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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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曦原本还想晾他一会儿，不过鉴于他现在红着耳根的样子让她心情大好，所以她也没再为难他，说道：“男朋友来接我下班，难道我还得哭丧着脸吗？”

　　　　她这是主动给他搬了一个台阶，赵曦觉得自己真是人品爆棚，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一个赞。

　　　　郑学恒哼哼两声，弯起嘴角，心情指数明显升高了。

　　　　危机解除，赵曦心情愉悦，乐呵呵地刷朋友圈，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刚好划到自己今天发的那条。

　　　　赵曦对郑学恒道：“喂，今天还有人跟我说，男朋友控制欲太强，可能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变态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

　　　　不过，郑学恒还是斜了她一眼，淡淡道：“如果不是变态，也不会跟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交往了。”

　　　　赵曦气哼哼：“我哪里没心没肺了？”

　　　　郑学恒笑笑，没有说话。

　　　　大概是因为他从小走在读书成材的康庄大道上，唯独高三那会儿出了个岔子，加入了早恋大军——这个岔子就是赵曦，所以他才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其实他一点儿也不想承认当年的自己居然会早恋，而且还是“网恋”，太蠢了！

　　　　可是人在青春年少时难免犯蠢，毕竟也是蠢得起的年纪。

　　　　郑学恒看了赵曦一眼，她看上去早就忘了那段经历，丝毫不知道自己曾经多少次装饰过他的梦。

　　　　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车子来到一家餐厅前停下，赵曦往外看了一眼，是家泰国料理。

　　　　她扭头看向郑学恒：“我们要一起吃饭？你怎么没跟我说呀？”

　　　　这种事还用得着说？人家中学生谈恋爱，都知道放学之后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郑学恒真没见过比她更不走心的女朋友了。

　　　　赵曦道：“那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说一下吧。”

　　　　郑学恒：“……”

　　　　赵曦的电话是在车上打的，所以郑学恒把电话内容听得清清楚楚，他听赵曦在说：“妈，我这里还有个学生，我得给他补补课呢。”

　　　　呵，学生。

　　　　等赵曦挂了电话，郑学恒凉凉道：“赵老师跟学生出来约会吃饭，不太好吧？”

　　　　赵曦：“……”

　　　　吃饭的时候，赵曦给郑学恒解释：“我爸妈现在可心急了，我怕他们知道我跟男朋友出来吃饭，会直接让我带你回家看看。”

　　　　看看就看看，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反正都熟门熟路了。”郑学恒瞥了她一眼，明显对她的解释不满意。

　　　　赵曦脸红：“话不能这么说呀。”

　　　　哪有刚定了关系就迫不及待领回家的？万一最后没成，这多不好意思。

　　　　不过赵曦留了个心眼，没把这个想法说出口，只说道：“我怕我爸嫌我高攀了。”

　　　　这个理由不错，符合老赵同志的心理状态，又拐着弯地拍了郑学恒的马屁。果然，郑学恒听完之后心情大好，俊俏的脸上多了几丝笑意。

　　　　“赵老师思想老旧，他说什么别往心里去就行。至于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两个人在一起哪有这些讲究，开心就好了。”

