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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渣你印堂发黑-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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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路过的时候,祝可以还很淡定地朝它挥手:“小可爱你别叫了,我采访一下你,你对门家是不是住了一个很帅很高很面瘫的小哥哥?”
哈士奇:“汪!”
祝可以:“我也没别的意思,他没声没影快七天了,我梦见他嗝屁了,就打算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哈士奇:“汪汪!”
祝可以:“就只是真的看看而已,你别质疑我!我怎么可能担心他呢?我一点都不担心这种一言不发就带着咱们的桌后财产Lily·祝跑掉的负心汉。”
哈士奇:“汪汪汪!”
它吠得越发厉害,祝可以沉吟片刻,无奈地朝它点点头:“好吧,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劝了,那我就听你的,按门铃问一下吧。”
语气颇是勉为其难。
哈士奇:“…………”
它无聊地晃着尾巴,叫都懒得叫了,只趴在地上,冷眼看着外面的那个女人跟做贼似的轻手轻脚跑到了对面,伸出爪子想按门铃。
手指还没碰上去,那扇铁门突然就缓缓地自动打开了,把她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几步。
“卧槽,这特么还是自动感应的,同桌家的门怎么也这么牛逼哄哄的呢?”
吱吱呀呀的开门声停了之后,牛逼哄哄的许随家慢慢驶出了一辆黑色林肯。
小轿车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停了下来,驾驶座车窗缓缓降下,西装革履的司机大叔的脸露了出来,礼貌开口。
“您好,请问您是?”
祝可以犹豫片刻,咬着唇问他:“叔叔,请问这是许随家吗?”
那司机大叔没有答,只是往后扭头不知轻声说了什么,依稀听着好像是“老爷,这位小姐找许小少爷。”
老爷,少爷?
这可真是够迂腐陈旧的称呼,而且为什么是,许小少爷?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许随的舅舅,那个看起来温和有礼的,姓简的男人。
那他是,简大少爷?
这么胡乱想着的时候,林肯左后座的车窗也降下一半,一个老人坐在右侧,面容冷淡威严,鹰一般的眸子紧盯着她看,让人有点不太舒服。
祝可以抿着唇,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那坐得笔直的老者盯了她几秒才慢声开口,声音苍老,跟长相一样平板严肃,又没有感情:“你找阿随做什么?”
祝可以两手交握在一起,背在身后,挠了挠手心:“他好多天没上学了……我有些担心,就,就代表着班里的人,过来看看他。”
老人眯起眼睛:“代表?你们老师叫你过来的?”
祝可以愣了半秒,点头。
没想到那老人竟然笑了,虽然还是散发着冰冷的笑:“我不知道信都的老师,竟然会让学生在上课的时候,跑出来慰问同学。”
祝可以:“…………”
所以她很烦跟这些老人家沟通,又不能打又不能骂,年龄差好几十岁,隔着马里亚纳海沟,自己的话对方听不懂,对方的话自己听不顺耳。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表情有点忧伤,不懂为什么自己辛辛苦苦翻个墙出来,连同桌的面都见不到不止,还得被审讯大半天。
她觉得有点累了,看这老人从容淡定的样子,估计许随那厮也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指不定现在正躺在大床上,徒留她一个人成为笑话。
没意思,没意思。
她虚着眼摇了摇头,就想告辞离开。
结果老人斜瞥她一眼,继而硬板板地道:“要看他,就上车。”
祝可以:“嗯??”
她瞬间变得谨慎又防备,眉心紧锁着警惕看他。
主要是这个老人家看起来凶巴巴的,跟全世界都欠了他一个敬业福一样。
不用老师家长教,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能随便上陌生人的车。
更何况这是一个,很不像好人的陌生人。
简安伯心里一哂,心道这女孩倒也不傻,虽然举止上是有点奇怪,脑袋看起来也不太好使。
但面上倒还是不露声色,只慢慢地交代着前座的司机升起车窗:“小王,走吧,咱们赶紧去医院给阿随送吃的。”
一,二,三。
还没数到第三下,他就听到了少女急切的声音:“桥豆麻袋!不是,喂,我的意思是,等,等等我啊!!”
*
上车之后,祝可以紧贴着车壁,跟简安伯离得远远的,两人中间大概还能坐下两只哈士奇。
简安伯侧目看了看她,又转回头去,过了良久,才淡淡开口。
“你和阿随是同班同学?”
