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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欢-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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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读到以纯阴之体豢养灵火,对身为鼎炉的女子自身的反噬时,只觉得浑身发凉。甚至有那么一段日子,冲昕的温柔看起来都仿佛像是对她的命运的讽刺。她用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才克服了那段时间的情绪。
现在,她发现三昧螭火的情形与那本养火经里记载的情况有很大不同。
明明说身为鼎炉之人,终其一生也察觉不到体内灵火的存在。直到寿终之时,灵魂才会被灵火作为最后的养分吞噬。而后灵火脱体而出,凝聚成形。
可三昧螭火现在就能在她的祖窍里凝聚,不止一次的外泄,甚至自行的开始改造她这个鼎炉。
竹生隐约感觉到,身体里的三昧螭火像是“活”过来了。虽然还没有智慧,只有着如兽一般的生存本能,但它的确是“活”过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它能凝形?为什么它连几十年都等不了?现在就要吞噬掉她的灵魂?
在小九寰,没人能解答她这些疑问。
更不幸的是,她已经明白,在她这具肉身里,她和螭火,只能活一个。
她若死,便是彻底的寂灭。
没人想要这种结果。竹生,更是无比的不甘。
这个年他们是在征途中过的。
那时候刚拿下一座城,城守带领城中世家开了城门迎接竹君。这城中最好的宅子并不是城守府,而是本地一个大世家。那家人便是经商人牵线,策划、主导了此次出降的人。竹生很给他们面子,带着范深和七刀下榻在这一家的宅子里。
世家的底蕴不可小觑,在万物萧瑟的冬天里,一窗一廊,都透着典雅的韵味。
新年的夜宴也是在这宅子中,酒宴的文化各地皆不相同,由这世家来举办,便热闹而不喧哗,喜庆而不落俗。
范伯常跟此地世家很是谈得来。他在席上侃侃而谈,谈吐气度轻易便折服了这些人。偏这样的范伯常,对上竹君,态度极是恭敬。
范伯常先以字、画闻名,后周游数国,以策论惊天下。似他这样的文人名士,不肯在一地久居,便是摆明了态度尚未寻到心目中的明主。
什么样的人能让名动天下的范伯常效忠?
范伯常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世人,他选择了竹君。而后竹君一路崛起,范伯常亦向天下人证明了自己的治国之才。
在这样的酒宴上,他对竹君的态度谦卑恭敬,全然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服从。那些听闻竹君不过一年轻女子,便疑心其实是范伯常在背后操纵竹君的人,终于打消了疑心。
那女子端坐上位,坦然受着范伯常对她的毕恭毕敬。她的气势压过了在场的所有人。当她目光扫过的时候,那些因她的美貌偷偷多瞧她一眼的人,都汗涔涔的低下头去。
竹生了和范深四目相交,心照不宣的一笑。
范深这厮最会做戏,偏他做戏还做得最真,分分钟是要做影帝的人。要知道私下里他们相处,范深可是常常箕坐,敢就着小菜,喝着玉将军亲手给他斟的小酒。喝开心了,他还起舞呢!
偏一到这种场合,他就最会唬人。
文人管这叫“张目”,说白了就是造势。造竹生的势不能竹生自己来造,这种时候,就得范伯常挺身而出。
新降之城,竹生并不会饮酒过多。席上不过给个面子,沾沾唇罢了。众人之间还没有建立完全的信任,自然是客客气气的,也无人着力劝酒。新年的酒宴便在相互恭维的客气中结束了,也算是达到了双方的预期,相当圆满。
待到就寝,才发现七刀是真的喝了酒。
七刀在陌生环境里从来最是警醒,不知今日如何竟会真的饮酒。就是范深,举杯属他最频繁,也没见他真的喝几口。
七刀沐浴洗漱过,压着她亲,竹生还能尝到他口中淡淡的酒味,混合着年轻男人的体息,让她也像是有了醉意。
可七刀今日与往日不同。
待到七刀压着她不放开,去扯她的衣带时,她按住了他的手。
七刀呼吸凌乱。
“我十八了!”他喘息着说,“姐姐,我十八了!”
竹生诧异:“你何时的生辰?”
