嗯,余师兄,问你件事。”现轮到宝光问了。

“什么?”

“你看李师兄,是不是,呃,是不是很喜欢梦师姐?”

余慈一愕,回眸去看。只见小道士脸上满是憧憬,当然,他不是憧憬某个人,而是对那种传说为灼热激烈、也为缈然难测的情感,带着一种少年式的怀想。

对此,余慈很理解,因为他也经历过这个阶段。只不过相较于宝光天真未泯,相对晚知晚觉,早熟的他,那份儿感觉来得相当早,对象相当地荒谬,以至于他甚至没来得及筑起防护的堤坝,便给冰冷的现实抹掉了。

过程很短暂、情感很荒唐、记忆很糟糕,这让余慈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调整不过来。当然,那青涩的岁月已经过去了,所以现,他对小道士这似乎刚刚萌芽的情感,抱着一种过来人的了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羡慕。

宝光所处的环境,注定了他可以慢慢地培育和修正这份儿感觉,给自己留下一个足够完整和美好的记忆,日后的岁月里慢慢品味。而不是会像他那样,每次回忆起来,都像是进入一个荒唐扭曲的梦里,然后,便是自嘲式的大笑。

余慈真笑了起来,宝光看得莫名其妙。

“我说错了?”

“呃,没有。不是,我是说……”

余慈反射性地附和,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那两位山门内的后起之秀,并不像是有什么情感羁绊的人物,不想误导小道士,但要如何解释,又是个很困难的问题。

正想着,山那边的夜空,忽然闪过一道逆向流星,赤芒长尾,非常醒目,但刚刚飞过山头,便熄灭掉了。

看到天空的变化,宝光愣了愣,忽地大叫道:“宗门警讯飞星!”

所谓警讯飞星,是离尘宗修士遇警遇险时,通知附近同门所用,除光芒醒目外,还可以激独特的影响神魂的波动,远出里之外,为同门所查知。但刚才这颗,分明还没有完全激,便给打灭了!

看流星逆向飞起的位置,距离南霜湖至少二十里以上,那个位置,有宗门修士吗?

余慈脑子还转圈儿,宝光已经急匆匆地往岸边游,准备过去看看情况。才游走几丈远,周围湖面似是亮了一下,湖水倒映出非常美丽的青色光波。

他有些奇怪,正待回头,后方余慈已经划水赶了上来。余慈的水性可比他那狗刨的水准强太多了,探手扯着他,速也没降下太多,游鱼般往岸边去。同时沉声道:

“马上回观里,请观主过来。”

“呃?”

宝光的心思里,紧张和好奇都有一些,其实并没有充分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闻言便有些怔。只听余慈又道:

“附近的同门,我们知道的只有去接客人的梦师姐和李师兄。若真是他们遇敌,还要讯求助,敌手必然极强,说不定就是哪个潜过来的妖魔。这时候,只有观主才能稳胜。”

“可是咱们还不知道……”

话未说完,夜空下一刻,闷爆声从头顶直贯下来。强劲的冲击扫得水面浪翻,哗哗作响,紧接着,湖“咚”声大震,就两人侧后方约半里处,激起了数丈高的水柱,飞溅的水滴直砸过来。

余慈屏住呼吸,抬眼去看,还未弄清是怎么回事,整个山谷湖面,忽被强光照彻,如见白昼。余慈二人也给照了进去,光着膀子,面面相觑。

正不知所以,大笑声响彻山谷,震荡湖面:

“来来来,让我看看,咱们艳名远播的“洗玉飞烟”,美人儿出浴的风景,比传说如何!”

余慈抬眼去看,只见高空,一个黄袍道人正将一团炽白的光球甩向湖面上空,驱散山谷暗影,映出波光银浪,层层铺开。

“洗玉飞烟”……慕容轻烟?

余慈心刚闪过这个念头,湖面波涌未定的心处,“哗啦”水响,一个长如瀑的影子,浮出水面。

那确是一位女修。

女人是慢慢地浮上来,好像下方有人托举着娇躯,没有一点儿仓促或慌张,甚至还有闲轻拢略微散乱的幕,掬走上面的水珠。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会意,她是怎么掉进水去的,因为随着她的动作,窈窕动人的肢体变化出惊心魂魄的曲线,山谷强烈的光芒像是饥饿的野兽,贪婪地扑上去,环绕她身边,映出为眩目的光彩。也吸引着上空黄袍道士、包括水面上余慈和宝光的视线,久久不愿离开。

然后,便见湖女子微笑:

“没卵子的色胚,现欺负女人,只能用嘴了么?”

第102章解衣

第102章解衣

空荡荡的湖面上,女人清晰透亮的声线铺开,字字珠圆玉润,带着明媚的余音,沁入耳,便是明知她口吐脏字,也荡得人心里舒坦。当然,这是余慈个人的感觉,天知道浮湖面上空的黄袍道士,此刻又是怎么个想法。

至于宝光……小道士呆。

余慈可以理解。他们这个位置,恰好可以看到湖女子绝美的曲线,尤其是浸透了水,料子极好的衣衫都身上,强光下能透出里边的肉色。尤其女子体态丰韵,曲线收束起伏近乎夸张,无怪乎小道士要呆,这种场面,又岂是他这种从无经验的小家伙抵得住的?

