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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不可以不爱我-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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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秦岚应了一声。凌力跟着母亲走出了病房。
  这一夜凌文龙一宿没合眼,生怕错过了小儿子醒过来的时间。
  终于,杨裴文第二天上午醒过来了。他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全都是白色,有一瞬他以为自己到了天堂,接着他看到了自己头顶上方的吊瓶和他父亲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他才知道这里是医院。他看了一眼父亲,满心厌恶,什么也没说又闭上了眼睛。
  凌文龙看到他醒了过来,激动不已,“儿子,我扶你靠起来,我叫家里做了些吃的,你一定饿了,起来吃点儿东西再睡。”
  杨裴文眉头紧锁,双目紧闭,没有理他。
  凌文龙站起身去扶他,却被杨裴文烦躁地一把推开了。凌文龙无比悲戚,扑倒在儿子身上,一时间泪如雨下。
  “儿啊,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恨我这个当爹的。你觉得我没能让你妈幸福,是我害死了她。我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可你不知道,我当年也是迫不得已啊。我和你妈结婚五年你妈都没有怀上,我怕她没有生养,所以才会出此下策。谁会想到你秦姨一有你妈就也有了你呢?你妈这辈子过得不开心我不是不知道,我也想尽了办法弥补。她在世时我总共只去见过你哥母子二人两面,在家里也从不让人提及她们一个字,但你妈这个人就是这样心高气傲,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始终不肯原谅我,我有什么办法?你哥已经生下来了,我总不能将她们母子弃之不顾。”
  眼泪像毛毛虫一样在杨裴文脸上蜿蜒爬行,顺着耳朵滴落到枕头上,但他依然没有吭声。
  凌文龙絮絮叨叨地讲了许久,始终不见儿子开口,于是含泪爬起来说,“你等等,我去打点儿热水来给你洗把脸。”
  凌文龙进卫生间忙活了一阵,等到他出来时吓得连盆带水掉在了地上。原来杨裴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声不响地走掉了,药水还在从拔掉的针头上不停地往下滴。他慌忙跑出病房,大喊护士。秦岚和凌力此时也刚好乘电梯到了,看到这般光景同样慌作一团。伙着一群医生护士楼上楼下到处找,终于在二楼找到了他,杨裴文昏倒在二楼楼梯口。
  再将他送回到病房,医生给他注射了镇定剂。凌文龙忧心如焚,医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把凌文龙单独叫到了医务室。
  “凌老先生,有些话我不得不当面跟你讲。你儿子身体是没有大碍,但我看他情绪很不稳定。他是不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开导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看我们要不要把他转到精神科去?”
  凌文龙泪落两行说,“暂且不要吧,我先试着去劝劝他。”
  医生沉吟片刻说,“那好。那你们家里人把他看紧点。不要让他再跑了。”
  凌文龙不住地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
  回到病房,凌文龙冷冷地对秦岚说,“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阿力讲。”
  秦岚担忧地望了儿子一眼,依言退了出去。
  门一合上,凌文龙便毫无预兆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凌力脚旁。
  “爸——你这是干什么?”凌力的眼泪瞬间奔涌了出来,他慌忙伸手去拉自己父亲,“你快起来。”
  凌文龙推开了他的手,“你今天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凌力知道他要说什么,心如解冻的冰层在一块一块地碎裂。
  “阿力。我知道这个决定对你来说有多难,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逼你。但我看你弟弟是很难熬过这一关了。他不吃不喝,是不想活了啊。就算我这个当爹的求你了,你把莫桐让给他吧。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弟弟去死。”
  凌力抽噎了一声,痛苦地说,“让给了他我怎么办?你以为我就能熬得过去吗?”