祝可以嗯了一声。
简安伯静了数秒,又问:“你跟他是朋友?”
祝可以没弄明白着这两句话有什么实质意义上的区别,默了默,只能又嗯了一声。
谁知道他竟然冷笑了一下。
“可是他说他在学校没有朋友。”
祝可以:“…………”
心底顷刻间就浮起了那么一点点的不舒服感,但想起少年还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她磨了磨牙,没什么情绪地说道:“对,是我死皮赖脸地求着他跟我做朋友,他迫不得已,逼于我的淫威,就屈服了。”
简安伯:“…………”
过了一会,他看她不说话,又板着声音问她:“那你带了什么东西,代表大家过来慰问他?”
她垂眼左右望望,瞧了瞧两手空空的手心,有点尴尬。
总不能说自己带着真挚的问候和无价的同桌之爱来的吧。
祝可以觉得这人真是很有意思,明知道她是在说谎,还非得这样明知故问,喜欢看她出糗是吧。
想了又想,她从口袋里掏半天,然后拿出一条开封过的绿箭,摊在手心里示意给他看:“他特别喜欢吃这个。”
简安伯:“………………”
前座的老王忍笑忍得有点痛苦,后座的两人不管是年纪还是性格,都不太合适像现在这样坐在一个车厢上闲聊天。
自己认识老爷几十年了,看他吃瘪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天却连续出现了好几次,还是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前,他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的同时,又觉得有那么几分和谐。毕竟自从小姐和许大少爷出事之后,老爷就很少有除了冰冷严肃以外的其他表情了。
只除了在许小少爷面前会时常大发雷霆,两祖孙吵起架来谁也不让谁。
而现在,短短不到十分钟时间里,老爷居然连续露出了无语惊讶鄙视等等表情。
真真是有生之年。
后座的少女可能是坐了一会,又聊了几句,没有刚上车时那么拘谨,思虑片刻后,主动抽出了一条口香糖,递给他:“您要吃吗?”
简安伯:“………”
祝可以微微笑着,态度如安利爱豆时一样温暖和煦:“要吗?试一下吧?”
“………嗯。”
老王:“???”
嗯是什么意思?
他几乎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透过后视镜分神看过去,他望见简安伯没什么表情地睨了祝可以一眼,然后慢慢抬起手,把口香糖接了过来。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那少女又非常热情地,把最后一条递给了自己:“叔叔,您也吃一条吧,我也没带什么东西,怪不好意思的。”
他咽了咽口水,犹豫着没敢接,那女孩就直接把它放在了他身边的档位盘里。
至此,她口中的,据说要带给许小少爷的慰问品,在车上,派发完成。
老王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心里暗暗下了决定,打算严守这个秘密,不能让许小少爷知道。
七拐八弯,他们来到了市立第一人民医院,上了VIP住院部的二楼。
出了电梯之后,祝可以看到整条走廊除了少许几个医护人员在走来走去之外,都是空的。
一路走往最后一间病房的过程中,她眼底惊惶之色渐浓,想象了无数种可能,到底是怎样的病情,才会需要包下整层楼,来给许随做治疗。
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无头无尾乱七八糟的梦,她捂着一抖一抖的心脏,感觉背上开始发凉,似乎瞬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到了最后一间病房,她迟疑地站着,不敢推开门,就怕看见什么接受不了的场景。
那落后她几步,拄着拐杖的简安伯不耐地拨开她,走到门前轻轻一推。
祝可以捏紧了手,长吁几口气后,才敢徐徐看向屋内。
几米外,那翘着二郎腿半躺在两米宽的病床上,双手背在脑袋后面的许小少爷正一脸漠然地看着不远处摆着盘的长发女人,冷声发着话。
“不用摆了,摆好了我也不会吃。”
“顺便帮我跟那老头子说,快点把手机还给我。”
“还有,告诉他在四点之前必须放我出去,不然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就等着多给一个人烧纸钱吧。”
“转达完之后你也走,我不想看到你。”
那女人有些无措地直起身看着他,双手绞在一起,眼圈微红,模样实属有些可怜。
少年看起来面色红润,手脚灵活,薄唇轻启,嗤笑一声。
“这招对我没用,你还是歇歇吧。”
压根看不出他有什么毛病。
祝可以:“…………”
敲他咩,这厮竟然真的大躺在床上,徒留她一个人成为笑话。
“不用她转达了,”简安伯冷哼一声,杵着拐杖大跨步走到了病房内,“有什么话,你直接跟我说。”
许随眼神一闪,顺着声源转过头来,面色冷峻正想开口,却在望见门口那一抹纤瘦身影时愣住,抿着唇打量她大半天。
“你怎么在这里?”
