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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专家)-第2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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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厌嘴角抽了抽:我x你……家里女眷,还要漂亮的!
腹诽之余,层层疑云漫过心头,一时难以散去。
第四十二章举火燎天风云变幻(中)
他也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是绝善魔君?
真的要对外交涉的话,日魔君、天穷魔君,还有鸦老,都比他更合适。尤其是绝善魔君此时的状态外人不知,那天日魔君说得很清楚,如今的绝善魔君,只是鸦老从域外救回的一缕残魂,甚至不能离开鸦老百里之地。
这样的情况下,其余人等隐身,让他单独出头、独当一面,却是何故?
。。
绝善魔君一边斗着嘴,一边“不耻下问”:“小子,你觉得该怎么应付?”
“要么一击致命,要么拖到天劫反噬。若是萧魔君没意见,劝走也是一招。”
鬼厌想了一想,站到诸魔君的立场上,提出三个比较空泛的意见,其中最后面的听起来荒唐,但想到役灵老祖使出这等手段,只抓到一个日魔君,想必心有不甘,确实可以从这里下手,非是妄言。
绝善魔君哼了一声:“这人我不熟,不过既然敢引劫上身,劝走是不太可能……”
鬼厌垂下头,试探出问题了。
关键不在于劝走与否,而是当前绝善魔君的态度,分明有示弱的意思,而且完全没理会日魔君那边,就算绝善魔君眼高于顶,又怎么能保证,那一位不提出异议,甚至干脆翻脸?。。
他心中沉吟,忽地顶门生凉,却是绝善魔君用古怪的眼神盯着他,良久,方森然一笑:“小子不用乱猜了,不错,姓萧和天穷都不在这里,老乌鸦也有事儿分不开身,怎么着,有想法?”
鬼厌脸上不可避免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回应:“不敢,魔君在此压阵足矣,对小子来说,一个还是四个、五个,都没什么差别。”
嘴上说着,他脑子却是急转:怎会如此?几位魔君布下九宫魔域,主事人却跑了一大半,留下一个残魂主持,难道有什么大动作?
“不用你来拍马屁。里面镇着一个,外面堵着一个,身边还要看着一个,老子都觉得头痛呢。还好你小子聪明,及时染化了秦行,虽然天穷一定会很不爽,却省了我不少心思。”
绝善魔君一边训斥,一边夸奖,归根结底,还是把鬼厌捧了一捧。如此态度,更显得古怪。
鬼厌依稀觉得,这一位似乎在诱导他把思路往什么地方转过去。
故而,他顺着绝善魔君的心意开口道:“恕晚辈冒昧,当此炼化五岳真形图的关键之时,几位魔君怎地都不在?”
这个问题够直接的了,绝善魔君果然大悦,随手就把日魔君踩了一记:“萧垒的话你也信?也对,那家伙早就练成了‘自欺欺人’的本事,说话连自己都不知道真假。也无怪乎犬灵会说装神弄鬼,我比不过他。”
鬼厌心头跳了跳:“魔君的意思是……”
绝善魔君深深地看他一眼,极致邪恶的面孔本身,就是惊人的压力:“你很聪明,胆子大、心也算细致,其实老子挺烦你这种人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给占了便宜去。不过,有些时候,手边还真的离不开。”
“……魔君之意,但请明示。”
“再等等,马上就好,再等等……”
绝善魔君竟是眼睛闭起至少看上去如此,声音也越来越低,渐不可闻。
鬼厌受他影响,不自觉连呼吸都轻了几分,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疑惑看去,只见绝善魔君像是击节合拍,单手一高一低,一挫一扬,速度越来越快,简直是如擂战鼓。
最后“嗵”地一声响,却是以口拟音,震得海底山谷四壁震荡。
鬼厌正稀里糊涂,海底莫名颤抖,初时还以为是绝善魔君又开启九宫魔域什么变化,但很快就知道不对,只见水镜之中,千里之外的海面上,波翻浪涌,潮头相叠,转眼都翻起了七八丈高。
最惊人的是在天空中,墨染般的云层,像是又被泼了一层赤红的油彩,又像是在天空中烧了一把火,从南烧到北,从东烧到西,视线所及,竟然无一处空白。秽渊魔主法力凝成的光柱,在这惊人的天象之下,就像是一根纤细的竹筷,随时都会被掰折了!
