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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妇1949-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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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同龄人纷纷离开城市; 背起行囊奔赴遥远的农村,他却躺在家里游手好闲,不是几天,不是几个月,最少也要这样好几年; 这让平安总有一种别扭的感觉,似乎自己装了孬种似的。
  可是之前他们谁也没敢跟田大花这么说,田大花那个明显的态度就是; 不行。在他们家; 父子三个加起来; 也当不了田大花的家。
  “大花你别太担心他。你说他年纪小; 才十五岁; 我一个老战友的女儿,还没满十五,其实才十四岁,也是跟他一样初中刚毕业; 最近打算要下乡插队了。那小姑娘自己也很清楚,下乡就是吃苦的,谁也不愿意离开家,可是他们家四个孩子,大姐身体有病,弟弟妹妹更小还在读初中,按照政策,他们家总得有人去插队,当父母的也是没办法,原本该大女儿去,可是让病弱的大女儿去了,说不定就没命回来了。街道干部都去他们家动员了好几回了,没法子,上次遇到我跟我说,家里也是担心的要命。”
  “也许是这一代年轻人,该走的路吧。”姜茂松说。
  姜茂松能够理解儿子,他在家几个月无所事事,早就不愿意继续了。他们家要不是住在部队大院,估计街道的老大妈们也该整天来动员了,而且她们还会分拨,排班似的,一次次来动员。
  “让他去经历一下也好。你要是不放心,问问批次,可以让他去周围不远的农村公社。”
  “我问过了,本地几批知青,都去了大西北,就没有近的。”
  “那你也不用担心,去大西北那也没啥,别人能行咱们儿子就能行。再说了,你自己教出来的儿子,你自己最清楚,这小子去了也无非吃点苦,我们生活上可以贴补一下,锻炼锻炼也挺好的。”
  田大花考虑了两天,点头答应了。
  得到父母的同意,平安自己交了申请书。申请书是必备程序,只不过,平安的申请书没有谁来动员,也没有谁要求他,还真是他自己交的。
  没多久,平安插队的事情就定下来了,去大西北。
  街道居委会给每人发了一床棉被,一床蚊帐,一顶草帽,一朵巨大的大红花,能挡住大半个胸膛的那种。
  插队的知青,通知第二天到政府大院门口的小广场集中,要组织各界群众欢送知识青年。
  第二天上午八点钟,平安背着行囊,在爸妈的陪伴下离开了家,一起给他送行的还有安亮和福妞。一行人来到集中点,现场锣鼓喧天彩旗招展,宣传栏上贴着一长排“红榜书”,红纸黑字写着一个个知青的名字,表扬信和申请书贴了十几米长。
  广场旁边排列着一辆辆挂着红花红绸带的公共汽车和大卡车,上边大红纸写着“欢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欢送的人群很多,主力是附近小学和中学的在校学生,也有各个机关单位的代表,一个个手里拿着彩色小旗挥舞着,喊着:“欢送欢送,热烈欢送。”
  “欢送什么欢送!”
