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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欢-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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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昕坦然受了。对他道:“你且休息一下,明日再行拜师礼。”想了想,又道:“自己选间中意的房舍,搬到半山来吧。”
徐寿头顶着天大的馅饼,晕晕的上山去了。
冲昕回头,见杨五隔着窗户无语的看着他,道:“怎了?”
杨五虽然不能说是对冲昕了如指掌吧,却十分肯定冲昕之前绝对没有收徐寿为徒的想法。实际上,他可能一直都还没考虑过收徒。
“你不会是……”她狐疑的道,“因为他很会办事、会照顾人,所以才收他做徒弟的吧?”
居然被发现了。冲昕眺望远方:“他很讨人喜欢,我收徒弟,自然要收个自己看得顺眼的。”
杨五无语。
冲昕接着道:“他资质颇佳,一朝破了心障,便是我不收他,迟早他也会成为别人的徒弟的。”
不管他的初衷是什么,这于徐寿都是好事。杨五便不与他争,只揶揄的笑笑。
她叫冲昕给拉到房中,还没脱去烟霞色的云丝披风。撑着窗棂,托腮笑他,神色顽皮,目光灵动。
冲昕怦然心动。
俯下身吻了吻那红唇。吻了一下、两下、三下,还是不够。
又一次体会到了话本里贫寒书生与富家小姐隔墙幽会时的焦急心情。幸好,他不是无用的书生。他伸手握住了杨五的手臂,杨五便觉得腾云驾雾似的,人已经被他拉出了窗子,在他怀里了。
冲昕给她拉紧衣襟:“走,回去吧。”双脚离地升空,瞬息间竹舍院中,再没有两人的身影。
冲昕想做的那些湿湿腻腻的事,便都搁在了水汽缭绕的温暖汤池里去做。在这里,她的手才不会凉。
“不要再住半山了,搬到洞府里来。”他啃着她的颈子道。
天冷了,她晚间过来,纵是骑着灰灰,路上也难免寒冷。手凉凉的,让他心疼。
杨五眸色闪动,转过身来搂住他的脖子,咬住他耳朵:“当初是谁跟苏蓉说……‘半山没地方了吗’,‘随便哪里都行’的?”
冲昕狼狈:“那时跟你不熟。”
“现在熟了?”
“还能更熟吗?”他掐着她的不盈一握,恶声道。
杨五被碰到了痒痒肉,趴在他颈窝里喘着气笑。
“明天收拾东西,搬过来吧。”他捋着她的发丝道。他有这想法其实有一阵子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与她说。
“不要。洞里住着不舒服。”杨五扭动,“我就喜欢我那间竹舍,当初一眼就看中了。”
冲昕让她扭得浑身像过电一样,忙按住了她,不叫她再作怪。还想再说什么,杨五已经俯身过来,封住了他的唇,不叫他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洞府哪怕是洞壁上的一条裂纹,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她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在他的洞府里再设禁制,隔绝他的神识。
她跟她现在虽然亲密至此,还依然没亲密到可以放弃自己隐私空间的程度。只有开启禁制,她才能放心的打坐入静,自观祖窍,锻炼神识。
他与她分享了乾坤小世界那样的大秘密,她却还不想与他分享她的小秘密。
这听起来似乎对他很不公平。可她被带离父母身边,被硬生生催长成熟,被强迫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身下承受痛苦,谁又来给她一个公平呢?
不过是因为她本就拥有成熟的灵魂,也更愿意待在成熟的身体里,而非以小女孩的姿态行走世间,才仿佛弱化了这其中的无耻、无奈、无力和该有的愤怒。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拥有成熟的灵魂,才无时无刻的不敢忘记,即便是仿佛正拥有着他的柔情蜜意和全心宠爱,也不能改变她几乎对一切事情都身不由己的现实。
不对等的身份、地位和能力,巨大的强弱落差,所以即便是现在她并未付出真心,不过是借着多出来的几十年对男人的经验,来欺骗年轻道君的感情,她……也是无可奈何。
“这几天螭火可又反噬了?”她伏在他肩头问。
“没有,很平稳。”他抱着她,闭目放松,很享受与她这样亲密的时光。“师兄说要两三年,我觉得……用不了那么久。”
“那就好。”杨五拉好衣襟,牵着他的手,拖他上岸。“走了,做正事了……”
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他的世界里了。她对这里,和对洞府一样熟悉。醒来便问他:“看什么?”
