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当我走向你-第1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老赵撇撇嘴“赶明儿不给我媳妇买那些好包了,就超市购物袋挺好的。”
  这话音刚落人也就都步入寝室,三班五个人,除了陈松、老赵、峰硕,剩下的两个一个是西电毕业,一个是武大毕业,西电那个比峰硕早报道一个月左右,但也是个新兵蛋子。
  入伍前做得近视眼手术,现在怕见光,动不动就用手揉,这会儿坐在马扎上哈着腰又在揉他那眼睛,不经意得说“上午去通讯科,听见指导员跟人聊天,说的就是咱们班的事,这次阴差阳错立了功,好像要奖励什么。”
  老赵不以为然“能奖励啥,上回是咱班得了个互帮互助标兵,晚饭加了道溜肉段。”
  揉眼睛那位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到门口抽屉里拿出一封信“班长,有你的信。”
  陈松拿过来看看封面,一手支着身子慢慢挺起来,把手够着将信放在了上铺。
  老赵看看没说什么。
  倒是晚上都睡下的时候,老赵跟陈松上下铺,伸腿踢了踢他床板子。
  嘘嘘叫两声。
  陈松哈腰低头看他,皱着眉“干嘛!”
  “那事是不吹了?”
  陈松没说话。
  “人家姑娘也不可能等你,要我说,今年过完年,该转业转业,别琢磨升军官,回北京要紧,你别让丛丛再等。”
  陈松慢慢翻身躺下,看着贴近自己的天花板。
  见他不愿意继续讲下去,老赵嘿嘿一笑“跟你讲两句悄悄话。”
  “说!”
  “明儿去团部接锦旗,让峰硕那小子去吧,这次的事全在于他,让他去表现表现,也让团长看看咱班的兵多精神!”
  半天才听陈松在上面回答了句“行,早点睡吧,困了。”
  那边隔着一个过道的峰硕也翻了个身,枕巾裹在脑袋上,心里想,这他妈的是哪门子悄悄话啊,这么大粗嗓门,不想听都不行。
  第二天,果不其然吃完早饭回到寝室准备上测绘课,陈松就叫他过去,表情严肃“去团部把咱们立功的锦旗接回来。”
  “就我去吗?”
  “就你自己去。”说完看了看峰硕“知道团部在哪吧。”
  “知道。”
  “那赶紧去,快去快回!”
  峰硕出了宿舍楼,沿着大院右侧的马路牙子走,看见路途中几位搭建工人正在立着背景板,那背景上面蓝天白云,一架战斗机缓缓飞行,人民在下面挥舞着手中的红巾。
  【优先做好澎湖地区部队基础建设工作,一带一路积极响应习*主席号召。】
  峰硕站在路边,树上蝉鬼儿沙沙叫,搭背景板使用到的电钻也滋啦啦得响。
  他又看着那行,盯着前两个字。
  【优先。】
  已经很远了,他觉得那个相似的名字也离他很远了。
  人的情感有时候跟人的味蕾是相通的,你生来沾着筷子吃的什么,长大了适应甜味或是咸味,距离拉扯味蕾无法在三五年适应。同样的,感情也是,你人生第一次付出真正的爱,喜欢上哪里的姑娘,她有着怎样的侧脸,嗔怪之时微微缩起的小鼻子,也是没法在三五年内忘却的。
  一般人都是,但有人要更久一些,也有可能一辈子。
  峰硕深吸口气,快步朝团部走。
  上楼、进屋,推开门,指导员正端着大茶缸喝水,许是太烫,微微吹着最上面的,然后吸溜一小口。
  他嘴唇烫得红了一圈,下巴颏给峰硕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那是靠墙一排折叠椅子,峰硕坐过去,指导员到书柜边上拿起上面挂着的锦旗递给他。
  峰硕站自敬了个军礼,指导员也敬军礼,峰硕把锦旗接了过去,指导员却没让他走,又指了指靠墙的座位让他坐下。
  指导员坐的那张椅子是在一张大方桌与窗户之间,窗台上养了很多绿萝似的植物,张指导员仍是喝着茶,背后的朝阳洒在他的背上,那茶水慢慢升腾起来的热气袅袅顶到天花板上的灯管消散,浮光中的尘埃跳跃,仿佛难得惬意的悦动。
  过了很久,才听“峰硕啊。”
  “是!”
