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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七十年代蜕变-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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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孩满口满口地吐血,胸前已是一片殷红。一看便知,这是被砸伤了内脏,正内出血。
手术的设备还没有运来,怎么办?甚至止血药都已经用完。
李彤的汗水混着泪水在脸上翻滚,却又束手无策。
她跟那个求助的男孩一样,茫然地哭着问身边忙碌的医生们:“我到底要怎么办?”
而李彤怀中那个受伤的孩子,不久便休克了。
没有人回答李彤到底该怎么办,她的同事们都在默默不语又手忙脚乱地帮助患者,他们自己也不清楚答案……
没法子,李彤急了眼,只好给怀中的孩子掐人中,她心里明白,其实这么做一点儿也不会管用,可她还是拼命地掐呀掐的。直到孩子的脑袋耷拉下来,抓她胳膊的手慢慢松开。
李彤把怀里变凉的孩子慢慢放在地上,用一条毛巾盖好他的小脸,转身奔出帐篷。她没有勇气去看跪地求她的男孩。
第一个彻底崩溃的是李彤。
“班长!班长!”夏天疾步追了出去。
李彤一把扯掉口罩,放声大哭,哭音里甚至让夏天听到嘶吼。
李彤边哭边跺脚喊叫道:“这救的是哪门子人,我们还算是医生吗?我们到底来了干了什么!”
夏天一步上前,紧紧地抱住李彤:“班长,坚强点儿,你尽力了,我们都尽力了!还有,别让我瞧不起你,你现在哭的每一分一秒,都没有意义!你看看你身上的白大褂,看看外面被拦截的受伤的人员,去,去帮助她们,是你的职责。”
夏天松开李彤,又疾步返回帐篷。
医疗兵们的心都碎了。眼看着人一个个死去,耳边不断响着求救声和痛苦的**,大家流泪无助,可毫无办法。
骨折的人没有夹板,尿闭的人没有导尿管,即使最简单的清创也一点麻药都没有,只能直接用盐水冲洗伤口。
触目惊心的一幕!盐水冲洗,实在是痛死人啊!咬咬牙,狠狠心,他们重复着动作继续清,而口罩早已被眼泪浸湿,直到慢慢流干了。
那个小伙子的新婚妻子旁边,小伙子正在安静的用手梳理着妻子的长发,虽然她再也感知不到丈夫的温柔对待。
夏天坐在这个跟她一样年纪的女孩身旁,拿着带着血印的本子写道:
“暴雨如注,倾盆坠落。淋得人睁不开眼,无法呼吸。
雨是黑色的,正在急速撞击着残缺的城市。
废墟中开始一片一片地渗出殷红色的液体。
它越渗越多,越积越浓,像一道道细细流淌的红色泉水,从预制板的裂缝中滴出来,沿着扭曲的钢筋滴下来,绕过毁断的窗棂门框,又从灰白的墙壁碎土中渗出来。”
另一头的叶伯煊,印证着夏天写的稿件,正在触摸着那些红色的液体。
叶伯煊关掉手电,知道这都是从蒙难者尚未清理的尸体中流出来的血水。
全团几经周折,总算有惊无险地赶到唐庄的东北部,一四二团成为北线第一支抵达灾区的救灾部队。
叶伯煊眼中的唐庄,整座城市是漆黑一片。除了哗哗的雨声与咻咻的风声,世界不再发出半点声响。
叶伯煊此时的感觉就是:他来到的不是一个拥有百万人口的大城,而是一座荒无人烟的孤岛……
第三二八章 箪食壶浆(一更)
一四二团六个小时内赶到了唐庄,却因为两条断桥耽误了很久,士兵们对于这种情况挠头、他们的团长叶伯煊更是烦躁不已。
然而还有更多陆续到达的部队,仍然走着一四二团的老路,那几条通往唐庄必经受阻的路,他们在唐庄的周边,面临着一四二团曾经碰到的困难险阻。
一四二团真正进驻唐庄地区已是深夜,能见度基本为零,又下着大雨,在这种天气情况下,叶伯煊明白,在入眼一片黑的环境中,现在立即开展搜救,恐怕已不大现实了。
叶伯煊一面命令通讯兵联系京都指挥部,请示下一步行动命令,一边令士兵们搭起防雨帐篷,马上生火做饭。
所有人都必须远离建筑物,防止余震,而叶伯煊本人,却站在雨中,思考着问题。
整整尽一天的时间里,战士们水米未进。
炊事班在路边搭起的一溜防雨棚下面支上大锅。翟远方指挥着所有官兵原地休息。
一四二团的战士们**不堪,每个士兵都行动统一,他们披着沉重的雨衣,坐倒在潮湿的地上,摘下头上的钢盔正在接着雨水喝。
一大锅米粥很快熬好了,雨势也渐渐小了起来。
小伙子们纷纷掏出茶缸,眼巴巴地望着那冒着热气的大锅,就似到了人间天堂般,他们跃跃欲试等待着幸福时刻,准备喝一碗热粥暖暖身子,可就在此时,听到突然有人喊道:
“你们看!”