  一个背着背包、扎着大红花的知青随手抢过路旁小学生手里彩纸做的小旗子,啪的一声把高粱秆做的旗杆折断两截,随手丢在地上扬长而去。小学生愣愣看着那人的背影,一脸委屈,他是真心来欢送的呀。
  通知八点钟,等人员都集结齐了,八点半左右欢送会才正式开始,领导讲话,知青代表表决心,齐呼“扎根农村一辈子”、“广阔天地表红心”的口号。
  姜茂松和田大花领着平安站在外层,他们夫妻两个还好,福妞却已经红了眼睛,跟石头不同,石头这个侄子更像兄长,平安却真正是福妞看着长大的侄子,这两年也主要是福妞教他读书学习,一想到十五岁的半大孩子就要去遥远的大西北了,福妞心里就很不好受。
  “平安,你到那边勤给家里来信,有急事打电话,你们插队的农村恐怕没有电话,我打听过了,一般镇上邮局都是有电话的,你去镇上打。”
  “小姑姑,我记住了。我没事儿,你就别担心了。”
  “我不担心,你自己好好的。安亮给他爸打过电话了,叫他想法子接你一下,要是有法子,尽量让你留在他那个市辖区农村插队,或者也尽量近一些,好歹能多个照应。他的地址和电话都给你写在小本子上了,自己记得收好。”
  “这可难,西北地方那么大,知青去哪儿是统一分配的,哪能我想去哪儿去哪儿。”平安笑着说,“小姑姑,我自己愿意去的,我心里有数,我会好好的。”
  “就算不在一起,安亮爸爸总是离你比我们近。平安,你好好的,去那么远,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福妞说着,把一个小本子塞在平安背包里,本子上除了写了刘师长的地址电话,其实还夹着一沓粮票和钱,不过福妞当着面先没说。
  “小姑姑,你放心吧,我能适应的,真有什么我自己搞不定的事情,我保证告诉家里。”
  平安安慰完小姑姑,又安慰他那对相对淡定的爹妈:“爸妈,你们放心吧,不用担心我,我肯定好好干。还有,告诉小臭蛋二哥有空就回来了。我以前天天抱他,我怕他想我。”
  田大花心说,家里那个只会吃奶的小臭蛋,恐怕还真不懂想你。
  “刚去肯定有些不适应,有什么特殊情况给我打电话,跟其他知青和当地老乡友好相处。”姜茂松说。
  田大花对儿子的嘱咐却是六个字,不惹事,不吃亏,叫他凡事不瞎掺和,先把自己照顾好了。
  姜茂松在人群中看到了同样来送行的老战友,其实是他的老部下,早几年已经转业了,去了基层公安系统。他和满面愁容的妻子带着要去插队的二女儿,也挤在送行的人群中。
  “老薛。”姜茂松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政委?”老薛一转头,见了姜茂松,顿时有些惊喜的表情,忙问道:“您怎么会在这儿?”
  “送儿子去插队。”姜茂松指指身后的平安。
  “可是……”老薛脸色惊讶,迟疑问道:“您家里的情况,大儿子也在部队,老二就不能留下吗?”
  “他自己想去,说不能脱离青年人大群体。”姜茂松平静以对。
  老薛看看平安,忙又跟随后过来的田大花打招呼:“嫂子好。”
  田大花这辈子被太多人叫过嫂子,她看看老薛,看起来也不比姜茂松年轻,也不怎么认得,就点头笑笑。
  “大花,你记得不?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那个老战友,他们家女儿才不满十五岁,也要去插队了,家里挺担心的。”姜茂松介绍说。
  老薛的妻子随后带着女儿过来,互相做了介绍。田大花看着那个即将去大西北插队的小姑娘,记得姜茂松说还不满十五岁,十四岁,可是看上顶多十二三岁,又瘦又小,巴掌大的小脸,瘦的就剩下一双黑黑的大眼睛了,背着个大背包,倒显得背包比她人还大,也难怪家里那么不放心了。
  小姑娘默默跟在大人身边,眼神沉静。老薛介绍说,她叫薛新桃,小名儿就叫桃子。
  “我们家孩子多,至少得有一个去插队的,可是她姐姐有哮喘的毛病,容易过敏,春秋季节动不动就发病……只好委屈桃子了。我们做爹妈的,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几天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老薛强笑一下,看看周围的人群说:“政委,当然我作为国家工作人员,我对知青政策肯定是支持的,叫你看笑话了。”
  “我明白的。”姜茂松拍拍他说,“天下父母心,我还担心儿子呢。”
  “平安,桃子妹妹跟你一起去西北,你路上有机会就照顾着她点儿。”姜茂松说。
  平安看看那小姑娘,他这个年纪,大概很不喜欢这些十几岁的小姑娘,嫌麻烦,尤其这个叫薛新桃的小姑娘看起来那么瘦瘦小小,两只大大的黑眼睛看着人,不爱说话,似乎稍不如意就会立马哭鼻子,照顾起来肯定更麻烦,
  “行,我知道了。”平安迟疑一下说,“路上我可以帮她拿行李。”
  田大花知道儿子不善于跟小姑娘打交道,甚至不耐烦,再说平安自己才十五呢,路上要照顾另一个比他还小的人还是有难度。
  她想了想就跟平安说:“我听说你们这一批知青有一百七十多个,一起坐专门的车厢去西北,路上都互相照顾,有些年纪比你们大几岁的,你们有事要多问问他们。”
  他们在底下交流说话,上边的领导讲完了话,又上去两个知青表决心,然后按照班排连的编队,一个个互相拉一把,互相帮助,爬上了军绿色的解放卡车,唱着嘹亮的歌曲,在人群的夹道欢送下开往火车站。
  在那样群情激扬的场面下,想有点个人情绪都难。
  “走了,我们也回去吧。”姜茂松说。
  “大哥,我们不送平安去火车站吗?大哥你也真是的,平安他那么小,你还答应他跑那么远……我怎么想怎么不踏实。”福妞忍不住埋怨。
  姜茂松的司机和警卫员都在不远处跟着呢,为什么不送平安去火车站?