  “还适应吗?”
  “报告指导员,适应。”
  指导员也不看他,点了点头,把那桌子上的茶叶桶朝边上挪了挪,摊开一份文件,手里慢慢拧开钢笔盖,笔尖停留在纸上。
  “你来之前团长刚走,问了这次演习的事,来问我一个指导员做什么呢?”张指导员笑了笑,有些冷淡,有些无奈,随即抬头看着峰硕“他是来问我这次是谁立的功。”
  “报告指导员,是五三群三班全体五名成员共同的功劳。”
  指导员不耐烦得摆摆手“这就咱们两个,开门见山得说话吧,团长就是在跟我卖个关子,其实啊,他就是冲着你来的。”
  指导员指了指他。
  峰硕皱眉。
  张指导用手指头点了点桌子上的文件“这是份机密文件,需要人肉送递,可是份肥差,送去就好,飞机接飞机送,到了地方还有公安部和护卫队的车接。”
  峰硕仍是皱眉,听不太懂,有些犹豫得问“送哪?”
  张指导员,笑笑,不徐不慢得喝了口茶“北京,总后二招,送到峰文年团长手上。”
  

☆、chapter034

  早晨,飞机螺旋桨慢慢转动到飞快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峰硕坐在一个人的运输机里,周围空空荡荡。
  戴上耳麦,晃晃悠悠得起飞,一路颠簸。
  到了北京的时候下着小雨,南苑机场停机坪停着辆奥迪轿车,上面下来两个人朝机组人员亮出身份卡,撑着黑伞。
  等了半天,峰硕才下来。
  他在飞机上睡着了。
  一别两月,这么快就滚回来了。
  八局的人给他递了把伞,峰硕撑开,还穿着迷彩军绿的衣服,朝他们笑了笑。
  俩人面无表情,朝车边走去。
  峰硕撇撇嘴。
  团长的意思再明确不过,这是给峰硕个机会回来,难免不是峰文年的旨意。
  峰硕上了车,见着慢慢驶出的车辆入了主路,不多时峰硕额头贴着窗子又泛起蔫来。
  路过公益西桥,喃喃得说“这什么时候开了个万达?原先是啥?”
  没人理他,副驾驶坐了一位,后座自己身边坐了一位,都是黑衣人,就差带个墨镜就能去演打外星人的那部电影。
  开了四十多分钟到了总后二招,峰硕下车,又被护送着进了大院。
  前面俩位朝左转,峰硕在后赶忙制止“诶诶诶,这边近,我比你们熟。”
  俩人却还是置若罔闻,完全我行我素。
  峰硕叹了口气,等到了大楼,正厅出来两个军官,其中一个见着峰硕很惊讶“什么时候回来的?”
  峰硕也学着那俩黑衣人的神态,面无表情路过。
  军官咧嘴一乐“这是玩什么深沉呢?”
  上三楼,右转,第三间,峰硕推门进去,就见是一间立有乒乓案子的大房间,峰文年跟老冯正在打着乒乓球。
  峰硕进来,敬了个军礼,之后目不斜视盯着前方站军姿。
  “坐吧。”
  峰硕这才坐到椅子里面,一下子瘫倒“累死我了……”
  从背包里拿出密封好的绝密文件递给他老爸“喏,马团长给你的。”
  “站起来!”
  峰硕听着他老爹厉声发话抬了抬眼皮“爸,想我没?”
  峰文年嘴角颤抖,放下手中的乒乓球拍,过去走到他面前。
  啪得一声。
  “哎呀,你这是!”老冯赶紧过来拉住峰文年“孩子多大了你还打!”