叶伯煊也在这一声的提醒下,停止和身边的翟远方对话,望向远处。
翟远方蓦然睁大双眼。叶伯煊眯眼看着……
只见不远处有一群模糊的身影,在雨幕中晃荡着向他们移动着。
那些身影惊魂未定,步履踉跄,活像一群群梦游者,恍恍惚惚的被抛到一个陌生的星球上。
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是麻木的,既不哭,也不喊痛。
叶伯煊指着那一群人影:“传我命令。所有车辆的车大灯全部打开。为这些人照亮道路!”
走近了,士兵们震惊了。
他们才发现灾区的难民们,在用各种衣物遮盖着自己的身体。
有服装厂生产的肥大的样式奇特的外国睡衣。还有各种京剧的戏装。一个干瘪的老大爷,甚至穿着一条花裙子。
这些景象足以可见百姓们在逃难时的紧迫与狼狈。
而这些成年人的身后,跟着一群衣不遮体的孩子。
这些孩子们满脸沾满了血污与尘土,瞪着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无声抽泣着。
当这些人影站在战士们的面前,他们看着热腾腾的大锅。眼里的渴望一览无遗。
小孩子们已经顾不得被烫到,不似之前的步履艰难挪动,眼睛里重新燃起亮光,他们小跑到锅边儿。不停地在做着吞咽动作。
战士们吃不下了,纷纷把手中的粥,分给饥肠辘辘的孩子们。
炊事班又熬出一锅。大家又把这锅热气腾腾的粥,分给了其余的成年灾民。
那个干瘪的老大爷喝完了一茶缸子热粥。身上有了暖和气,他拄着木棍穿着花裙子站在了叶伯煊面前。
老大爷对着叶伯煊鞠躬,叶伯煊赶紧躲开扶住。
大爷开口即哽咽:“唐庄人民不会忘记,唐庄的子子孙孙不会忘记。谢谢,谢谢你们。你们来了,我们就有救了!”
穿着花裙子的老大爷哭了,哭声哀恸,哭皱了一张脸。风雨中看到绿军装,大爷控制不住自己。
叶伯煊和翟远方沉默着望着黑压压的残损城市,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多艰难,我们来了,就敢和苍天大地去较量!去和唐庄百姓共济同舟!
炊事班第三锅粥很快煮好了,勤务兵给叶伯煊盛了一茶缸。叶伯煊叹了口气,才开始仰脖喝着稀粥,暗想:“只让士兵们喝口粥的时间歇歇吧,该朝前走了……”
正想着,只听空中传来凄厉的吼叫声:
“快逃啊,徒水河要决堤啦!!!”
叶伯煊手一抖,那一茶缸热粥差点儿洒了自己满脸。
叶伯煊皱着眉头,索性放下饭缸,叫过来一名连长:
“你带几个兵去看看怎么回事?把那个人叫过来,再看看谁了解具体情况的,通通叫过来说一下。对了,叫他们别呜哇乱叫了,已经够人心惶惶的!还嫌弃不够热闹是怎么着!”