  “不送就不送了吧,人太多。”安亮忙安慰福妞说,“你放心,我爸说会带着安生去接他。”
  “这一路上都是夹道欢送的人群,那么多人看着。你开车跟着送什么呀。”姜茂松也说,“别送了,这孩子心大着呢,送上火车,他可能还不觉得什么,你自己再弄得哭鼻子。”


第108章 不放心
  平安走了以后,田大花倒也没多少时间去牵肠挂肚; 家里还有个三狗子要她管呢。平安是她一手养大的儿子; 这孩子不是温室娇苗苗,舍不得是有的; 可也不需要她过度担心。
  这孩子也很有心,几天后从西北打了电话来报平安。打来电话的时候是中午,姜茂松也在家,姜茂松先接的; 电话里平安略显兴奋的声音喂了一声:“爸爸,我是平安,我到了,你放心。我妈呢?叫我妈接电话。”
  姜茂松本来还想多跟儿子聊几句,听了这话便默默放下电话; 有些哀怨地叫田大花:“平安的电话,叫你接。”
  田大花两步跑过去接起电话,便听到二儿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背景似乎稍有些嘈杂; 应该是在人多的地方。
  “妈妈; 我是平安; 我到了; 你放心,跟我爸说也放心。”
  平安说他们已经到当地下火车了,路上一切顺利,现在就在火车站旁边的邮局打电话。接下来先在当地知青安置办稍作停顿; 很快就要被分配到各处的农村公社去。
  “妈妈,我觉得这地方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我们一路坐火车过来,感觉也没有那么偏远荒芜,就是比较干燥,听说乡下很容易缺水。”
  田大花心说,儿子哎你现在还在市区,哪能就偏远荒芜了,等你去了知青安置点,大概才能真正尝到滋味儿。
  “对了妈妈,你让爸爸跟桃子的爸妈说一声,就说她也一切顺利,她就在我旁边,她说她们家没有电话,打去她爸爸单位也不一定能及时接到,很不方便。”
  田大花想起那个瘦瘦小小的大眼睛小姑娘,看来儿子还真认真执行照顾小妹妹的任务了,就笑着问道:“那小姑娘咋样?”
  “还行。”平安丝毫不觉得妈妈的语气中会有其他东西,说:“她不爱哭,就是喜欢跟在我屁股后头。她要是爱哭鬼,我可就不想管她了。”
  “你们有没有水土不服?”