  峰硕舔舔牙,有些玩味得看着他,自小被打习惯了,这张脸左右开弓被打成猪皮色的时候也不少,不差这一回。
  “你知道有多危险吗?还跟皮包客真枪实弹的对峙,你疯了嘛!”峰文年颤着音问
  峰硕冷哼一声“人在江湖飘,怎能不挨刀。”说着还裂开前襟扒着领子叫他老爹看“瞅瞅,我也是为国做过贡献的人了。”
  前几天才消毒的,今天看着边缘仍是泛红,触目惊心的一道弹孔。
  峰文年抖着的手慢慢在身侧握拳,他是急得。
  老冯赶忙过来接过峰硕递来的信函,拍拍他肩膀“别再让你爸看着心疼了,你走了那么久连个电话都没有。”
  “部队有纪律,每个月都有固定通话时长,我们班五个人,班长让出自己的时间,老赵媳妇刚生了孩子,剩下两个上个月和大上个月都通过电话,我新去的不得推让推让啊。”
  老冯跟他挤咕下眼睛,岔话题“到那边吃的习惯吗?挨着高雄,口味偏甜吧。”
  峰硕一挑眉,这是没话说了问起饮食了“好的很,我们厨师班的大厨就供我们一个群三个班,做的比半岛酒店的厨师都好吃,冯叔吃过辣味儿的西红柿炒鸡蛋吗?”
  知道他没个正溜的,峰文年瞪着他“一会儿一起吃饭,老冯,带着你儿子吧。”
  峰硕虽没看他,但沉默着垂着眼,他知道峰文年是怕他念着这些朋友找暖瓶来跟他聚聚。
  索性也就借坡下驴,笑嘻嘻得看着冯久祥“叔,那麻烦你给暖瓶打个电话,我入伍手机就给没收了。”
  也快到傍晚,峰文年拿起乒乓球案子上的绝密文件淡淡看他“跟你冯叔直接去饭店吧,订好位置了,我放下文件就过去。”
  峰硕笑嘻嘻“爸,你这哪是征求我同意啊,直接就订桌了,你真是神机妙算啊。”
  峰文年冷哼一声“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一辈子没听你跟爸说话的时候叫声‘您’!”
  峰硕起身摊开一只胳膊,做出个门童手势,阴阳怪气得说“慢走吧您呐!”
  峰文年刚出去,老冯才叹了口气,把边上案条几上的茶壶拎起来倒了两杯茶。
  峰硕早就渴了,喝了口,却是他父亲最爱的菊普。
  “早就跟我抱怨过了。”老冯没头没脑抱怨这么一句,峰硕倒是听懂了,这会儿恢复常有的神态,慢慢喝着茶。
  “冯叔,我跟我爸不亲。”
  冯久祥啧了一声有些埋怨“哪有孩子跟爹不亲的!”
  峰硕好笑“叔,我见我爸的次数还没见邻居章阿姨次数多呢,我小时候见他拘谨,就跟要见领导一样,别人跟我说这是我爸,我根本不懂什么叫爸爸。”
  十五岁前,峰硕是真的不懂父亲这个词的所指。
  也许是门口修车那个老头哪天成了自己爸爸,也许是章会计的老公那个常年穿踩小人红袜子的男人成了自己爸爸,在他印象里,爸爸这个人是随机的,没有什么亲情联系,完全是个泛指。
  后来还是峰硕十五岁那年峰文年当了参谋长固定在北京就职,日日有些讨好意味惯着他,虽然惯出些毛病来,但峰硕后来还是只认了这人是爸爸。
  冯久祥怎会不知道,这种事情,他早有预测,也不是没跟峰文年提过,出生入死这么些年,各自有个儿子却都陪不在身边,老冯担忧的也是为峰文年担忧的。
  老冯起身,走到柜子前面拉开木质的门,里面竟是个保险箱,矮墩墩的,转了几圈,咔擦一声。
  他从里面拿出个小本子,很小,巴掌大,老旧的日记本,水粉色塑料封皮,画着那时候的洋妞。
  “峰硕,你爸以前说过,你成年的时候再把这本日记拿给你看——”
  峰硕紧盯着那日记,很久,真的很久。
  没接。
  老冯不耐烦,走过去塞给他“你该知道你爸对你的那点好,你觉得微不足道的好!”
  峰硕却摆摆手。
  老冯哑然,愣了很久,最终又把日记放了回去,口中喃喃“也许还是没到时候。”
  峰硕冷笑,手够着袜子边缘拉了拉,抽出边上的纸抽蹭着军鞋的边缘,显得漫不经心。
  “冯叔。”
  “嗯?”