不多时,几个侦察兵领来一名赤身赤脚,满身污泥与血迹,哭丧着脸的中年汉子。
那泥汉子一见叶伯煊,咧开嘴就开始哭:
“你是领导吧?领导啊,我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给咱解放军盼来了!
呜呜……你们可得救救唐庄啊,徒水大坝眼瞅就决口了,唐庄就要变成一片汪洋了,真是灾上加灾啊!我们怎么这么惨啊……呜呜……”泥汉子涕泪俱下。
叶伯煊微皱一下剑眉:“这位同志,你稳定下情绪!即便是十万火急的事,你也得先一五一十说清楚呀!”
泥汉子抹了一把脸,抽了一下鼻子,觉得还是不成,用着脏乎乎的手,双手使劲上下蹭了蹭脸,才略镇定下来,开始三言并作两语讲述了起来。
叶伯煊听明白了。这位泥汉子是徒河水库管理处的工作人员。
这个徒河管理处,负责位于唐庄东北15公里处的徒水水库的日常维护。
因为这次地震,整个水库向下陷了一米多深,主坝上纵向裂了一个大口子,横向的断裂每几十米就有一处,裂缝有好几十条。
再加上这又下了一整天的暴雨,水位猛涨了上来,大坝岌岌可危。
而整个水库的库底海拔,高出了唐庄十米有余,现在已经储了将近四千万立方米的水。
可想而知,一旦决堤,就是往唐庄人民的头上浇了一湖水,而这个被震碎的城市唐庄,将完全置于没顶的洪水之中。
这种次生灾害一旦爆发,毁灭性不亚于地震本身啊!
叶伯煊跟那个泥汉子之前的动作一样,双手使劲撸了一遍脸,赶紧叫来翟远方:
“老翟,事出紧急啊,来不及向上级报告了。我带一营先去水库救险,你带着其余部队继续驻守等待命令,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百姓们听到是逃,可绿军装们,却是在没有口号命令的情况下,统一动作放下饭盆站起。静待着命令。
叶伯煊戴好军帽:“一营的,跟我来!”
第三二九章 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二更)
叶伯煊组织完一营士兵,转头对那个仍然抹着眼泪的泥汉子说道:
“同志,你得给我们带路,咱们去水库!”
看着眼前这人懵懵懂懂、迷迷蒙蒙的,叶伯煊一手拿着粥盆,另一只手一把将泥汉子拽上了指挥车,把自己手里的粥塞给他。
泥汉子一边哭诉一边喝粥一边指路,他这三样都挺着急。
“呜……呜,我刚抱着孩子出来啊,房子就塌了、塌了!
媳妇和老娘都砸在里面啦!呜……呜……
我扒了一整天才扒出了老娘!可老娘……”眼泪不能控制地往下流淌。
泥汉子哽咽着仰脖干了稀粥,握着粥盆继续说道:
“那个惨哇!我媳妇现在还在下面压着呢……
全大院一共砸进去十六个人,只我一家就摊上了俩……
呜呜……又下雨,大坝又跟着危险了!领导听说来了大军,忙叫我来报信儿。
我蹬着个破自行车,一路摔跟头,后来车链子还掉了!你说说你说说!唉!我就腿着跑,终于找到你们了……我可怜的娘啊……呜呜……”
叶伯煊正要提醒他还有正事儿要办呢,先别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了,结果泥汉子哭到那么不能自已,真的没忘正事儿,不用别人提醒就高喊:“下个路口向东拐……往东!”
