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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泥糊上墙-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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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添颂看了她一下,“不知道,我很少来。”
  “郝添颂; 你认识这个房子的主人吗?”许细温说,“你什么时候见到他,帮我问问; 我很是好奇呢。”
  郝添颂蹙眉,有些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我和他……不熟。”
  “是吗?”许细温故作惊讶,她自说自话; “我以为房子的主人肯腾出那么大一个房间,给你放置没用的照片,你们应该会交情很好呢。”
  “……”郝添颂觉得许细温是故意的; 他有些不知道许细温在想什么,“你什么意思?”
  “只是好奇,他到底有没有求婚,又打算怎么求婚。”
  郝添颂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他用力点头,“嗯,等我遇到他会帮你问问。”
  “……”许细温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细细。”他说了最后一次叫她,可他又叫了一次。
  在她面前,他做了所有没皮没脸的事情。
  “嗯。”许细温也习惯了他叫她细细,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上次见面,你应该察觉到了吧。”郝添颂盯着自己的手,有些怅惘,“我不认识轻轻了。”
  “你真的不认识她了?”许细温因为那是郝添颂装出来的,她看他的表情又觉得不像是装的,“轻轻是小孩子,三年变化比较大,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郝添颂没有被安慰到,他沉浸在挫败中,“那天送走轻轻,我一直在想在哪里见过这个孩子,后来还是搜了些林小雨的新闻才看到……原来我早就认识她,而且是因为她学会的手语,可我想不起来了。”
  许细温预感,郝添颂还会继续,她转移开的那个话题。
  果然下一句,郝添颂说,“不止轻轻,过去的很多事情和人物,我都已经不记得了。”
  “小事情不需要每件都记得,我也有很多事情记不得的。”许细温又想转移开话题,“比如,我总会在第二天早上,不记得昨天晚上吃过什么食物,不记得昨天穿的什么衣服,有时候不记得昨天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大家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如果哪天,我连你也不记得了呢?”郝添颂打断她的好心安慰,静静地抛出下一枚雷。
  “……”许细温声音带着颤抖,“你生病了吗?”
  郝添颂摇头,“这几年每天都是那么几个地方,人和物品都很熟悉,并未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同。也就是最近吧……你回来这段时间,才发现,我记忆里变得很差劲。”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酒喝多了。”郝添颂笑了下,不知是不是在自嘲,“并劝我,能忘记的就不是重要的事情,忘记就忘记,记得住□□密码就行。”
  “真是不负责任的意思。”许细温吐槽。
  郝添颂认可地点头,“可最近想想,说的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许细温不解地看他。
  郝添颂说,“我今天能不认识轻轻,有天也会忘记你,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楚当初是怎么追的你,我们之间都发生过些什么,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这些是不重要的事情?”
  “有一天会是吧。”郝添颂说,“所以,在我还记得你,记得我们发生过的事情,记得我对你的亏欠的时候,想亲口对你说:细细对不起,我们结束吧。”
  “我们离婚吧!”这个是结婚后的人,为一段失败的婚姻做结束语时,应该说的话。
  “我们分手吧!”这个是谈恋爱的人,为一段关系做结束语时候,应该说的话。
  郝添颂说的是我们结束吧,因为他们既没有结婚又没有谈恋爱,只是在上一段感情里纠缠了这么多年,所以他说结束吧。
  “很抱歉,这段时间给你造成的麻烦,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郝添颂说,“如果你同意,可以让林小雨把你的行程给我一份,我会尽量避免再次出现在你面前。”
  “你什么意思?”原来这才是真的疼,许细温觉得在这段感情里,最疼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而她也应该练成了铁石心肠,没想到还是疼,因为郝添颂说要结束,甚至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了。
  “一直以来是我太过固执想不通,为我们的无疾而终不甘心,无数次想,如果我们哪怕有半分可能性重新来过,一定会是圆满的结局。”郝添颂说,“在这里的两天,我想明白很多事情,等什么都不记得的那天,我也就不会再执着于对错和强求要一个圆满结局。”
  “再告诉你一件事情。”郝添颂见许细温一直不说话,他把这次谈话,当做最后的解疑大会,“这栋房子是我建的,原本是想想你求婚时候用的。”
  “现在呢?”许细温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你要用为我建的房子,去娶其他女人?”