  “我爸跟那女的发展怎么样?”
  老冯张了张嘴,有些拿不准注意,又仔细得端详他的神态,觉察不到任何异常。
  “跟谁?”老冯还是迂回了下,话留半寸不嫌多。
  “尤先妈妈叫什么?让我想想……叫冀兰?”
  老冯审视着他,见他皱着眉仿佛认真关切神色,觉得他都知道了,说了也无妨“还好,上个月见了她女儿,她女儿没什么质疑,对她妈妈跟你爸的事默许了,那姑娘的男朋友也是咱们部队的,你认识,郑楠。”
  峰硕无所谓得点点头,知道冯叔记性不好,把那次绑架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那就好。”峰硕拉长着下巴仿佛专注神态擦着鞋帮子,又重复一遍“那就好。”
  “一会儿吃饭要他们一起过来吗?”
  “算了。”峰硕却飞快得回答。
  “那走吧,咱们先去点餐。”
  这一顿饭吃的气氛倒是不错,局面上峰硕跟暖瓶没怎么说话,等到出来的时候那两个黑衣人还在等着。
  “我一会儿就得回去。”
  “这么急……”暖瓶喃喃的。
  他知道,留不住的,他是有任务回来的。
  “咱俩再坐会儿,我让他们去吃饭。”
  过去打发了两位,回来同暖瓶坐在树下阴凉的石头凳上,大院里行车要慢,时不时驶过一辆轿车。
  夏风徐徐,暖瓶掏了根烟给他,峰硕却摇摇头“到部队一直没碰这个,要不就势戒了吧。”
  暖瓶捏着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自己抽了。
  “要在那呆多久?”
  “差不多一年吧,技术兵,又不是学员兵留个学籍,说走就走。”
  暖瓶心里结了个疙瘩,觉得很难受,就这么一年,他不在北京呆着,躲了出去,说好听的是入伍去了,但怎么不得呆上个三五年,就这一年,还不是为了出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她还好吗?”
  终究,峰硕还是问了。
  暖瓶一狠心,点点头“挺好的,经常能在大院见到她,跟郑楠。”
  峰硕笑了笑,特别释然“以后她就可能是我妹妹了,你和闹表也要多照顾。”
  “知道。”
  “对妹夫也不能有太大敌意。”
  “知道。”
  “对我未来的后妈也要处处多奉承些。”
  “知道。”
  之后无话。
  又默默坐了很久,峰硕起身“他们回来了,我也要走了。”
  暖瓶低着头站起来,峰硕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有时间了给你打电话。”
  暖瓶还是点头。
  “走了。”峰硕挥挥手。
  “知道——”暖瓶又喃喃得说。
  

☆、chapter035

  当晚归队就得到好消息,上面的奖励条件下来了,竟是一次出海去白沙岛的机会。
  其实桥隧营的工作并不繁重,尤其是赶上这种没有山的地方,一个班人数少工作内容也清闲,但是也是没有赶上这种好机会能出去玩玩。
  一个个都特别兴奋,陈松之前坐轮椅是因为脚崴了,一听这好消息乐得差点站起来,也不管那么多,赶紧加强训练。
  两周后出海。
  峰硕躺在那艘破烂的渔船船舱里,老赵站在甲板上喊他“喂,别跟个王八似的卧着了,赶紧来看看这景儿!”
  峰硕小脸煞白,翻了个身胳膊抱着头。
  老赵腾腾得跑出来扒拉他“晕船了?”
  峰硕摇摇头头。
  “那思春呢?”
  “怕水。”
  “怕水?”老赵哈哈大笑“你来真的啊,真怕水?”