　　　　赵曦觉得郑学恒这人说起话来也挺有意思，一会儿能气得她跳脚，一会儿又能说得她心花怒放。

　　　　就好比现在，虽然她那句“高攀”是借着老赵的名义说出来，可是她心里总归是有这种想法。

　　　　郑学恒现在发展不错，前途无量；而她只是一名老师，工资只能图个安稳，即使加上她平时做翻译的薪水，要与他相比，也只是杯水车薪。

　　　　马克思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如果跟郑学恒比收入，那么她离上层建筑遥不可及。

　　　　所以郑学恒这句话，确实说到了她心坎上。

　　　　赵曦愉快地给郑学恒剥了两只虾，郑学恒又回敬她一只，还是直接剥好了送到她嘴边的。

　　　　他的手很漂亮，指节修长，即使指尖沾染了虾的汁水，也没有显得油腻。

　　　　赵曦看着他拿着虾的手，感觉浑身都要冒粉红泡泡了。哎，好小言的情节啊……

　　　　她张嘴咬了虾尾，在嘴里慢慢咀嚼，好像他剥的虾特别好吃。

　　　　郑学恒见她爱吃，又给她剥了几只放在盘子里，一边还同她说话：“对了，你之前说学生出了问题，耽误下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哦，就是班上两个男孩子打架。”赵曦说了一句，又摇摇头，“后来我问起来才知道，原来两人是为了一个女孩子争风吃醋。现在的孩子，也太早熟了。”

　　　　她对于中学生“早恋”，还是抱着不认同的态度，尤其是初中生，年纪那么小，对爱情和性没有正确的认识，特别容易出事。

　　　　郑学恒说了一句：“你自己不也早恋？”

　　　　“什么啊，你别听我爸乱说。”赵曦否认，她那时候哪算得上早恋呢，充其量就是有好感罢了。

　　　　有好感是什么意思？就是今天她觉得班长人不错，明天她也许又觉得学习委员人很好了。尤其是高中时代，大家一起约定考同一所大学都是很正常的事。

　　　　同一个志愿同一个梦想，学习压力那么大，不结个对子，如何承受寒窗苦读的寂寞？

　　　　只不过，她高中结过那么多学习对子，都没再遇到过那样一个男孩子，鼓励她慢慢走出阴影，勇敢扛起学习的压力，哪怕是现在想到他，还是会心生暖意。

　　　　郑学恒问她：“我一直好奇，赵老师说的那个小流氓是谁。”

　　　　这是旁敲侧击打听她情史的意思？

　　　　赵曦动了点小心思，随意地笑了笑道：“哈哈，我哪儿记得啊，估计是我同桌吧，那时候挺糙的一个女孩子，跟个男生一样，老说要娶我来着，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是么。”郑学恒也笑了笑，只是心里难免有些空落落的。

　　　　吃完了饭，郑学恒送赵曦回去。

　　　　其实这里离赵曦家住的小区已经很近了，所以郑学恒没有开车，两个人慢慢走回去。

　　　　过马路的时候，郑学恒自然而然地牵住了赵曦的手。手上温暖的触感让赵曦低头看了一眼，十指相扣的样子让她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嘴角。

　　　　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亲密地牵手呢。

　　　　赵曦就像每一个恋爱中的女人，男朋友一点点亲密的小动作，都能让她雀跃半天。

　　　　很快就可以看见小区大门了，赵曦不舍地从郑学恒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然后跟他挥挥手：“你回去吧。”

　　　　郑学恒：“……”

　　　　哪有还没送到家门口就走的？

　　　　赵曦见他没反应，于是跟他解释：“我们小区里住着好多大妈级的人物呢，可爱传闲话了，以前回来晚遇不上，现在正好是她们在楼下跳广场舞的时间，别被她们看见了。”

　　　　她说这话也是因为见识过大妈们的力量，之前楼上有个姐姐跟渣男分手，又火速找了一个新男友，结果过了两天整个楼都开始传那位姐姐找了一个姘｜头。

　　　　没错，她们说的就是姘｜头。

　　　　所以，她可不想过两天被她们说：“哎，六楼赵老师的女儿终于找着对象啦！”

　　　　对，终于。

　　　　郑学恒有点不爽了，他们又不是未成年搞早恋，两个成年人正儿八经地谈恋爱怎么还得躲躲藏藏的？

　　　　赵曦发现他表情不善，想了想，主动在他嘴角亲了亲，特别没节操地讨好他：“恒恒，你乖啦……”

　　　　恒、恒你个头！

　　　　郑学恒撇过脸，有点难以接受她的称呼，不过心情倒是又好起来了。

　　　　算了算了，既然女朋友有要求，他就照着做吧。

　第20章

　　　　第二十章

　　　　赵曦回到家，家里只有赵妈一个人在，赵曦随口问了一句：“妈，爸今天又轮到晚自习？”