碧刃军有一个连竹生都不知道风俗,就是不庆生辰。
新来之人若是好奇追问为何,那些从澎城、冀县甚至高家堡开始就追随竹生的老人们便会告诉他们:竹君不喜人做生辰。
事实上,这纯粹是一个误会。究其根源,无非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竹生逃到小九寰,决定抛弃在大九寰的一切,包括姓氏、名字甚至生辰。她从不过生辰。曾经范深问起时,她只道自己没有生辰的人。
范深哪知道这背后种种曲折,自行脑补了一出悲欢离合到抛家弃姓的大戏。而后他跟翎娘、阿城都有至亲之人逝去,他们的生辰,也都不过一碗长寿面而已。上边的人这种态度,自然而然的向下传播扩散,而后便被扭曲歪解成了竹生不喜人过生辰。
竹生自己都不过,自然也未曾注意过这种事。她印象中,七刀便没有特别的庆过生辰,她想了又想,发现自己竟真的不知道他的生辰。
“我没有生辰。”七刀抵着她的额头,亲吻她,“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生的,我没过过生辰。每年过年,我就算长了一岁。”
“姐姐,姐姐!”他亲吻得愈发热烈滚烫,“我满十八了!真的!”
七刀是一个没有姓氏,没有生辰的人。竹生的心,又被柔软击中。
她本也不是为了守身,她只是迈不过前世世界固化了的价值观和道德观而已。在这个世界里,她一步步走来,快要变得像个博爱的圣人。
七刀却在那时候长大成男人,点燃了她的躁动和独占的欲念。所有这些,都有悖于圣人之德。她才终于证明了自己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还像人一样活着。
这令她看到七刀,便心生欢喜。
竹生回应了七刀滚烫的亲吻,而后,松开了按着他的手……
最私密的小衣被抛出了帐子,落在了床榻的外面。
一下晃动之后,帐中同时响起两个人的吸气声。
竹生桃李之年,芳华正盛,七刀血气方刚,精力无穷。他们两个人都等了太久。天雷地火,不足以形容。
竹生甚至有点后悔,不该矫情三年。螭火的觉醒给她带来了死亡的阴影,她的死不同于常人,再不能入轮回,乃是彻底的寂灭。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斗得过螭火,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也许哪一天在梦中,便被螭火吞噬了灵魂也不一定。
竹生因此后悔不该对自己太苛刻,她早该对自己好一点。
七刀像是一盘精美的点心。不吃不会饿死,吃下去……当真美味。
竹生搂紧这年轻男人健硕精实的身体,尽情享受他带给她的快乐。她的娇吟让七刀激动得发抖。他想把自己的命都给她!
然童身初次,都不过尔尔。七刀羞愧得埋在竹生颈间不敢抬头。
竹生先还忍着,而后忍不住抱着他大笑。
竹生反守为攻。
十八岁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根本不需要休息。不过轻轻撩拨,便重整战鼓。
突袭,破城,征伐。年轻的将军缺乏经验,一味的强攻。好在那城主历经风雨,循循善诱,一次又一次把他引上更高的峰顶。
最要紧的关头,七刀眼睛通红,声音嘶哑:“姐姐、姐姐!”
“你杀了我罢!”他说。
竹生高高在上。
她的长发迤逦在他的胸口。她的眼眸深邃如潭,魅惑无边。
她如果是神女,一定是爱欲的神女。她以神光笼罩着七刀,渡着他的肉身,淬着他的灵魂。
神光中,她嘴角浮出愉悦的笑意。两指并刀,俯身划过七刀的咽喉。
“我的。”她满意的道。
七刀眼前都是白光,他觉得自己死了。
第106章 106
七刀竟然会起晚; 令范深有点意外。
“他累了,让他多睡会儿。”竹生面不改色的与范深道,“大家到齐了没有; 我们先议事。”
她的精神看起来似乎格外的好; 范大儒却盯着她的眉眼。
纵是一身劲装; 英姿飒爽,也掩不住眉梢眼角的潋滟风情和轻松餍足。范深先是愕然,而后恍然; 含笑不语。竹生假装没看到。
这范伯常,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议事议到一半的时候,七刀才步履匆匆的进来。想是睡足了,年轻人精力旺盛,鏖战一夜; 已经恢复了精神,一点也看不出疲累的模样。
范深再去看竹生。竹生看着七刀; 眼底全是笑意。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刻虽然短暂,却好像传递了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情绪。
范深的心里; 便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可他再看七刀; 却敏锐的发觉了七刀眼底的阴霾。
他不禁蹙起了眉头。
只是此间都是大事; 便是范深也没有时间去多管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直到他们全面接手了这座城池; 并休整完毕,半个月后拔营继续推进的时候,竹生才察觉到七刀的不对劲。
“阿七呢?”她问亲兵。
亲兵答道:“在后面。”
竹生的大帐后面照例留有一块空地,是给竹生和七刀练功用的。竹生神识一扫; 便看到了七刀的身形。
她便去了大帐后面。
数九寒天里,七刀只穿了夹衣,身上却热气腾腾。他挥着刀,一刀又一刀的劈砍眼前的木桩。
竹生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悚然而惊。她走过去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臂。
“阿七!”她喝道,“你怎么回事?”