  峰硕点点头。
  老赵这才渐渐灭了笑声,皱着眉特别惋惜得看他,欠揍得摸着他的小脸“哎呦呦,咱小伙子长得多俊,哪哪都好,子弹都不怕怕水。”
  峰硕打开他的手,不耐烦得又去抱头。
  “好了好了,不烦你了。”
  人刚出去,就见陈松朝船舱里走,一只手攥着另一只手的手腕正在摆弄着什么,见到老赵赶忙递过去“帮我系一下。”
  老赵刚拿了两支海虹嗦了着汤汁吃下去,吃的满手都是,张开五个手指头给他看看,陈松轰他,又进来走到峰硕身边“帮我一下。”
  峰硕低头看,是手上系着的一根红绳断了。
  “你平时一直都戴这么个玩意?”峰硕皱眉。
  “嘿嘿。”老赵在后面笑“女朋友送的。”
  陈松回头瞪他一眼。
  “好了好了,不说了。”老赵做了个拉滑拉紧嘴的动作。
  船靠岸,一个个早就饥肠辘辘,刚下船就见两个孩子划着小舟在海边玩耍,小舟不大,应该是手工做的那种独木舟,两个孩子晒得黝黑。
  老赵指着其中那个年幼一点的小姑娘说“我闺女啥时候能长这么大。”他说完还美滋滋的。
  “住店吃饭吗?”突然一个穿孔雀蓝色长裙的阿妈走过来,慈祥微笑。
  陈松摇摇头“我们是附近岛上的兵,特许出来一天玩一玩,住不了,傍晚要回去。”
  “那来我这吃吧,什么都有,食材新鲜,就在沙滩上吃。”
  陈松朝远处望望,这片白沙滩上错落着好几间这样的椰树皮搭的简易房子,不远处也都是拉客人的妇女。
  “我们再走走看。”陈松抱歉得笑笑。
  刚转身,那阿妈朝海里嬉闹的两个孩子喊“兰兰,不要下水!”
  那小姑娘刚把屁股搭在船边上半截腿伸到海水里,听到这一声,吓得缩回来。
  老赵眼睛一亮,指着那孩子“这是你闺女。”
  阿妈点点头。
  老赵一把拉过陈松“别走了,就这家吧,阿妈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
  陈松笑笑,知道他是个爱孩子的主儿。
  晚上就吃海鲜,那么大的鱿鱼大家疯抢,峰硕却不动地方,老赵又揶揄他“不会是不能吃吧。”
  峰硕扁着嘴不说话,手里拿着烤扇贝吃。
  海边BBQ冒着浓烟,各家也都忙活了起来,大人都在热络招呼客人,孩子就都在海边上玩。
  渐渐天色暗淡下来,潮涨潮汐。
  那个叫兰兰的女孩子又跳上小船,手够着前面划水,回头跟那男孩说“哥哥你看,海带。”
  哥哥笑嘻嘻,朝前跑了两步,咕咚一声,竟淹没了头顶,赶紧扑腾着起来朝女孩喊“妹妹快回来!”
  妹妹一看,急得往回划水,划了几下船却越漂越远,竟急得哭了起来。
  哥哥看了更是急,喊着她的小名,见那船真的是越飘越远了,划水跑了几步,浮力仿佛缠在腿上无形的手拉扯着他,脚底板踩着海里的碎贝壳更是割得生疼。
  “快跳下来!”哥哥喊。
  小女孩噗通一声跳下来,竟一下子就见不到了人影。
  岸上的人也觉察出来那边的情况,正在上菜的阿妈朝那边看了一眼,“呀”的一声惊叫了出来。
  只见一道黑影闪了出去,跳进夜色下黑黢黢的海水里面。
  陈松也赶紧跟着跑过去,老赵已经开始朝那边游,潮汐一浪接着一浪,日落后的海水刺骨的凉,游了一会儿,先够着那个小男孩。
  刚往回拽,就见陈松也游了过来,略过他朝前到小女孩落水的地方。
  老赵一手抱着小男孩一手划水朝回游,刚把孩子抱到岸上就被母亲一把接过来,老赵回头,却不见陈松的身影。
  一咬牙,扭身又游了回去,那片海水下面很多疯长的海带,缠着了脚腕,老赵使了半天力气才挣脱,茫然四顾得望着暗涌的海水。
  仿佛透着死的气息。
  “陈松!”
  “陈松!!”