依稀听到海面上,马脸的陲月惊呼:“……役灵召来了天火大劫?”
可数百里外,正控制天梭潮稳步前进的役灵老祖,同样感到意外,他抬头看天,呆呆出神。
不是他,也不是这里!
鬼厌也闭上眼睛,从承启天的渠道看过去,已经在两万里开外的幽蕊和阿大,同样被覆盖到火云之下。
有道意玉蝉和幽蕊的感应增幅,他看得更清楚。视角转移的时候,正见到阿大悲鸣一声,似是因速度过快,羽毛都似要着了火,仓促间敛翅,斜撞到海面上,掀起水柱和巨浪,险些把幽蕊抛出去,而且一时间竟爬不起来。
以逍遥鸟的铜头铁骨,不至如此窝囊,可事实就是,这个已经开启了灵智,有长生真人战力的天地异种,正将脑袋深埋在两翅之间,如遇天敌,瑟瑟发抖。
那种恐惧,通过幽蕊的灵巫之术,传递过来,令鬼厌一时失语。
这还不算完,李闪处、无羽处、照神铜鉴染化的诸多天魔眷属处,包括剑修分身所在的少阳剑窟洞府上空、承启天所处的北荒,尽是燎天大火。
各地空气的温度刹时间提升了一倍,则还在往上升,什么三九伏天,都要瞠乎其后,简直就是天神火炉倾倒,一般的生灵,在这种环境下,怕是几个时辰都挨不住,神话传说中,十日并行的天地大劫,也不过如此吧。
神主的好处是可以全面收集信息,但这些全面的信息,也将鬼厌推高到了一个目前他还不怎么合适来到的层次,四面八方、天上天下,沉重而炽热的压力,透过他的五感六识、透过分身、也透每一个眷属,传递过来,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如火烧一般。
他不由得长长吸气,却忘了这是在海底,苦涩的海水扑入口鼻,虽然没有呛住他,但周围冒出的水泡,还是让绝善魔君为之侧目。
“哟嗬?感应挺敏锐的……”
一句话后,绝善魔君透过水镜,对着役灵老祖放声大笑:“犬灵,看这一手如何!我也不瞒你,你找的日魔君早就到了亿万里开外,如今正战得爽快,哈,歃血赌咒来堵门,你堵得是什么玩意儿啊!”
第四十二章举火燎天风云变幻(下)
恣意的笑声轰击海面,连魔门诸宗的修士都忍不住皱起眉头,天梭潮前,妖龙头顶,役灵老祖的眼睛倒映着天空火云,真像是燃起了火焰:“瞒天过海……魔门真敢插手南国之事!”
“得,有你这一句话,足够了……犬灵,你究竟是拜在哪个裙脚下了?东海的?东华的?呸,什么以身试之,若不是你跪舔那一位的绣鞋,会在这种时候到老子眼前现世?”
一旁的鬼厌真长见识了,因为提及的两位,有一个正是计划中想见到的,不想这位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便劝了一句:。。
“魔君息怒……”
“老子息不了!凭什么犬灵这种货色都能跪舔,老子反而没机会?”
“……”
在鬼厌的沉默中,绝善魔君的声音通过九宫魔域,从秽渊魔主的法相中透出去,海天之上,朗朗而发,充耳亦可闻。
海面上,陲月闻言,咬着牙倒抽口凉气,去看嚣离昧。嚣离昧则是谁也不看,只盯着海上的波浪,唯有脸皮抽动两下。西支三人中,倒是只有简紫玉浑若无事。
其余人等的表情,则不一而足。
一位大劫法宗师舍了脸皮,会是个什么模样,绝善魔君做了最完美的诠释。。。
大约是……肯定是看到鬼厌古怪的表情,绝善魔君盯着他,声音压得很低:“小子,你觉得没格调?”