　　　　赵妈点点头，非常理解地说道：“高三么，压力是比较大。”

　　　　赵曦不说话了，赵妈想起她刚才电话里说的事，问了一句：“对了，你刚才说有个学生出了问题，是什么问题来着？”

　　　　赵妈也是二十多年教龄的老教师了，赵曦也有跟她讨教经验的意思，想了想说道：“就是我班上两个男生为年级里一个小姑娘争风吃醋，打起来了，我劝了半天呢。妈，你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怎么这么冲动啊？”

　　　　赵妈一听就皱了眉，数落道：“要是让你爸知道，又该说阳光学校怎么怎么差了！”她说着，话锋一转，又看向赵曦，目光有点担忧，“曦曦，你刚才说你去劝架了？没伤着吧？”

　　　　赵曦笑嘻嘻地在她面前转了一圈，说道：“你看我像是伤着的样子吗？”

　　　　赵妈点点头，把手里的拖把拿到卫生间洗干净，然后赵曦就听到她的声音伴随着卫生间哗哗的水声传出来。

　　　　“曦曦，我跟你爸虽然一直想让你调到好点儿的学校，不过你不愿意，我们也没办法。我们呢，也不要求你在工作上有多出色，只要你安安稳稳的就好。以后碰到学生打架啊，要是打得凶你就别傻头傻脑地冲上去劝架了，好歹找个帮手，听到了吗？”

　　　　赵曦看着老妈的背影，心里一暖，右手抬到耳边敬了个礼，扬声道：“是，江老师！”

　　　　赵妈回身见到她这不着边际的模样，笑了一声：“你还当你是少先队员呢！”

　　　　赵曦厚颜无耻地说：“妈，我要是挂一条红领巾，混到少先队去，人家还不一定能发现！”

　　　　赵妈被女儿的厚脸皮惊到了，洗了手出来，戳着她的额头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着调的女儿啊？你都二十八了，还少先队呐！”

　　　　“二十六，是二十六周岁！”赵曦强调。

　　　　年龄真是个烦人的问题，尤其是年底出生的，虚岁比周岁活活大了两岁，真闹心！

　　　　“二十六也不小了，你看……”赵妈又要老生常谈，赵曦连忙打住她：“妈，我知道我明白我会加油的。”

　　　　可惜她的信誉值早就破产，赵妈一点也不相信她，说了一句：“你知道个什么呀！”

　　　　赵曦趿着拖鞋哒哒哒地跑回房间，这回她还真就知道了，只不过她还想再多享受一会儿恋爱的喜悦，而不是迅速进入三姑六婆关于婚期的围剿罢了。

　　　　晚上睡觉前，赵曦又给郑学恒发了两条语音，没什么正经内容，就是随便问问他睡了没，在干什么。

　　　　郑学恒过了很久才回复她：“刚刚加完班，有事？”

　　　　赵曦倒是没想到他跟她分开之后，又回去加班了，想了想说道：“你那么忙，就不用再抽时间跟我吃饭了呀。”

　　　　“跟女朋友吃顿饭能花多少时间。”郑学恒声音很轻，透着愉悦。

　　　　这话赵曦爱听，不过她还是嘱咐他：“那你别搞太晚，工作是无限的，精力是有限的嘛。”

　　　　郑学恒笑了一声：“知道了。”

　　　　**

　　　　周一开大会的时候，政教主任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批评了赵曦班上两个打架的男生，并且在学校宣传窗内公布了处理结果。

　　　　从操场回来，赵曦心情就有点不大好。办公室其他老师作为过来人，都安慰了她几句。周倩也安慰她，她说：“赵老师，这种事在咱们学校挺平常的，也没什么大不了。你看刘老师班上也出过这种事，最后她不是照样评优？”