祝可以冷笑着咬了咬牙:“我是专程来告诉你,今天是Lily头七,希望你能意思意思伤心一下。”
许随:“…………”
作者有话要说:千里寻夫难,见面火葬场,究竟为哪般,啊
今天Lily头七,大家意思意思伤心一下,啊。
最近看的人越来越少了,留言也越来越少了,我的存稿也越来越少了,我也去意思意思伤心一下,嘤
第28章 第28课
她的话让病房里的几人都反应了一会,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只除了许随,他绷着脸,情绪复杂地看着她,缓缓转了转眼睛。
简安伯板着腰直直地坐到了沙发上,状似不经意地问:“Lily是谁?”
许随没回答,只盯了祝可以半晌,然后开口:“我早就把它埋了,你不必多虑,可以走了。”
祝可以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气得跳脚:“你凭什么擅自把它埋了?你问过我了吗?”
简安伯轻轻咳了两声:“Lily是谁?”
“什么叫擅自,我辛辛苦苦把它养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擅自照顾它?”许随冷声道。
“那你把我的位置放在哪?如果没有我把它带回去,你能有这个机会照顾它?”祝可以挽起袖子,几乎忍无可忍。
简安伯不耐地皱起眉:“Lily是谁?”
“如果没有我,你觉得它能活到现在?”
“它没能活到现在!有的人出尔反尔,说好的一起救活它,结果转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替它的冤魂谢谢你!”
简安伯蹭地一下站了起身,重重一抵拐杖:“所以Lily是谁?!”
“…………”
许随转头看他,默然一会开口:“你一个美国回来的人,连Lily都不知道是谁?我觉得我没法跟你解释。”
语气很是嫌弃。
简安伯:“………………”
他脸色铁青,气得几乎晕过去,杵着拐杖抖了半天胡子,看许随一点没有要哄他的意思,怒哼一声之后转身气冲冲离开。
祝可以原本有些不忍的,但瞧见他离去的步伐矫健,气不喘腿不软,方才用来支撑的拐杖被他悬空拿着,倒是一点都没有脚下不稳的样子。
许随看着她惊讶的眼神,用十分稀松平常的口吻给她解释道:“你习惯就好了,每次他跟我吵完架,都会忘了装虚弱这一回事,实打实的中气十足。”
祝可以:“…………”
这简安伯,原来还是个老戏精啊。
旁边那长发女子似乎有点看不过眼了,眉心一凝,开口了,声音柔柔的,轻轻的。
“阿随,你不要这样子总是气外公——”
“哦我还没给你介绍吧,”许随像是才注意到她还在这里,转过头跟祝可以介绍道,“这是我哥哥的前女友,我舅舅的现未婚妻,林安。”
祝可以:“…………”
对不起,让我缓一缓,贵圈有点乱。
林安面色一下就变了,瞬间煞白,眨了眨眼睛,眼角发红地看着他。
许随疑惑地歪头:“怎么,我应该没介绍错吧?”
“还是你喜欢我介绍你的时候说,这是差点成为我前大嫂,现舅妈的女人?”