话又说回来,越是有经验,才越能体会到这里面惊心动魄之处……

还好,余慈总能分得清轻重缓急,他深吸口气,将注意力挪开,现他奇怪那黄袍道士的反应:谷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先是以为那黄袍道士的给女人骂堵了,但很快他就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此人的面皮和心计。

那黄袍道悬空不落,境界便不会低了。余慈还记他湖心的抽空扫了一眼照神图,图上那边广及三里的还丹雾霾,搅得周边图景也微微扭曲,此种情形,余慈也只金焕和于舟等少数几人的身上见识过。

如果判断无误,此人就是一位还丹上阶的高手,生得也算俊朗,颔下蓄着短须,颇具气派。

可是,慕容轻烟的讥嘲下,这家伙虽未说话,却是居高临下,看下面的景致看得目不转睛。嘴里面啧啧赞声先是低不可闻,后面便夸张地响亮起来,一路连啧了不知几十声,忽又放声大笑:

“大饱眼福,大饱眼福!轻烟贤侄女,你可与你娘亲大不相同哪。当初换个花式,她也扭手扭脚的,哪比得贤侄女这般爽快!”

余慈听得皱眉,他不是道德君子,也明白双方都攻敌心神,可是从言论上看,这黄袍道士也算是卑劣到一定程了。

这次沉默的轮到湖女子,也就是那慕容轻烟。偏偏黄袍道士不依不饶,搓手笑道:“贤侄女这身皮肉,还要胜你娘亲三分,这般妙物,岂是用来咬的?到时候,贤侄女就知道,叔父我的卵子……噢!”

污言秽语说至此处,便连一直似懂非懂的宝光都觉得不堪入耳,是涨红了脸,这也终于打破了慕容轻烟承受的底限,她叱喝一声,随即轰声响动,湖水柱冲天而起,如蛟龙般扑击而上。

所谓“蛟龙”不是形容,而是确确实实由水柱变化,烟雾弥漫,水柱细浪扭转曲折,化为头角峥嵘,张牙舞爪的蛟龙,直扑半空的目标。

水蛟扑击的正前方,黄袍道士却不躲不闪,反而大笑不止:

“贤侄女生气了。这‘玄水化生’的本事,使得戾气太盛。要知咱万象宗,一切法术神通,都指望那个‘变’字,哪有正面碰石头的道理?”

说着,黄袍道士伸手一指,那水蛟哗地大震,塑形的水波逆流,整个形貌都变得模糊,而等其再转清晰之时,头尾竟然是整个地掉了回来,比去势疾,扑击而下。

女修早水蛟成形之时,就破水而出,横向侧移,然而那被道人一指转化的蛟龙,如有灵性,忽地一记甩尾,掀起大浪滔天,要将她淹没掉。

慕容轻烟当真像是化为一缕轻烟,水浪拍击之前逸出。然而拍天大浪之,朵朵飞溅的水花,却是化为了无数只鸟儿,乍一看去,这由水凝成的鸟儿个个生动,湖面上飞掠穿梭,又与湖面水汽彼此转化,交织成一片大网,将女修拢其。

这一幕奇景,余慈和宝光却没有时间欣赏。两人离战场太近了,交战的余波吹过来,堵得人呼吸不畅,飞溅的水珠也打得皮肤生疼,余慈还好些,宝光修为较弱,明显招架不住。

当下余慈拽着宝光,直接潜下了水,继续朝岸边游去。

交手的两个还丹修士肯定看到了他们两个,可是没有人为两个修为低下的小辈多投来一眼。

千鸟纷飞的奇景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咝咝啸音骤起,千只“水鸟”短时间内接二连三地炸裂,水珠四溅,灼目白光的照耀下,如零琼碎玉,却又锋利如刀,追着慕容轻烟的娇躯,与其护体真煞激裂碰撞,哧哧之声连响。

而这还没完,那条掀动大浪的水蛟,不知何时已经潜至近前,自波涌的水面下逆冲而上,时机把握得绝妙,一口将猝不及防的女修吞掉!

光线对比强烈,便是水下,余慈二人也能看到这幕情形。宝光忘了身处的环境,惊呼一声,当下给呛得很惨,余慈无奈,只能浮上水面,帮他顺气。

刚刚冒头,便听得“轰”声剧震,慕容轻烟周身元气鼓荡,撕裂了水蛟巨口,将其打回水波原形,一时间湖面上哧哧连响,都是水线激飞,出的破空啸音。

便啸音,黄袍道士无声无息地扑下来,伸手直取慕容轻烟粉颈,而女修则反应极快,移身避过,反手回切,双方身影交错,随即拉开距离。

只一瞬间,女修玉颈血迹渗出,滑入肩颈浸水的衣衫,迅速殷开一片浅红。

黄袍道士距离她数丈远的空悬浮,将沾染血迹的手指放嘴里,轻吮一记,又啧声赞叹:“贤侄女皮肉娇嫩,我可是见识了……刚刚我演示的‘玄水化生’如何?你这些年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间,手腕愈地圆熟,名声也越叫越响,可是本门的修行也不应丢下才是,总不应该输给我这外人!”