　　　　刘老师是教数学的，手上带出过不少奥数一等奖、二等奖，她做班主任带的班级，成绩从来都是年级数一数二。

　　　　周倩想了想，又告诉赵曦她跟刘老师之间的一个区别：“不过你带的班级整体成绩垫底，这是个硬伤。”

　　　　赵曦：“……”

　　　　晚上赵曦约阿欢一起吃饭，阿欢好久没见她，有点激动，但还是不忘数落她：“曦曦，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有了男朋友就不理闺蜜了啊？”

　　　　“这不是请你吃饭了嘛！”赵曦笑眯眯地说道。

　　　　阿欢哼了一声：“算你有良心。”

　　　　赵曦没好意思告诉她，郑学恒这两天去州城出差了。

　　　　吃饭的时候，赵曦跟阿欢说起班上的事，然后问她：“你说我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做错了？其实分数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什么‘品德’、什么‘成长’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附属品罢了。”

　　　　“这个问题你问你爸妈不是更明确吗？”

　　　　赵曦摇了摇头，因为她知道这个问题如果去问父母，他们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阿欢想了想说：“我算是比你早出社会两年吧，当初我刚考上现在这个单位的时候，天天觉得领导傻逼，后来跟领导对着干了几回，才发现是我傻逼。你说，我跟领导置什么气呢？大家不过是顺应现有的规则罢了。”

　　　　顺应现有的规则。

　　　　赵曦叹叹气，她明白阿欢的意思了。

　　　　阿欢又说：“不过我觉得你做老师还是有跟其他职业不一样的地方，你面对的是一群半大的孩子。别看这些孩子平时幼稚得要死，他们其实可精着呢！谁是真心为他们好，他们可以感受到。你还记得我们高中的班主任吗？”

　　　　说起高中班主任，赵曦倒是想起来了，那个个子矮矮但精神十足的女人。

　　　　“当初谢老师把我们管得多严啊，每天看到她就跟看见鬼一样。可是现在呢，不照样那么多同学惦记着她，念着她的好。”

　　　　赵曦点了点头，他们升高三之后，谢老师就休产假了，换了一个班主任来带他们。可是现在他们提到的班主任永远都只有谢老师。

　　　　阿欢想了想道：“对了，我听他们之前在说，十一月底要聚一聚，你去吗？”

　　　　“高中同学会啊？”赵曦没什么兴趣，不过既然回了老家，总得慢慢跟以前的同学联系上，所以她点了点头，“日子定下来了告诉我一声吧。”

　　　　晚上赵曦给郑学恒打电话，因为工作上受了挫折，她的情绪有点不太高，不过她也不想跟郑学恒继续聊工作的事，于是说了一句：“郑学恒，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她声音闷闷的，听上去就有点像撒娇。郑学恒在电话那头笑了笑，问她：“就这两天了，怎么了？”

　　　　“没事，就是忽然有点想你了。”赵曦说了一句，她不想表现得像一个矫情又无理取闹的女朋友，于是又补充道，“那你专心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

　　　　郑学恒挂了电话，一旁的秦子川朝他挤挤眼：“不会是女朋友吧？”

　　　　“很奇怪吗？”郑学恒轻哼一声，仰脖灌了一口啤酒。他这次出来是见一个大客户，这个客户比想象中难搞，他的团队陪吃陪玩了几天，对方这才松松口，表示了合作意向。

　　　　郑学恒从助理那里得到消息，憋了几天的火气总算是降下去了，要不是这个合作对公司明年的发展极其重要，他才懒得跟那种王八蛋来往！

　　　　今天他就出面跟对方谈了几个合同细节，好不容易把细节敲定，他便找秦子川出来叙叙旧。

　　　　秦子川是郑学恒大学学长，跟他是铁一般的交情，接到电话，二话不说就开车出来，谁知道郑学恒只是拉他到江边逛逛，顺便跟女朋友打电话。

　　　　秦子川开他玩笑：“真没想到冰山也有融化的一天。”