  郝添颂有些诧异,可他不敢抱有其他的期待,怕又是自己想多了,“可能是。”
  许细温最初还觉得张扬的话就是给忽悠她的,可从郝添颂口中亲自听到,他真的有可能会娶别人,许细温还是觉得不舒坦,这股不舒坦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嫉妒,嫉妒那个郝添颂忘记她后而爱上的人。
  他们十几岁相识,跌跌撞撞走到现在,甜蜜时刻加起来也没有多少,可那些曾经觉得不堪回首的过去,在这一刻却变成了珍贵的记忆,因为那是无法复制和修改的,属于两个人共同经历过的。
  “我呢?”许细温质问他,“你能忘记,我却一直记得,郝添颂,你不觉得这样不公平吗?”
  郝添颂果真思考起这个问题,“对过去给你造成的伤害,我并没有想要逃避责任的想法,以后你有任何事情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不会推辞。”
  “如果我生病呢?你会去看我吗?如果我受伤呢?你会照顾我吗?如果那时候你已经结婚,你妻子会同意吗?如果她不同意,你还会管我吗?”许细温张口就像开了开关的机关枪,一口气说了好几个,现在看来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
  郝添颂被噎了好一阵,他说,“你会有丈夫,也许那时候你并不需要我。”
  “我要是没结婚呢。”许细温轻哼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有了心仪的结婚对象,就想甩锅要和我断的干干净净。”
  “细细。”郝添颂扶额,无奈地叫她的名字,“那你说,我该怎么补偿你?”
  “你别结婚。”说出口,许细温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郝添颂是郝家的儿子,郝家是什么身份的人家,怎么可能会同意一直备受宠爱的小儿子不结婚呢。
  有什么在郝添颂的心头上闪过,那甜滋滋的味道让他的心田升腾起片刻的喜悦,有个大胆又贪心十足的念头快速掠过,快得他觉得自己差劲的不只是记忆力,还有对许细温的了解。
  他认识的许细温,是多么倔强的姑娘,怎么可能是在挽留他呢。
  “我不能保证。”没有人会无望地等另外一个人,郝添颂是个俗人又是个商人,他要懂得放手。
  许细温的呼吸都变得缓慢起来,她压抑着呼吸不知道怕惊扰到什么。
  最后的机会了吧,如果她同意了郝添颂的放手,他们就真的结束了。
  和郝添颂不再见面,甚至不能做普通的陌生人,这样的结果,许细温你能接受吗?
  “你能不能再等两年,这两年不要交往其他的女人不和其他女人结婚。”
  “……”郝添颂看着她,目光如水却深不见底。
  “郝添颂,你考虑下我的建议。”许细温的手背在身后,无助地绞在一起,她话是平静地说出口,“你身体恢复好了吗?我看你还有些坡,现在的女孩子都爱美,会不介意吗?不如等你好彻底,再结婚。”
  “两年后呢?”郝添颂问她。
  两年后呢,这只是许细温临时想起来的,能延缓两个人关系的办法,她根本没想好两年后会怎么样,甚至没想,如果郝添颂同意等两年,她要怎么回应。
  这完全是她一时兴起的提议,毫无后期保障可言。
  许细温哑口无言,应答不上来。
  可郝添颂却懂了,“细细,早晚都要拒绝我,何必又给我这个甜头呢。”他看着面前美丽的人,仍旧说出最后的决定,“你心里早已经没有我,我……也没那么爱你,何必继续纠缠,就当放过自己也放过我。”
  郝添颂请许细温放过他,放他忘记那段午夜醒来也会泪染枕头或者听到那个刻入骨血的名字也会忍不住竖着耳朵去听的人,在请她放弃。
  许细温觉得自己实在是蠢极了,要开始这段感情的是郝添颂,自己是他死乞白赖地求来的,要结束这段感情的也是他,说着再也不要见面的话。
  许细温觉得自己真是傻啊,她只是被郝添颂一前一后两个相隔十几年的决定,耍得忙碌了一场,甚至在她差点说出:既然都舍不得就继续在一起吧,这样厚颜无耻的话前,还好他告诉了她,他舍得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许细温站起来,她起来得猛,碰到桌子,上面的杯子晃了晃,里面的热水洒出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打扰了,再见。”
  她跌跌撞撞往前走,郝添颂上前扶住她,“细细。”
  许细温伸手隔开两个人的距离,她后退一步,“不劳烦郝总,我先走了。”
  郝添颂看着空荡荡的双手,眼前已经没有许细温,听到她跑下楼去了。
  结束这段关系,对郝添颂来说,何尝容易。有几次,对着许细温,郝添颂想说“不管你还爱不爱我或者恨不恨我,我都等你”,可那只是他方面的自我宽慰,许细温并不爱他了,他能感觉到,才会这样避他如瘟疫。
  郝添颂是个怂人,他宁愿这样提前告诉许细温,好过多年后,他孤身一人又忘记她时,而她幸福美满与他打招呼时,他会不记得她。让他在她面前还能保留着那细微可笑的尊严,看起来是他主动选择结束的,可他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不过是挣些面子而已。
  郝添颂刚倒了杯水,转过身,门口竟然站着一个人,他一晃,以为是许细温,有些惊喜。
  仔细一看,竟然是满脸大汗的郑驰文。
  “温温呢?”郑驰文问。
  郝添颂看到郑驰文就没什么好的表情,“不知道。”
  “张扬说她来找你了。”
  这幅兴师问罪的模样,原来是他的权利,“她怎么会来见我。”郝添颂低声说,“以后也不会见面了。”
  “什么意思?”
