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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囊之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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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头来,许戈触到那双落在她脸上的眼眸,那眼眸比刚刚电影海报上迎风而立的青年还要勾人。
赶紧低头,却在低头间看到有两只手一动也不动搁在座椅垫上,也仅仅差那么毫厘之间就它们就可以彼此触碰到一起。
那偷偷被她放在贴身衣兜里,他送给她的戒指把她的一颗心烙得砰砰乱跳了起来,脸微微发烫着。
他开口和她说话,语气比平常低一点,沉一点:“想看电影的话告诉我。”
第一秒许戈的心是在窃喜着的,但迅速的那天从他口袋里搜出的两张电影票让许戈脸垮了下来。
已经和布朗家小小姐看过电影的人居然还有脸来邀请她看电影。
这个人知不知道那两张电影票让她那几天饭量大减,害得那阵子梅姨老是调侃她“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红扑扑的苹果脸都快要变成茄子脸了。”
恼怒的盯了他一眼。
谁知,被盯的人没有丝毫不高兴反而微微扬起嘴角。
好狡猾的人,知道他一笑她铁定被迷住,所以使出了杀手锏来。
我才不要看他,我可没有被他迷住,转过脸赫然在前车镜上看到梅姨的脸,那张脸也是扬着嘴角的,好像她刚刚的行为是一件让人十分欣慰的事情。
许戈猜,爸爸也一定是透过车镜在观察后座发生的事情。
一颗心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暗淡下来,目光落在车窗外,呆望着。
面包车驶离新城区后街道景物逐渐熟悉起来。
约半个钟头后,车子在他们家门口停了下来,爸爸先打开车门,梅姨在整理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许戈目光紧紧跟着自己的爸爸。
圣殿士说了“一切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
没有!
爸爸并没有和以前一样一下车第一时间往那个人的方向走,而是停顿在那里,爸爸停顿的那小会儿许戈心里紧张极了,就怕他会朝着她这边走来,然后给她开车门,虽然,许戈以前老是因为这个埋怨他。
不要爸爸,如果你往我这边走的话会让我觉得特别奇怪,许戈在心里念叨着。
终于,停顿在车门前的人移动脚步。
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一切真的还和平常一样,爸爸还是那么重男轻女,刚刚之所以停顿是因为他外套被车把手勾住了。
晚餐十分丰富,餐桌上没有许戈十分讨厌的阿拉伯熟食。
夜幕降临时,许戈还是没有等来她所盼望的那场雪,回到自己房间,打开衣柜,看着衣柜里那件中长阿拉伯式棉袄。
许戈有两件差不多类似的棉袄,一件颜色较深一件颜色较浅。
深色的那件……现在已经不在了,打了一个冷战,许戈迅速把那件棉袄扯下来装进袋子里,然后把袋子往窗外一扔,关上窗户。
挑了一件短的中式棉袄穿上,桃红颜色的中式棉袄看起来很喜庆,每次许戈穿这件时,梅姨总是说“小戈你怎么看起来就像一个福寿桃。”
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人现在看起来既不像苹果,也不像福寿桃,摸摸自己的脸,那张脸现在真的有点像茄子脸了。
那个人的房间就在她房间对面,他学习的书房紧紧挨着他房间,从书房窗户映衬出来的灯光诱惑着她。
打开书房房间门,和无数寻常的夜晚一样,他坐在灯下,摆在他面前的是厚厚的外文书籍。
蹑手蹑脚来到他身边,她在他身边站了一会他才抬起头来,他一抬起头来她的脸就往着窗外。
看着窗外的夜色许戈喃喃说着:怎么都不下雪。
从回到房间之后许戈就开始等待着天空飘下雪花来,在等待下雪过程中她心里闷得慌,就害怕天空迟迟没有落下雪花来。
然后她就来到他身边,也许呆在他身边不会闷得慌。
怕他赶她走,多加了一句:等到下雪我会回自己房间,我不会打扰到你的。
说话间许戈还捂住嘴,做出会小心呼吸的动作。
他看了一眼窗外:“你确定会今晚会下雪?”