  凌文龙抱着他的两条腿说,“阿力,我自己的儿子心里有数。裴文像他妈,别看他表面骄傲,其实内心里脆弱得很。所谓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这两样他们母子算是占全了。我过去愧对他母亲,如今总不能再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你不同。阿力,你比他坚强。你十年前都熬过来了,这次你就当没见到她,你把她忘了吧。”
  凌力泪流满面,扭头咬牙狠心说,“爸,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就这件事不能。”
  凌文龙长叹一声,哭着说,“儿啊,你以为你有得选吗?你想想看,莫桐和裴文相恋多年,两个人都打算结婚了,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就算现在莫桐选择了你,但如果裴文有个三长两短,莫桐还能心安理得地跟你在一起生活吗?我想她这辈子都将在愧疚中度过。”凌文龙喘息着顿了顿,“阿力,你清醒清醒吧,如果你执意不肯放手,你不仅会害死自己弟弟,最终也会失去她的。”


☆、92成全

  凌力闻言半晌无言;只是不停流泪。
  “阿力,你现在就打电话给莫桐,让她到医院来。现在也只有她能救得了他了。”
  凌力麻木地从口袋掏出手机,拔出了那个无数次拨进来却被他掐掉的电话。
  莫桐接到电话赶到医院时凌力已经离开了。她到的时候杨裴文还处在昏迷中,她一看到病床上那个了无生气的身影便潸然泪下。昨夜在黑暗中她看不真切;现在才发现杨裴文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他的面庞深深地凹了下去;面色发青;和她过去认识的杨裴文判若两人;她差点儿都认不出他了。
  她走过去蹲在床边;难以置信地抚摸着他的脸。凌文龙走到卫生间重新打了热水出来,莫桐接了过去,说;“我来吧。”
  凌文龙点了点头说,“好。待会儿他醒过来你要想办法让他吃点东西。吃的都在那里。”他说着指了指床头柜旁的几个保温瓶。
  莫桐轻声答说,“好。”
  凌文龙和秦岚离开了病房。莫桐用温水帮杨裴文把全身擦干净了,然后坐在床边等着他醒过来。她紧握着他的手,心痛不已。
  杨裴文醒过来时发现有人紧拽着自己的手,不耐烦地想要收回来,却听到莫桐惊喜地唤了一声,“裴文,你醒了?”他浑身一僵,顿住了,放弃了手上的力道,没有再抗拒。
  莫桐看他睁开眼又闭上了,于是站起来去扶他,“裴文,起来吃点儿东西吧。睡了这么久肯定饿坏了。”
  杨裴文睁开眼,听话地坐了起来。莫桐把枕头靠在床头,让他靠坐好后,接着赶忙去揭保温瓶,往碗里倒鸡汤,她端着碗坐在床边,用勺子一口一口喂给他喝。杨裴文也顺从地一口一口接了。喝完汤,他又吃了点饭菜,等到他再不想吃了莫桐才又扶着他躺下了。
  自此后,每天,莫桐当他是孩子似的,扶他起来刷牙、给他洗脸、喂他吃东西、给他擦好嘴又扶他躺下,他睡不着的时候就扶他到病房外散散步,晚上帮他擦身子。杨裴文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但都由着她,很听话地配合她的动作。晚上她就睡在病房里的家属病床上。
  莫桐来后凌文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了。杨裴文虽然还是不开口,但看得出来,他依恋莫桐,不排斥她的照顾,这就足够了。
  第二天,第三天,他们还是这样一声不响地继续着。到了第四天,杨裴文的身体明显好转了,脸上又有了血色。不用人搀扶也能走动了。凌文龙每天都会来医院探望,虽然儿子从来不拿正眼瞧他,但看到他又活过来了,他终于放了心。
  接下来的日子,莫桐在照顾他的时候开始慢慢回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每讲完一段她总是习惯性地问,“裴文,你还记得吗?”虽然杨裴文从不答话,但她知道他在听。
  一周过去了,医生说如果杨裴文情绪稳定,那么可以出院了。
  到了第八天晚上,莫桐帮他擦洗完身子后,像往常一样坐在床边一个人自说自话。
  “裴文,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哪怕你恨我也好,我只想你能好好地活下去。”她说着吸了吸鼻子,“你放心,我是不会和你哥结婚的。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找到更好的为止。”她说完帮他掖了掖被子,没指望他会回答。
  然而过了半晌,她意外地听到了杨裴文的声音,这是这么多天来杨裴文第一次开口。他声音颤抖着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更好的值得我拿命去换?”
