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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囊之下-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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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连翘才知道1942是从前苏联分裂出来的无政府组织,这个组织历史悠久,1942现任领导人名字叫做厉列侬。
1942的痕迹遍布整个布拉格,他们的成员也像生活在布拉格的人们一样光顾酒馆、餐厅,他们也把孩子们送到布拉格正规学校念书。
连翘所任教的学校特有1942成员的孩子,这些孩子和布拉格的孩子们关系亲密。
那些事情、那些话连翘也就听听而已,那时的她对那群种葡萄的没有任何好奇心。
让连翘和1942领导人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的是一次校园人质事件。
一个周五,一伙号称对政府不满的人挟持连翘所任教的艺术学校一百四十名学生,要求政府按照他们的要求修改宪法。
当时连翘因为有事情到洗手间去,这也导致她能成功的逃过劫难,但较为棘手的是她被困在了那伙人圈出的区域里。
庆幸的是她身上带有手机,连翘通过手机和警方取得联系,和现场的警方来了一个里应外合。
当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的年轻男人按照连翘所指定的方位出现在时,她的眼睛都看直了。
第一时间是:布拉格的警官可真英俊。
英俊到让从小就在比弗利山庄长大的她都看呆了。
让连翘发呆的事情还在后面,进来的警官似乎和她早就认识的样子,皱着眉头问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继续发呆,发呆间年轻警官还去触她的头发,那动作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发呆间她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喃喃自语着“化妆师换了?怎么做到的?”
从那男人的表情看,俨然她头上戴着的是假发。
被扯疼的头发告诉连翘现在不是在这里磨蹭的时候,即使这位布拉格警官有着一张让人入迷的脸蛋,可是——
板着脸,沉着声音提醒:“警官,现在不是和女孩子搭讪的时候。”
她的话让落在她头发上的手迅速离开,片刻之后:“抱歉,刚刚认错人了。”
很大众的搭讪法则,连翘朝着那名警官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继而发现,这名布拉格警官不仅脸蛋漂亮,而且还有一副让人流口水的身材。
再之后,进入人质现场的警官变成了谈判专家,大厅的人除了一百四十名学生之外还有十几名绑匪,那个男人站在中央中心。
站在中央中心的人目光一一从孩子们脸上掠过,他和孩子们微笑,若干的孩子停止了哭泣,若干的孩子擦去眼角的泪水。
隔着玻璃,连翘知道谈判有了很好的开始,安静的环境能给双方心平气和的心境。
那场校园人质事件中除了十五名孩子受到轻伤之外,无一人死亡,十几名绑匪最终垂头丧气被押上警车。
一天后,连翘才知道昨天出现在现场的年轻警官就是1942领导人,那一百四十名被绑架的孩子中有几名孩子来自于1942。
就是这样的一个因素促成布拉格警方和1942的合作。
之后每当有人再谈起1942时,连翘都会不知不觉的竖起耳朵倾听,一边听着一边为当时自己的愚蠢行为而懊恼。
什么?
“警官,现在不是和女孩子搭讪的时候。”
说不定,真有和她长得像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这种心态,连翘在心里盼着和1942领导人再次遇见,她强烈的预感到他们之间会有第二次见面。
她的预感没有骗她。
连翘和厉列侬第二次相遇是在校园人质事件发生的十一天之后。
那是一个晚上,她开着一辆敞篷越野车,从郊外回到自己的公寓,因为开车时间长导致于她精神较为疲惫。
依稀间有修长的身影从布拉格老街串出,急踩刹车。
还没有等连翘弄清楚发生什么,距离她车头就只有毫厘之间修长的身影宛如舒展的猎豹。
再次睁开眼睛时,后驾驶座上多了一个人,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嗓音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我没有恶意。”
那个声音让连翘的心砰砰跳着,想要回头却因为从老街阴影处串出来的若干人影正襟危坐着。
那些人即使穿的是便服,可从脚步、肢体语言上看就可以判断他们都是干什么的,她爸爸出席公共场合时都需要这类人。
拿出手机,当那些人从她车前面走过时她俨然是正在接很紧急的一通电话的样子。
接完电话,启动车,车缓缓和那些人拉开距离,连翘住的地方在附近,车开得很慢,一边开着车一边透过车镜去看后面的男人。
男人正在抽烟,夹着烟的手指白皙修长,半侧着的脸朝着车窗外,安静的凝望着黑夜。
车子停在公寓门口时,男人正在点第二根烟。
连翘转过头去,男人的脸处于火光中,从布拉格广场传来了午夜的钟声。
古老的钟声、淌在火光上的英俊英俊面孔,一时间把她看呆。
钟声散去、火光熄灭。
那来自于对面的视线把她双颊染红,回过神来,慌忙解释:“我的头发是真的。”
男人微微笑了起来,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他身边的手工藤框上,藤框放着农户们送给她的胡萝卜,还有若干的她从田里采摘的野花。
连翘又慌忙说着:“很漂亮吧?”