林安紧咬着唇,掩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无声无息蜷缩成拳。
过一会,似乎是看许随也一点没有要哄她的意思,女人一拂袖,小细高跟咯噔咯噔,也步履矫健地掩着面跑了出去。
老王回头望了望一脸淡然的许随和一脸茫然的祝可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跟上。
偌大的病房里,瞬间就只剩下一站一躺的两人。
那一直紧抿着唇,细细的双眼皮下一双丹凤眼布满了冷意的少年抬眼看她少顷,唇角翘了翘,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跟方才第一眼看到她时,说的那句话一模一样,只是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甚是愉悦。
祝可以冷笑,声音倒是依旧倍儿大:“你几天没来上课,我代表班里的同学来看看你嗝屁了没。”
许随长腿一抬,起身下了床,唇角的笑意微深,大跨几步走到窗边往下看了看,然后回头看着她:“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挺好的。”
“是啊,我担心你,担心你挂了之后没人跟我争倒数第一。”祝可以没表情地走到他身边,探出头跟着朝下望了一眼之后,皱眉。
“这是不是有点太高了?”她无声比着口型。
许随轻笑一声,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只是慢悠悠地拖着声音,继续造声势。
“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的脑子已经开始升级win7系统,你这绝无仅有的XP系统应该是无人能敌的。”
祝可以发现他今天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从一开始进来,他微怔的反应之后,尽管一直跟自己唇枪舌战针锋相对,但她就是觉得,少年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
她望着手脚利索翻过了窗台的男孩,有点不安,又有点忧心,他甚至只穿着医院里的拖鞋,双脚稳稳地踩上了右下方的空调架上。
她迅速回头看了一眼虚掩着的门,深吸一口气开口,声调微高。
“我爸说祸害存千年,瞧你这毒舌的模样指定是长命百岁活到死的,我才不关心你!”
许随右手紧紧抓着白色的水管,抬起头看她,在阳光下一双黑眸亮晶晶的,流光掠彩。
祝可以却眼眸一凝。
他瘦了很多,本就精壮的小臂,此刻像是剩下骨头,只稍稍使上一点力,那瘦骨嶙峋的手背青筋兀地凸起,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所以刚才进门的时候,他跟林安说,即便她摆好了饭菜也不会吃,是真的一直都没有吃东西么?
因为被软禁了,所以以绝食来抵抗?
他到底是不是傻?
她的心紧紧抽了抽,语气变得越发不好起来:“你不要以为不说话就算了,我专门逃了课过来看你,你倒是给我一个交代,我的Lily是死是活。”
许随愕然抬头,有些不懂她话里突然懊恼的成分是哪里来的。
然时间不多,他暂时无暇顾及,只是将左脚踏上了水管与墙连接着的圆环处,然后估摸了一下与地面的距离。
祝可以只觉得眼前一闪,那身着条纹病号服的男孩已骤地往地上一跳,身姿流畅,旋身间衣摆翻飞,落地时还非常熟练地弯了膝,缓冲着脚下的冲力。
她突然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没少翻过窗。
只是看他做的轻松,等自己爬到空调架的时候,又有些瑟瑟发抖。
纵然知道这个高度,即便摔下去也死不了人,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梦里那男孩一纵而下的身影吓到她了,反正瞅着这并不算巍然的高度,天不怕地不怕的祝可以,愣是抖了一会腿,也没敢往下跳。
那在地上滚了一圈,拍拍尘土淡然爬起的少年仰起头看她,望见她这罕见的犯怂模样,轻轻笑了起来,唇角微弯。
然后冲她张开了双臂。
“下来,我接着你。”
祝可以想说自己看着瘦,其实一点都不轻。
但他仰头看着自己的时候,周身笼罩在穿过树叶照下来的细碎阳光里,浓眉俊眼扬起,像是一株长在地上的永生树,充满了勃勃生机。
让她瞬间哑了言。
这一刻,她心里突然想,神啊,能否让面前的这个少年永远都如这般模样。
即便才从那消毒水满布的房间里逃出来,身上无衣,肚里无食,历经风霜磨砺,也能意气风发地扬起身后的无形大氅,在劫后战场上对她笑得明朗。
她眨了眨微湿的眼眶,莞尔一笑,无声闭上眼,纵身跳了下去。
下一秒,身子毫不意外地落入了强劲的臂弯里,鼻尖扑满了少年清冽温暖的气息。
*
在走廊上的护士丝毫不讶异地看着VIP病房里相继冲出一个面色寒森的老人,一个梨花带雨的女子,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黑道大叔,耳边听着里边时不时传来的置气斗嘴声,只觉得这回住进来的病人真是了不得。
明明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却时常表现冷静得像是个浸淫社会多年的成年人一样,薄唇轻启间,就能把一片人给气得天灵盖冒烟。
她知道一直都有人在这里守着他,有的时候是那个香水满溢到把医院消毒水味道都遮盖完的温婉女人,有时候是那个踏出电梯时满脸不快,走到病房门口又瞬间转变为讨好表情的,一个三十余岁年纪的男人。
更多时候就只有那几个闷不吭声的黑衣男轮流值着班,跟脑子瓦特了一样,在夜晚的医院里也依旧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在房间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而那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每每来的时候,就会把这些黑衣人都遣散掉,进去房间没一会,又气冲冲地跑出来。
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能气成这个模样。
她有一回在一旁换消毒液的时候,偷偷地听到几句。
“你不要总以为我没办法治你,这回你不承认自己错了,我就不放你回去上学,看看咱么谁拗得过谁!”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暗叹气,心道这世上哪有家长用不上学去威胁小孩子的,现在的孩子哪个不是一年到头盼着放假?估计听到这句话,心里早就乐翻了。
结果那少年眯起了细长冷冽的一双眸,声音如同结了冰一般寒凉:“你最好快点放我回去学习,不然我就绝食给你看!”