  莫桐闻言不由热泪盈眶。她不再吭声,而是在他床边默默流了一会儿眼泪,然后站起身,转身准备去休息,手却突然被杨裴文一把拉住了,他轻声恳求,“别走。”
  莫桐静立了片刻,静静地说,“好。”她脱掉衣服,爬上床,躺在了他身旁。紧紧抱住了他。。。。。。
  一连几天,凌力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吃就是睡。冯玲玲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听见。
  冯玲玲走了进来,发现大白天的,他房间的窗帘没有拉开,房间里幽黑冰冷,凌力如木乃伊一样枯坐在靠椅上,一动不动。她走到他身前,试探地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
  “我就那么好吗?”凌力的声音如干枯的落叶。
  冯玲玲涩笑了一声, “谁说你好了?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坏的男人了。”
  “那你还这么死抓着我不放干什么?”
  眼泪从冯玲玲的眼里滚落下来,“你以为我想啊。你这个坏蛋,可怎么办呢?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跟了我你会痛苦一辈子。”
  “但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会遗憾一辈子。”
  ……
  半个月后杨裴文康复出院了,他回到了莫桐的住处,莫桐则回到单位去办理离职手续。
  公交车上的车载电视机里凌力在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布即将迎娶盛市集团冯氏千金冯玲玲,婚期就定在本月。
  车上的乘客议论纷纷,“这么劲爆的新闻之前怎么没有走漏一点儿风声?”
  “怎么没有?你肯定没怎么关注娱乐八卦。凌氏和冯氏的亲事早就风传了很久,都是长辈内定的。”
  “豪门么,当然都是强强联合。”
  电视画面上出现了冯玲玲的照片。
  “没想到冯玲玲长得这么漂亮。”
  “是啊,这真是郎才女貌,难得一见的一对璧人。”
  ……
  下了公交车,走在路上,亚华集团对面的亚贸商场上硕大的液晶屏上也尽是凌力和冯玲玲手挽着手,檀郎谢女的画面。冯玲玲倚靠在凌力身边,收起了一身的棱角,变得小鸟依人。
  走进公司大门,三三两两的同事都在兴奋地议论他们少总的终生大事。就连在路上碰到她的马伊凤马总编也一改往日沉稳,问她知不知道这个特大新闻,莫桐微一颔首,说,“知道。”
  她在二十四楼从电梯里走出来,像往常一样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只是这将是最后一次。
  不过半个月时间,再相见,两人恍若隔世。
  “婚期定了吗?”莫桐轻声问。
  “和你们同一天。”
  莫桐低头,双眼湿润了。
  凌力拿起桌上他已经批复好的辞呈站起来走到她跟前。
  “我知道你很喜欢我在美国的那栋房子。我和我爸商量过了,就以我爸的名义买下了,送给你们做新婚礼物。你放心,裴文是不会怀疑的。我已经叫人把那几株梧桐树挖走了。”
  莫桐接过辞呈,放进包里,颤声说,“好。”
  接下来是痛苦的沉默。
  莫桐转身准备离去,凌力猛然出手抓住了她,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莫桐挣扎着,啜泣说,“你快放开。”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凌力哽咽着哀求,“让我最后一次抱抱你。”
  莫桐闻言泪如雨下。
  “阿力,我对你有三点要求,你答应我一定要做到。”