叶伯煊从第一眼见他,就嫌他哭哭啼啼不爷们,但听到后面才知道他刚刚失去了母亲和妻子,在这种情绪下,他还能冒雨赶来求救。说句实话,他立即肃然起敬。
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叶伯煊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把自己的手巾,递到了泥汉子的手里:“同志,那个,节哀。人得往前看。你……你擦擦脸吧。”
水库的几公里路。一脚油门就踩到了。
只见水库周围的幸存者们正乱作一团。
他们喊着叫着,顾不上掩埋亲人的尸体、顾不上寻找出值钱的财物,只是挟着个包裹。抱着孩子,没命地往高坡上跑。
恐怖的情绪是会蔓延的,一时之间,气氛陡然紧张。
叶伯煊用步话机下令:“一连士兵下车收容安抚灾民。安排他们有序撤退!二连战士守住水库入口,防止捣乱分子借机搞破坏!其他人跟我冲向大坝!”
情况也的确很紧急。叶伯煊以及所有跟随着他的士兵,已经听得见沉沉的雷声,挟裹着水库中的波涛的喧响。
大雨中,急涨着的徒河水像沸腾一般地咆哮着。麧鳚鳎抢诵谟康嘏拇蜃庞辛逊斓牡贪樱笥小昂谠蒲钩浅怯荨敝啤
上游的洪水。也像野马奔腾而来,水库水位在令人发怵地上涨。杀机四伏的漩涡,疯狂的浊浪,千疮百孔的大坝……
叶伯煊似乎能听见大坝在巨大的洪水压迫下,发出支撑不住的痛苦的**。
水库里白浪滔天,一片汪洋都不见,显然已经饱和了。
入库的水仍在无限地膨胀着,宽厚的堤坝,此时感觉薄得像一张透明的纸片。
溃堤之险,危在旦夕!
叶伯煊倒抽一口凉气。
情况很明显了,必须马上开闸溢洪,一切的关键,都在这一点上。
叶伯煊率领着一个连的战士登上了大坝,后面连拖带拽拉着“泥同志。”
“快,快把大闸打开!”叶伯煊的声音,不再沉稳,只剩急迫。
泥同志耷拉着脑袋回道:“不中啊!震后就没电了,闸门启闭机没法子启动。”
叶伯煊一把拽掉自己的军帽,扯开风纪扣:“什么!那还有没有手动控制闸门的设备了?”
泥同志指向了一间架空在溢洪水道上方的小屋:
“那是绞车房,里头有一架手摇的绞车,只有用人力不停摇那绞车,才能慢慢地把闸门升起来,不过……”欲言又止的注视着叶伯煊的眼睛。
叶伯煊明白了他“不过”指的是什么了。
强震之下,这座“空中楼阁”居然没有倒塌。不过,绞车房已经震裂,从外面都能看见里面的物件,随时都有可能散架。
一旦塌了房,里面的人不仅是要被砸出个好歹来,还会直接栽入数十米的水库下,万劫不复。
进入唐庄要靠拼命,现在,又要拼一拼自己的命是否真的强硬了……
叶伯煊的脑海里没有什么亲人的牵挂了,没有夏天的那一张笑脸在闪现,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怎样,都是要争一争、试一试!
已经来不及多想了,拼好了全城免于灭顶之灾,拼输了大家一起光荣当烈士。
叶伯煊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没有留下什么言语,就迈开步伐,带着士兵们几个箭步就冲进了绞车房。
他先是熟悉了一下绞车构造,便开始摇动那架绞车。
边摇边命令:“四人一组,十分钟一班!不要都挤在这儿,离远点儿排好队,轮到了再进来!”恢复了沉稳的口气,就似在团驻地下达野外训练的科目般。
心里不清楚吗?这个连的战士不清楚吗?
清楚后果,可他以及他们不能够退缩。
风雨飘摇,大地仍在余震中战栗,恶浪仍在闪电中发光,涛声如雷,泡沫飞溅。
小屋里一阵一阵地传出“嘎吱嘎吱”的手摇绞车响,和战士们与紧张、疲惫中喊出的号子。
叶伯煊开始当摇个大闸难度系数并不会高到无法攀登,几声号子轮番喊就起来了,哪曾想这两扇四十吨重的闸门每摇一百圈才能提高不到一厘米。
“一二转!一二转!一二转!”