  “还行。我没感觉,桃子有一点儿,有点吃不下东西,不过她自己说不碍事,能撑过去。”
  田大花心里一叹,嘱咐道:“水土不服要是严重,也能要人命的,你注意她点儿,总是你爸爸老战友的女儿。”
  “妈妈我知道了。”平安说,“我得挂电话了,后边还有人排队等着呢。”
  田大花想象着儿子背着背包,在邮局柜台前排队打电话回家报平安的情景,便莞尔一笑,儿子真不用她太操心。
  她放下电话,抱起旁边沙发上蹬着小腿玩的三娃,这娃儿像是不知道累似的,也不知精力怎么这么足,除了睡觉,不然就没老实过,躺在沙发上两条小腿就蹬阿蹬,四个月了,还学会了新技能,可以把自己的小脚丫抱在手里,送到嘴里啃啊啃,这天气还有些春寒料峭,给他穿了软底的小鞋子,结果一会儿就啃湿了。
  田大花抱起三娃,捏捏他肉嘟嘟红扑扑的脸蛋说:“小臭蛋,你二哥已经到西北了,一切顺利。”
  “给我抱吧,你去做饭。”姜茂松伸手抱起儿子。
  说来也怪,这个老儿子出生后几乎被全家嫌弃,却大概是他抱的最多的。
  石头出生的时候他不在家,就不说了,平安出生的时候他还年轻,那时城市军管,他日常忙得很。生平安时家里请了保姆,加上老奶奶也在世,姜守良也还年轻,一家子争着抱,他反而抱的不多。
  他这样一个男人,即便没有“抱孙不抱子”的那一套封建思想,可好像也不是多么喜欢抱小婴儿,抱了也是在家里抱,外头有人喊一声政委,他赶紧先把怀里的孩子放下再出去——让部下看见政委同志跟个家庭妇女似的,抱着个襁褓,是不是太那啥了?
  结果四十几岁生了这个老儿子,一边满口嫌弃,一边却经常抱他,还抱出瘾了,抱出经验来了,每次下班一回家,就先问“三娃呢?”,然后抱起来玩一会儿,都习惯了,不然就像少点什么似的。
  一边抱还一边嫌弃,你说你怎么这么闹,你说你怎么就不是个乖巧听话的小闺女呢!
  尤其平安走后,家里除了年迈的姜守良,就只有他们夫妻两个,每次他一回家,就习惯地抱着孩子让田大花做饭收拾,脸皮也坚强了,还敢于抱着小婴儿去大院里转悠散步,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田大花把孩子给他,转身出去做饭,她简单炒了个韭菜鸡蛋,煮了米汤,原香的麦饼,等她从厨房里出来,先去叫了姜守良洗手吃饭,再去西屋一看,姜茂松把三狗子放在床上,刚换了尿布,正握着小家伙两只小脚给他做踢腿运动,嘴里还在一本正经跟小娃儿讲道理。
  “鞋子不能吃,知道不?你看你把鞋子都吃湿了,你个小笨蛋,鞋子到底有多好吃,整天抱着啃?”
  然后又说:“你二哥到西北了,知道不?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抱你。”
  平安中午打来的电话,晚间,石头又打了电话来,电话一响姜茂松去接,照旧是:“爸,我是石头,你吃饭了吗?我妈呢,叫我妈接电话。”
  姜茂松放下电话,叫田大花:“你儿子电话,石头。”
  田大花高兴地跑过来接电话,姜茂松抱着三狗子,看着他可真是哀怨,三个臭儿子,哎。臭儿子有什么好,打个电话都只知道找妈妈,跟爹老子说不上两句话。
  石头问了平安的消息,知道他已经顺利到达地方了,便嘱咐说等确定了去哪个公社,有了具体地址先告诉他。
  于是远在西北的平安,两天后抵达了他们插队的地点,一个靠近黄河的小村庄,在知青安置点住了下来。薛新桃也跟他分到一个知青安置点来了,他们一起分来的八个知青,五个男的,他最小,三个女的,薛新桃最小。
  平安只以为这是巧了,碰巧把他和薛新桃分到一起来了,好在这个小姑娘也不是太讨厌,没有像同来的那谁似的,动不动就娇气哭闹,饭菜不习惯也掉眼泪,一路上眼泪汪汪的。这小姑娘不哭不闹,水土不服难受她也不哭闹,平安觉得,这小姑娘还可以忍受。