  郝添颂不愿在他面前丢人,嘴硬,“没什么意思。”
  总是站在门口和人说话实在不礼貌,郑驰文往里面走几步,“你生病了?”
  “……”郝添颂蹙眉,表情不悦,谁愿意被说成有病呢。
  郑驰文以为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他到底是本性善良,看对方表情不对,首先想到的不是落井下石趁机奚落几句,而是为自己的莽撞道歉,“严重吗?什么时候确诊的?”
  “谁告诉你,我生病了?”
  郑驰文老实地说,“张扬,说你生了很严重的病,可能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
  “……”张扬你大爷。
  郑驰文不擅长说这些场面话,又急着去找许细温,挤出来两个字,“节哀。”
  郝添颂那个气啊,郑驰文占了自己的权利也就罢了,还这样诅咒自己,他想骂他几句,又想起来些什么,“许细温也从张扬那里听到这些话?”
  “是吧。”郑驰文迟疑,“张扬说他是这样告诉温温的。”
  郝添颂那颗死气沉沉的心啊,噗通噗通笨拙地跳着,“她以为我要死了?才来看我的?”
  “……是吧。”郑驰文越发迟疑起来。
  郝添颂再想想晚上许细温的表情和状态,的确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有些后悔没有问问她的想法,只顾说自己的决定了,唯恐她一开口他就又要动摇了。
  她什么都没说,不是吗?
  可能只是来看看一个“即将去世”的故人吧。
  这么想着,心里又是一片死水般,无半分涟漪。
  郑驰文看着郝添颂脸上的表情,从精神奕奕又到死气沉沉,他竟然有些不忍。
  “细细和你说什么了?”
  “她和我说什么,我需要告诉你吗。”郝添颂十分反感郑驰文的态度。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郑驰文觉得能理解郝添颂的气急败坏,他大度地原谅了郝添颂,“关于你们第一个孩子的事情,细细应该没有和你说过。”

  第69章 69

  “……”第一个孩子; 那是郝添颂心里最痛的一处; 也是他能硬下心肠恨许细温的唯一一处。
  郑驰文无太多的情绪,只是淡淡地叙述; “第一个孩子,是宫外孕。”
  “……”心惊,是那样的波澜壮阔; 如同潮起般气势汹涌; 将他迎头拍下,他口鼻无法呼吸有了溺水的感觉,“宫外孕?你怎么知道?”
  “你知道温温现在的信仰是什么?”
  “基督教。”关于许细温的资料; 郝添颂熟记于心,根本不需要思考,即可答出。
  郑驰文看郝添颂无知的样子,他嘲讽一笑;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信仰基督教吗?”