他含笑:“看睡美人。”
还记得最初,他都不拿正眼看她,更不跟她说几句话。不知不觉,也能随口便与她调笑了。杨五觉得,自己的调教手段,也是不赖的。当然,很可能也是因为男人这种生物,其实很容易自学成才。
毕竟,便是高冷的道君,都还收藏有《御女经·七七四十九式》这样的自学教材。
“饿……”她抚着胃。
冲昕抬手,一根枝丫便弯下腰来,已经催生熟了的琼果便轻轻掉落到他手中,送到杨五唇边。
她身上无力,懒懒的靠着他,一口一口的啃着琼果。鲜红的汁液滴到他的衣襟上,他也毫不在意。还用拇指抹去她嘴角的红色果汁,没抹干净,便低下头去,轻轻给她舔净。
像一只温柔的狗狗。
杨五咬了一口琼果肉,慢慢咀嚼,望着远处的山。
白天,那些山看起来是青色的。现在,它们是黑色的,与夜幕悄然融合。
她跟他之间是一场等价的交换。她给他他想要的“情意”,他给她更好的待遇和安全的保障。其实也很公平。
所以,你啊,要保持清醒啊。
温柔乡,从来……最是英雄冢。
第44章 044
等她恢复好彻底醒来的时候,徐寿的拜师礼已经过去了。不过其实即便她醒着; 也是看不到的。
峰主收亲传弟子的拜师礼; 要祭拜天地祖师; 都是在证道峰进行的。
“除了闭关的掌门真人; 还有碰巧不在宗门里的,其他几位‘冲’字辈的真人,都去观礼了。毕竟是首徒呢!”说起这个; 苏蓉就眉飞色舞; 与有荣焉。
真的是个心大的姑娘啊。前几天还唉声叹气; 怅然若失呢。
“哎; 就是以后,少了个使唤的人啊。”苏蓉道,吐出瓜子皮; 又道:“还好还有赵三,以后只能使唤他了。”
“说什么呢?说我坏话呢?”赵三听见了一耳朵,挥着勺子从厨房的窗户里喊。
雪一直不化,阳光却很好。杨五醒过来的时候,比以往都早; 在正午之前。她正好腹中饥饿; 出了洞府就直接找过来了。和苏蓉两个; 就站在厨房外面嗑着瓜子; 晒着太阳聊天。
“没有!夸你呢!”苏蓉对着窗户喊。
徐寿的声音忽然响起:“那就是在说我坏话了?”
杨五苏蓉同时转头,山壁拐弯处,徐寿正大步走过来。
苏蓉立刻亲亲热热的喊了一声:“徐师兄~”
杨五身上一麻; 手一抖,一颗瓜子就没捏住,掉到地上去了。眼见着徐寿也抖了一下,大步走过来,捏起苏蓉手心一颗瓜子,照着她眉间就丢了过去!
苏蓉大怒:“徐寿!”