  可是两天后,平安才知道,他跟薛新桃分在一起可不是巧合,不是,是因为人在邻市的刘师长想了些法子,通过战友熟人,把他分在这个离县城近些、跟他所在的市临边接壤的地方,目的是让平安离他近一些,他们这一批知青,没有指标分在刘师长的那个市。
  而薛新桃,也是因为他父亲老薛是刘师长的老部下,姜茂松跟刘师长打电话是顺口提了一句,说老薛的女儿也跟平安同一批去插队了,结果刘师长就顺手把薛新桃跟他分到一起了。
  平安到这个地方越发感觉,他爸的战友一个个都很厉害。
  一群年轻人远离父母和家乡,在一起就有了几分相依为命的感觉,互相都比较照顾。到了以后,先兴致勃勃跑了几十里路去看黄河,在滚滚的母亲河边兴奋大喊。
  安置下来的第三天,刘师长带着留在老家的三儿子刘安生跑来看他,刘师长的军用吉普一进村,就造成了小小的轰动,老百姓可很少见到“小轿车”,威武的独臂军人还带着警卫员。
  于是老百姓背地里便说,果然是城里来的知青娃子,瞧见没?家里头可不简单。
  刘师长可没想这么多,他实在只是想来看看平安这孩子罢了。
  平安不是石头,他跟刘师长接触不多,见了刘师长发愁,叫什么呀,叫刘伯伯?不行啊,那是他小姑姑的公爹,太不像话了。叫刘爷爷?算了吧,他爸听了会有意见的。
  他爸和刘师长这一对老战友,到现在还是兄弟情分在前,亲家什么的靠后,打电话互相称呼“老刘”“茂松“,忽视辈分问题,可是到一块儿几杯酒一喝,喝高兴了,一准就开始“咱哥俩”了。
  于是平安就叫:“刘师长好。”
  刘师长毫不为意,压根就没留意过称呼问题,称呼他什么都合理。他给平安送去了一些吃的用的,还给他聊了一会儿当地的生活,有什么风俗忌讳,种什么庄稼,怎么种,啥时候收。平安这孩子虽然不缺农村生活经验,可从来没正经种过地。
  “没事儿,大西北好地方,庄稼种啥长啥,农家活不用学,看人家怎着你怎着,这地方还盛产药材,供销社收购,你们还可以采药增加收入。这儿离县城也就一二十里路,碰上啥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县城,给我打电话。”
  “没事儿,刘师长,我能行,你们别老担心我,也不用照顾我,我妈都放心了呢。”
  “这我相信。”刘师长说,“你爸妈养出来的儿子不是娇气包,肯定好样的。”
  然后一转身,平安就跟刘安生打成一片了。毕竟小时候听大人说过,他们两个还订了娃娃亲的,可惜生下来俩臭小子,后来倒是让刘安亮拐了他们家独一无二的小姑姑。
  刘安生比平安小了几个月,初中还没读完,看着平安充满好奇,笑嘻嘻地说:“小时候我妈说了,你要是个女孩子,你就是我媳妇了。”
  “……”平安顿了顿,还击:“小时候我妈也说了,你要是个女孩子,你就是我媳妇了。”
  “幸亏你不是女孩子。”刘安生说,“听说你从小练拳,我可不想娶个厉害的媳妇。”
  哎呦,平安更不乐意了,谁嫌弃谁呀,他还不想要呢。
  半大少年,还不知道愁滋味,平安刚来到知青安置点,也还没体会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那种辛苦。
  他兴致勃勃带刘安生去看老乡刚给他们砌的土灶,说这两天灶没砌好,他们临时被安排在老乡家吃,锅碗瓢盆都是新置办的,他们今天晚上就要自己开伙啦。
  继刘师长来过之后,没几天,远在南疆海防的石头的信就到了,还给平安寄了一些钱和粮票,这个那个嘱咐了一大堆。
  平安心说,这些人也太不放心他了吧,他平安,他姜明致,不用谁刻意保护,他自己肯定能搞定一切。


第109章 示威