鬼厌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晚辈只是在想,这一界发生了什么事……几位魔君的谋划,实在难以想象。”
确实是难以想象,至今鬼厌都没明白,怎么就突然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浪?目标又是哪个?
“谋划回头再说,咱们在说格调。”
绝善魔君细声细气地纠正:“当然,格调什么的,也就那回事儿……”
说着,他伸手指向鬼厌的鼻尖,眉目间不用作势,其阴鹜恶意便如阴影覆盖上来:“就像这样……像你,我想对你说什么就说什么,要你死,你就要死得和狗一样,要你活,你也给我活像狗一样!”
鬼厌的脸色不变,但眼神变冷,盯着绝善魔君的眼睛,可没等有所反应,对面忽又哈哈大笑:“那些真正顶尖的人物,对老子,也是一样。”
绝善魔君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两劫成就大劫法师,不错了是吧?说让人堵就给堵了,域外还是自家主子的地盘呢,可八景宫地仙一出,有个屁用?老子连是谁动手都没见到,就只剩下这点儿玩意儿……小子!”
他那支指着鬼厌鼻子、虚无难辨的手移下去,拍了拍鬼厌的胸口:“今天对我很重要,你现在对我也挺重要,所以有些话,我可以对你讲不站在那个位子,我是说,神主、地仙,佛祖、自在天魔那么有限几个位置上,除了那些,都是狗,都要舔那些人的脚面,只不过那几位,有的脚是香的,有的是臭的,有的逼着你去。舔,有的你想。舔都舔不到!”
鬼厌被他一轮的“舔啊舔的”,弄得心头火气都发不出来,只听绝善魔君道:“我刚才提的那两位,天底不知多少人想跪舔呢……东海那位,虽然嗜好有点儿怪,总是比较活跃的那个,不追求什么太上玄德,简直是把神主之位拿来玩儿的,跟着她玩玩也不错,舔得她高兴了,总能漏出点儿好处吧。
“东华那位……没错,我说的就是黄泉夫人,她不是那些位置的一个,可她就是天底下最会舔的那个啊,直接舔上了位,真乃我辈楷模!当然,咱们可以叫她‘贤内助’,你看,陆沉听她的话时候,东华宫多么兴旺,在南国,连论剑轩都要看他们的眼色,可到后来翻了脸,你看看,四面夹击,举世皆敌……现在谁舔谁,都说不准了。”
鬼厌喃喃道:“陆沉?黄泉夫人?”
“是啊,陆沉!现在的东华山,可是热闹啊……今日之后,世间怕是就没有东华山了!”
鬼厌呆呆看他,半晌,才开口说话:“魔门也对付陆沉?”
绝善魔君倒很奇怪他的态度:“生死大仇,为什么不对付?难得论剑轩主动要求合作,又是陆沉重伤之时,这时候不动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连续两个反问,让鬼厌一时哑然,末了方道:“可是,日魔君、天穷魔君虽强,对付陆沉的话……”
“还不够陆老魔一拳头砸的,对不对?”
绝善魔君嘿嘿发笑:“谁说他们是去对付陆沉的?陆沉那家伙早就被堵在碧落天域之中,想进来,不放点儿血怎成?要不然,这焚天大火,是怎么来的?”
这一位像是喜欢上了反问法,将鬼厌堵得说不出话,方是一声冷笑:“三位剑仙,以造化为首,三位自在天魔,以老乌鸦为首,别说他重创之身,就是全盛之时,也足够他喝一壶了。”
“不是陆沉?那……”
“不是陆沉,当然是黄泉夫人。”
到了此时,再没什么可瞒的,绝善魔君干脆利落,将此中一些事情尽都倒出来:“陆沉是强,‘五劫以来第一人’的名头,也是不虚,可若没有黄泉夫人在后面撑着,他孤家寡人,又四处结仇,如何能开宗立派,雄踞东南?故而,两边专门为她安排了一位剑仙、四位魔君,另有其余人等若干,定要将她拿下,免得留了后患……什么九宫魔域,都不会过迷惑她、还有她盟友的手段,你看,东海那位不就跳出来了?”