  凌力流着泪说,“好,你说。只要是你说的我一定做到。”
  “第一,你要记着,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时刻关注着你。所以你要给我活得好好的。别叫我瞧不起。”
  “好。”
  “第二,不能再吃安眠药。”
  “好。”
  “第三,婚姻是一辈子的承诺。既然决定了就要坚守终生。所以——不要再来找我。”
  凌力伤心欲绝地说,“好,我答应你。我全都答应。”
  ……
  莫桐和杨裴文领完结婚证后回了一趟母校,他们将在三亚低调完婚。
  凌力和冯玲玲的婚礼在凌家豪宅举行,全国各大媒体倾巢出动,将婚礼现场包围得水泄不通。
  三亚的金色沙滩上,两排白栏杆上挂满了鲜花绿枝,四周围满了五湖四海的游客。杨裴文和莫桐只邀请了几位好友来见证他们的幸福时刻。
  第二天他们便启程去了美国。
  。。。。。。
  美国。
  第一夜。
  夜深人静。
  杨裴文睡得极其沉疴,均匀的呼吸响在她耳侧。
  莫桐轻轻爬下床,走出了卧室。
  她在房子里慢慢走着。一层一层,一个房间接着一个房间。房子的每一个角落。
  她走过她和杨裴文的工作室,耳边响起凌力的声音, “隔壁还有一间一模一样的,一人一间。”
  她走上三楼,从一间间儿童房走过,仿佛听到凌力在说,“一个太少,好歹要生两个,一男一女,凑一个好字。”
  最后她下楼来到她最喜欢的后花园,来到花园的右角,那里原本种着几株瘦弱的梧桐树,如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她想起一年前他们在来这栋房子的路上,他在车上突然深情并茂地念道:“我想要你,比对其他任何女人都来得迫切,我在等你,比以前等任何女人的时间都来得长!你有没有想过,我爱你已经到了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的极点?你有没有想过,在得到你之前,我已经爱过你多年?”
  不知不觉,她已是泪流满面。
  。。。。。。
  二十五年后。
  美国平安夜。家家户户都洋溢着浓烈的节日气氛。孩子的欢声笑语,追逐嬉戏声不绝于耳。
  杨裴文正带着两个孩子往圣诞树上装饰各种灯烛、彩花、玩具、星星。莫桐则在厨房帮着家里请的厨子忙活着烤火鸡和炸薯条。到美国这么多年,他们的生活习惯已经日渐西化,但饮食方面她和杨裴文却始终吃不惯纯西餐。因此莫桐还另准备了好几道中国菜。
  这二十五年来,她和杨裴文都没有闲着。杨裴文继续他在国内中断的事业,专攻传媒,主力打开美国市场。他从零开始,先就业于Interpublic──美国第二大广告与传播集团,从一名小职员一路做到了部门总监,在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后,他毅然辞职,依托家族的强大经济后盾,在美国创立了自己的传媒公司——鹰播传媒,这些年越做越大,已经牢牢站稳了脚跟。
  莫桐则继续她的小说创作,她的每一部小说都由亚华集团在国内盛大出版,而且每一部作品都成功售出了影视版权。
  他们的两个孩子——儿子杨博文和女儿杨若桐在美国念完大学后就相继被凌力叫回去帮忙打理家族生意去了。儿子一去就是两年,女儿今年暑假毕业才刚回去。两个孩子都走了,杨裴文和莫桐感到家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因此今天圣诞节,杨裴文一定要让他们兄妹俩回来陪他们过圣诞节。
  “你们三个磨磨蹭蹭的,弄好了没有?”莫桐走到大厅喊道。
  “好了,好了。”杨裴文和两个孩子齐声喊道。
  “好了就过来,可以开饭了。”
  丰盛的圣诞大餐上了桌,杨若桐凑到香喷喷的火鸡上直嗅,“真香!”
  莫桐轻拍了一下女儿脑袋,嗔道,“这么大了还像孩子一样。国内那么多好吃的,你还没吃够?馋成这样!”