男人没有说话,垂眸看了他手上的烟一眼。
男人手搁在车门把时。
连翘急急忙忙说出:“你可以在这里抽烟,车是敞篷的。”
“谢谢。”嗓音温和。
在微光中一明一灭的烟草似乎是衔接着快乐的源泉,直到消失殆尽,烟蒂还在那修长的手指里,半垂眼眸。
表情带着隐隐约约的黯然,宛如刚刚送别一场烟火。
那淌在在布拉格夜景的男人定额成了属于她巴洛特利时代的诗章。
想离开的男人似乎是觉得欠了一个解释,又或者是觉得他的行为唐突。
目光回到一边的花上说了一句“我们住的地方这种花很多。”
这个连翘知道,那是她的学生朋友们口中特殊的四百平方公里,那里绿荫如盖、四季常青。
男人再看了她一眼,片刻。
“刚才我只是有点烦,我需要找一个比较舒服的地方抽烟。”
连翘咧开嘴,她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模样好看,在这样特殊的时刻里,她想把自己的好看模样呈现在他面前。
她的笑容似乎迎发男人的片刻发呆。
之后,目光从她脸上收回,没有再看她一眼,打开车门。
眼看着男人即将消失在她眼前,打开车门。
脚刚一着地,那忽如其来的疼痛让连翘下意识间惊叫了起来,因为太急,脚扭到了。
惊叫声在无人的布拉格老街上十分刺耳。
即将拐过那个街口的人停下脚步,在她的期盼中转过身来,在她的心砰砰跳中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脚腕。
彼时、彼景、彼时间的人和物经年后重现。
所不同的是,心态换了而已。
伸手,手紧紧缠住他颈部,泪流满面的说着。
“厉列侬,如果可以,我情愿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个午夜的布拉格老街上。”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的话,连翘希望时间就停留在那个时刻。
当时,经过一个不眠之夜,连翘给自己爸爸打电话,在电话里她和他说。
“爸爸,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爸爸,这次你要帮我。”
不该打那个电话的。
如果不打那通电话的话,她给厉列侬留下的是美好的吧。
多年后,也许在厉列侬的个人传里会提到某一个让他有点烦的晚上“我的近卫队偶尔也会让我很烦恼,然后有一个晚上,我想了法子从他们眼前溜走,你们猜我遇到什么来着?我遇到了一名痴迷于巴洛特利远渡重洋而来的冒失姑娘。”
“如果不打那通电话就好了。”泪流满面的喃喃述说着,有懊恼,有缅怀,有遗憾。
低沉的嗓音很近很近的地方。
“不,即使时间回到那一刻,你还是会给你爸爸打电话,连家的继承人不是没有争名夺利之心,而是从小到大她什么都有,生活富足、朋友很多、追她的男孩子更是可以绕着整个洛杉矶一圈。”
“有一天,连家继承人好不容易遇到她想去争取的心头好,然而她发现,那款心头好是别人的,她费尽心思可到了最后,那款心头好还是别人的,这可怎么行?我得不到也不能让另外一个人得到。”
“连家继承人很会说漂亮话,也总是能把漂亮话说得很真诚,可另外一个人总是把真正的漂亮话藏在心底。”
“连翘,你才是那个住在镜子里的费罗尼卡,你眼中就只有占有。”82
第83章 /(许戈)
二零一三年,初秋。
“我们刚到伦敦,很多人都不愿意把房子租给我们,为了能租到房子,我们得和房东签下那些苛刻的条件。”
“记忆最深刻的是放在楼梯每节阶梯上的圆球,楼梯是木制的,深夜只要我们脚步稍微重一点,圆球就会往着楼梯下滚动,最后就像台球一样,最终滚到袋子里,一颗滚球就代表着房东将从我们这里得到一英镑,原因是如果我们深夜回住处的脚步太大的话,就会吵醒房东另外的房客,这样一来就导致他们的房子租不出去。”
“我母亲从小告诫我,脚步要轻得就像是夜里走路的老鼠一样,像老鼠一样走路这个习惯伴随着我到现在,很抱歉,把您吓了一跳,但那并不是别有目的。”
布拉格的一家银行大厅,恰逢停电,不少人都在围观一名蒙着面纱的穆斯林女孩和一名银行管理员之间的纠纷,穆斯林女孩说出了以上的话。
穆斯林女孩的话让围观的人纷纷谴责起那名银行保安,迫于压力,那名银行保安只能和那名穆斯林女孩做出了道歉。
并且示意让保全人员放女孩离开。
穆斯林女孩前脚刚刚离开,后脚银行就恢复了供电。
因为时间问题连翘也离开银行。
拐过那个街角,连翘看到一抹黑色身影。