叶伯煊身先士卒,不顾士兵们的阻拦,也加入轮战的队伍。
所有人每次轮班进入小屋时,心情都是既焦急又紧张。
他们脱光了膀子,只穿着裤衩,发疯似地摇着绞车。
手磨破了,腰都快断了,汗珠子啪嗒啪嗒掉到地上,心砰砰直跳,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被吓的。
这十分钟,有可能是自己生命中最后的十分钟,叶伯煊抿着唇憋着劲在用力摇动把手,开始给自己的生命做着倒计时。
而门外守着的战士们也都明白,他们要给一四二团的旗帜添上血染的风采了。没有一个人是退缩的,相反,他们一到换班时,就生龙活虎地冲向前。
接替叶伯煊这四个人的站在了旁边。
换班下来,不顾自己手上的鲜血浸湿手套,叶伯煊就跑离了大坝。
他蹲在旁边的山坡上面无表情。
有人抽起烟,他要来一根,夹起烟的食指和中指,是不受他控制地在哆嗦着。
他吐出去几口,没有退路就得前进,最后大不了死了。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结婚了,他没给夏天多少幸福,却可能会耽误那个开朗乐观的姑娘一生。
扔掉烟头,叶伯煊双手揉了揉眼睛,要回去换班指挥了,可眼睛为什么发酸呢……
第三三零章 死里逃生(一更)
叶伯煊带领着一连士兵,正在与绞车抗争命运时,外面的大坝上,仍旧是一片吵杂声。
军人们在生命线上徘徊,他们从进入大坝后,除了叶伯煊的口令以及“一二三”一起使劲的口号,再没说其他的语言。
可在不知道未来如何的情况下,必须要求普通百姓迅速撤离。
逃难的人,成群结队的从坝上跑过,孩子哭、媳妇叫,男人们背着老父老母疯狂奔跑。
外围负责巡防的连队,吹起了警戒哨,大声地提醒群众快速通过,高声对百姓警告,这里情况紧急,再过几分钟将要拉起警戒线,这里是随时有可能坍塌的大坝。
天快蒙蒙亮时,唐庄迎来了一次余震,大坝轰轰作响,绞车房也猛烈地晃动起来。
刚刚换班下来站在山坡上的叶伯煊,已被震动得栽倒在地。
“完了!”叶伯煊这回真有些绝望了,他的心里不停地闪现着“完了”俩字……
他抓回掉到地上的军帽,自嘲道:“这下真是完了,大坝要垮了,这回我真要变成金鱼跳大坝了……”
仰望黑沉沉的天空,叶伯煊脑中一顿闪回各种场景:
“我牺牲了,夏天一定得哭惨了吧……父亲母亲还有亭子,可我什么都没给夏天留下。
也许夏天年纪轻轻不会一直守寡的,她迟早要改嫁。他相信自己的父母也会劝她再走一步寻找幸福。”
叶伯煊两手使劲揪了揪头发:“我娇滴滴的小媳妇儿,看来以后要投入到别的男人的怀抱了。会不会是那个裴兵啊?”想到这,心里一扎,酸疼得厉害。
叶伯煊正胡思乱想中,余震停了。
他定睛一看。担心的事并没发生。
大坝在,小屋也在,战友们摇车的号子声仍旧传了出来。
叶伯煊脚步轻快,心里瞬间舒畅得厉害!边往绞车房跑动,边嘴里还在碎碎念:“个臭不要脸的,敢对夏天动心思!我媳妇儿……我还是自己收好了吧!”
对于裴兵,叶伯煊心里介意着呢……
他理智地分析认为。如果他牺牲了。媳妇再嫁才能幸福;
他感性的期盼,如果他牺牲了,真心希望媳妇儿就想着他、念着他。孤孤单单地过一生吧,来世他可劲儿回报给她……
天空出现鱼肚白了,绞车旁的战士们,足足摇了一整夜。
叶伯煊又累又困。意识都有些模糊了,想睡又不能睡。挣扎着、像一个普通士兵般在山坡上继续排着队。
叶伯煊忽然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什么?他侧过头把右侧耳朵冲前,再试图听了听。
他在昏暗的环境中,听见了溢洪水道中哗哗的淌水声!