  杨若桐立马嘟起嘴说,“国内哪有什么好吃的,我还是喜欢吃西餐。”说着她就要用手去撕火鸡,莫桐一下子给她拍开了。“用刀叉。”
  杨若桐腆着脸皮冲着母亲笑。


☆、93流年

  杨裴文没奈何地摇头说;“这孩子。”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边吃边聊。
  “博文已经回去两年了,也该习惯了,若桐,你呢?”杨裴文问女儿。
  “还行吧。”杨若桐嘴里塞满了火鸡,嘟囔着说。
  “只是还行吗?”杨博文在一旁不满地说;“大伯那么宠你;都快要把你宠到天上去了。什么都不让你干;就让你整天吃喝玩乐。”
  杨若桐斜睨了哥哥一眼;得意洋洋地说;“怎么了?不服气呀?谁叫我长得漂亮。”
  莫桐一听忍不住笑了;“臭美,谁说你漂亮了?”
  “大伯呀,他就觉得我漂亮。妈;你是不知道,他一看到我,眼珠子都不转了,一连喃喃说了好几声:像,真像。从小到大,谁不说我长得像你呀。否则爸爸也不会给我取名叫若桐了。”
  莫桐闻言心里一突,杨裴文拿刀叉的手猛地一僵。
  杨若桐却继续得意地说,“而谁又不夸我妈是个大美人呀。爸爸,你说对吧?”
  莫桐抬头一脸镇定地望着杨裴文,杨裴文也收敛心神回望着她,微微一笑,说,“那是当然。”
  杨博文看杨若桐小人得志的模样,不屑地切了一声,“菲菲长得不如你吗?婶婶长得还不漂亮吗?可我也不见得大伯对她们有多好。”他转而又对自己父亲说,“爸,你是不知道,在家里和公司里,任谁都说大伯对她好得过分,就连菲菲都嫉妒了,一老说她爸对她比对自己亲生女儿还好。”
  “谁要她爸对我好了?”杨若桐想起凌菲菲那幅酸溜溜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自己又不是没有爸。整天对我管东管西的。我和谁交往他都要过问。说这个人是个败家子,说那个人是个花心大萝卜。给我介绍的尽是些一本正经的青年才俊,我烦都烦死了。”
  莫桐责备地瞪了她一眼说,“他那是为你好!”
  “好什么呀?搞得人家一点自由都没有。”杨若桐说着突然扑哧一笑,“他训我的时候我经常想笑。还说人家是花心大萝卜呢,他自己不知道有多荒唐。”
  杨博文闻言轻咳了两声,但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那都是别的女人对他投怀送抱。谁叫咱们大伯长得帅呢,现在他老了看着还是挺帅的。公司里的人都说他年轻的时候帅呆了。”
  杨若桐却不以为然,“我觉得我爸也很帅呀,但爸也没有那么花心。我读书的时候爸爸每次陪我去参加学校活动,多少金发女郎对他垂涎三尺,可咱爸从来都像没看见似的。妈,你真厉害,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让我爸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
  莫桐羞恼地瞪了她一眼,说,“臭丫头,快给我闭嘴,这么没大没小。”
  杨若桐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说正经的,家里的生意现在怎么样?”杨裴文问。
  杨博文连连点头说,“好得不能再好了。大伯和大婶在商圈里都是出了名的狠角色。两个人又都很有经商头脑,这方面他们真是珠联璧合。”
  “你婶婶那么厉害的女人,怎么这些年就这么任由你大伯在外面胡闹?”杨裴文漫不经心地问。
  杨博文往嘴里塞了一根薯条,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婶婶在各个方面都雷厉风行,可就是拿大伯没办法。大伯很少回家,就算回去了也很少和她说话。两个人可以用相敬如宾来形容。不过这些年大伯在外面胡闹归胡闹,从来没有和婶婶闹离婚就是了。”
  莫桐心里猛地痛了一下,杨裴文却再没有吭声。
  按计划,两个孩子在家里一直要待到春节过完才走。
  临走前的晚上,莫桐和女儿一起睡,母女俩好像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看你这些天一老打电话发短信的,是不是在谈恋爱?”莫桐问。
  杨若桐害羞地说,“嗯。”
  “是个什么样的?”