  当天晚上头一顿自己开伙,知青安置点简直兵荒马乱。
  老乡们对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娃还是比较友好的; 他们又是第一批; 老乡们挺照顾,帮他们砌了土灶; 帮他们准备了柴草,水缸里还帮他们挑好了一缸水。
  八个知青娃,这两天洗脸刷牙也很大方,并不会刻意节水; 但是天气冷,风却很大,一天下来吹得满身黄土,知青安置点也没条件洗澡,男知青索性不讲究了; 脏就脏点儿吧,女知青晚上顶多温一盆水,悄悄在屋里擦洗一下。
  所以这两天水够用; 也有现成的柴烧。
  可是第一顿做饭问题就来了; 这些城里长大的娃; 哪里烧过农村的土灶啊。
  平安这时候可算是出风头了; 他会烧。
  他跟着妈妈在乡下生活过; 田大花家的孩子不娇惯,帮爸妈烧火,帮爷爷端洗脚水,洗碗择菜打扫卫生; 都会干。
  起初做饭,几个知青真没想到这么难,革命小将无所畏惧,做饭看起来也没多么难。大家一起动手,还特意照顾两个年纪小的,让平安和桃子去削土豆皮。
  所以当平安看到烧火的女知青趴在土灶门口,鼻涕眼泪咳嗽不断,弄得满屋子浓烟的时候,心里小小鄙夷了一把,笨蛋,有这么烧火的吗。
  平安拿过烧火棍,把灶膛里堵满的柴草扒出来,招呼几个知青拿上草帽,扇。
  扇什么?先把满屋子呛人的浓烟扇出去。
  于是几个知青娃人手一顶大草帽,还挺好玩似的,在小小的厨房里嘻嘻哈哈地一起扇风,扇了半天,屋里烟散了,平安同学淡定地一手火柴,一手软草,先点着火放进去,然后等火烧旺了,往里头加稍硬的秸秆,再然后,树枝。
  火烧起来了,几个知青娃蹲在灶门口,对平安同学简直钦佩不已。部队大院里出身的孩子,果然什么都比他们强,就连烧火都比他们厉害。
  “看见没,不能把灶膛堵满了,先烧软草引火,灶底下的灰要扒开……”平安同学不无得意地示范讲解。
  “对了,锅里是什么?”
  “清水呀。”
  “烧清水干什么?”
  “刷锅啊。”
  掀开沉甸甸的木制大锅盖,大半锅水,赶紧拿高粱杆扎的工具刷一刷,水都已经烧热了,一瓢一瓢舀出来,把锅刷干净,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平安会烧锅,可是他不会做饭,他在家给妈妈烧火择菜打下手,也没学过做饭炒菜。
  几个知青娃集思广益,赶紧商量了一番,争论了一番,先炒菜还是先煮粥,煮粥先放水还是先放米,谁会淘米?
  等他们商量完,木柴火的大铁锅已经烧得发红,又开始冒烟了,赶紧往锅里浇水,嗤啦一声巨响,吓得浇水的女知青丢下水瓢大叫……
  平安同学此时此刻真佩服他大哥,他大哥会做饭,起码简单的饭菜会做。
  平安临来时妈妈还叫他学做饭来着,可是平安同学看着很简单啊,把米丢进水里,烧开锅煮一煮就行了。
  一个知青点过日子,原本大家还以为,男知青负责体力活,男同志不会做饭很正常嘛,女知青总该是会做饭的吧,可是,跟他们同来的两个女知青也都才十七八岁,在城里都是搞运动的积极分子,这两年也就整天带着红袖章闹革命了,革命小将哪有空理会烧火做饭这等琐事,在家哪里会做饭呀,不会。
  女知青不会,另外几个男知青就更加不会了。他们最大的也就二十岁刚过,城里长大的熊孩子,谁会做饭呀。
  其中一个女知青还是个娇气包,平安最不耐烦的那种,一遇到困难委屈就眼泪汪汪地哭,哭得平安很想吼她。
  “要不……我们再去老乡家吃一顿?”娇气包犹豫着说。
  “你好意思?”另一个男知青立刻批评道,“我们都在老乡家吃了好几顿了,人家都明说了,让我们往后自己做饭,我们再去,人家该说我们厚脸皮了。再说这个时候,你去了人家也吃完了,你去喝凉水?”