徐寿哈哈大笑。
苏蓉气呼呼的把那颗挂在了刘海上的瓜子择下来往他身上丢。徐寿身子一晃就闪开了,笑吟吟的看着她。
“你上来干嘛?”苏蓉气道。
徐寿答道:“当然是吃饭啊。”
苏蓉:“……”倒也是,他虽然筑基了,却还需要十天到半个月左右的时间,逐步的辟谷。
他的身体已经完成了新一轮的改造。慢慢的,每日运行功法修炼,自天地间汲取的灵气,便已经足够供给自身的需求,不需要再食用食物了。
若是女子,不仅会辟谷,同时还会斩断赤龙。杨五听着徐寿和苏蓉说起辟谷的事,突然想起了她从书上看到的这些,同时想起……她半年来,还一次都未来过月事。大约是迎风丹的缘故吧,催长的到底不是那么靠谱。倒也使她免去了许多麻烦。
饭香愈浓,很快饭菜就烧好了。大约是因为徐寿的缘故,赵三特意多烧了几个菜,甚至还把自己私藏的好酒拿了出来,格外的丰盛。
厨房还是赵三来了之后新改造的,同时还有间房舍改造成了饭堂。四个人便一起在饭堂里用的饭。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所有人心里却都明白,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不会有了。徐寿很快就会开始辟谷,不需要再用饭食。他也已经搬到了半山条件更好的弟子舍中,若无事,大约也不会总往役舍这里跑。
苏蓉、赵三若不能尽快跟上他的脚步,就会渐渐的被他甩到身后。
杨五转着手中的酒盏,目光自几个人脸上扫过。
苏蓉和赵三似乎很快就适应了徐寿身份的变化,自然有羡慕,却无太多嫉妒。似是对这种事,也看得多,能平淡以待了。
本来曾经和你一样的人,渐渐的就不同了。百年后,你已经一抔黄土,他还健若少年。而如果不能寻到突破口的话,在座的几人中,最早化为一抔黄土的,大概就是杨五。
她晃晃手中酒盏,一饮而尽。
临走的时候,徐寿和苏蓉在一旁不知道说些什么,苏蓉脸臭臭的。
“她又怎么了?”杨五奇怪道。
她坐在灰灰背上,和徐寿并肩而行。山道上都是厚厚积雪,灰灰可以踏空而行,不怕摔跤。
“提醒她别忘了上月课而已。我交待了赵三,让赵三盯着她。”徐寿骂道,“以为我不在就可以偷懒了,想得美!”
然则实际上苏蓉对自己的人生规划长远、成熟得出乎徐寿的意料。但苏蓉再三嘱咐杨五,不可以告诉徐寿。
杨五能理解,这是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冲突。冲昕怜悯她不能修炼,徐寿曾为自己可能要被遣归回俗世黯然神伤,这是因为在他们的价值观里,把追求大道看做是最大的“正途”。苏蓉所向往的俗世富贵生活,在他们看来完全是不思进取,简直可以说是烂泥扶不上墙。
苏蓉自己也明白,所以才会逼着杨五答应不告诉任何人。
杨五能理解,因为她和冲昕、徐寿的区别在于,纵然苏蓉的人生追求与她的并不相同,她却会接受并尊重别人的人生选择。换作徐寿就未必了。以往,都是他督促苏蓉修炼学习,他当然也是好意,并且在目前阶段,这样做肯定对苏蓉也是有益处的。但当日后真正走到人生岔路口的时候,他这种好意又是否能为苏蓉所接受呢?苏蓉的价值观和追求,又是否能为他接受呢?
人生这种东西,其实和婚姻一样,很多时候是冷暖自知的。不需要别人过度的干涉。
对这个事,杨五只微微一笑,不再多话。又问了问徐寿以后的安排。
“要跟着道君修炼吗?”