明明昨夜,他还索求半宿,像是没个知足的时候。为何现在,戾气重得快要凝成实质?他盯着那木桩,像盯着杀母仇人一般的恨。
“我没事。”七刀扭过头去,再转回头,便似乎已经平静。
他也是一个擅长掩饰自己情绪的人。要不是这样,竹生不会这么久才察觉他的不对。但她既然已经发现,就不会再被他唬弄过去。
“阿七,”她蹙眉,“你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七刀立誓将自己献给竹生,他的确没有什么不能和竹生说的。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和竹生一般与他如此亲密无间。
但他凝目看她,便觉得心脏收缩得难受。
竹生夺下他的刀,扔到一边,改为握住他的手。
她抬头看着他。他长得比她都高了,体格健壮结实,肌肉虬结。可细看他的眉眼间,还是能找出几分少年的青涩。对这样的少年,竹生的心总是柔软的。
她温暖的手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的问:“阿七?”
七刀同样是无法抵抗这样温柔的竹生。他咬咬牙,终于问出那件日夜折磨他的事;“姐姐,他是谁?”
竹生微愕:“谁?”
“那个……”七刀说得艰难,“强迫了你的人。”
竹生瞳孔骤缩。她忽地松开了握着七刀的手。七刀反应迅敏,不待她完全放开,便反手捉住了她的手。
但是竹生没有回应他。她看着他,眼中带着冷意。那是人出于本能的自我防卫。
七刀便知,他的猜测是对的。
姐姐她……被人强迫过。
七刀是那天早晨起来,才发现床单凌乱,还沾着斑斑痕痕的污迹,但……没有血迹。
竹生竟然不是处子!
七刀虽然对竹生有着强烈的独占欲,但他长在匪窝,从来没有什么贞操的观念。他只是震惊。
他对竹生的事了如指掌。虽然那一次,那个不知道到底叫“杜军”还是“窦军”的人查无踪迹,但七刀可以肯定,自他与竹生相识,竹生身边从来也没有过任何与她有亲昵关系的男人。
那么竹生失贞,只能是在她与他相遇之前。可那时,那时竹生……
“你那时,你才……才……”七刀说到这里,终于说不下去。
那个时候,竹生才十三岁,还未及笄。她不可能是自愿的!她只能是为人所迫!
“他是谁?”七刀的牙齿咬得格格响,“他是不是用了下三滥的手段!你已经杀了他了吗?”
以竹生的性格,只要她能做到,必会将辱了她的人碎尸万段。
但竹生的脸上没有表情,她眼中的神色让他害怕。她的沉默给了他否定的答案。七刀不敢置信!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他?”他喃喃的问,充满迷惑不解。
“……杀不了。”竹生终于开口,“辱我的人,太强……我,杀不了。”
此时的竹生看起来宛然如同当年那个杀人的少女,神色间带着对世间一切人和事的冷漠。如今回想起来,那时的竹生便是带着这份恨意和无力,所以她的刀下对她憎的人冷酷无情,所以她一直……都想杀他。
原来如此。
七刀的世界,天翻地覆。
他所认知的,他所崇拜的,他舍命追随,誓死效忠的,似乎都不一样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他喃喃道。
七刀无法接受。这世间,怎么还会有比竹生更强大的人?怎么会有竹生恨之入骨都无法复仇的人?
