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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妇1949-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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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四叔一听,当然没有不答应的,过去从地主家租田种,地租那么高大家也咬牙种了,现在公粮才多少呀。肯定是个求之不得的事情。
事情说定了,田大花就玩笑的口气说:“三叔四叔,可都辛苦你们了,家里田地屋子有你们照顾着,哪天奶奶和公爹落叶归根想回去,我还能送他们回去。”
当晚,田大花就留三叔三婶和四叔四婶住了一宿,茂林的屋子空着,再把小石头的屋子让出来,叫小石头去跟爷爷挤一晚上,都住得下。可把老奶奶高兴坏了,挪着小脚也去帮忙铺床,被三婶四婶拦着拉去说话了。
“三婶四婶,你们看,带给谢白玲家的东西怎么办?”
三婶说:“既然答应了的,鸡蛋我和你四婶给送去吧,可是给姜丫头的东西……”三婶犹豫了一下说:“我跟她吴翠芬说了,她叫我悄悄交给姜丫头,我可不一定能办到。我先给人家送一篮子鸡蛋,再偷偷摸摸把姜丫头叫出来,人家还以为我使什么坏呢,我这人没心眼儿,做不来。我干脆就一起拿去,当着面我亲手交给姜丫头,别的我也不多说。”
虽说一个大院住着,田大花一向不怎么跟谢白玲来往,顶多是大院里遇见了打个招呼,田大花也就不想往她家去,就给三婶和四婶指了一下,三婶四婶就拎起篮子走了。不多会儿两人回来,说东西送去了。两个人就絮絮叨叨跟奶奶讲。
“根保那小老婆接了篮子,一个劲儿道谢,婶子长婶子短的,真像见了什么亲人似的,说话可热情了,还叫我们明早去她家吃饭,我们说不用了。你说看起来挺好的一个人,怎么非得找上个有老婆孩子的男人呢。”
“还有那个姜丫头,看起来跟后娘处得还挺好的,她妈捎给她的包袱,她当场就打开了,是两件冬天穿的里衣,她还说也不缺衣裳穿呀,说后妈都给她买了,一口一个谢姨,叫的可亲了。我问她怎么一直没回去过,她说看着小弟弟走不开,谢姨不让她走。这丫头可真心大,跟后娘好成这样,也不想想她亲妈在乡下过的什么日子,她亲妈有多疼她呀。”
田大花有时觉着,谢白玲其实也挺悲哀的。这个年代,乡间老百姓可不管那一套,老百姓认死理儿,千百年的礼法和观念,大约谢白玲之流所标榜的“自由婚姻”,所标榜的真爱,到了老百姓嘴里,两个字就全都戳破了,小婆。
时至今日,姜家村的人提到吴翠芬,还说她是姜根保的“大媳妇”,吴翠芬一天不改嫁,这个说法大概就会跟着她一天。谢白玲呢,理所当然就是“小老婆”。
问题是就算吴翠芬哪一天想开了,改嫁了,谢白玲恐怕还是村民嘴里的“小婆”,毕竟她不是原配,也不是填房,人家原配媳妇正经还在的时候她嫁过来了,在这年代习惯了传统老思想的乡民们眼里,她的身份一辈子都盖上了“小婆”的戳。
被服厂实在太忙,加上三叔四叔他们都急着回去,第二天早上,田大花和奶奶就送了他们回去。
人家拉着一大车东西来的,总不能给空着手回去,然后田大花失望地发现,乡下能往城里送的东西太多了,可城里能往乡下送的东西,真没那么多。你看看当下,吃的喝的,乡下供应城里,布匹衣服,人家山里家织布也挺好……
于是田大花给准备了几盒糖果点心,给七婶家新生的孙女儿买了两块好看的花布,几家长辈叔伯,给买了乡下不容易买到的香胰子,还特别给三叔四叔和七叔家各买了一个保温壶,在山村里,这东西还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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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照常上班,中午吃过饭,田大花就趁着这一会儿工夫,开始整理三叔他们送来的那一驴车东西。