她们是盟友吗?
鬼厌想问,却突然失去了一切力气,久久无言。
论剑轩和北地魔门两大门阀,合力出手,这是什么路数?
说起来,他还想去东华山呢,可这么一个阵势,简直就是将修行界一半的大能汇集于一处,战事起后,当真是天翻地覆,只看这一界火云,由此而亡的生灵,何止亿万?
真凑上前去,岂不是转间灰灰?
他大概就明白,为什么除了陆沉等有限几人外,此界地仙级数的大能,都是深藏身与名,少有露面真界虽广,却也禁不住他们的无上神通。
黄泉夫人虽是名享千载,可面对绝善魔君点出的阵势,又哪有幸理?难道,陆青的请托,就此夭折?
他这边不由自主地走神,耳边绝善魔君仍是喋喋不休:“东华山战事一起,咱们这边就成后娘养的了,没错,你真以为,老乌鸦会建一座他们虚空教义都不承认的的法阵?幻荣当真是得了失心疯,还以为能借机会,把假的做成真的……殊不知,假的就是假的,想靠别人走捷径,最后只能让人耍弄。哈,战事已起,五宫空缺,才填了几个?”
听到几个关键字眼,鬼厌为之猛醒,讶然看去,绝善魔君所说,和以前所了解、猜测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照他所言,幻荣夫人的立场……不对啊。
第四十三章五通欲染绝善之谋
鬼厌一直以为,九玄魔宗、东阳正教、西支等宗门在此布置九宫魔域,图谋非小,事实证明,他们确实大有图谋,可是重点完全不在这里,而是在亿万里开外的东华山。
故而以此为根据的许多事情,目前看来,都要掀翻重算。
尤其是幻荣夫人,综合无垢先生的介绍,以及简紫玉透露出来的消息,幻荣夫人在西支的情况很是不妙,这种情况下,鬼厌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被动的一方,是被鸦老、日魔宗控制的对象。。。
可现在绝善魔君的意思是,那幻荣夫人不是被迫,而是主动合作?另外……
“教义?”
“不错,当年魔门分裂,除了那些狗屁倒灶的利益关系之外,最拿人的就是内部教义的冲突。虚空神主一脉,就是地火魔宫、东阳正教、东支等,都是‘见行派’。除最大的那一位之外,只承认现存的虚空、大梵两大魔主分身……也就是说,世间只有一位根本魔主,其余都是魔主在此界的代言之人。
“西支、九玄魔宗,还有已经快不行了的北宗,则‘本义派’,按照《太元天魔根本经》记载的经义,将魔主分划为一主八辅,也就是九宫魔域这几位,这里面还有派系,比如西支,就认为秽渊、无明、欲染、无畏、寂妙五魔主,实乃五位一体,同属于‘欲染魔主’的分身;还有人认为欲染魔主也是分身,五方汇聚,成就一位‘五通魔主’,才是真身,以上这是‘正名’之辨;还有神通之辨……”。。
不论是鬼厌,还是隐在他后面的余慈,都没有资格一览《太元天魔根本经》的玄奥,自然也就只能听着的份儿,可在绝善魔君长篇大论,无休无止,意犹未尽的时候,他就后悔口快,问这个问题了。
“不明白了吧,不明白就对了,老子学经学了两劫时光,也没有全搞明白,你要是入耳即悟,魔门诸宗定会迎你去做‘魔子’……不过有一点,却是明明白白的,历代经义中,确有五魔合于欲染、五通的记载,且确实是一位与虚空神主并立的大能,如今的大梵,都要逊色一筹。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湮灭不存,但其修炼法门,不管地火魔宫那边承不承认,确实是留存下来。”
鬼厌不自觉扭头看了看山谷。
冷不防绝善魔君击掌叫道:“没错,就是九宫魔域!九宫魔域就是欲染或五通魔主传来的一脉速成法门,你看五位魔主,自秽渊起,寂妙止,有没有什么心得?”