  “他叫苏乘鹏,留洋回去的。家电大亨云瑶集团董事长苏振鹏的儿子。”
  “人怎么样?”
  “哎呀,妈,你就放心吧,大伯钦点的,典型的青年才俊。”
  莫桐在黑暗中微笑着说,“不是讨厌你大伯多管闲事吗?”
  杨若桐嘻嘻笑了,“他疼我我是知道的。”
  “他身体怎么样?”
  “好像不太好。抽烟喝酒都很凶。”
  莫桐心里一酸,沉默片刻后轻声叮嘱女儿,“若桐,你有空要多陪陪你大伯,劝他不要抽那么多烟,喝那么多酒。他喜欢你,你说的话他说不定会听。”
  杨若桐轻轻哼了一声说,“好。”
  ……
  五十年后。
  冯玲玲和杨裴文带着他们各自的儿女紧张地守候在加护病房外。
  凌力和冯玲玲婚后共育有两子一女。大儿子随了他母亲姓冯,取名冯世续,为冯家延续香火,小儿子随父姓凌,叫凌子安,继承凌家血统。
  一天前,杨裴文意外接到冯玲玲的电话后便火速携莫桐赶回来了。
  这是凌力心脏病第二次发作,医院发了病危通知书,他现在处在昏迷中,嘴里却一直念叨着莫桐的名字。
  病房中,莫桐缓缓朝病床走去,她步履惊惶,仿佛在跨越千年时光。
  走到床前,入目的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苍老容颜,她慢慢俯身到他头边,轻唤了一声“阿力”,眼里闪烁着泫然的泪光。
  昏迷中的凌力喃喃念着她的名字,听到她的声音,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突然睁开了浑浊的双眼,朝她望来,四目相投,喜悦过后,目光里都只有一种欣慰的安详。他慢慢笑了,笑容渐次温暖,如同阳光熠熠生辉。他伸出手来,莫桐轻轻将手放在他掌心里,他紧紧握住了。他们就这样执手相望,一眼千年。
  不知过了多久,凌力呼吸急促,艰难地蠕动着嘴唇,像是想说什么。
  莫桐含泪微笑着冲他点头,轻声说,“你不必说,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做得很好。”
  凌力闻言凝视她片刻,慢慢闭上了眼睛。
  ……
  凌力的葬礼办完后,杨裴文和莫桐经不住孩子们和冯玲玲的苦苦挽留又在家住了一段时间,但还是决定要回美国去,他们在美国住了大半辈子,也习惯了。临走前的晚上,冯玲玲出乎意料地把杨裴文单独叫到了房间。
  “裴文,凌力死后他的东西我们该整理的都整理了,只有一个抽屉我怎么也找不到钥匙。我和他做了几十年的夫妻,从来没当面见过他打开过这个抽屉。今天我想让你来帮忙打开。”
  “为什么是我?”杨裴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戒备地问。
  “有些事我们不必说出口,你知道的,再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工具都在这里,这里就交给你了。”
  冯玲玲走后,杨裴文迟疑了半晌,终于拿起工具撬开了锁。
  他缓缓拉开了抽屉。
  首先入眼就是《执子之手》,这是莫桐的收官之作,三十年前她写完这本书后就宣布正式封笔。杨裴文拿起最顶上的《执子之手》,接下来便是《人生若只如初见》、《咫尺天涯》……一本一本地抽出来,刚刚好,一共二十本,从《绝恋》开始到《执子之手》,莫桐总共写了二十本小说,全都收集齐备了,都有读过的痕迹,但保存完好。
  书下面是一本精致的相册,杨裴文颤巍巍地拿出来,慢慢地翻开了,里面居然全都是莫桐在美国的照片:莫桐坐在咖啡屋里、在超市门口、在公园的长凳上、开车行驶在路上……有一张美得惊人。背景是美国深秋,地上落满了黄叶,莫桐惬意地走在林荫道上,抬头望向树缝中漏下来的秋阳。
  一年一张,从未间断,这是一个女人的成长史,翻到最后,青春不再,伊人迟暮。