粮食自然要收好留着吃,反正茂林不在家,他的屋子空着,都放的下。干菜装好收起来,其他的那么多菜呀,红薯呀,都堆在家里一时半会也吃不完。
“福妞,小石头,去,把这个倭瓜和那几个红薯送给前头陈阿姨他们家,就说我们老家送来的多,匀给他们家尝尝。先去一趟,这几个萝卜送去王阿姨家。还有这个……”
她把住的近的,平时相处多的邻居,挨家送了一些尝鲜,俩小孩来回跑了几趟,瞧着奶奶在西屋没出来,没人看着,田大花一手一袋,拎起两袋玉米送进屋里放好,转身又把一袋红薯干和一袋荞麦拎进去,都放在茂林屋里靠墙码好。加上她麦收时自己回去收的小麦,还有好几袋子呢,一家人今年的口粮就差不多够了。
田大花衡量着,这场战争一时半会恐怕打不完,既然有战争,就需要大量的物资供应,就难免物资紧张,毕竟上一世她曾亲眼目睹,战乱中哀鸿遍野、饿殍遍地的惨景。
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三叔四叔他们送来的这些粮食,让她心里又踏实了几分。
收拾的差不多了,俩小孩也完成“送菜任务”了,田大花就叫上俩小孩,一起多拿了些菜和红薯去刘嫂子家。
于是安亮一开门,便看见田大花和俩小孩站在门前,田大花拎着一篮子红薯和萝卜,小石头抱着个偌大的倭瓜,福妞儿则一手抱着一棵白菜,安亮一下子就笑了出来,笑着说:“婶子,你怎么弄了这么多菜来啊。”
“老家人送来的,给你们一些。”
安亮也没客气,往屋里喊了一声,就伸手把篮子接过去,招呼福妞和小石头跟他把菜拿进厨房。
刘嫂子闻声迎出来,嗔怪道:“我知道你老家来人了,人家送你点儿东西,你自己留着吃,你又全搬到我们家来了是吧?”
“嫂子,多着呢,红薯还有一筐,吃完了再去拿。”
两人说着话进了屋,田大花问:“安明今天中午没回来吃呢?”
“回来吃了,吃完说老师让看什么书,就忙着走了。”
安明读中学,路也远一点,跟安亮和小石头他们小学时间不太一样,所以这孩子平常见的不像安亮那么多。
刘嫂子拉着田大花想说话,瞥一眼门外,见安亮带着福妞和小石头蹲在院子里玩,就催促了一声:“你们三个,上学还不走啊?”
“知道了。妈,婶子,我们上学去了。”
等小孩们一走,刘嫂子就小声对田大花说:“你一提安明,我有个事儿……我,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怎么啦?”田大花心说,安明那孩子挺懂事的呀。
安明十六了,长得很结实的半大小子,跟安亮的聪慧精灵不同,安明这孩子有点腼腆,不太爱说话。刘师长现在在战场上呢,俩孩子都更加懂事,安明可很少让大人操心。
“他最近……”刘嫂子迟疑了一下说,“最近吧,我看见他跟姜根保家的那个女儿一起说话……本来这事情没有什么,一个大院里住着,小孩子不说话才不正常,可是,我一连看见好几回了都。”
这个……田大花对姜丫头本能地厌恶,怎么也不可能喜欢起来。但是说实话,她的性格和经历,对安明和姜丫头这样的,这么大两个少年男女在一起说话意味着什么,她还真没有那么敏感,一下子还没想到那么深。
可既然刘嫂子这样慎重的态度,田大花也就敏感起来了。她想了想,安明十六,姜丫头好像……今年十五了吧?
于是她说:“他们两个这年纪,单独在一起说话是不是影响不太好,这个姜丫头,不是什么好的。”
“嗐,影响不影响的先不说,我就是好几回看见安明放了学回来,跟姜丫头站在那儿,两个人单独说话。不是我这当妈的疑心病,大花你想想,要是你家茂林,老是有个年纪差不多的姑娘找他说话,你会不会多想?”