　　　　他们上大学那几年，台湾言情小说在内地风靡，“冰山”这种名号，也是当年追求郑学恒不成的那些女生，看了什么“冰山总裁爱上我”之类的小说，给郑学恒安上的。

　　　　然后，这个外号就这么保留至今。

　　　　秦子川笑完之后又有点好奇，问他：“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比当年的班长更漂亮？比之前的系花更温柔？还是比某个已经想不起长相的长发姑娘更清纯？

　　　　郑学恒看了他一眼：“是个我惦记了八年的女孩子。”

　　　　“你高中喜欢的那个？！”秦子川计算了一下时间。

　　　　关于跟赵曦的那点事，郑学恒倒是跟秦子川提过一次，他说：“有个女孩子住进了我的心里，然后她就一直不肯搬走了。”

　　　　秦子川拍拍郑学恒的肩膀：“心想事成啊。”

　　　　郑学恒弯弯嘴角，大约是体会到了爱情的美妙，他再看向秦子川的时候，目光就透露出一些关心了：“你呢，到现在还没这方面打算？”

　　　　“看缘分呗。”秦子川不在意地回了一句。

　　　　也是，这家伙的追求者排成队可以绕地球一圈，郑学恒懒得操心他。

　　　　不过，郑学恒倒是想到几个老同学讲的八卦，于是问他：“不是说有个姑娘在追你么，好像还是做记者的。”

　　　　“那个女人……”秦子川撇开脸，沉吟了一会儿才说，“其实就是工作上的来往。”

　　　　偏偏，他的神色和语气不像只有工作上的来往那么简单。

　　　　郑学恒笑笑，懒得再问，回酒店的时候，他问了前台哪里可以买纪念品。鉴于刚才赵曦说想他，他决定给她带点纪念品回去。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买纪念品，就接到了郑颖的电话。

　　　　陶斯晚在学校跟人打架，直接进了医院。

　　　　郑学恒哪还管什么纪念品，立马改了第二天的航班，直接飞回去。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航班延误，郑学恒晚上八点多才到萧市机场，再打车赶到虞尚市，已经快到十点。

　　　　陶斯晚在第一人民医院，郑学恒到了地方之后，按照郑颖发过来的信息，迅速找到了病房。

　　　　病房里灯光调得很暗，陶斯晚已经睡着了。郑学恒轻手轻脚地走到他床边，只见他满脸青紫，额头上还包着纱布，据说是缝了两针。

　　　　郑学恒看到这些伤痕，不由吸了口凉气，忍不住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陶斯晚出生没多久就被寄养在郑家二老那里，郑学恒也算看着这个外甥长大，看着他从一个没他大腿高的小萝卜头，变成现在这个清瘦的少年。

　　　　郑学恒多少知道陶斯晚的小心思，从小没有父母陪伴的小孩，难免敏感易怒。所以一直以来，郑学恒尽量包容他、引导他、管教他。可是没想到，他还是跟人打架了，还被人打成这样。

　　　　他就这么一个外甥，从小看到大的，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门外传来刻意减小的脚步声，郑学恒闻声直起身子，回头一看，只见郑颖提了两只热水瓶进来。

　　　　见到他，郑颖显然很激动，把热水瓶放到柜子里后，握着郑学恒的手道：“学恒，你终于回来了。”

　　　　郑学恒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郑颖会意，拉着他到外面去说话。

　　　　“学恒，斯晚怎么变成这样了，居然还跟人打架？”两人走出门外，刚掩上病房门，郑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郑学恒皱了皱眉，他的外套还挂在臂弯，一连六个多小时的旅程让他有些疲惫。他听了姐姐的话，揉着眉心道：“斯晚的问题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从他不停转学开始，我就告诉过你。”

　　　　“我……”郑颖有些语塞，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以为是你要骗我回来。”

　　　　郑学恒忍了忍气，挥挥手道：“行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他看着郑颖又问了一句，“斯晚到底跟谁打架了，为什么跟人打架？”