竹生垂眸很久,才抬眸,看着眼前迷茫的少年,缓缓的道:“这世界……不是你看到的样子。我,也不是你想的样子。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强大。”
时间流逝得如此之快,一转眼已经过去八年。
这八年里,她都活在自己仿佛很强大的假象里。她有兵有将,有追随者,效忠者。这些人还很想把她推上神坛。这其实也怨不得他们,他们被封闭在这小九寰里,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人们能飞天遁地,呼风唤雨。
她展露给他们的便足以令他们震惊和膜拜。
七刀对她,与其说是爱,不如说便是信仰般的膜拜。
现在,竹生自己脱去了这层带着神光的外衣。她感到很轻松。
七刀也好,范深也好,他们对她早不再是陌生人。她不想在他们面前伪装成无所不能的强大者。不能面对真实的自己,本身就是弱者的表现。现在,她选择将真实展露给七刀。
“在我来的地方,强者如林。他们的强大,超乎了你的想象力。亦是我穷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她平静的道,“在那里,我只是个弱者。我被强迫,无力反抗,我被欺辱,无力复仇。所以我选择来到这里。”
七刀的眼中,再次闪过震惊。
“是的,就如你所想的那样。”竹生抽出自己的手,告诉了他真相,“我,是逃到这里来的。”
竹生转身回了大帐。
七刀比她晚了几步追了过来,从身后紧紧的抱住她。
“姐姐!”他把脸埋在她肩头,声音哽咽,“我想变强!”
竹生道:“我也想啊。”
七刀道:“那我们一起变强。等我们手握十万大军,二十万大军的时候,就不怕他了!”
七刀把竹生抱得紧紧的,竹生的颈间感受到了热热的湿意,听到了少年充满恨意的誓言:“总有一天,我会带着十万铁骑,踏平他在的地方!”
十万凡人铁骑,对于大九寰的那些人来说,又算什么呢?他们一剑挥去,便可崩山陵,裂大地。十万铁骑,不过是十万蝼蚁而已。
更不要说,便是她,也再不能回去大九寰。
但少年人的雄心壮志又何必去泼冷水。竹生没有告诉他关于大九寰,关于那些修士的真相。她侧过头,与他脸颊相擦。她的手,覆在他的手上。
轻轻的对他说:“好。”
那天夜里,七刀抱着竹生,想问那个人是不是叫杜军。
竹生意外。她以为那个清晨他没有听到她的一时口误,不想原来他藏在心里。她沉默了许久,不想去想起那个山岳般清朗的年轻男人,只告诉七刀,不是。
如果辱了她的人不是杜军,那……杜军又是谁?
七刀没再追问。今天因为他的追问,竹生自己揭开血淋淋的伤疤。他已经不敢再追问。
这样已经够了。她的这些事,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对于她而言,已经有别于众人。
这就够了。
春天的时候,平京城迁都的消息传到了碧刃军。
此时,碧刃赤焰旗离平京城不过六百里,竹君已经可以说是占据了邯国的半壁江山。碧刃军的将领,除了韩毅,个个都摩拳擦掌,想要生擒邯国国君和方氏老贼。
七刀比任何人都更想立功。唯有更大的功绩,才能令竹生更看重。唯有更高的地位,才能领更多的兵,才能更强大。
他明白,他的个人勇武永远都达不到竹生的程度,那就更达不到那个辱了竹生的人的程度。对那样的强者,他唯有手握雄兵,才能消灭他。
他坚信事情就是这样的逻辑,并不知道他的逻辑是被限定在了“凡人”这个条件之内的逻辑。
七刀对于强大和权力的渴望,便变得强于以往任何时候。
所以他万万想不到,竹生进入小九寰之后,第一次遭遇生命危机,竟然会是……因为他。
方家能据国数十年,必有其过人之处。但七刀这几年跟随着碧刃军一起壮大得太顺利了,便难免生出了骄气。
他没想到,方家子弟,也有可战之人。他急于立功的心理被这人看出来并利用。贪功冒进的他,也如当初杜城那样,深陷险境。
而就如他所想的,竹生对她在意的人,看得很重。当她收到消息,便也如当初毫不犹豫的驰援杜城那样,为他而来。
只是谁都想不到,竹生竟然会在战中,突然从马上一头栽落,浑身高热,意识不清。
第107章 107
真是多谢你。若不是你; 我怕是要被炼成一滩污血,再无得见天日之时。
客气了,互救而已。
阁下; 是域外来客吗?
是的。
来此为何?
寻人。
寻何人?