嗬,田大花这下彻底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无语,心说要真是这样,这个姜丫头还真心大。
第37章 安好
冬至节前; 大院里终于收到了前线来的第一封家信; 几家都一起收到的; 黄昏时分,一个战士兴冲冲跑进大院; 专门送了过来。
刘嫂子拿着信; 第一件事就是往田大花家跑。
“妹子,快帮我读读。”
田大花放下手里刚读完的信纸,在刘嫂子的注视下拆开信封,其实不用读她也知道,刘师长这封信大概跟姜茂松的词句差不多; 写了两页纸,总结归纳其实就四个字:平安勿念。
部队有部队的纪律; 尤其是战时; 作为刘师长和姜茂松这样的指挥者当然不会拎不清,有些东西不能在信里透露,有些东西又不敢在信里写,怕家里知道了揪心,报喜不报忧,于是两页纸写的都是些牵挂问候和日常所思所想; 报个平安; 叮嘱家里保重,放心不要挂念。
只除了,姜茂松在信的末尾加了一句,别太累着。而刘师长的信末尾则是说:两个熊小子不听话就揍。
看看写信日期; 都过了有两个月了,想象一下,从前线部队写信回来怕也不容易。
“这个人,怎么也没说说到哪儿了,仗打的怎么样,能不能及时吃上饭,那边冷,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冻着。”
田大花可以推测,刘嫂子想问的这些,要么不能写,要么则不愿意让家里知道——答案可想而知了。
不过她还是笑笑安慰刘嫂子:“嫂子,你放心,应该冻不着的,你看我们厂里整天加班加点做被服,支援前线,说不定刘师长就穿着你亲手做出来的棉袄棉裤呢。”
“哪有那么巧。”刘嫂子却当了真,笑着说,“听说他们那边爬冰卧雪的,他只要能穿上厚实的棉衣,管他谁做的,我也就放心了。早也不知道,走的时候真该给他带个厚棉袄。”
“妹子,你帮我给他回封信,叫他穿暖和点儿。”
于是田大花拿出信纸,铺开:“嫂子,你说,我写。”
刘嫂子说了半天家常,絮絮叨叨也归纳总结为四个字:一切安好。家里都挺好,叫刘师长一切放心,自己照管好自己就行了。
田大花帮刘嫂子写完,又给她读了一遍,刘嫂子说可以了,田大花便拿了家里备着的信封帮她写好交给她。
等刘嫂子拿着信走了,田大花自己也铺开信纸,握着钢笔,用清俊流畅的字迹给姜茂松回信。
家里一切都好,奶奶和爹身体康健,福妞小石头都很听话,学习用功,茂林时常来信在部队表现很好,老家三叔四叔送来了很多粮食和冬菜,一冬天怕都不用买了,被服厂很忙,上级新给了四台更快更好的工业缝纫机,全力生产支援前线。
总之,一切放心,勿念。
她尽量详细地写,说了些家中日常琐碎,也凑了两张纸,写完自己从头读了一遍,想了想,提笔又补上一句:家人盼你平安归来,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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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刘嫂子就拿着这句“熊小子不听话就揍”,跑回家收拾大儿子安明去了。具体过程田大花没好细问,她只知道,刘嫂子没去管姜丫头,更没去找谢白玲,她就把自家儿子狠狠敲打了几顿。
管用。
安明那样的懵懂少年,姜丫头每天在他放晚学的时候找借口等在路上,找他说几句话,对安明来说本来也就是个懵懂的事情,甚至可能还有点儿迷迷糊糊的小雀跃。姜丫头跟他说,自己小时候家里穷,没让上学,看到上学读书的安明真羡慕啊,跟安明找看得懂的小人书,又说想让安明教她认字……
于是懵懂青涩的半大少年就答应下来了,就有点儿乐于助人的意思了,答应要教姜丫头认字学文化,好在这个时候,刘嫂子强势杀过来了。
刘嫂子骂儿子的口气就是,你才多大?核桃大的小屁孩,你十六了还在上学呢,你老是跟人家小姑娘说话聊天的,小男小女,造成影响了,你怎么办?你打算退学娶了人家?你知道她什么性格什么脾气思想道德好不好,你就敢招惹?