“不用,我才刚刚筑基而已,还有很多基础的东西要学。以后就改去上内门的课了。这边的课程比较多,涉猎很广,很杂,我还得理一理要去听哪些课。”
虽然是武修,但是符、咒、丹、阵、器之类的东西都还是要稍稍涉猎的,以免今后对敌之时一无所知。
杨五对这些很感兴趣,因为很多对徐寿他们来说是常识的事,却是她的空白盲区。他们聊了一路,最后杨五轻叹:“没有灵力,什么都学不了啊。”
便是徐寿这样八面玲珑的人,都不知道如何安慰杨五,只能欲言又止。
杨五笑道:“我就随便感叹一下。”
徐寿才松了口气,道:“杨姬是有福气的人,就算不能修炼,在师父身边,也必能一生平安喜乐。”
“承你吉言吧。”杨五笑笑。
到了岔路口,徐寿指指前方:“我在那间,青砖灰瓦的那一套院子。平时你若有事,不用上来,喊几声,我就能听得到。”
他选的房舍地势比杨五的竹舍高不少。在他那里能向下眺望,大约是能看到竹舍的屋顶。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至少比在役舍时,他与苏蓉之间的距离远得多。控制在了一个既可以随时照料,又有足够距离避嫌的尺度上。
徐寿这个人,天生的周全性子,一辈子都改不了的。
杨五笑笑,点头道别。
回到竹舍,理了理书房。她从冲昕那里搬下来不少书籍。以功法心法居多。那些都是冲昕从外面得来的,不过是用来博览,以扩眼界之用。冲昕身在四大仙门之首的长天宗,修炼的自然是长天宗的正宗心法。
杨五便把那些冲昕看不上的功法心法搬了不少到自己书房,慢慢看,挨个试,可惜没有一个能练。她后来想看看长天宗的心法,冲昕也将炼气入门的心法给了她,她照着呼吸吐纳,依然是半点灵气感受不到。
所有这些心法,都需要修炼者开至少三个灵窍,灵力才能形成循环。最基础的条件,恰好是杨五所不能拥有的。
她便暂时将这些心法搁置,翻了些术法、符箓的书。清净诀之类的入门术法,她已经将口诀、手印和灵力运行都记得熟练了,缺的……就是灵力了。亦去勤务司领了些朱砂符纸回来,练习着学了一两个符箓,奈何写出来,那符上没有半点灵气。
她理了理,把那些朱砂、符纸也都收进了柜子里,暂不去想。她若不能找到引气入体的方法,使自己的身体能容纳灵力,一切都是空谈。
她最后还是开口向冲昕询问了,可有能令凡人也能蕴纳灵气的方法。
冲昕看了看她,轻声道:“就我所知,尚未曾有人听说过。”
他道:“如果能让凡人都可修炼,这般的心法,比不是普通修士能开创得出来的。怕事只有上古大能,已经半步踏破虚空,明了了天道规则,才有这份本事。然……”
然而若是那样的大能,不说凡人,便是普通修士,都被其视若蝼蚁,又怎么会去关心凡人呢。
杨五就抱住他的手臂笑道:“我就随便问问,你别又绷着脸……我们凫水去。”
外面冰天雪地,又是在山上,不适宜做户外运动。冲昕的乾坤小世界里却温暖如春。杨五就更喜欢到这里来。
冲昕的乾坤小世界对她开放,她什么时候想来,他便带她进来。她因此白日里便喜欢上山来找他,他亦乐见她如此。
两人脱去衣衫下了水。杨五是真的会游泳,冲昕全然是作弊。他可以在水底闭气,只靠体内灵力循环运转。杨五在水面上看不到他,便吸足一口气,猛扎下去。
那湖水是自空气中凝结水汽而成,湖里既没有水草,也没有游鱼,干净透彻,阳光折射之后,直贯湖底。她眼中带着笑意,朝藏在水底的冲昕游去。
冲昕的眼中亦禁不住露出了笑意。她穿着小衣亵裤,雪白的手臂和腿在水中被阳光照得剔透。这打扮当真伤风败俗,可是在这里没有关系。这里是他的世界,除了他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看到。
在这个世界里,她想怎样都可以。
他把着她的手臂带她往更深处去,到她气不够用的时候,便吻上她的唇,渡气给她。
直到在水下玩耍够了,他才上岸,弄干衣服头发,在琼果树下盘膝而坐。杨五在湖中一趟又一趟的游着来回,她游泳的姿势相当漂亮,像一尾欢快的小鱼。冲昕含笑看了她一会儿,摒除杂念,入静调息。