“这个……”鬼厌稍一犹豫,就道,“这像是魔种的分类,也像是修行、至少是精神修行之层次。”
这些日子里,鬼厌确实考虑过类似的事情。如果将五位魔主的名号,视为人生修行的五个境界,那么:
秽渊魔主可视为“堕落”、“虚妄”的最下境界;
无明魔主则是“偏执”、“暴戾”等极端之象征;
欲染魔主大约是七情六欲、善恶并存的状态表现;
无畏魔主应该就是摒弃杂念的“无畏精进”之意;
寂妙魔主则是超脱了一切、偏执的超凡境界。
这与佛门六道轮回的立论,有些类似,而每个境界,都立一位魔主,是不是就象征着,不管修行在哪个境界,都无法摆脱天魔染化呢?
这样看来,“五通魔主”的字面意思,更合适一些。
当然,鬼厌绝不会把这个意见明确提出来,只是很谨慎地问道:“敢问魔君之意……”
绝善魔君却不按常理出牌:“你为什么不问五宫空缺的事儿,去问什么教义?那个才应该是你比较关心的目标才对。”
“……”
鬼厌不得不承认,绝善魔君看起来口无遮拦,疯疯癫癫,其实心思之敏锐,绝对有勘破人心的能力。此言直指他下意识里的警戒心防,有着极其尖锐的嘲弄之意。
而接下来,绝善魔君又轻轻巧巧将这个话题跳过:
“你怎么想都行,我无所谓。教义这玩意儿,有人把它当天大,有人视若敝履,说白了,能借它直指大道,才是天;借不成功,那就是狗屎一堆。不过呢,既然幻荣她占定了洞房宫,自认为抢了五主中央之位,我就支持五通那一派吧。”
洞房宫对应的正是欲染魔主,幻荣夫人眼下就在洞房宫了。此处乃“四方”之一,恰是在泥丸宫和明堂宫之间,鬼厌据此心算方位,大概也就知道了其所在。
鬼厌本能扭头,看向那个方位,可有山体、海水遮挡,自然也看不出什么。
便在他扭头的时候,绝善魔君竟是搭手上来,揽着他的肩膀,在修士中间,就算是交情深厚的,也极少用这种方式,况乎他们两个?
鬼厌只觉得有一股冷气从脊柱蔓延开来,正要挣脱,耳边听到绝善魔君的话:
“有些事情完全没必要瞒你,大家大可坦承相见,比如,我完全可以告诉你,我与那幻荣,虽是没什么旧怨,可是她既然要成就欲染魔主,那么,大家就是生死仇人了,为什么?因为这个思路明明是咱们先提出来的,都是那老乌鸦嘴碎,拿出来骗人玩儿……好吧,我的意思是,明明应该是我拿她镇守、祭炼,怎么能轮到她打我的主意?”
贵宗真乱!
鬼厌苦笑,扭脸看绝善魔君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孔:“若是如此,有鸦老相助,魔君想要战而胜之,当是手到擒来……”
“哈,你试探我!”
绝善魔君哈哈大笑,靠近鬼厌的脖子,吹来的不是常人温热的吐息,而是冰冷刺骨的寒气:“不过呢,也没有必要瞒你,一来么,老乌鸦脚臭,心思又难猜,老子没事儿,才不愿受他摆布;二来么,现在域外大战,对手可是陆老魔,老乌鸦再有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分神旁顾,所以,他只是留下一具分身壳子,让我有个寄托……喏,就是这玩意儿!”
鬼厌眼前一黑,却是绝善魔君倒持着一只乌鸦,在他眼前摆晃。
乌鸦像是被抽了魂儿,没有任何反应,被揪着两只细腿,翅膀半张开,搅动海水,羽毛都打了绺儿,看上去很是狼狈,更多的还是滑稽。
可是,鬼厌还注意到,乌鸦肌体内,封着有如实质的浑厚元气,随着它在眼前摆动,鬼厌一时竟是口鼻封堵,无法呼吸。
两相对比……更滑稽啊!
这时候,耳边传来绝善魔君的笑声:“你是不是在想,把这个分身灭掉,老乌鸦又远在亿万里开外,我这边顷刻就要灰灰去了?”