懵懂青涩的少年哪想过这么深远啊,顿时吓得缩回去了,只好躲着姜丫头,放晚学绕着走,绕着大院里的花坛小树跟姜丫头打游击。
等姜丫头咬着嘴唇,怯生生敲开刘嫂子家的门,说想找安明借书看,刘嫂子当着姜丫头的面把安明叫出来骂了一顿,说你自己不好好学习,看那些乱七八糟的闲书就罢了,你还借给人小姑娘看?人家小姑娘没上学不识字呢,你借书给人看,你这不是叫人家难受吗?你还要教人家识字,人家自己不会上识字班吗?你再敢这样,改天我见了她爸妈我怎么说呀,再敢不听话,我打断你的腿。
就这么成功地给掐灭了。
到底是个十五岁的山村女孩,姜丫头心够高够大,可道行还是浅了点儿。厚道的刘嫂子还担心了一下姜丫头,说这小姑娘,亲妈不在身边,后妈都教了她些什么呀,也没人好好管管。
田大花心里头庆幸了一下,他们家俩小孩小现在不用操心这方面,茂林倒是要操心的,她倒是挺希望能有个姑娘去找茂林说说话。
茂林来信比较规律,基本上一来一回,每个月一封信,除了问候家里,说说自己在部队的情况,再叮嘱几句“大嫂别太累”之类的,在姜茂松奔赴前线之后,每次就多加了一句:我们部队里讲了,前线形势很好,大哥是历经战火考验的,大嫂你不要太担心他。
在这样的氛围中,他们迎来了五一年的春节。
被服厂还在开工生产,没人想到过年放假之类的话,上学的孩子们倒是放寒假了,不用冒着严寒去上学,田大花便放纵了两个孩子一下,除了要求他们起床不能太晚,早晚都要锻炼身体,不能出去乱跑太远,别的也就不拘着他们。孩子们更加懂事,安明安亮也自觉带着两个小的,早晚一起扎马步练拳脚。
日子久了,两个处境相同的家庭就生出几分相依相靠的感觉了。这天晚上下班时,刘嫂子笑着问田大花,人少,要不咱两家一起过年吧?
“行啊。”田大花笑,“那可就热闹了。”
腊月三十这天,田大花调了班,专门抽了一天工夫,带着小石头和福妞一起回姜家村去祭祖上坟,曾为古时人,她更加讲究这些。
姜守良本来也要去的,可田大花看着薄阴的天色,说这几天有些异乎寻常的不太冷,雪前暖雪后寒,怕是要下雪了,姜守良的腿毕竟做过大手术,走路还有点跛,就别去了吧。
下午还要赶回来过年呢,田大花天不亮就把俩小孩叫起来了,洗漱收拾吃个热乎的早饭,就赶紧动身,先搭了一辆运送物资的卡车出城,下了大路,又幸运搭了一辆进山的骡子车,进山后又步行了一段山路,三人还带了些祭品和给村里几家长辈的点心礼物,一路回到村里。
回到村里又是各种热情,田大花先去给祖宗和婆婆上完了坟,带着小石头和福妞回到自家老房子看看。村民们大约猜到她今天回来祭祖上坟,一看到他们,纷纷过来围着热情说话。
不意外地,田大花看到了吴翠芬,看样子是专门来找她的。麦收的时候田大花见过她,不过当时麦收忙死个人,吴翠芬也没往她跟前凑,也就是远远看见过,没说话。那时候她还梳着发髻,虽然时兴剪发了,村里梳发髻的妇女还不少,尤其年纪大些的挺多。
眼下大半年过去,吴翠芬居然也剪了头发,看起来面有愁容。见了田大花,兴许是想起以前那些事儿,吴翠芬脸上就有些躲躲闪闪的尴尬。
“他婶子,你在城里,看见我们家丫头了没?”
“有时候看见。”田大花说,“过年也没回来?”