　　　　郑颖神色有些迷茫，支吾了一会儿才说：“我、我当时太担心斯晚了，当时什么政教主任还有那个赵老师都在，不过他们跟爸妈在说什么，我都没注意……”

　　　　“郑颖，你让我怎么说你？”郑学恒右手握拳，在额头轻轻敲了几下，随后又问，“那关于斯晚的伤势，你总该清楚吧？”

　　　　郑颖道：“医生说了只是皮外伤，不过他有颗门牙被打掉了，需要重新做一颗。”

　　　　郑学恒稍稍放了心：“你在医院陪着，爸妈呢，都回去了？”

　　　　“嗯。”郑颖点点头，她看着自己的弟弟，这才发现他眼底泛着青色，难免有些心疼，说道，“学恒，要不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郑学恒点点头，转身就要走，不过刚走了几步他又回来，问郑颖：“你一个人可以吗，需不需要我去找个护工？”

　　　　郑颖摇摇头：“不用，这种事我有经验。”

　　　　呵，有经验，可惜不是在亲生儿子身上积累的经验。

　　　　郑学恒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这么晚了，医院外面难得还有几辆出租车。两位老人现在估计已经睡下了，郑学恒也不想再去打扰他们，上了车之后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谁知道司机一听，直接摇头拒绝：“帅哥，你要去的地方在开发区呢，太偏了，都这么晚了，回头我得空车回来。”

　　　　郑学恒：“……”

　　　　他算是明白那次赵曦跟陈静欢为什么要坐黑车了。

　　　　郑学恒最终没有回家，而是让司机开去了附近的雷迪森。一切安顿妥当之后，他躺在床上打开手机，把收件箱翻了一遍，除了一个自称吴彦祖的号码请求他帮忙汇款之外，没有其他短信。

　　　　还吴彦祖呢……

　　　　郑学恒轻嗤一声，把垃圾短信删了。

　　　　陶斯晚打架的来龙去脉，他到现在还不清楚，父母那边他不好去打扰，就想着问一下赵曦，不过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只好作罢。

　　　　**

　　　　赵曦已经连续失眠两天了，从昨天陶斯晚进医院，她就没休息好。

　　　　之前班上两个男生打架的事刚刚解决，结果没两天陶斯晚又在寝室里跟人打起来了，还是群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学校领导怎么处理她还是小事，最关键的是，以她现在跟郑学恒的关系，陶斯晚出了这种事，她真的没法交代。

　　　　所以，就算从郑家二老那儿得知了郑学恒今天回来，她也没敢打电话给他。

　　　　赵曦抱着枕头叹叹气。算了，明天去医院见了面再说吧。

　　　　**

　　　　郑学恒一早就退了房跑去医院，走出电梯的时候，赵曦也恰好从旁边的电梯里出来。她手上提着便当盒，两人见了面，赵曦也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明明之前很想他来着，偏偏这会儿说不出话了。

　　　　心情太沉重了！

　　　　倒是郑学恒见她抿着嘴一声不吭，上前揉揉她的脑袋，轻笑道：“怎么了，男朋友出差一星期，回来就不认识了？”

　　　　“你怎么还笑啊？”赵曦缩了缩脖子，怕便当盒里的汤汤水水洒到他，两手又往身子两边让了让。

　　　　郑学恒揽着她的肩膀往病房走，低声道：“我不笑，难道还哭么？”

　　　　走到病房前，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赵曦探头望了一眼，见郑妈也在，连忙从郑学恒胳膊底下出来，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才进去。

　　　　“斯晚外婆，这么早啊。”赵曦打了个招呼，把便当盒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然后对床上的斯晚说，“斯晚，你感觉好点了吗？”

　　　　陶斯晚垂下眼没说话，赵曦叹叹气，这孩子进了医院就不爱说话了，尤其是问到他打架的原因，他更是直接闭上眼睛，假装没听到。

　　　　郑妈见赵曦提着早饭进来，连忙起身帮忙，客气地说道：“小赵老师，真是麻烦你了。”说着，她看向郑学恒，又道，“学恒，还不快点帮忙。”