  岸上除了峰硕以外的两个人也已经跳到海里,只有峰硕,犹豫着,手在身侧死死攥着拳头颤抖。
  老赵又一个猛子扎进去,但很快又上来,后面上来的两位其中一个水性较好,游到船边上去捞人。
  老赵突然想,陈松的脚还没好利索,早上的时候还跟他开玩笑说,不会瘸一辈子吧。
  瘸一辈子总比死了强!
  他又把头扎进海水里,不多时,见面那人突然拽出一根胳膊“快来人!”
  老赵和边上那位赶紧游过去,一人拽着胳膊一人托着他下巴,陈松手里还抱着那个女孩。
  到了岸上,慢慢把俩人放下。
  岛上的村民都围了过来,会些急救措施,做着心肺复苏,不多时,那小姑娘喷出一口水来,接着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老赵更是急得眼红,见那人一直按着陈松的身体不见反应,一把推开来重拳落在他小腹上。
  水也是吐了不少,机械得往外涌,但人没醒。
  老赵就突然无助得捂着脸蹲在那哭。
  刚刚一直不动的峰硕默默走过去,此刻也已是神经麻木,伸出手放到陈松鼻子下面探了下。
  心跳如鼓,又一寸寸缩了回来。
  “老赵——”峰硕慢慢拍着他的肩膀。
  “我不想听!”
  边上同班的俩人也站在那,别过脸去。
  村民有的普通话讲不好,方言口音,一直比划着叽哩哇啦说着什么。
  “都别他妈说话了!”峰硕突然怒吼“都走!”
  人渐渐散去,就剩他们几个。
  峰硕默默的蹲下,见陈松白皙的手腕上还缠着那根红绳,一点点给解了下来。
  峰硕没有哪一刻,觉得如此颓丧与自责,躺在细沙中的陈松表情安详,甚至勾着一抹触动神经的微笑嘴角,峰硕默默低下头,竟觉得那张脸慢慢变成冀嘉的脸,一瞬间腹痛难支,蹲下去豆大的汗淌下来。
  幼年之时是未蜕皮的蚂蚱,愣头青,见着好友溺水死活不顾要去救,没成,到了了得了个病根,见着什么深水有关的都怕,心理疾病,但所有的病都是人为的,只要是人能生的病,自然有它痊愈的办法,只是峰硕此刻厌弃自己到了今时今日仍是无能为力,眼睁睁得看着身边又一个好友离去。
  天边卷起浓云,团团围住各自沉闷心房,峰硕觉得提不上气,大口喘着,悲恸剧烈袭来,到了这一秒才真正的体会到生命可畏,怪自己?当然!若是自己也能下水的话,也许,也许结局会不一样。
  老赵半天缓过劲,见他单膝跪着攥着胸口的衣襟,脸色煞白,老赵叹口气,泪早就舔舐进了唇,咸得比半斤食盐还难忍,却过去扳着他的手腕。
  扳了几下没动,峰硕胳膊上青筋暴露,难得倔强,老赵却更加难过,望了望天边,海岸线汇合,浓稠一片壮丽景色。
  “不怪你,怪我,怪我非要在这家吃。”
  说得太过小气,仿佛娘们唧唧自说自话宽慰自己安慰他人,峰硕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根红绳,抬起通红的眼看着老赵,四目相对,那是活生生的眼,那是不用言说就能读懂的心,这一刻才觉醒般知道一个生命的消逝,后知后觉,却也是震惊。
  几人在沙滩上被海风吹了半刻钟,各个如同丰碑纹丝不动,最后默默收拾,将陈松抬到船上。
  重新站在甲板上,老赵搂着峰硕,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讲“我们下半年就要升少校了,叫他回来陪我,别那么快转业,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自责,但他去了,我不想在这儿呆下去。。。。。。三班——”
  峰硕没说话,却觉得肩胛骨咯吱咯吱响,仿佛皮肉在碎裂,最终长出丑陋坚毅的翅膀,噗得一声,在夜空之下迅速展开。
  峰硕心里想,没有比当下更重要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回来了,恢复日更

☆、chapter036

  前门那家白记坐了不老少的人,一群大小伙子中央坐着一位突兀的女性,军装,板自的腰杆,尤先已经长得亭亭玉立。
  “快到了吗?”