“没回来。我有心进城去接,她奶奶非不让,说他爹不在家,那边就娘儿俩,让丫头在那边过年还多个人,也挺好的。她婶子,你看她……”吴翠芬惴惴不安的样子,嚅嚅老半天问:“你看那个女人,对她怎么样啊,没虐待她吧?”
看来六婶儿还挺乐意让孙女儿跟后妈搞好关系的,姜丫头一直没回去,未尝没有六婶的支持。要不怎么说六婶是个精的,姜丫头在城里看孩子,又替了她的负担,又交好了城里的儿媳妇。
田大花就淡淡地说:“平常上班太忙,我不常看见她,不太清楚。不过她十五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后妈对她好不好,她自己总该知道。”
“哦哦,我……我也就是问问,她一个孩子孤孤单单在城里,太叫人不放心。”
刚说几句话,姜铁蛋过来了,拉着吴翠芬呵斥道:“妈,我叫你不要来问,不要来问,过年她都不回来,别人拿绳子绑着她不让走了?你只当她死了吧,往后不许再问了。”
“婶子,你忙你的。祝你过年好。”姜铁蛋跟田大花道了个别,拉着吴翠芬就走了。
田大花看着母子俩的背影摇头,一转脸,几个婶子大娘就把她往家里拉,一边关切地问这问那,一边往他们手里塞东西。
几句话功夫,田大花和俩小孩手上都拎满了,眼睁睁看着几家叔婶长辈们给她收拾了一大堆东西,什么花生野板栗,什么腊肉干蘑菇,煮熟的鸡蛋和烀的咸菜,还有两只披红挂绿咕咕叫的野鸡,说是村里年前组队上山猎的。
三叔用毛驴车把他们送出了山口,怕再送赶不回去过大年,田大花才叫他回去了。
“来,都给我。”等三叔赶着驴车一走,田大花就把俩小孩手上的东西全都抓过来,囫囵装进自己拿的大袋子里,把袋子往肩头一甩,一手背着袋子,顺着公路,领着俩小孩大步往前走。
“走快点儿,咱们抓紧回家过年。”她笑着招呼俩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政委:作者君,你听见读者的呼声了吗,你一定要让我们大家都好好的。
作者君:政委,你听见读者的呼声了吗,她们让我炮灰了你。
政委:…………
第38章 好样的
山里人不怕走路; 一口气走出好几里; 见到有熟悉的军绿色卡车开过来; 空车,她就站在路边; 招招手。
在大院里住了这么久; 开车的小战士居然认得她,叫了声嫂子,赶紧叫他们上车。
小战士们都是热情友好的,这样薄阴的寒冬腊月,即便是别的普通老百姓; 只要车上没有什么紧要物资,也愿意顺路捎带一程。
田大花带着俩小孩; 顺利在下雪前赶回了城里的家中; 家里火炉子生的正旺,刘嫂子忙忙碌碌地炖肉蒸馒头呢,田大花放下东西,就笑眯眯让几个小孩一起去收拾野鸡。
“杀了炖干磨菇,可香了。”
“这野鸡可真俊,能不能不杀; 咱们炖猪肉呢; 留给小孩们养着玩儿。”刘嫂子看着那野鸡舍不得。
“嫂子,山上的野鸡养不活的,这个是在山林里围猎,拉网抓住的; 它不吃东西,养几天就死了。”
“那好吧。”刘嫂子遗憾地咂咂嘴,还有点舍不得,“那咱就吃了呗。”
也就是他们才回到家不多会儿,天上果然开始下雪了,起初是细小的雪粒子,很快就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飘飘洒洒从天空落下来。
田大花和刘嫂子带着两个家庭,奶奶,公爹,四个小孩,围坐在火炉旁边,炖了猪肉,炒了野鸡,还做了一条鱼,收拾了一桌挺像样的年夜饭,包了萝卜猪肉馅的饺子。
姜守良喝了一点儿老烧酒,三个男孩子不知怎么就开始谈论“喝酒”的话题,小石头拿筷子往爷爷酒盅里沾了一下,放在嘴里尝了尝,笑哈哈地说他也敢喝酒。