点头,其实许戈也不大确定今晚会不会下雪。
他的目光回到书本上,许戈眉开眼笑着搬来凳子。
一旦那个人不说话的时候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是默许她的行为。
手托着下巴,专注的瞅着他,然后她好像把下雪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直到书房门被推开。
不需要回头,许戈就知道进入书房的第三个人是谁了,她的爸爸又再一次要扮演清场工人。
手紧紧拽住那个人的手腕,眼巴巴的看着他,那个人好像没有意会到她的请求,目光落在她拽住他的手腕上。
好吧,又一次没戏了,不甘不愿的松开手。
“她没有打扰到我。”
许戈发誓,那时她没有在心里念动咒语,没有念动咒语却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得意洋洋的看了自己爸爸一眼,看着他在瞪了她一眼之后无可奈何的离开。
门再次关上,房间再次变成只属于她和他两个人的世界。
现在会不会下雪仿佛变得无关紧要了起来,贴身放着的戒指提醒着许戈一件事情:未过门妻子的身份可是货真价实的。
你看,刚刚她就在这个身份捞到了好处。
不然,许戈想不清楚那个人为什么一反常态让他留在书房里,还和她联手打发了爸爸。
傻傻冲着他笑。
他敛眉,顿了顿,说:“不会有下次了。”
表面上乖乖点头,心里却是说着,才怪!
书房重新回归了安静,窗外夜色更为深沉。
快乐的小泡泡在许戈心里闹腾着,争先恐后来到她的舌尖,促使她开口,那说出来的话羞答答的。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的话好像破坏了气氛,这次他不再敛眉而是盖上了书本,许戈慌忙假装观察窗外,嘴里喃喃说着“我刚刚好像看到雪花了。”
窗外静悄悄的。
几分钟之后,书本重新打开。
书房响起富有节奏的翻页声,下巴搁在书桌上,脸朝着窗外眼睛睁得大大的。
渐渐的,眼皮变得厚重了起来,梦里雪花夹杂着书香,在雪白的世界中他由远而近:下雪了。
那声“下雪了”近在耳畔。
睁开眼睛,窗外一片白茫茫的。
真的下雪了。
第16章 许戈(16)
那场雪下在午夜来临之前。
许戈打开房间门、找到楼梯、爬完所有楼梯、连跑带跳跑到楼顶上时它已经演变成为一场鹅毛大雪。
那场雪,是许戈来到耶路撒冷遇见的最大一场雪,她在楼顶还站不到五分钟,雪花已经没过她的鞋。
圣殿士说得没错,真的下雪了。
世界一片纯白,在纯白的世界里许戈的心安静得就像初初来到耶路撒冷的第一个晚上。
昂望着这座城市正中央的那座圣殿,它还在那里,什么也未曾改变过。
有脚步踩在雪花上发出动听的声响,就这样来到她的身后。
“你把外套忘了。”桃红色的棉袄递到她的面前。
怪不得她有点冷了呢,穿上棉袄,当耳朵倾听到他想离开的声音,抓住他的手:别走。
脚步再次踩在松松的雪花上,一步、两步、第三步时她和他变成肩并肩站着,他们谁也没有松开彼此的手。
他的掌心里头有她心里所期盼的温暖。
那温暖是春暖花开时渗透进泥里的雪水,冬天里风吹来了从不知名的树上掉落下来的种子,那种子在雪水的滋养下生根发芽,随着第一缕春风的来到穿透了土地,在田野里、在墙角下、在谁家的窗台上、在半山腰、在悬崖峭壁……
那一个忽然间她仿佛是那穿透了泥土的枝桠,眨眼间长成了小小的大人模样。
侧过脸,不避讳眼眶里的泪水,冲着他笑,一笑就带动着眼角的肌肉,肌肉松开,眼眶再也盛不下泪水。
泪水伴随着那声“阿特”像初春里的花骨朵。
他说过的,他亲近的人在写信给他时叫他“阿特”,他和她都悄悄的山盟海誓过了,以后长长的日子里他们都会在一起,不是亲近的人又是什么?