  “刚去了电话,暖瓶说马上就到。”
  说话的是老耗子,这会儿余光看了看尤先又看了看坐在她旁边的郑楠,这是在白家院子里支得一张桌子,白斯年开得小灶,专门给这帮哥们开伙。
  大院年龄相近的孩子基本都到齐了,20来个人,好大一伙人,蹭吃蹭喝有的中午就到了,其中老耗子算一个,但没成想到了晚饭的时候郑楠也来了,还带着尤先。
  “两年了……”其中有一个人突然感慨“不知道峰硕忘了咱们这帮朋友没有。”
  都说酒肉朋友不长远,利散则尽,没有阎王庇佑的这几年该混的混,该有正事的有正事,该升官发财的发财,该颓丧的颓丧,一个个心境早就不同,却在得知峰硕快回来的时候各个自觉得聚到一起。
  提议是闹表发起的,在原来那个微信群里知会了一声,那群两年未曾有过响动,连年节抢红包的消息都忽略,早就消失在微信通讯录里。
  但一个个又想起了那曾经年少时光,鲜衣怒马,白衣百鸽掳起智慧,一瞬间又各个向往,尤其回想起与峰硕在一起的那些岁月,各个会心微笑。
  今儿都带上女友,甚至有的已经成为老婆,老耗子的那个女友前年领证今年怀孕六甲仍是跟着来了,本来那姑娘扭捏,说怕就自己一个姑娘显得太没深沉,结果来了发现郑楠也是带了女友来的。
  索性挨着尤先坐着,尤先见她鼓着肚子,找了些话题聊聊,老耗子女友过来人身份话碎,什么要孩子之前一定要补叶酸啊,郑楠要戒烟酒啊,这些毫不避讳,正聊得尽兴,突然听到门口摆汤的鄂博惊呼“哎呀!你就是峰硕吧!”
  先进来一位,是暖瓶,后面听到那位低沉嗓音与鄂博搭腔了几句,却未见真身,尤先抬头看着红门外萧瑟街景,盼望着那人的出现。
  转过石栏,暖瓶落座不多时,一位穿着白衬衫军绿休闲裤的人出现。
  一瞬间,席间所有话音都止了。
  时光会雕琢一个人的容貌,这个大家都信,却不曾想也会雕琢一个人的心性,峰硕笑得和煦走进来,气质变了,挑眉笑着面对一大桌等着的人,只淡淡说了句“都来了啊。”
  不知怎的,尤先一瞬间鼻酸,噎着口气压不下去,也不管身畔的郑楠死死盯着自己的目光,只自己眼神完全被这心底之人勾着魂魄随他步伐缓缓落座,他却自始至终未看向尤先一眼。
  还是礼貌性的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到尤先身边那位“几个月了?”
  姑娘腼腆笑笑,没说话。
  “等着你当干爹呢!”老耗子倒是会说话,搭腔说了句,峰硕却不以为然把目光又转到边上那位“常宽,你宠物店开在哪?听说东十四条,那寸土寸金,能赚回钱吗?”
  “还成。”叫常宽那位不好意思得抹了抹鼻梁“就那样吧。”
  闹表在桌下面踢了他一脚,小声说“阎王回来前都打听了,哥们的情况都知道,你就甭客气了。”
  话音虽小,却也是席间之人都听清楚,那“阎王”两字听得刺耳,他如今已是干训班的少尉,人家用三年能完成的事,他一年升士官一年升少尉,立功赫赫荣耀归来,哪还能用得起这个词。
  今日主厨的是好友白斯年,尤先早先就知道这儿还是几年之前峰硕承诺要带她来吃饭的地方,还记得那个夜晚,流星般穿梭的摩托在夜幕下划开一道银光,坐在路边吃烤串,他对她说,有家馆子好吃到哭。可是今时今日坐在这儿,身畔已然是他人,境遇不同心境不同,尤其是现在,尤先要叫峰硕一声“哥哥。”
  打下手的是白斯年的跟班鄂博,弱不禁风得体魄,端了两张大海碗颤颤巍巍进来,熬了老母鸡和苕粉,喷香扑鼻。
  “都坐吧。”
  峰硕发话,菜也上的差不多,索性白斯年和鄂博也坐下,分发了筷子,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