叶伯煊打了个响指。那一刻的兴奋和期待,简直爆棚。
顾不上其他,紧要关头必须先确定是不是真的。他怕自己精神恍惚听到的是幻觉!
叶伯煊两眼冒光,找到泥同志的准确位置。连忙大力一脚踹醒在脚边儿昏睡的泥同志:
“同志!醒醒!你去看看是不是可以了!”
泥同志打了个响鼻:“哎呦,这特么谁啊?要踹死我了!”
叶伯煊有点儿不好意思,他一兴奋没收住脚劲儿,赶紧又重复地问了一遍。
泥同志在尚未完全清醒下,连忙起身连滚带爬地奔上了大坝,被小风一吹瞬间神智苏醒了。
他俯身望了望,然后又激动地连滚带爬地跑了下来,跑动中都是顺拐的形象。
泥同志一把抱住了叶伯煊,试图抱着叶伯煊转圈儿圈儿,压抑不住既激动又打着颤音儿地喊:
“中了!中了!闸门拉起来了!谢谢你啊谢谢!我代表水库管理处……啊不!我代表唐庄人民谢谢你!谢谢战士们啊!”
叶伯煊扒拉下来在他怀里的泥同志,伸出手示意握手。
叶伯煊紧紧地握了握泥同志的手:“也谢谢你啊!我们这是成功的合作!对了,同志,还没问你贵姓呢?”
“我姓倪,倪建树,倪志福的那个倪!”
真的姓“泥”啊!
“嘿嘿……”叶伯煊听完忍不住笑了,嘴角的笑纹逐渐扩大,到后来居然笑出了声。
他长舒出一口气,顿时浑身发软,一屁股就坐倒在了地上……
而那位泥同志在经历过亢奋后,双手捂脸蹲了下来,呜呜地哭了,先是无声的流泪、小声的抽泣,随后爆发出大声的哭嚎声,以及让叶伯煊眼圈儿发酸的自言自语。
“我的老娘啊媳妇啊!老天没亡我和宝娃,以后我带着孩子过日子,我让他平平安安长大,你们听到了吗?”
……
雨淅淅沥沥,却总也不肯停下。
机场帐篷外的灾民们在雨中显得更加可怜。
有的人一只脚都被砸掉了,居然还在细雨里,踉踉跄跄地走着,说是走走能缓解疼痛。
有个干瘦干瘦的老太太,穿着一件当地卫生队给她的接生服,在小树丛里穿来穿去。
夏天、李彤、叶伯亭三人,共同抬着一个大的医用氧气瓶,给一个昏迷不醒的伤员接上。
等到三个人奔忙一圈儿回来后,发现那个氧气瓶的旁边,早已经躺了一圈儿人。
三个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心底都纳闷,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爬过来的,更不知是从哪儿找到的一根根皮管,也把氧气接到自己鼻孔或嘴里。
这些人就这么在与定力与时间赛跑,静静地躺着,靠那丁点儿的氧气,维持着生命。
人在绝境中,总能超常发挥自己的创造力和行动力。
……
夜深了。
夏天翻来覆去睡不着,浑身想散了架子一样,胳膊腿都是酸疼酸疼的,感觉脚都浮肿了,伸手摸着脖颈处,这么热的天,居然冰冰凉的。
夏天干脆爬起身来用手电照着写几句通讯稿。
在这样的夜里,行军帐篷外的露天空地上,那些伤员有的在抽风,有的在惨叫,有的更是发高烧在说着胡话。
夏天听着这些响动,她牙疼似地开始小声哼哼一首陈珊妮的歌:
“大白天里看星星,
越看越伤心。
不见你的眼睛,
思念到生病。”
她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叶伯煊的眼睛。
她一阵一阵地作呕,她想,她可能真的是要生病了。
第三三一章 危城里见亲人(二更)
第二天一早,秦院长就收到了军区的命令。唐庄机场将成为本次抢险救灾的总指挥部。