  “……”因为去了国外,就跟着外国人信了。
  “因为她相信死而复生。”郑驰文说; “只要做礼拜那天有时间,温温一定会去参加聚会。”
  有次他们参加活动; 恰逢周日,郑驰文就跟着许细温去了教堂; 因为现状已经是郑驰文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结果,所以在祈祷时,他内心一片宁静; 并无所求。可周围的人太过虔诚,他独坐着有些尴尬,有一次他装模作样地嘴巴张张合合,以为已经熬过了大家祈祷这个步骤,等他转头看许细温。
  许细温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坐的端端正正,闭着眼睛,虔诚地默念着什么。
  郑驰文在那一刻,有了所求之事。
  走出教堂,门口不远处支了张桌子,说是教堂需要整修资金不够,希望姐妹们能做出些贡献。郑驰文给了一百,对方态度极好地再三感谢,弄得郑驰文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许细温给了很多,把钱包里面的现金掏的干干净净,她认认真真地在本子上写了名字。郑驰文以为她写的会是自己的名字或者是父母的,所以走的时候,瞥了一眼,不是,是三个字,第一个字是郝。
  郝添颂?
  因为许细温花光了钱,晚饭是郑驰文请她吃的。
  许细温点了大排档,吃得鼻尖冒汗又喝了几瓶啤酒,她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太好,喝多了就说话,说了很多。
  “我真的恨郝添颂。”许细温蹲在路上声嘶力竭地喊,喊完也不肯走,头埋在手臂里哭。哭得累了,被郑驰文背回去,她趴在郑驰文的肩膀上,醉的不省人事,嘴巴里还在念着“可我也很想他。”
  郑驰文第一次有了嫉妒的感觉,明明陪着她的是自己,她为什么想的却全是郝添颂。
  后来,许细温收到一份快递,里面是一个小册子,是那个教堂寄来的,拍摄了新教堂的照片,还放了那些曾一起出资过的人的名字组成的名单。
  没有恶意的按照姓氏首字母排序,H排在比较靠前的位置,又因为那串震惊的数字,那个名字不可能被忽视掉。
  郝又好。
  那个没成型孩子的名字,而郑驰文也终于知道了许细温在教堂说的话,“原谅我,如果你还没有生在别人家里,等等我好吗?”
  等我,今晚,许细温对郝添颂同样说了这两个字。
  “没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就算这个孩子来的是个意外,没有人比她更能感觉到孩子的成长和变化。”郑驰文的声音变得尖锐,“温温等过你吧,等你发现这个孩子,希望你能留下它,又怕它会成了你们的手段,后来,她发现等不了了,孩子长大一点,她就疼痛一点,而你还是一无所知,只是幼稚的把她束缚在身边,让她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她可以告诉我,如果她告诉我……”
  “你会怎么做?是打着孩子的名义,就算和家里闹翻也要和温温在一起?还是你有比医术更高明的技能,能免于她的痛苦。”郑驰文嘲讽地阐述着事实,“郝添颂你做不到,你什么都不知道,却以为自己是付出最多的那个人。”
  “你没资格指责我。”
  郑驰文点头,“如果不是看在你要死了的份上,你以为我会想和你说这些。”郑驰文又说,“既然你要死了,那就不妨让你更加遗憾一些,其实,许细温爱你,一点不比你少。”
  “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星座吗?”
  郝添颂摇头,他没研究过。
  郑驰文说,“许细温知道,团队里有个年轻的小姑娘喜欢看星座分析,你能想象吗,温温也看。不止看自己的,还会看你的,看两个星座的匹配指数和分析,看到好的,她会一天好心情,看到不合心意的,一天都无精打采。”
  “许细温,人如其名,她给你的爱,一直是温吞吞,一直都在,只有你看不到它。”
  郑驰文大义凛然地说完这番话,他以施舍者的高姿态满意地看着郝添颂塌下去的肩膀,他心里的嫉妒消失了,因为他觉得郝添颂根本不配做他的竞争对手。这样一个带给许细温伤痕累累的男人,怎么还有资格承受她的美好呢。
  郑驰文已经离开,郝添颂跌坐在凳子里,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他忍不住反问自己:真的是他被自□□痹了眼睛,没看到许细温的爱吗?
  她……爱过他吗?
  这个问题让他的心脏犹如被放置在上冷下热的烤箱里面,一面窃喜地告诉他“郝添颂,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许细温身边不乏优秀的追求者她却从未谈恋爱或者结婚,她可能就是在等你呢?”另外一面又冷冰冰地提醒他,“郝添颂,你不要傻了,许细温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目光短浅只看到你的傻白甜的小姑娘了,目前还没有明确的交往对象,只是她太优秀了或者是她的眼界变高了,那么多的青年才俊她都看不上,又怎么会看上你呢?”
  一方面纠正他,“郝添颂,去追她,再试一次问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另外一面警告他,“郝添颂,刚才还有理有据说要分手的人是你,你现在又跑去找她,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两个声音在他脑袋里吵得不可开交,他被自己逼入了绝境里。
  许细温爱他?