吃过年夜饭,大家就都坐在屋里玩,小孩子们互相说故事,讲笑话,在炉子上烤东西吃。腊肉烤熟了滋滋地冒油,烤红薯熟了满屋子特有的香味儿,还有花生和山里来的野板栗,几个小孩吃着烤着,又蹲在一起折纸玩,用旧报纸折一种很费事的盒子枪。
老奶奶:“现在的小孩日子好啊,现在过年日子也好,我小的时候过年,一个大年节,一家大子人,就只有半笊篱胡萝卜,清水煮一煮,就过了一个年。家里人口多,胡萝卜过年也不是尽饱的。”
“太奶奶,你吃。”小石头顿时心疼太奶奶,赶紧把刚烤熟的腊肉片送过去。
小石头和福妞从小虽然算不上多富裕,可还真没挨饿过,听太奶奶和刘嫂子讲起“挨饿”的故事,让俩小孩满满都是心疼。
“你呀,生的有福气,生下来家里日子还过得下去,有一个能干的妈,还赶上了新国家。”老奶奶唠叨着,“等这仗打完了,你爸爸回来,日子就安稳了。”
玩到半夜,小孩子们大约都困了,开始打哈欠,福妞就靠在田大花腿上打盹了。
搁在以前,奶奶大约会先叫小孩子去睡,大人继续守岁。然而今年姜茂松人在战场,老奶奶对守夜就格外重视,大年夜守岁,守一个平安,奶奶就没叫小孩们去睡觉,也没硬叫醒他们,却笑微微地叫田大花拎了小铁锅来炒玉米和豆子。
几个小孩就又来了精神,安亮和小石头主动请缨,拿着锅铲翻炒锅里的玉米粒,安亮边炒边说:“我炒过花生和豆子,都不知道玉米粒也是能炒了吃的。”
“能吃,炒熟了很香的,就是硬,你们小孩牙口好才能吃。”奶奶慈祥地笑着,她肯定是吃不动这东西了,咯牙,咯牙还得有牙给咯,老奶奶都没有牙给咯了,她过完年七十四的高寿,牙都已经快掉光了。
“其实不光玉米,小麦粒儿炒了也能吃,挺香的。”刘嫂子也加入了讨论吃的队伍。
她一说,小孩们就叽叽喳喳讨论起来,麦收季节鲜麦子是可以烧着吃、炒着吃的,还挺好吃,收麦子的时候蹲在田头烧麦穗,那简直是美味呀,原来晒干了的麦粒也能炒了吃?小石头就赶紧央求妈妈,问能不能拿麦粒来炒。
“能啊,去你小叔屋里拿,拿完了记得把袋子扎好。”
小石头和安亮就咕咚咕咚跑出去,穿过院子去倒座房的茂林屋里,很快端着半碗小麦回来。等锅里玉米粒炒熟了,就心急地赶紧把小麦倒进去炒。
田大花捏了几粒炒熟的玉米放进嘴里,这东西……果然要好牙口才能吃啊,吃起来哪里是咯牙,简直要崩牙,最地道纯粹的粮食香。
老奶奶才是哄小孩的高手,几个小孩一晚上忙着炒玉米、炒小麦,又唱了一会儿歌,居然又不困了,精神抖擞地一直跟着大人守到后半夜,黎明时候就更不困了,四个小孩都跑出去放炮仗。
“新年到喽,都长了一岁。”老奶奶也没拿拐杖,挪着小脚,扶了一把门框,一步步走到院子里,看着东方露出的一抹红晕,双手合十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拜了一拜,嘴里念叨着:“新年到了,平平安安,都平平安安的。”
也许在这个家里,老奶奶才是最牵挂姜茂松的人,毕竟,老奶奶已经七十四了,经历了大孙子生死不明又失而复得,然后又送他奔赴战场。
这也是田大花佩服老人家的一点,老奶奶就算牵肠挂肚,她也照样一脸慈祥的笑容,把每一个牵挂的日子都过好,从来不在家人面前自怨自艾,不会唉声叹气。老奶奶的一个讲究,人不能老是叹气流眼泪,不能老说丧气倒霉的话,否则,好福运就败了,真会把坏运气招来的。
祖孙媳两人就是这样,把一个年节过得温馨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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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一下午,田大花和刘嫂子照常去被服厂轮了一下午的班。被服厂军管,军管代表李干事年前的动员讲话说,咱们多生产一套合格的被服,前方战士就多一份胜利的希望。