  最后,他拿起了抽屉最底下的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很过时的样式,绿色的封面,上面还是小虎队当年青涩的模样。杨裴文颤抖着双手,沿着夹缝翻开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朵干枯成标本的白花,这种花就是烂成碎屑他也认得,那是一朵桐花,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花的下面是一行遥远的日期,日期下写着几个刚劲的小字:莫桐,我喜欢你。
  ——全文完


☆、94番外(一)冯玲玲篇

  我是上天的宠儿;生而富贵,才貌双全,我还有什么可求的呢?我拥有一切,仿佛世界一手在握。
  我以为像我这样的女子必定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它的完美必将铸就一段传奇。
  然而活到二十五岁,我身边围着的始终是那些不思进取的二世祖;我连眼皮都不屑于抬起来看他们一眼;这群寄生虫!
  我就像一朵鲜艳的花绚烂地开着;顽强地开了这么多年;我真怕我会繁花开败;撑不到我的真命天子到来的那一天。
  然后;终于,你终于出现了,像开天辟地的那道光。就那么不经意走进了我的视线里。像我一样的骄傲;叫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打心眼儿里喜欢。
  然而,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不是来拯救我的白马王子,你是我的噩梦。
  遇见了你我才知什么叫命中注定。世间万物都是相克相济的。这世界有羊就有狼,有猫就有老鼠,有蝉就有螳螂,螳螂捕蝉,又孰知黄雀在后,而你对于我就是那火,我是那盲目的飞蛾,纵然知道扑上去是一个死,我也心甘情愿。
  你对我始终礼貌又周到,甚至在我们结婚后你依然对我相敬如冰。你就像一面镜子,对着我始终滴水不漏地微笑,而你真正的一面却深藏在镜子背面,我知道,但我从不敢翻过镜子去看。
  不,我要保持住微笑,哪怕只能把你留在身边,哪怕只能留住你的人却留不住你的心,我也知足了。
  人前你是个完美的父亲,人后你是称职的丈夫。可我知道你是个稻草人,你脸上贴着各种面具,从她离开的那一天起,你就再没有了心。
  那个书桌下最底层的抽屉里有你藏得最深的秘密。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打开过它,但在无人的时候你一定经常打开去看、去回忆、去缅怀。我不是没有办法去窥视你的秘密,但我宁愿不知道。
  有时候自欺欺人比面对□裸的事实来得更容易。我已经自欺欺人了一辈子,又何必在生命的最后一程跟自己过不去?
  如今你先我而去了,我在他们走之前把杨裴文单独叫来了,我想把这个抽屉交给他。
  如果说有谁最应该知道这个秘密,我想这个人非他莫属。他应该知道你这辈子为他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95番外(二)莫桐篇

  你一定想知道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到底是谁?
  你知道吗?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我们往往能够宽待身边的一般人,却对那些我们最在乎的人总是任性伤害。在面对两难选择的时候,我们也总会轻易放弃那个我们最在乎的人,因为我们知道,他最能体谅我们的苦处;能够原谅我们的情不得已。
  不知为什么;我从小就从你那里感受到了这种特权。无论你在人前有多风光;在我眼里;你始终还是那个可以供我予取予求的少年。
  你就是那样一个人。我困难的时候你会伸出手;我胡闹的时候你会容忍;我做错事的时候你会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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