小乾坤的太阳一如外界一样缓缓西移。冲昕修炼了一个时辰,睁开了眼睛。杨五依然一趟一趟的游到一侧岸边,折回,如此反复。冲昕修炼了一个时辰,她也已经游了一个时辰。她的体能明显的超越了寻常凡人,但冲昕从小接触的都是修士,这等程度对炼气修士来说,不算难事。尤其是武修。
他知道她是在锻炼身体,她的方法没有那么猛烈,却的确有几分武修淬体之意。她常服灵丹,又以琼果为食,比起初来之时的肉骨凡胎,她的身体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冲昕喜欢她这样健康有活力。
到她终于精疲力竭,仰躺在水面上漂浮,他才下水将她抱起,弄干她的衣服头发,催生琼果给她食用。
杨五吃得眉开眼笑。
时间要说过得慢,也慢。每日里都是那么些事情,日复一日的循环。新鲜点的不过是徐寿学会了御器。
剑修御剑,他御的是一杆长枪。那杆长枪不是他以前常用的那杆,是拜师之时,冲昕赐给他的法宝。他爱不释手。初两日还见他踩在枪上,在山道上低空“滑行”,没两日就抬头望见他绕山盘旋了。
冲昕亦赞他资质好,他学什么其实都很快,也非常勤奋,一旦破了那层壁垒,便颇有点一日千里的味道。
“比起你呢?”杨五托腮问。
冲昕挑眉:“谁能跟我比?”一点少年人的自傲,绽在眉间。
杨五就笑,啄啄他的唇:“好好好,我家道君最棒了。”
听着就像哄小孩。偏偏冲昕就受用,就喜欢听她笑着说“我家道君”如何如何。重点大约是在“我家”两个字上。
时间要说过得快,也快。雪才化,周霁就奉了师命来接杨五了。一晃间就又是两个多月过去了。
周霁看到杨五,不由得愣住了,一直盯着她看。直到冲昕不虞的喊了第二声“周师侄”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顿时面红耳赤。
杨五笑道:“周兄定是不认识我了。”替他解围
周霁讷讷道:“杨姬好像不一样了,我,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呢。周兄看出来了。”杨五扯扯冲昕袖角,笑道,“真人给我配的药,影响我的骨骼了,脸变丑了。”
小师叔冷着一张脸,不像有兴致跟别人讨论自己爱妾变美变丑的样子,周霁哪敢说“你变得更漂亮了”。
直到后来在路上,炼阳峰离得远了,再看不到山形,少年才红着脸,低声道:“杨姬,没丑,更好看了。”
杨五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少年是在回复她那句“脸变丑了”。看着御剑少年只敢盯着前方的僵硬的脖颈,和脸颊上的红晕,活了几十岁的老女人笑得眼睛都弯了。
到了旃云峰,周霁复了师命,自退下了。杨五走进冲禹的正堂,才发现这次等着她的不止冲禹一个人。
上首一个美妇,神情冷淡与冲昕如出一辙,正淡淡的看着她。
冲禹冲她招手道:“小五,来见过我师姐,这是观壁峰主。”
杨五知道,如今宗门内几位元婴真人,只有观壁峰主是女子。且这位冲琳真人,与掌门冲祁真人、旃云峰冲禹真人,以及最年轻的金丹道君冲昕,乃是一师所出的嫡系。
她便上前行礼:“见过真人。”
抬眼,看见那位冲琳真人外貌比冲禹看起来还大些,像是年近四十的模样。
一双眼睛,不像冲昕那样锐利,亦不像冲禹那样平和,带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气势,直直的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
第45章 045
杨五抬眸看过去,才发现冲琳的眼睛和一般人的黑色眼瞳不一样。她的瞳孔周围有一圈淡淡的金色光圈。
那奇异的眼睛忽然闭上; 再睁开; 就变成了一双普通的黑色瞳眸。之前的诡异的气势也消散了; 冲琳真人此时再看起来; 就是一个面相平,气质略有些冷淡的女人。那种对待旁人“淡淡的”感觉,跟冲昕着实相似。