是你提醒我的!
鬼厌心中一动,脑子就闪过几种可能奏效的办法,可是,来自于绝善魔君的冰冷吐息,又尖锐地提醒他,这是妖魔的私语,是诱他踩空的陷阱,如果真脑子发热去做了,结果怕是不怎么好看。
“哦,你能忍得住,这很好,是个聪明人的做派。当然,我更希望你根本没这个心思,可惜世事难求圆满,先入为主的问题就在这儿了……”
绝善魔君收回了那只乌鸦,比较值得一提的是,他是直接将乌鸦吞掉了肚子里去,那一瞬间,嘴巴绝对可以塞下鬼厌的头颅,然后,他行若无事地续道:
“你看,和幻荣比较,我名声比较糟糕,也没有她那个漂亮徒儿,如果让你选边,十有,你会选择与我做对,可为什么,我明明可以在明堂宫就把你砍掉,却是留你到现在,还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呢?你想想,为什么?”
鬼厌沉默。
绝善魔君也不指望他回应,自顾自地讲:“第一,我觉得,你实在没什么威胁。你和简紫玉有勾搭,咱们都清楚,可为什么不理会呢?就是因为大伙儿都在看笑话:那个小美人儿看她师尊情况危险,病急乱投医,殊不知她那师尊,正把她摆到砧板上,磨刀霍霍,准备煎炸炖煮,做熟了下菜呢。”
“……何至于此?”
绝善魔君很大度地为他讲解:“那你要明白此一法门的根源法度。九宫魔域中,中央之位不用提,至于他化之位,象征魔主神通之本;无量之位象征神通的介质;夜摩之位则是其延续种子。这四宫乃是根本,各有根基,不需要任何镇宫之物。
“而秽渊无明欲染无畏寂妙五宫,除了无明魔主之位,早有大梵妖王占着之外,其余四宫,务必要有东西镇着,方可寄托魔主法力。至于用什么东西,你也看到了,非长生中人的级数不可……否则整合起来,也是个残次品,对幻荣,对我,都是有等于无。
“要知道,幻荣可是被老乌鸦撺掇着上了架子,根本没什么准备的时间,且一旦坐镇诸宫,气机勾连,除非像你这样有替换的,否则绝不可能出来。她这些年来,深陷妄境,四面皆敌,宗门内的势力,早就零落星散,如今又画地为牢,谁给她去准备祭品?再加上时间紧迫,说不得只能就地取材……”
鬼厌实在不怎么习惯被人勾肩搭背并在颈后吹凉风,终于还是挣扎出来,这下子脑子更清楚一些,就此提出置疑:“简紫玉也不是长生中人。”
“她自然还差得远。不过,紫陌红尘灯可是已经过了塑灵天劫的双轮法宝。”
“……这也行?”
“为什么不行,只好不坏,包括那个五岳真形图,其实也在幻荣的计划里面。不过呢,这事情还有一个麻烦当年幻荣深陷妄境,不小心把紫陌红尘灯的元灵给吞了,如今那宝贝元灵已失,重新凝炼又旷日持久,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把主意打到那个尚不成气候的弟子身上。
绝善魔君嘻嘻而笑:“玉帝宫的无畏魔主之位,早给那个小美人儿留着呢,许多布置,都事先做好了。幻荣是此灯的前主人,又对她知根知底,只要将她与紫陌红尘灯一起封入,怎么炮制,还不是在幻荣一念之间?小美人儿如此,而你又不是个傻瓜,临到头里,我看好你回头咬上一口,注定了联手不成,还要内讧。有什么可怕的?”
鬼厌无话可说。
绝善魔君继续道:“第二个理由,那就更简单了,你有用……对了,要有自信嘛,你小子的本事,可是很有活命的价值。”
“还请魔君明示。”
“我的意思是,待我将幻荣压过去,就是要你助我一臂之力的时候了,镇宫之人不足啊……放心,不是拿你去填!”