谁不想要胜利啊,于是被服厂大过年都坚持生产了,没停一天工。
这一干,一直干到开了春,天气转暖,前线对厚实的棉被棉服没那么需要了,才稍稍歇口气。不过每天的工作量仍旧不少,战备战备,战略物资必须要提前准备的,再不能像他们刚去时那样,前线部队靠着单薄的被服爬冰卧雪。
上级又拨给了厂里八台工业缝纫机,这下子,加上之前拨来的,缝纫车间的工业缝纫机就有十二台了。田大花现在对这个工业缝纫机充满了兴趣,这东西好啊,这东西比之前她用的、脚踩手发的那个小缝纫机好多了,快多了。
听李干事说,这个工业缝纫机眼下我们国家还不能自主生产,最主要的零件以前都从外国进口,现在建国后进口渠道受限,这十二台机器就更稀罕更重要了,为了保障被服供应,上级特别调配来的,所以一定要把这么好的东西用好。
两世的生活经历,使田大花对各种机器特别感兴趣。
不光缝纫机,街上的自行车,有轨电车,军用卡车,她都很感兴趣,每每看见了都要心里琢磨一番,就说那个军用汽车吧,比不上她的战马有灵气,她的马是活物,通人性,可这个汽车,同样神奇,很霸气。
田大花甚至曾经想试一试,她能不能学会开那个军用汽车,可惜,没机会,这东西眼下在部队也稀罕,一个部队都没有几辆军用汽车,她总不能跑到部队营房硬要试试。
当然,工业缝纫机操作起来肯定也比家用小缝纫机复杂一些,要技术,要培训熟练的技术工,不过先学会了家用小缝纫机,有基础,这个工业缝纫机也不是太难,田大花对自己的动手能力一向有自信。
可是厂里现在不让她动手,反而安排她动脑,叫她做记录员。田大花不能不顾大局,只好遗憾地看着别人操作她眼馋的缝纫机。
“这个东西……我怕学不会。”刘嫂子看着一个女工学着操作工业缝纫机,自己犹豫着说:“人家小姑娘年轻,学啥都快,我怕学不会。我看我还是用原来那个吧。”
“嫂子,谁说你学不会了?你忘了?你刚来的时候也担心自己学不会小缝纫机呢,你不也学得很快?”
田大花坚决支持鼓励刘嫂子,甚至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人家厂里不安排她当缝纫工,叫她干记录员,她没机会用这么好的东西,刘嫂子有机会用,怎么能退缩呢。
坚决不能。于是田大花就努力撺掇刘嫂子:嫂子,你一定要试试,你能学会,别人能你就能。
她正在给刘嫂子鼓舞士气,李干事跑来找她。
“嫂子,你看现在厂里那么忙,工人也多任务也重,忙不过来,缝纫车间的车间主任老冯这段日子还生病,所以,想请你担任车间副主任,帮着老冯一起把车间的工作做好。”
田大花想了想,她对老冯主任没意见,她对工作没意见,可是……她对这个副字有些意见的,她不喜欢这个字,宁愿继续当她的记录员。再说,车间原本就没有副主任。
见田大花一时没说话,李干事以为她担心干不好,赶紧做工作,就像刚才她自己鼓励刘嫂子那样,李干事给她鼓劲儿说:“嫂子,你看你这段时间一直做记录员,车间里所有的工人、工序、各种纪律,各种安排,你都比别人熟悉,算是车间里最了解全面工作的,你又识字有文化,工人们也信服你,我们想来想去,就你最合适了。”
高帽子送了一大堆,田大花想了想,副就副吧,反正都是干活,都是工作。
于是,田大花就变成了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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