从此以后,那个人要变成她的阿特了。
阿特,阿特,阿特,阿特——
“阿特,我现在很开心,因为,下雪了。”
那声“阿特”让一个死气沉沉的符号骤然间跳出清一色的淡黄色纸面,变成了一个声浪,熟悉而陌生。
也让他如此的措不及防。
在他还叫许醇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叫做许戈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给他的印象是模糊的。
他见过她蹲在地上自己一个人玩,长长的鼻涕垂落快要到膝盖时用力一吸,变魔术一般的鼻涕没有了,这无意间见到这一幕让他连续几天喉咙一直咯咯作响。
他也见过她把她手中油腻腻的零食送到那只叫做“花花”的小狗的嘴上,等到小狗把她零食吃完之后,又若无其事把“花花”吃剩下粘在她手指上的芝麻舔得干干净净。
这一幕直接让他把当天吃的东西都呕出来。
半个小时之后,“花花”不见了,她漫山遍野的找,可她一直没有找到她的“花花”。
之后,她宣布以后再也不养小狗和小猫了,他为此松了一口气,他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功夫去打发走那些小猫小狗。
他还曾经数次漠然站在角落的地方,看着她和高级级学生打架,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脸到了她嘴里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梅姨,你都不知道我们学校的那些路有多讨厌。”
关于那个叫做许戈的小女孩,他大致知道那是一个不管怎么吃都不会长高的小不点儿,圆脸很爱笑。
每天早上起来一张脸都是红扑扑的,笑起来眼睛就会往下弯,话很多永远一副不知道人家忧愁的模样。
与其说那是一个名字叫做“许戈”的小不点,倒不如说那是大人们刻意打造出来的娃娃,模样可爱,毫无攻击力。
不过这款娃娃比橱窗里摆着的还要多出几样功能,那些功能看在大人们眼里就变成了一种成就。
他们沾沾自喜着:我对她的保护是对的,你看,她看起来多么的无邪天真。
那款叫“许戈”的娃娃多起来的几样功能看在大人们眼中是有趣的,可对于他来说,那就是一种类似于神神叨叨的噪音,偶尔会让他有种关掉噪音的冲动。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对那款叫做“许戈”的娃娃也许在多年后遇见时,会心不在焉想“嗯,小娃娃换了一身衣服变成大娃娃了。”
那天晚上,当他看到她一身的血,就那样安静躺在树林里,长长的头发被掩埋在沙子里。
抱起她时他感觉那是他从水里捞起的一具尸体,一具曾经拥有过生命的尸体,曾经活生生过,会偷偷的帮整理落在他鞋里的沙子,会把他的机车擦得铮亮铮亮的。
原来,那款叫“许戈”的娃娃也拥有着人类受伤时的征兆。
捞起她时,一手的血。
把她背上身上狂奔,背上的重量越轻盈他的脚步就越为沉重,她是多少岁来着?十岁?十一岁?十二岁?十三岁?
“许醇,再过几天就是我十二岁的生日了,你得送我礼物,听到没有。”不知时日的某天,她曾经这样大声说过这样的话。
十二岁?汗流浃背着。
二零零二年,耶路撒冷最寒冷的一月份,鹅毛大雪中他认识了一位叫做许戈的女孩子。
叫许戈的女孩子不再是一款大人们精心打造出来的一款娃娃,那是一个个头有些小的女孩。
这个小女孩有一双即使在生气时看着也就像在微笑的眼睛,那样的一双眼睛让人总是无法和不幸联系在一起。
但他见过从那双眼睛里落下泪水来。
他想过也许他可以帮她擦拭脸上的泪水,可最终他还是选择把手放进兜里,他已经让她呆在书房里,也按照她说的那样留下天台上了。
假如帮她擦眼泪的话就变成一种额外的附加了,这世界上所有额外的附加都有可能变成一个个无底洞。
若干年后,他也许会忘了这个天台,这场鹅毛大雪,还有那个叫做许戈的女孩都说过一些什么样的话,以及关于她的具体长相爱好。
但有一件事情他想他不会轻易忘记,第一个真正叫他“阿特”的人的名字叫做许戈。
“阿特”那是他母亲送给他特殊的符号。
至于那个“婚约”会随着即将到来的离别变成一串极具模糊的印记,变成日后他们各自口中的“当时我们太小了,我们只是在闹着玩。”
那场雪就像是冬季最后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声势浩大,连绵不绝。
雪花融化,太阳光变得明晃晃了起来,若干走在街道的男人在明晃晃的太阳光下把外套拿在了手里,女人们也悄悄的把冬天深色的头巾换成了明亮色彩的轻薄头巾。
一旦女人们换上轻薄的头巾就预兆着漫长的夏季即将拉开帷幕。
三月来临时,许戈赫然发现镜子里她的一张脸重新变得圆鼓鼓的,乍看起来就像是被人在腮边塞进了两团棉花。
食指指向着镜子里的自己:小胖妞啊小胖妞!
“那里胖了?”梅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手就往她腰间捏过去:“哪里胖了,就一火柴棍。”
夜晚许戈偷偷潜进那个人书房里,强行把自己的脸凑到他眼前:阿特我觉得我长胖了,你觉得呢?