护士:“…………”
现在的孩子,学习思想都这么超前的吗?
她又暗叹了口气,同时在心里默默开始十秒倒计时,结果还没数完,剧烈的摔门声就‘砰’地一下传来。
她了然地摇摇头,收拾好手头上的东西准备出去,那少年却喊住了她。
“护士小姐。”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已经过了男孩的变声期,磁性又有力量,喊得她耳红心跳转过身。
“能借你手机用一下吗?我就打个电话。”收起了浑身的刺的少年,倒是非常地温和有礼,眼神澄澈如幼童,波光四溢,十分乖巧。
让她差一点点,就想要点头答应。
还好,她知道住在这里的人她一个都得罪不来,万一有个什么差池,她怕是丢了饭碗都赔不起。
看到她默然摇头后,少年垂下眼眸,耷拉着耳朵,周边仿佛绕满了低落和悲伤的小泡泡。
她紧咬着牙,几乎忍不住冲动想要答应他。
还好,他先半秒妥协让步了。
“那能不能帮我给一个号码发一条短信?不用多说什么,就跟她说,我很好,不用担心。”
她想了想,觉得这句话也没别的什么意味,基本不具有什么危险性,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并且依他的吩咐,偷偷地给他拿来了一些小面包。
想到这里,她突然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有些犹疑地问坐在护士台前的同事。
“里面是不是很久都没有传来声音了?”
*
回到地面的祝可以茫然地歪了歪头:“短信??哦我记得,是收到了,但就写了七个字‘他很好,不用担心’,我以为是诈骗的,就那种‘你儿子打架了被抓进了派出所,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但要交一万块的保释费才能出来’的诈骗手段,你听说过吗?”
许随:“……………………”
作者有话要说:许随【哑口无言】:这一刻,我竟然不知道该怪小护士,还是该怪祝可以,脑洞清奇
第29章 第29课
许随身上还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脚上的拖鞋在跳下来的时候落了一只挂在空调架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祝可以打算领着他去买一套全新的装备,再带他去吃顿饭,补充一下能量。
最后给自己买一根可爱多,以表彰她这个跟着儿子一起跳窗的感动中国十大父亲。
许随却低头望了望两人身后的影子,思索一会,问她现在是什么时间。
“两点半不到,回去应该可以赶上第三节上课。”
结果许随听了之后,拉起她的手腕,直直地绕着这栋楼走了半圈,找到了楼梯间的位置,快速地潜上了六楼。
祝可以乖乖地跟着,不发一言,虽然也不太明白他们刚刚才翻窗下来,又气喘吁吁地爬楼梯上去的意义。
六楼是除了天台之外的顶层,许随领着她从楼梯间出来,轻车熟路地拐了几道弯,到了一间病房前想要推门时,被一道来自身后的声音叫住。
“小随?是你吗?”
祝可以身子一僵,停在当地,连动弹都不敢,只微微挪着眼看他,满眼都是惊慌之色。
一直牢牢牵着她的许随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淡然回头颔首。
“是我,沈阿姨。”
那喊住他们的中年女子四十来岁模样,穿着朴素,看到许随之后一脸的笑意:“我就说很像你,你怎么这么久没来——”
她突然皱起眉来,打量着他:“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啊?你生病了吗?”