  好在这时候另一个救场人物出现了,薛新桃会做饭。
  薛新桃年纪小,还当不上红卫兵闹革命呢,加上性子内向不爱说话,停课的几年整天在家做家务,照顾弟弟妹妹,家务活居然做得还不错。
  于是平安负责烧火,薛新桃负责做饭,其他知青负责……围观和夸奖。
  兵荒马乱忙到很晚,煮了一锅杂粮粥,炒土豆片,之所以炒土豆片,是因为昏黄的油灯下看不清,薛新桃做饭技术也不是多么高超,没法摸黑切土豆丝了。
  可是公社给他们新买的铁锅,又缺油吃,统共就只有公社安置他们送来的半酒瓶豆油,也不敢太大方用,土豆片一下锅,粘锅,黑乎乎粘在锅上,铲下来就已经糊了半边。
  “我记得我妈说过,新的铁锅要怎么办……”薛新桃为难地揪着小辫说,“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不会。”
  平安说:“多放点水煮煮,能吃就行,明天问问老乡新锅怎么办。”
  忙了老半天,总算晚上没饿肚子。
  吃饭的时候平安很得意,其他几个知青满脸讨好地跟他和薛新桃说,得先指望你们两个做饭了。
  “行,我跟桃子先负责做饭,不过你们也得赶紧学,不能光指望我们两个。我们一样也要下田干农活,回来还要每天给大家做饭,怎么行呢?做饭必须轮流来。”
  平安的小脑筋开动得飞快,努力捍卫自己的权益,包括薛新桃的权益,好歹是他爸战友的女儿,一路跟在他屁股后头来的,平安对薛新桃总还有几分“军人子女”的认同感。
  他想想又说:“这段时间,我跟桃子负责做饭,你们要负责挑水、洗碗洗菜和打扫卫生,你们几个最好分配一下任务。各人的衣服,各人自己洗。大家以后要在一起生活,时间还长着呢,干活要自觉,要互相帮助。”
  其他人十分自然地听从他的安排。不听能怎么办,谁也不想饿肚子啊。其他人互相讨论了一下,谁负责挑水,谁负责洗碗洗菜,谁负责搞卫生。搞卫生的还要分出打扫房间和院子,还有打扫厕所的。
  “我觉得,我们得重新改建厕所……”薛新桃弱弱地举手说,“现在的厕所,太……那什么了。”
  一个只能挡住半身的低矮墙框子,大大小小的碎石块砌成的,里面就是一个坑和两块石头……薛新桃一提,其他知青们纷纷赞成,这个厕所没法忍受啊,幸亏这是初春,这要是夏天……
  “这还是人家特意给我们建的呢,已经算是照顾我们了。”一个男知青笑嘻嘻地说,“你们知道农民怎么上厕所吗?嘿嘿嘿,我跟你们说,庄稼地里,沟里……”
  “正经点儿。”平安责备那个知青,想了想,“厕所……是得想法子改建,可是,起码要有砖和石块,咱们去哪儿弄砖弄石块?”
  于是商量无果,沉默。一个个沉默下来,都有些打不起精神来了。
  大西北的农村,在他们想象中十分艰苦,可亲眼见到的,亲身体会到的,远不止他们想象的“艰苦”。
  最初他们分来时,因为平安年纪小,两个年龄大些的知青便自觉不自觉以“老大”自居,一顿饭过去,在平安和薛新桃面前也谁没脸充老大了。
  平安同学年纪小,却从最开始,隐隐有了“领导者”的姿态。
  结果第二天一早,负责挑水的男知青就懊悔不迭了,他昨晚抢了挑水的活儿,寻思着早晨起床去挑两桶水,一整天就不用干别的了,绝对好事儿。结果一早起来,挑着担子去挑水,足足过了一两个小时还没回来。
  农民们天不亮就起床忙碌,天一亮就该上工了。可年轻的知青娃们不习惯啊,睡到天大亮才陆陆续续起床。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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