  郝添颂捧着自己的头,努力地回想相处的点点滴滴,从上学那会想起。那些记忆犹如被放在了筛子里,他筛掉那些痛苦的部分,留下参差不齐的甜蜜,他在里面扒拉着挑挑捡捡。以前觉得那些回忆是玻璃渣,他每次想,都会被锋利的外表割得遍体鳞伤,他疼得厉害就不敢再去触碰。这次他忍着疼,一点点地剥开,才发现裹在里面的竟然是糖。
  许细温的学习成绩完全是要去更好的学府的,可她还是答应报考G大,只因为他说要一起上大学,他们共同的未来是从G大开始的。
  就算是第一个疼痛又甜蜜的早晨,两个人相拥着醒来,都害羞地不敢看对方的脸,他的衣服简单很容易就穿好,自己好了也不敢去看她,他嘴巴里问着“你好了没有?我转过来了”,等他迫不及待地回头,许细温红着脸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能看到她脸上的毛,她仍是害羞的却是有些不一样的。
  在他送她回家的路上,郝添颂担心许细温会生气,他反反复复地保证“我肯定会娶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我肯定不会做辜负你的事情,你信不信我?”他那时候年龄小,又被家里惯得一副坏脾气,说承诺时候都带着些威胁,好像下一句话他就会抛出来一句“是不是要我跳车你才能相信我的诚意”,前排的司机听着他的童言无忌的话,已经在努力憋着笑,可他脸皮厚还一直说啊说的,许细温脸红红红的,用力捂住他的嘴,“我知道了,你不要说了。”她当时并不是真的反感吧,只是女孩子的矜持让她说不出来回应的话,她是愿意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夜晚,并不是肮脏的霸占,而是他们心甘情愿的对对方奉献了自己。
  在他受伤后,她放弃正在上升期的工作,完全停工状态照顾他,她明知道他家不缺佣人,她也不是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她是因为爱他,才心甘情愿地放弃一切来照顾他。
  许细温到底是女孩子,她是高傲又自卑的,她坚强又脆弱,希望她爱的人能懂她能理解她,能在她开口说话前已经明白她,能免于她说那些不知羞耻的话,许细温是相信郝添颂是那样的存在的。所以她把时间从一周改为一个月,她在等待,等待郝添颂能发现她的不同,能发现那个孩子的存在。她是给过他机会的,如果他及时发现了,并给予她承诺,哪怕是说一句两个人心知肚明的“我爱你”,许细温都不至于那样绝望,是他仗着爱她又给了她最深的绝望。
  许细温,真的爱他啊。
  郝添颂站起来,脑袋里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又在说,“你忘记刚才你对她说的话了吗,如果她知道你根本没有生病,她还会说哪些话吗,你清醒些吧,不要自取其辱了。”
  “滚犊子。”郝添颂对着除了他,并无其他人的房间里,怒吼一声。
  那个占据着压倒性胜利的声音,越来越渺小,郝添颂自言自语,“我在她面前,还有面子可言吗?就算是做一个出尔反尔的混蛋又能怎么样,我本来就是个混蛋啊。”
  郝添颂的腿并没有好得彻底,他跑快时候跛得更加明显一些,一条腿像是拉在地上一样,他顾不得是否好看,急急忙忙地下楼。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速度太慢,他就两个两个的往下跳,仍是觉得慢。
  许细温从郝添颂的房子里出来,她没有立刻回酒店里,她坐在海边的凳子上。郑驰文找到她,他背对着她,坐在另外一侧,两个人谁都看不到对方的脸。
  黑暗,真是绝佳的伪装啊。
  郑驰文才能鼓起勇气,坦诚,“温温,我喜欢你。”他不擅长表达感情,说出那个字,是需要花费很多的力气做准备的,虽然那只是简单发音的几个字,“或者说,我爱你。”
  “对不起。”许细温没有停太久,就给了他答案。
  “只有这样吗?我以为你会再补充些其他的,比如你还没彻底忘记郝添颂,这样对我并不公平;或者你想把精力更多的投放在工作上;或者你知道林小雨对我的感情,这让你很为难,最后你决定选择拒绝我……”郑驰文说了很多种可能性,可他知道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郝添颂。
  所以,他绝望地问,“比他晚了几年,是怎么都追不平的吗?”