许随笑了笑,解释道:“我过来做身体检查,想着有时间,顺便上来看看。”
沈阿姨这才表情一松,呼了口气,抬手指了指里边:“小敛挺好的,医生早上检查的时候,还说他身体机能各项反应都挺不错的。”
“那就好。”他牵起唇角浅笑,面色柔了柔,“那我先进去了,沈阿姨您休息一下。”
沈阿姨微笑应着,眼神和蔼地看着那两道相依偎着的背影。
她原本还想问他身边这个女孩的身份的,后边想想,能一直拉着手的,估计也是小女朋友之类的吧。
看着男孩虽然瘦削了一些,精气神却是比往日要足,眼神也不再是缥缈虚无,空洞而苍白,她选择闭了嘴,慢慢走向了外边的长椅坐下,自言自语道。
“谈恋爱了啊……也挺好的,至少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
一进病房,在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面色苍白的身影时,祝可以到了喉头处的声音又被她悄悄地咽了回去。
无须多问,只瞧上一眼,她就知道这与许随有几分相似的男人,是谁。
男人神态安详地躺在床上,身上没有像电视上那样插满了管,鼻子上也并没有罩着氧气面罩,他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闭着眼睛,长睫覆在下眼睑,一动不动,呼吸轻细。
仿佛只是一个休息不太好的人,平和地睡了过去一般。
如果祝可以进来的时候,没有瞥到外边挂着的那块牌子。
植物人促醒中心。
许随面色倒是如常,拉着她在床前的两张小圆凳上坐了下来,眼睫低垂,打了个哈欠。
“现在医院里面连带着四周,肯定都有老头的人在找我们,我们先在这躲一下吧。”
祝可以:“………”
她没想到两人到这来是这个原因,想了想,又抿紧了唇:“这里就不会有人来找吗?”
许随短短笑了一声,带着毫不掩盖的讽刺:“清明已经过了,他们不会再去死人的墓前装模作样,更妄论一个毫无用处的活死人。”
他停了停,眼眸微微垂下,将目光看向床上那道颀长的身影,声音平淡,听不出是喜是悲,是欢是怒。
“在这世上,直至星海远去,银河坠落,只有我会一直惦记着他。”
他默了半晌。
“也只有他会一直记挂着我。”
*
1999年,许随出生之后仅两小时,他的母亲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因为难产,她甚至于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那个在她腹内调皮滚动了七个月的孩子,便撒手人间。
除了‘许随’这两个字,她什么都没有留给他。
没有人能想到,这个从小到大都让身边人无尽骄傲,备受简安伯宠爱的掌上明珠简素霜,最后会在三十岁的年纪,英年早逝在剖腹产的那张手术台上。
简安伯不太待见他,许随从小就知道。
他从身边人的口中,从爸爸许之时谈起她时的温柔眸色里,从比自己大了六岁的哥哥许敛的夜夜哭声里,大概了解到,他的妈妈,是一个温柔且有力量,杀伐果断的同时依旧善良的女人。
她二十四岁从常春藤名校毕业回国之后,就接手了简家的产业,并只用了五年不到的时间,把简家送上了行业巨头的位置。
滴水不漏,眼光卓绝的她还把简家的版图拓展到了酒店矿产设计等多个产业,一时之间,简氏风头大盛,无人能敌。
而彼时,她二十岁刚出头的弟弟,也成了C市的风云人物,因涉嫌组织参与黑社会犯罪、涉嫌贩卖毒品等罪名,五进五出警局,数次与监狱擦身而过,被毒舌媒体嘲笑为“扶不起的简阿斗”。
在鲜明的对比之下,让人无比骄傲的爱女因自己的原因难产而去,许随大概也能明了简安伯的恨意从何而来。
如果不是他长得跟妈妈有六七分像,简山海估计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好在,他也不在意。
因为没有足月出生,体弱多病的他,能够从父亲以及哥哥身上得到无比浓郁的爱。
尽管许之时接手了简素霜的工作,继续在简氏待着担任CEO,但他们许家,和他们简家,许随从来都分得一清二楚。
2010年,一个大雨滂沱的深夜,11岁的许随突发过敏,高烧不落。
家庭医生简单检查之后建议送院治疗,许之时看着外面的骤雨狂风,并没有多加犹豫,嘱咐着保姆照顾好临近高考的许敛之后,就自己一个人开着车,带着他踏上了去医院的路。
车子刚开出不久,发现刹车失灵的许之时看着前方驶来的大货车,目眦尽裂,没多加犹豫即将方向盘往自己所在的地方打死,数百万的迈巴赫瞬间撞上了路基,化为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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