那可说不定!鬼厌心里哼了一声,耳边则听到绝善魔君说:“幻荣为什么有恃无恐?还不就是她徒儿和法宝同时祭炼的法门,只她一个人能做到?我没她这份儿本事和心思,只好重新找过,且说不准还有什么意外,正好有在你嘛,真没办法了,按你的本事,随便染化几个,填满五宫,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鬼厌默然不语,师徒相残的戏码固然惊心,但在魔门的环境中,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倒是绝善魔君说了这么多,信息着实丰富,起码是把九宫魔域需要的几个镇守祭品,都提点了出来:
若绝善魔君所说为真,在幻荣夫人的计划中,其本人是一个,绝善魔君是一个、简紫玉和紫陌红尘灯是一个,小五是一个,他也是一个……等等!
“若按魔君所言,无明魔主早有寄托,那幻荣夫人就算不用简紫玉,应该也足够才对!”
按照绝善魔君的意思,要成就欲染或五通魔主,主事者也要入宫镇守,再加上无明魔主之位无需镇宫祭品,还有已经占了明堂宫的秦行,算来只有一个空缺……拿鬼厌或者其他人充数都可以,何必毁掉徒儿和一件法宝?
“因为那是她最不用费心的。”
绝善魔君冷幽幽回应:“整合诸宫,末法成就,本就是最艰险之途,九死一生都是轻的,若不是幻荣与我都绝了前路,也不至于如此。当然是能少支出一点儿心神,就少一点。而且,你当五岳真形图就那么好拿?也就是幻荣给逼得没法子,才要搏这一铺。还有你鬼厌,和传言中简直就是两个人,纯粹是茅坑的石头,想要魔染成功,也不容易,空耗时间罢了。换了老子,只要能干翻幻荣,时间就充裕得很,何必舍易求难?”
这个理由非常正当,而且暗中又捧了鬼厌一把,让人听着顺耳。
但越是如此,鬼厌越是警惕,也许绝善魔君所言,没有一点儿假话,其成就五通魔主,确实不需要他来“下菜”,可他也注意到了,对方只字不提事后要如何处置。
狡兔死,走狗烹的事例,这世上不要太多!
然而,绝善魔君确实有勘破人心之能,下一句话,就赶在鬼厌的心窝子里:“对你来说,比较有利的是,我与幻荣交战时,也不用你来掺合。待我将幻荣那婆娘干翻了之后,咱们才真正去讲帮忙的事儿……那才是发挥你作用的时候。”
可接下来,他话锋一转:“但是呢,你还有个用处,不可不知。”
鬼厌看他,想知道这位嘴里还能冒出什么花儿来,而绝善魔君也确实“不负所望”:
“你要清楚,你终究是个外来户,享受的待遇,比之幻荣,可是万万不及。你在明堂宫,是聋子、瞎子,可幻荣却是神念遍游四方,换句话说,咱们在这儿说话,幻荣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啧,你觉得,她现在是个什么脸色?”
说罢,也不看鬼厌的表情,绝善魔君放声大笑,笑声里,他又将手揽上了鬼厌肩头,拿出了狐朋狗党的做派:
“走吧,现在就去洞房宫,看个清楚……放心,以那婆娘的性子,既然已经坐了监,只要你在洞房宫外面、只要你能做到,就是射她一脸,也不用担心什么。嗯,你也可以担心老子不小心失了手,那时候,你的下场就不用说了吧。”
鬼厌抽动嘴角,再一次无话可说。
山谷中,绝善魔君划出的水镜上,还在显示海面上的情况,天梭潮依旧滚滚而来,可是最前方的役灵老祖,已经沉默太长时间了。
就算他要按照原计划行事,在他前方数百里外,秽渊魔主的法相,也是愈发地清晰,宛如实质,海水中鸦老阵盘已经催运到极致,魔门三宗八个人影,包括万密傀儡,都被魔主法力层层加持,由此形成了铜墙铁壁般的防御阵势,就是以役灵老祖之能,想要突破,也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
问题是,役灵老祖还会付出么?
九宫魔域内部,已经没人关心这个问题,鬼厌在绝善魔君的“勾搭”下,往洞房宫方向走去。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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