看也没看:是有点。
还想再说上一句,但在他眼神警告下乖乖闭上嘴巴,然后轻手轻脚往着房间门的方向。
这样已经够了,他不再和从前那样把她当空气了。
而且,上个月他们偷偷约会了,在许戈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去了旱冰场。
虽然他们只是在一边看着,可回家路上他用他的钱给她买了饮料,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这样的美事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离开房间前许戈还偷偷看了他嘴唇一眼。
许戈的学校很多高年级女生都在私底下讨论一件事情,作风最大胆的玛丽宣称许醇是她最想接吻的对象。
尽管那些女生对玛丽的行为充满了唾弃,可在说到许醇时却是一脸陶醉模样,也许那些女生们心里想的其实和玛丽一样。
一想到她的唇和他的唇曾经那般近距离接触过,许戈内心羞涩了起来,即使心里想着和他能再来一次,可许戈觉得目前还不是她和他接吻的好时机。
起码,得等明年,明年她就十四岁了,到那时她的嘴唇肯定也比现在丰满一些。
到时候他吻起她来感觉应该会好一点,起码不会磕到牙床,他可以把她整片嘴唇轻轻的含在嘴里。
许戈被忽然冒上来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这一切都是因为昨天被这一带公认的最风。骚的娘们的一句话。
站在镜子前,迟疑好长一段时间许戈这才把外套脱掉,脱掉外套之后是一件布料很薄的t恤,胸前两处凸起的点在t恤的映衬下已经很明显了,轮廓是小小的圆圆的。
那位风。骚的娘们说它们还会长大,她如是描述它们长大后的模样。
“鲜嫩多汁,男人们每时每刻都想咬上一口。”
真下。流,当时许戈朝着那位风。骚的娘们背后碎了一口。
可奇怪的是那句话整整折腾了她一个晚上,今天早上许戈就厚着脸皮去请教高年级女学生。
“等你过了十二岁再来和我讨论这个问题。”
“我已经十三岁了。”
高年级女学生听起来语气有点瞧不起人的样子:“那就等你有男人了再来问我。”
“我有男人了!”骄傲的回答着。
之后高年级学生目光在她胸前轻飘飘兜了一圈。
“等它们鼓起来你男人会喜欢的。”
“然后呢?”
“然后你男人会更加疼爱你。”
后面的对话让许戈在吃晚餐时不敢去看对面的人。
站在镜子前的人脸颊是红通通的,可就是迟迟不愿意把外套穿上,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这个时候会来敲她房间门的只会是给她送热牛奶的梅姨。
慌慌张张的把外套穿上,现在可不是她思考它们什么时候会鼓起来的问题,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应该是如何瞒过梅姨。
许戈总觉得要是梅姨发现她身体的秘密时会嘲笑她的。
后来,许戈总是在想,假如没有四月周四下午那节课的话,她也许会和大多数女孩子的成长轨迹一样,成为某个学校的学生,再成为某个人的女友。
在堆积起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中遗忘她十二岁那年发生的那件事情。
之后,再成为某个男人的妻子,孩子的母亲,也许小有作为,也许庸庸碌碌。
在那堂课中,许戈知道了一个名词:水果硬糖。
水果硬糖不是一种糖,它来源于西方的网络俚语,它在一些成年男人的社交网上被频频传播着。
水果硬糖是指未成年少女。
第17章 许戈(17)
四月中旬周四下午最后一节课,老师把一位衣着朴素的女人带进了教室。
那女人许戈认识,她叫琼斯,来自英国的一名女性问题学者,每年差不多这个时候都会来到耶路撒冷,到各大学校传播知识。
琼斯是很多高年级女生心目中的偶像,许戈曾经和她说过话。
英国女人在老师忙着介绍的时候逮了一个空和许戈眨眼神,许戈心里头开始叹气了起来。
她那张长得就像红苹果的脸走到哪里都讨人喜欢,不过这话是梅姨说的。
的确,许戈觉得自己是讨人喜欢的,比如,和梅姨差不多年纪的人都喜欢捏一下她脸颊,她到商店买东西时那些店主们都会顺手拿起一边用来充当零用钱的糖果塞给她。
老师完成介绍之后离开教室,琼斯取代老师之前站的位置,之后,男生们被勒令离开他们的座位到跑道去。
这个行为让留下来的女孩子们好奇极了,许戈也好奇得紧,站在讲台上的琼斯目光一一从在座的女孩子脸上捏过。
转过身,面对这黑板,写下了:水果硬糖。