“过来; 到我这儿来……”她伸出手; 对杨五温声道。
杨五走过去; 看着那只伸出的手; 硬着头皮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她的僵硬被冲琳误解,她拍着她的手背颔首道:“好孩子,别怕……”
此言一出; 杨五便立时醒悟过来这位真人为什么对自己说话的语气态度都这么诡异——她把她看作是孩子了。她立刻看向冲禹,冲禹冲她微微点头。她便明白,这位冲琳真人看来是知道真相的。
冲琳凝目看杨五,见她眉目间一股清正之气,便暗暗点了点头。再看她身形; 婀娜玲珑; 失了处子之贞; 已经有了潋滟风情。幸而艳而不俗; 媚而不妖,看了不叫人生厌。
可她其实还是个孩子!这都是冲禹造的孽!她不由得狠狠瞪了冲禹一眼。冲禹讪讪的,缩起脖子来不敢说话。
她转回头; 拍拍杨五的手,温声道:“我是冲昕的师姐,他小时候,在我身边长大的。你莫怕。”
她仔细的看了看她的眉眼,清艳明媚,想来孩童模样也该是个极漂亮的女孩子,心中升起几分喜爱怜惜。拍拍她的头道:“你受苦了。”自储物法宝里取出个东西,放到她手中:“这个给你,算作见面礼。”
她面目美丽端庄,气质温润,态度又慈祥,给人一种“长辈”的感觉,杨五对她也心生好感。她转头去看冲禹,冲禹点头道:“还不谢谢我师姐。”
杨五便屈膝:“多谢真人。”
冲禹道:“你去歇着吧,到了时辰我再唤你。”
杨五行个礼,退出去了。
待她离开,冲禹问道:“如何?”
冲琳摇头,神色肃然:“看不出来。”
冲禹微惊:“九转金瞳也看不出来?”
“她和昕儿已经牵扯太深了。”冲琳道,“她已经在他的因果中,她的命线已经不是我能看的了。”
冲昕的命线无法察看,冲琳和冲禹便想通过察看他身边人命线,来推测他命线的走向。却不料杨五已经入了冲昕的因果,也成了她看不了的人。
她顿了顿道:“不过,这孩子自己身上负有大功德,或者是几世善人,或者是上一轮回曾做过拯救苍生这样的大善业。让她在昕儿身边,倒是不错。”这样的人自身带着善果,亦会惠及身边之人。这也是为什么冲琳一见面就喜欢杨五的原因。
“那昕儿……”冲禹皱眉道。
冲琳叹了一息:“劫相每日益深,只恨我看不出因由。”
冲禹怕她又去折损自己寿数,忙道:“昕儿吉人自有天相,师姐你可别乱来!”
冲琳“哼”了一声,道:“最乱来的就是你!昕儿若是知道了,必得气得十年不与你说话!”
冲昕老脸发烧,讪讪的转移话题:“不知道师兄现在如何了?”
提到那个人,冲琳的神色冷淡了下来,道:“他有惊无险,这一次必能破境,你不必担心。”
冲禹觉得自己转移到了一个更不适宜的话题上来,只好硬着头皮一直赔笑。
他因为资质好,入门就被师父看中,直接拎着领子带回自己的峰上当亲传弟子。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娃娃,师姐已经一百多岁,快要结丹。他到了新地方紧张尿了床,都是师姐给他用清净诀清理的。不仅冲昕是在师姐身边长大的,冲禹亦然。在这个如姐如母的师姐面前,什么时候都是抬不起头来的。
对师姐和师兄那些陈年旧事,更是连插嘴的份都没有。看到师姐神色冷淡,他就一阵头皮发麻。
大家好歹都几百岁的人了,那些年轻时候的事就不能轻轻放下吗……唉……
终于冲琳坐够了,也喝够了冲禹这里的灵茶,站起身来:“我去看看昕儿。”
冲禹真人长长的舒了口气,恭送了师姐。
这边炼阳峰上,冲昕的神识一扫到冲琳,便立刻离开洞府,来到崖边相迎。
“师姐!”他眉眼中少见的流露出笑意,神态间可见亲密。此时此刻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年轻人了。
冲琳见着他,目光便柔和了起来,像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一般。“可好些了?”她落地便问,“我听冲禹说,火毒一直没有反噬过了?”