确实,黄袍道士的“玄水化生”,变化万端,又运转随心,比慕容轻烟明显要高上一筹。可是这种情况下,又让慕容轻烟情何以堪?

所以,女修一言不,身形抢进,黄袍道士大笑迎上,两人当即战成一团。湖面上立时狂飙飞卷,巨浪拍天,余慈吐出呛进嘴里的湖水,这才现,原来那慕容轻烟,也是还丹修为,否则,又怎么可能和那黄袍道士近战搏杀?

余慈以前也见过屠独和还丹妖魔的拼斗,甚至高一级的鬼兽和双头妖魔的大战,他也通过照神图看了全程。但那两次经验,要么是咒法当道,要么是太过粗糙,绝不如这场近咫尺的交战,来得激烈又精彩。

两个修士师出同门,都是速惊人,技巧高妙。湖面上空纵横来去,有时甚至直撞进水底,旋又杀出,身形变幻间,余慈的肉眼捕捉到的大多是两人高速移动留下的虚影,而双方真罡真煞的撞击点则是密布湖水上下的每个角落,近的一记根本就是余慈和宝光头顶炸开,若不是余慈反应及时,扯着宝光再躲到水里,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轮交战,明显是女修情绪化后的不理智行为,所以很快,一记特别尖锐的罡煞碰撞后,女修化为一团虚影,飞速后移。黄袍道士也没有追击,但他手上却抓着一片衣衫,凑鼻前,深深一嗅,满脸陶醉:

“这是‘迷罗香’,飞魂城每年也只产那么三五两,看来你那便宜爹娘还真的很疼你。只可惜,贤侄女北地三湖呆得太久了,不知道天底下终究是有飞魂城管不到的地方,便像这里,幕天席地,正是成就好事之处,那些煞风景的,又有谁能过来?”

说话间,黄袍道士便是大笑,然而笑音未绝,他的眼睛便差点儿突出去。

只因这一刻,湖面上,慕容云烟笑,然后她就那么伸手,撕下了缺失一截的外衫,将其丢湖面上。

黄袍道士放出的强烈光源还起作用,光芒斜照,细长的阴影从女修足下延伸出去,恰好经过湖水,另两个赤着半截身子的年青人。

余慈和宝光都是目瞪口呆。

这种状态下,女修毫不扭捏,却也并没有荡的意味儿,那仅仅是一个单纯脱衣的动作,好像这南霜湖就是她私宅的温泉,而天空湖水的三个男人,则是毫无意义的雕塑,被她彻底无视掉了。

余慈忽然感觉不到宝光的呼吸,扭头去看,只见小道士脸面赤红,一口气憋喉头,却忘了吐出来,眼睛明明盯着那边看,却又挣扎着想别过头,终至于眯起眼睛半侧脑袋,样子古怪极了。

余慈没有小道士的挣扎和困扰,他盯着慕容轻烟光滑的背脊,感受着那勾魂摄魄的吸引力,心里却有一个念头闪动:

“这女人,怎么就看不透?”

由始至终,虽然只听到慕容云烟说了一句话,到现也没看清她的面容,而且从头到尾,都看着她落下风。可此刻,余慈却觉得,这女人的行为颇点儿黄袍道士使出的“玄水化生”的味道:

看似矛盾多变,其实内里一气贯注,自有一种法,吸引人之心神随她一举一动而移转变化,有一种投上去便拔不开的滋味儿。

他不由望向那黄袍道士,不知那个仍然占上风的家伙,又是怎样的想法?

第103章虚实

第103章虚实

黄袍道士正困惑之。

莫看他外表一直恣意嚣张,其实他非常谨慎。没有人比他明白这位“贤侄女”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从一个出身不正的普通弟子,短短数十年,就一跃成为万象宗实质上的领袖,洗玉盟,也有一席之地。若是没有能翻云覆雨的手段,又怎可能做到这样惊人的跨越?

事实上,若是洗玉盟区域,借黄袍道士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打女修的主意。北地三湖区域,他已经被女修掌控的势力逼得如过街老鼠一般,大部分时间只能南方躲藏。这回是他得了确切消息,知道女修独身远游,才兴冲冲赶来,要一偿多年夙愿。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这几乎就要得手的时候,他却被女修反常的举动惊住了。

也许慕容轻烟北地三湖的名声并不好,但旁人也顶多说她是翻脸无情,阴德有亏,至于“不顾廉耻”之类,是绝少见的。

可现这女人想干什么?回想起来,之前的过程是不是太顺利了些?

不怪他往“阴谋”上去想,概因这些年来,他实被女修虚实莫测的手段折腾怕了!

他盯着女修,还是次完全摒弃色心,想找出里面的问题。不过表面上的态,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贤侄女,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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