写完之后,琼斯表情严肃:在网络世界里它不是一款糖果,在网络世界里水果硬糖指的是未成年少女。
在说那些话时,琼斯的目光再一次从她们脸上捏过,这次停留的时间更久。
当触到琼斯的目光时许戈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害怕。
被琼斯称为特殊的一节课开始了,课堂内容是:关于未成年少女在面对异性时如何判断他们对自己的行为,那些举动是可以归类在合理接受范围,那些是举动是属于不合理、不可以接受范围。
琼斯开始讲的时候女孩子们还在私底下窃窃讨论着,但渐渐的,教室安静了下来。
再之后琼斯给大家发放示范图纸,那是被归类位不合理、不可以接受范围的画像示范。
先从手上掉落下去的那张图纸画着成年男人借着拿杯子的动作把小小女童的身体压在他身下。
第二张从手上滑落的图纸盖住了第一张,然后是第三张、第四张,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吹过来的风把它们吹开,吹散。
手无力垂下,离开座位,脚开始移动,移动往着门口,那一刻,教室安静极了。
老旧的教室门如老妪“唉——”的一声。
风从打开的教室门渗透进来,许戈站在门口。
四月的天光把她眼睛刺得都睁不开了,低下头开始逃避,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脚,看着它们在赤色的走廊地板上飞快行走着,沿着走廊尽头。
走廊尽头的栏杆坏掉了,上个礼拜天有低年级的孩子就从坏掉的栏杆那一节掉落下去,次日,那位低年级孩子的座位被搬走了,因为再也用不着了。
你说,她会不会一不小心也从那里掉落下去,快了,快了,快到那里了。
“阿曼达。”
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
阿曼达——
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回头,微笑。
对着那张近在眼前充满关怀的脸说:老师,我忽然间想起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那张脸朝着她靠近了一点,分明在观察她。
英国女人很聪明,聪明又友好,她一次次对那些被丈夫揍得鼻青脸肿的阿拉伯女人伸出援手,鼓励她们拿下头巾换上时髦的帽子,鼓励她们到驾校去。
“老师,”笑着皱眉:“您能不能让阿米娅帮我保管书包,如果她不乐意的话,就说我以后再也不会帮她保管书包了。”
阿米娅是许戈同桌,班级里出名的迷糊虫,阿米娅忘了拿书包回家时都是帮她保管书包的。
许戈的话让琼斯脸上表情轻松了不少,看来她觉得忽然间离开座位的小女孩没什么大问题。
一向都是那样的,越是琐碎的事情其真实性就越高,这是许戈自己观察出来的道理。
蹦蹦跳跳下了楼梯,在转角处还不忘回头和英国女人说再见。
“再见,阿曼达。”英国女人和她挥手。
下完所有楼梯,许戈被仪表镜里自己的一张脸吓了一跳,那张脸简直就像是学校博物馆里的石膏像,惨白,僵硬。
梅姨说得对极了,早熟并不代表聪明,看看,她多笨。
沿着熟悉的路,许戈回到家里。
许戈以为她会让梅姨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她以为会在梅姨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把眼泪鼻涕一个劲儿往梅姨的身上擦。
可当梅姨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许戈,你是不是又和你同学打架了?”
“没。”伸出手来,让梅姨检查她的手,之后又主动拉起裤管,要是她和同学打架的话手会受伤,鞋也会脏兮兮的:“梅姨,我肚子疼。”
于是梅姨又开始唠叨她每次都喜欢在学校那些没有卫生许可证的摊贩那里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一边唠叨着一边去找可以治肚子疼的药油。
许戈还以为她在见到爸爸时会把手掌握成拳头状,拳头一下一下捶打在他身上,哭着嚎叫着,要是那天他真的去找那个人了,而没有让她看到他在和杂货店老板聊天看电视的话,也许她就不会那么急的想去找那个人。
因为着急了她才想也没想的上了那辆车,平常她心眼多着呢。
可当看到爸爸那双满是灰尘的鞋子时,紧紧握住的拳头松开了,松开的手打开鞋柜的门,找出爸爸的拖鞋,把拖鞋整整齐齐的摆在他面前。
重男轻女的五金店老板讶异极了:“今天怎么这么乖?”