　　　　赵曦在医院外面买了粥、生煎还有馄饨，汤汤水水的，分别盛在几个小碗里。她把陶斯晚那份给他之后，顺口问了一句：“斯晚妈妈呢？她吃了没？”

　　　　郑妈道：“没呢，她出去打水了。”

　　　　话音刚落，郑颖就从外面进来，几人吃完早餐之后，赵曦又试探着问陶斯晚：“斯晚，你告诉老师，到底为什么打架呀。”

　　　　陶斯晚仍然跟之前一样，垂着头，耳朵有点红。

　　　　赵曦叹了口气，郑妈反过来安慰她：“小赵老师，你也别着急。要不你再去问问另外几个孩子？”

　　　　另外几个孩子，他们要是肯说，她也不会从陶斯晚这里下手了。

　　　　赵曦勉强朝郑妈笑了笑：“斯晚外婆，我知道了。”

　　　　郑妈给陶斯晚削了一个苹果，看看时间，对赵曦道：“小赵老师，时间也不早了，你上班不会迟到吧？”

　　　　赵曦回过神，点了点头道：“那我先走了。”

　　　　她说着，就跟大家告辞。郑学恒道：“我送你下去。”

　　　　说完，两人便一道出了门。

　　　　他们走后，郑颖倒了一杯水放在陶斯晚床头，想了想对郑妈道：“妈，咱们斯晚现在这样，怎么说也是这赵老师没管理好，咱们要不要申请换班主任啊？”

　　　　咣当——

　　　　床头的水杯被陶斯晚扫落在地，郑颖吓了一跳，转身发现陶斯晚气咻咻地看着她。

　　　　郑妈忙起身收拾，一边又说道：“晚上寝室里的事她又管不到，这事怎么能怪到她头上？”

　　　　郑颖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赵曦跟郑学恒一起走到医院楼下，赵曦看向郑学恒，朝他挥挥手：“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郑学恒抬手看了下表上的时间：“离你上班还有半个小时，我送你上出租车。”

　　　　赵曦抿了抿唇，表情有点僵硬。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装不下去，一头撞在郑学恒的肩上，闷声道：“郑学恒，学校那边让我过几天再回去上班。”

　　　　郑学恒一愣，拍拍她的背，柔声道：“发生什么事了，说清楚。”

　　　　他们此时站在住院部门口，郑学恒四处望了一眼，牵着她往草坪那边走去。

　　　　秋天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特别舒服。草坪上有不少出来散步、晒太阳的病人，郑学恒与赵曦在湖边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赵曦低着头，情绪不太好。郑学恒摸摸她的脸，又说了一遍：“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赵曦抿了抿唇，慢慢说道：“之前我班上不是有两个男生打架么，然后全校通报批评了。现在斯晚他们在寝室里紧接着又打了一架，还是他以一挑五。斯晚住院，另外五个多多少少也受了点伤。现在事情闹得有点大，班上其他家长都知道了，联名去校长那儿投诉我管理不力，所以就成现在这样了。”

　　　　阳光学校普通班的孩子，虽说成绩都不怎么样，但大多出自当地有头有脸的家庭，现在出了这种事，她不但见不到另外五个孩子，就连班主任也不用做了。

　　　　赵曦弯下腰，脑袋枕在了郑学恒腿上，表情有点疲惫。

　　　　郑学恒想了想道：“既然这样，就当是放长假好了。”

　　　　赵曦声音很低地说：“我一直想做一个好老师，可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郑学恒没有说话，他知道赵曦对自己的这份职业有多热爱。她会为了这份爱，大晚上的跟他跑派出所，跟他争论教育观念，还有拒绝高薪补课。

　　　　“而且，我还没跟我爸妈提这件事，我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交代，我现在都不敢见他们了。”

　　　　赵曦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做一个给男友传达负能量的女朋友，可是她现在真的又累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