……不记得了。
他追着一个人而来; 在这里转生。却因为灵魂受损; 忘却了最初来此的目的。虽然常常莫名的望着星空,不知所谓,但他在这个世界还是经历了完整的人生。
当他老得要死的时候; 回光返照,神台清明,想起了一切。
他想起了自己是谁,从哪来,为谁而来; 为何而来。可惜他已经来不及再做任何事,这一世便这样结束了。
第二世; 又是全新的人生。童年,长大; 娶妻; 生子。临死时回光返照; 想起前世因果。什么都来不及了。
一世又一世; 每一次都是如此。
更糟糕的时,每一世,他都遗忘更多。渐渐的,他想不起来; 他追着来的那个人是谁,他又为什么会为了那人不惜跨越世界的壁垒?最后,他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终于有一世,他幸运转生成了一个修炼资质非常好的人,并踏上了修行大道。
当气海构筑了神台,神台上合出金丹,金丹碎裂成婴,直到他终于步入了还虚境,由炼身进为炼神。涵养自己阳神,使其归于虚无,在虚无中,神魂深处的记忆复位,他终于在人生到达终结之前先一步想起了自己原来是域外来客。
可是一世又一世的转生,终还是使他忘记了太多。
他追寻的那个人是谁?她的名字是……?
想不起来了啊……
记忆中最深刻的部分是“一定要找到她”和“一定要对她说”,说……说什么呢?
虽然你说是互救,我却不能不报答。你可有什么所求吗?那个被他救了的人问。
他沉默了许久,才问:阁下,可能修复我受损的魂魄?
啊……真不巧,那人摊手道,我的东西都被那个家伙夺去了,你的魂魄需以养魂之物慢慢将养,只是我现在也是囊中空空。
他道:那便算了。
怎么能算呢,那人道。不如这样,你这副身体已经残破至此,我给你做一副新的身体吧。
他于是同意了。
结果那人开始肢解他自己的身体。
他愕然:阁下?
没关系,那人说,我这肉身与他纠缠太久,受他腐蚀太深,即将崩溃,已经再无法恢复,别浪费了一把好骨头。我把我的骨给你,重造一具更结实的身体。
他于是亲眼看着那人,剥自己的皮,割自己的肉,拆自己的骨。他阳神出窍,将自己的骨给他炼了一具新的、更强壮的身体。
他适应了新身体之后,低头看了看。面无表情:你漏了点什么。
噗……那人没绷住,笑出声来。
便是给你装上,那人道,又有什么用?你虽是生人魂魄,却是傀儡之身,虽有七情,却无六欲。
那人说的就是实情,他已经不再是人,不会再有人的欲望。他仰天长叹,而后苦笑道,也罢,这大概就是……我应得的惩罚。
那人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他微怔:嗯?
你刚才说“应有的惩罚”,是为了什么?那人好奇道。
他刚才顺嘴就那么说了,现在让他去追想,却又是一片混沌。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做了什么,才得此惩罚?他的心头一片茫然。
算了,那人道,别去想了。你这种最是麻烦,因为失却的记忆,最容易混淆因果,乱了命线。
那人又问,看你神魂密实度,至少也是还虚境了,又如何落到这般倒霉的境地?
他苦笑;我在寻找我要找的那个人,误入魔域,倒霉遇到魔君本尊,被抽了生魂,祭炼成傀儡之灵。若不是你封印他,我还无法获得自由。
那人道:我封印了他,因而释放了你,你得自由,故又能救了我。因与果,便是我,也无法完全理得清。
他道:所以我说是互救,阁下不必……
他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微微愣住。
那人问:怎了?
他涩然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我、我应该挟着这份恩情,与你讨价还价,争取最大的利益……对,我应该是这样的人……
那人叹息:你转生太多世了……寻常人纵修炼至还虚,也不会复位前世记忆。但你是域外来客,能促使你作出穿越世界壁垒这等事的,必然是极强的执念。那是自域外带来的执念,故此你才能复位前世记忆。转生的那些世的记忆,虽然比不上你来到这世界之前的记忆强烈,却必然已经影响了你。
所以,他还没找到他必须找的人,就已经开始先失去自我了。
那到时候,他还能认出她来吗?她又还能认出他来吗?如果彼此再无法相认,就此擦肩而过,他来此,又有何意义呢?
他陷入了更深的茫然。
那个人问:你到底在此待了多久了?