“正是,多亏了师兄……”还有五儿,冲昕想。他将冲琳迎进了自己洞府中,请她坐在了上首。
冲琳仔细打量冲昕,她有几个月没看到他了,此时再看,果然气色好了许多,她便心下宽慰。
冲禹干的破事儿虽然缺德,却好歹对冲昕是个好事。有时候,事情总是两难全的。她虽责备冲禹,却也知道,对冲禹来说,毫无疑问是把冲昕放在首位的。至于此事对一个凡人幼女来说会是怎样,他们这些男人啊……大约不会太在意吧。
她心下微叹。
“适才,在冲禹那里见到杨姬了。”她微笑道。
说完,就看到这个她一手照顾大的孩子,面上绷着,耳根处却红了起来。她心中微微一动,想起适才见到杨五时,她衣饰精致华贵,显然都是飞线阁的手笔,便含笑道:“你很喜欢她?”
在别人面前承认这件事,总觉得很难为情,但冲昕不想说谎。他脸上微热,但还是应了声“是”。
冲琳看他回答时,眼睛明亮有光,唇边有温柔笑意,恍惚回忆起了另一个人年轻时的模样。爱的时候也是这般温柔似水,弃的时候又是那般冷漠无情。
她沉默了一息,告诫冲昕:“那孩子身负前世功德,今生亦是良善之人。她……年纪还小,我望你好好待她。”
冲禹师兄当日也是对他说,让他好好待杨五。五儿在他心上,不必旁人说,他自然会待她好的。
冲昕不禁微感奇怪。
“师姐,你可知,掌门师兄如何了?”冲昕关切的问道。
一个两个,都这么的关心他呢。那个人啊,就是有办法让别人信服他,听他的话,对他死心塌地。冲琳的嘴角,就扯出一抹冷笑。
冲昕亦如冲禹一般,头皮一阵发麻。
然他内心里,着实牵挂冲祁。虽然冲琳早告诉过他们冲祁这次必能破境,但冲祁离大限不到二十年了,不由得他不着急。
当年师兄将他带回宗门时,尚是头发乌黑的壮年男子,短短十多年间,就衰老成了鹤发鸡皮,如同在籍簿司养老的那个李执事一般。 修道之人就是这样,人生中大多数的时间,外貌都维持在青壮模样,临到寿限时,才会急速的衰老。所以光凭外貌便知,此人寿限已近。
“他许久之前就已经堪破生死,只差‘情’之一关了。你们再替他着急,难道还能替他破情关不成?”冲琳沉声道。
冲昕无奈,只能绷着脸低着头受师姐的训。
他从小听冲禹给他唠叨师兄师姐间的一段旧怨。只是他年纪小,近日来才初初尝到“情”之一字的滋味。只觉得心中欢喜一人,看她一举一动都如食新蜜,甜到心底。只盼她好,盼她平安,盼她喜乐。如冲琳冲祁一般,因爱生怨,因怨成恨的,着实让他感到费解。
最后好不容易恭送了师姐,年轻的道君也如他的师兄一样,大大的松了口气。
杨五在旃云峰,一点不浪费时间,几乎是扎在藏书室里。
冲禹唤她来用饭时都奇怪问她:“怎么成日泡在那里?”
杨五反问:“我又不能乱跑,除了看书,还能做什么吗?”
冲禹反驳不了,就不管了。
杨五实则在寻找,如何让她的身体能留住灵力的办法。
冲昕在将三昧螭火送入她体内的时候,是以灵力裹挟着送入。这一点点灵力,便点亮了她漆黑的祖窍,形如给她没有能量的宇宙充了电。然而当她休息好,再自行入静自观的时候,祖窍又是一片漆黑,意味着冲昕输入的那点灵力,已经消散了。
她的身体,留不住他的灵力。
她想知道,这是因为冲昕的灵力是外来的,本就不属于她的缘故?还是她的身体,的确就无法存留灵力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冲禹的藏书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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