要求医院全体人员,等待药品补给,补充完毕后,机场所有医护人员将随新进城的部队,一起开赴市区执行新的救援任务。
不多时,运输机又铺天盖地地向机场集聚。市区也开来了很多军车,三五成群地捎走了空地上的伤员。
昨天互相结伴儿盲目而来的群众,发现从机场根本没办法逃离,于是大多数开始原路返回市区,形成反迁徙。
他们有的搭车,有的步行,只有一小撮还滞留在机场,估计是心里寻思能拿到些发放的救济品。
救济品倒不是最先到的,而是大批大批的医用药品,手术设备,以及各地医院的外科、骨科专家。
这些专家中,有好多是秦院长的同学,甚至还有她的医学院老师。
秦院长满脸疲惫地跟他们打着招呼,心里却涌起了一阵阵苦涩,她站在这些曾经的老师和同学面前,眼睛发酸,摇头无奈感叹:
“如果你们能早来一天,哪怕只是早几个小时,能挽救多少人的生命啊,那该有多好……”
是啊,那该有多好!距离、紧急事件、运输飞机、各地情况等等状况下,他们没有及时赶到。
医疗队马上补给齐了消耗一空的药品,特别带来了若干简易手术台和截肢用的手术刀、切割管、骨锯、剥离管等设备,同时配置了麻醉药和吗啡。
夏天看着眼前这一箱箱的工具,身上却罩上了丝丝寒意。她冷,她牙齿打颤得冷,到唐庄还没有超过四十八小时。夏天就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秦院长从调配站要来了两辆卡车,这两辆卡车运送全体医护人员进城。大家又互相拉拽着爬上车,准备进入市中心开始救援。
一路上卡车开开停停,驰援唐庄的救灾队伍,纷至沓来!公路上人山人海,塞得水泄不通。
在那一身身橄榄绿中,夏天叶伯亭姑嫂二人。把着卡车扶手四处张望。她们想要找找有没有一四二团的身影,可映入眼帘的、更多的是其他车上各式各样伤员的惨状。
夏天就看到旁边车上的一个男人,脚早已经没有了。皮翻卷着,露出的是白森森的骨头。那腿上只有一根绳子在大腿处扎住大动脉。
只见那人在那儿仰头惨叫,嗓子都喊哑了。
那种痛感,在精神方面袭击着夏天。喊得夏天的嗓子也跟着难受,她就觉得自己呼吸都被堵塞了般。实在听不下去了,夏天隔空扔给他一支军用吗啡。
叶伯亭捅捅夏天:“夏大侠,饿不饿?给你!”
夏天疑惑,趁人没注意赶紧伸手接过。低头一瞄发现是一瓶糖水梨罐头。
夏天嘴唇蠕动着小声问道:“你个鬼丫头,从哪搞的?”
叶伯煊神秘兮兮地一笑:“刚才机场分物资的大哥给我的。你快偷摸整两口,补补。我给你挡着。”说完拽了拽李彤的衣服角。示意配合一下,俩人遮挡着让夏天吃点儿东西。
夏天这才意识到。她这一整天都是水米未进了,别人吃压缩饼干补充能量时,她趴在帐篷外大吐特吐。
饿,夏天倒是体会不深,不过是真可渴了啊!拧盖子,再拧,可是手指怎么也使不上劲儿,拧了半天没拧开。
李彤侧头一瞄就从夏天手里把罐头接了过来,倒扣一下,手稍微一使劲儿便拧开了,递给夏天时还不忘翻了个大白眼。
夏天仰头喝了一口,甜丝丝的,真解渴啊!可是又有些太甜了,甜得嗓子眼发腻,这种发腻感又再次憋得她像喘不过气似的。
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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