他道:不知道,我失了自我意识,只是杀人的机器,并不知道时间流走了多少。
那人看着他,忽然道:我名长天,你知道我吗?
他莫名,反问道:阁下很有名?
长天握拳抵唇,咴咴的笑。那种笑法,叫人很想打他两巴掌。
不知道我啊,说明你真的在这里很久了,长天说。这个人面露微笑,问:交个朋友怎么样?
他无语:阁下的人缘差到交不到朋友的程度了么?
长天叹道:当然不是啊。只是你没法和仰望你的人做朋友。当所有人都仰望你的时候,你就一个朋友都没有了。我的身边有很多人爱我,我也爱他们所有人。但……
他微哂:意味着,你对每个人都薄情,乃至无情。
长天欢喜:看吧,我就知道跟你谈得来。是啊,我爱所有人,就是因为我没法爱任何一个人。可是他们每个人,都把我的薄情当成大爱。都觉得,我理应如此。
他点头:所以你没有朋友,再合理不过了。
长天也点头道:是啊。所以,交个朋友吧。
他于是道:好。
长天很是高兴,道:你这么痛快,我也不吝啬了。你要找人,我给你卜算一下。
长天说着,就掐指卜算。
他连忙想阻止长天。他生前已经是还虚境的修士了,要想卜算他的命线,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这个新朋友肉身都已经溃散,骨头都给了他,现在只剩下阳神。要是因为为了给他卜算,阳神也溃散了,就再无转生之日了。
可长天速度极快,一掐指,就已经进入了卜算的境界了,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这场卜算比他预期的时间还要更长。这个能封印魔君的人,境界必然远在还虚之上,卜算他一个还虚修士的命线,还要花这么久的时间,出乎他的意料。
当这场卜算终于结束,长天再看向他,神色已经不一样。
果然啊,长天叹道,我就不会遇到完全没有干系的人。
他问:怎解?
长天道:你我的命线,早在你穿过世界壁垒之时便已经纠缠在一处了。
他沉默了许久,问:是因为我要找的那个人吗?
长天用沉默回答。
他明明已经没有肉体,没有心脏,不知道为何,却能感受到心脏收缩般的难受和紧张。他问:她在哪?
长天道:她还没到。
她还没到,他后发,却先至了。
他问他这个新朋友:她还要多久?
长天道:很久。
长天看着他笑,这个人总是能笑得让他看了就想打他一顿。他忍不住问:为何发笑?
长天又用他的拳抵住唇,用可恶的语气道:我只是好奇,因为时间实在太久……所以,当你终于寻到她的时候,你……还爱她吗?
那些仰望长天,爱恋长天的人,一定不知道长天是个这么可恶的家伙吧。他沉默了一下,确认道:所以,我终究是可以寻到她的?
长天无奈道:是啊,大家的命线都缠到一块去了,寻到,那是必然的。
他于是放心:那就好。
长天笑着叹息,告诉他:我不能告诉你她什么时候才能到。你知道的太多,恐会遭天道反噬。我只能告诉你,你一定会再遇到她的。
如果他这还虚境的人只是因为知道了这些就会被反噬,那这个知道全部却又不被反噬的人又是什么境界呢?
他于是问:你到底是谁?
长天笑道:我是长天。
……
……
啊……好想揍这个叫长天的家伙啊!
他们于是在这里分手。分别时,长天唤住了他。
长天道:一般来说,我给出的东西,不会再收回。但刚才卜算出来……我这副骨头,搞不好以后还会收回来。
他问:之前,还是之后?
长天道:在你找到她之后。
他遂放下心来:可以。你需要了,便来找我索回吧。
长天看了他一会儿,问:找到她之后,要做什么呢?
他被长天问得茫然了一阵,才想起来:有话要对她说。
长天问:什么话?
他道:必须对她说的话。
长天道:废话!我问什么话?
他只好承认:……我想不起来了。
长天又可恶的笑起来。他笑够了,才道:其实很好猜,无非两句话。我已经猜到你要说的是哪一句了。
他奇道:是什么?
长天笑:不告诉你。
……
……
啊,还是好想揍这个家伙啊!
最终没揍,那个家伙哪怕没了肉身,只剩阳神,依然强得可怕。无法想象他全盛之时该有多强大。
但他得了长天的骨,也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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