  “不只是时间晚了,而是我从懂得感情开始就有他了,我的每步向前走都是和他有关系,就连现在的努力工作,我并不在乎最后站着的舞台有多厉害得到的头衔有多风光,我只是为了证明,是他们看错了,我足够配得上郝添颂。”许细温说,“我的每个阶段都有他的参与,我提起的每段过去都会有他,如果把他刨出来我的人生就是断层是不完整的。有时候我想啊,我多惨啊,一辈子都和他捆在一起了,有时候我又想,如果,这辈子都和他没有交集,我又该是多么乏味的啊,会是父母眼中的好孩子,上好的大学有份稳定的工作,交往踏实的男朋友可能毕业就会结婚,然后日常生活就是围着老公和孩子,会在空暇时间看眼时尚杂志上的人,然后评价一句:这些人真厉害,好羡慕啊。”
  “我讨厌过现在的人生,可真的要放弃,我又舍不得。”
  “我知道了。”郑驰文叹口气,他又笑着说,仍是那样体贴,“感谢你的坦诚,不会让我继续对你抱有期待,继续在你这里耗时间。”
  郑驰文已经走了,许细温又坐了会儿,她吹着风觉得内心是那样的平静,甚至有些想笑。喜欢她的人很多,但大多数都如郑驰文一样,因为她的光芒而犹豫着告白,一旦鼓起勇气告白了又被拒绝后,就会立刻放弃,他们都是聪明的人,不会在明显是赔钱的买卖上继续增加筹码。
  这些人中,唯一的例外是郝添颂,他像是不折不挠的狗皮膏药,怎么都甩不掉。
  不对,现在她能甩掉了。
  许细温沿着路回酒店,她到大厅时候一台电梯已经上行,她乘坐另外一台。许细温觉得累极了,她靠在轿厢里,知道这样的姿势很不恰当,如果有人刚好进来,看到她脸上脏兮兮的妆容和不端正的站姿,一定会造成不大不小的麻烦事情。
  可她计较不了了,甚至有种“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自暴自弃的感觉,就像小时候的表演节目,她努力地联系紧张地候场,然后发现父母根本没来一样的颓败。
  没有人在乎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呢。
  别说她充实了自己丰富了自己,她觉得在烂泥里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不会这样累。
  许细温走出电梯,房间门口竟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也看到她了,他脸上挂着汗,外套脱了挂着胳膊肘上,却露出灿烂的笑容,“你终于,回来了。”
  许细温不去想他为什么在这里,甚至不去看他的笑容,她绷着脸走过去,忽视他。
  郝添颂被她撞得往一侧退了一些,她是真的用力气了,他有些疼却还是笑着。他站在侧面,近距离看着她晕开的妆容,眼圈那里黑乎乎的,好在她五官生的好,看在郝添颂眼中,仍是美的。
  他嬉皮笑脸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肘,“我应该是说了些混账话,我向你道歉,你别生气了。”
  “请郝总自重。”许细温挣扎着,要挣脱,可他不放,“不是您说要结束的吗?现在又来找我,是什么意思呢?不如郝总您一次说清楚了,省得一直耍我,我小人物要为生存奔波,玩不起您有钱人的游戏。”
  “小人物的是我才对。”郝添颂握着她的胳膊,担心弄疼她,没有特别用力,只是圈着,她太瘦了一只手就抓牢了,“细细,有个问题,我一直不敢问你,你爱我吗?”
  许细温以为他要告白,仔细听了下发现她颠倒了主语,“不爱,你害得我失去了精彩的人生,不知道我烦死你了吗?”
  “可我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话。”郝添颂轻轻地扯,她就被迫和他面对面地站着,两个人身高十分地相配,不需要谁仰望着谁,郝添颂认真地,耐心地又问了一遍,“细细,你爱我吗?不用想太多,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每个女孩子,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结束了上一段感情,就算提起那个人时候恨得咬牙切齿,心里对那个人还是有些感情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女生提分手大多分不了的原因,就是不够心狠。许细温也会想起郝添颂,她以为她只是普通的女孩子中的一个,恨那个人带给自己的痛,同时也想念那个人带给她的爱,可今天她才知道,她还在爱着郝添颂。
  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许细温觉得自己累了,她不敢再轻易尝试了。
  “我知道了你的答案,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郝添颂心里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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