站起来狠狠的盯他一眼。
许戈想,她之所以没有在梅姨怀里哭,没有和爸爸撒气也许是因为那个人,许戈想,等那个人回来了,她肯定会把所有的气都撒在那个人身上,咬、踢、捶打,指责。
“都是因为你,你要是那天听我的话,乖乖和我回家,就不会……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许戈想,在说这些话时她一定是泣不成声的。
可,等到那个人回来时,眼睛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忙着追逐那个人的身影,他换好鞋了,他回房间放书包了。
之后眼睛穿透那扇房间门:
他脱下浅灰色的学校制服换上褐色运动轻便外套,从书包拿出部分书放在经常会用到的书籍归类那格,把他早上离开时因为匆忙弄乱的书整理好。
从书桌的小收纳柜里拿出便利贴,在便利贴上注明今晚要复习的功课,便利贴贴在小黑板上,细细检查一遍之后确信没有漏掉,看了一眼钟表,晚餐时间到了。
打开门——
闭上眼睛,一切都像是她脑子里所掌握的那样,她听到开门声。
转过身去,从他房间通向厨房走道空间比较窄小,他的肩膀擦着她的肩膀,要是在平常许戈非得逮住这个机会。
让她的手指假装无意间擦到他的手指,可这会儿在两只手眼看就要碰在一起时,许戈的手迅速背到背后去,以此来避开两只手的触碰。
她呆站在那里,一直到从厨房那里传来梅姨的声音“小戈,不吃饭吗?”
这个晚上,许戈对着窗外发呆了一整夜,关于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许戈心里是隐隐约约知道的。
只是,她不愿意去想明白而已。
四人车位的面包车驶出垂直街道,光四面八方而来,脸朝着日光的所在,闭上眼睛,昨晚一夜没睡这会她的眼睛有些疲惫了,想休息了。
想休息的还有身体,想让身体在某个地方长眠着。
许戈有自己心里理想的休息场所,沿着约旦河西岸一直行走着,然后会遇见不少橄榄树山,或大或小连成一片。
等到她脚走累了,她就会找一颗橄榄树,背靠在橄榄树下闭上眼睛,几个日出日落之后人们也许就会发现她,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也许是几十个日出日落人们才会发现到她,到那时她的身体应该被天上的鹰啄成一个马蜂窝了。
这里的人们坚信,象征着和平的橄榄树是圣洁之物,它可以洗清灵魂的污垢。
那段下坡路之后拐了个弯,许戈就看到车队筑起的长龙,以军又在主要车道上设置路障了。
从车队的长度看这次的抽查严密程度应该是史无前例的。
关于“以色列将修建隔离墙来减少巴勒斯坦恐怖分子在以色列境内发动袭击”在四月来临时,随着国外几个施工队入驻耶路撒冷而仿佛成为一种定局,一切看起来就好像是等着施工日期了。
其实,老城区随处可见巴勒斯坦人和以色列人或站在路边聊天,或在土耳其人开的茶馆喝茶聊生意经。
空地上,巴勒斯坦的孩子会把足球传给以色列孩子,以色列孩子进球之后第一个拥抱的是把球传给他的巴勒斯坦孩子。
耳边传来的是若干巴勒斯坦青年拿着本国国旗大声抗议,不时夹渣着“以巴隔离墙”这个的字眼。
以巴隔离墙也是最近在老城区被密集提起的新生词汇,这个词汇也总是让许戈想起了那冰冷的手术仪器。
这个新生词汇也让老城区的每天晚上都响起枪声,随着冲突升级,以军把大量的装甲车开进了老城区。
终于轮到他们的面包车接受抽检,今天负责抽检的军官和爸爸认识,抽查大约也就延续短短数分钟左右。
爸爸空出一只手伸出车窗和那位军官做出改天一起喝一杯的手势,还没有等爸爸把手伸回,枪声响起了。
许戈眼睁睁看着以军士兵朝着刚刚和他争论的年轻男人开枪射击,子弹射向年轻男人的膝盖。
那一刻,许戈仿佛听见金属器和膝盖骨发生碰撞的刺耳声响。
闭上眼睛转过身来,头靠在那个人肩膀上。
面包车经过几轮颠簸之后回归了平稳,她的头依然搁在他肩膀上,也许只是一会儿时间,也许已经过去很久。
他手指轻轻触了触她鬓角的头发,动作有些笨拙。
从紧闭的眼角渗透出来的泪水滴落在他肩膀上,小小的心灵有了淡淡的惆怅。
这个肩膀有一天会变宽,也许某一天会有另外一名女孩子的头颅靠在这个肩膀上,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沿着记忆找到那个叫做许戈的女孩。
许戈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有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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