从打扮乃至从长袍露出的灰色球鞋、以及灰色手袋让她一下子把那黑色身影认出来了,黑色身影就是刚刚和银行管理员发生争执的穆斯林女孩。
接下来,抓人眼球的事情发生了。
那名穆斯林女孩停在一个垃圾箱旁边,几下功夫,黑色面纱、黑色长袍一一被塞进垃圾箱里。
之后,穆斯林女孩打开手袋,灰色的球鞋被时尚的皮鞋所取代。
也就眨眼的功夫,单从背影看那名穆斯林女孩的形象和现在的形象判若两人,数分钟后,女孩消失在老旧的布拉格小巷里。
回过神来,连翘朝着小巷尽头追了上去。
不管怎么样,这是生活中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她得看看那女孩长着什么样的一张脸。
女孩有着一头比男孩子还要短的黑色头发,乍看背影还以为是男孩子,偏偏,穿在她脚上的红色皮鞋让她看起来十分惹眼。
红色皮鞋,红色的手袋,还有娇小的身形,让女孩看起来就像是那童话里俏皮的小红帽。
十几分钟后,连翘垂头丧气走在查理大桥上,她没找到小红帽女孩。
回过神来,连翘才想起她现在是赶时间的人,看了一下腕表,看来她得加快脚步了。
手垂落,抬起头,目光往着查理大桥前方。
一千七百英尺长的查理大桥她走了九百英尺,查理大桥的一方桥头衔接着布拉格的旧城区。
这一年,连翘二十四岁。
这一天,布拉格天气晴好,蓝色天空红色屋顶一起倒影在伏尔塔瓦河河面上,伏尔塔瓦河上是古老的查理大桥。
停在查理大桥通往旧城区九百英尺所在,看着还剩下八百英尺的桥面上,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潮,看着拿着红色手袋穿着红色皮鞋,留着一头利索短发的女孩。
看着她就那样跟随着人群,和她擦肩而过。
从伏尔塔瓦河河面上吹来的风撩起她长长的头发,猛然醒来,目光再去寻找,红色皮鞋、红色手袋早已渺无踪迹。
有那么一瞬间,连翘都要以为穿着红色皮鞋、拿着红色手袋的人是她了。
那从旧城区那头逆风而来的,是她倒映在伏尔塔瓦河河面上的倒影。
再回过神来,连翘给自己的父亲打电话:“爸爸,你有没有在别的地方给我弄出一个长相和我一模一样的姐姐或者是妹妹?”
二十四岁的连翘在查理大桥上遇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许戈。
查理大桥遇到的短发女孩使得连翘这一天都陷入精神恍惚中,导致于她无暇去理会,这一天布拉格某大银行整整关闭了三个小时、以及该银行行长被勒令即时解除职务的两件大事情。
夜幕来临,再次经过查理桥上时。
确信七个小时前她所看到的不是来自于她的幻想之后,连翘不得不去接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一个人。
那个时候,她压根没有把查理桥上的小红帽女孩和厉列侬联系在了一起。
这件事情随着次日黎明到来时也烟消云散了,她的心被捷克和奥地利边界的那四百平方公里的领土主人填得满满的。
不久之后,在父亲朋友的帮助下,连翘终于如愿以偿的拿到那张通往厉列侬的通行证。
秋收时节,连翘成为世界卫生组织特派观察员之一,十几名特派成员组成工作团来到了1942。
再几天后,她成了工作团中唯一留在1942的成员,名曰处理后期工作。
那几天里连翘遇到较为奇怪的现象,一些人会把目光短暂停留在她脸上,她偶尔也听到角落里的窃窃私语,凭着直觉,连翘感觉那些窃窃私语和她有关。
某天,她问一个老是盯着她脸瞧的孩子“我长得很奇怪吗?”,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声音打断那个孩子的话“您长得一点也不奇怪。”
两名年龄相仿的少女沿着绿茵小路离开,依稀间连翘听到左边的少女吃吃笑着说“这下有好戏看了。”
说那话的少女名字叫做伊莎贝尔,也是刚刚打断那孩子话的人。
四天后,在秋割前夜的篝火晚会上,连翘如愿见到了1942领导人,想必,那晚被篝火烘托得红红的那三张脸会成为当天前来参加篝火晚会的人们记忆犹新的场景吧?
许戈、厉列侬、连翘。
那天晚上的篝火晚会,连翘花了两个小时时间打扮自己,因为她知道1942领导人每年都会参加秋割前夜的篝火晚会。
篝火晚会上,那挽厉列侬的手的短发女孩让连翘用三十秒的时间发呆,又用一百秒时间去接受这样的一系列事实。
当真有厉列侬口中形容的“我认错人了”这样的事情成立,这件事情的当事人就站在她面前,这位当事人就是不久前她在查理大桥上遇到的小红帽女孩。
最……最重要的是——
她问:“你是谁?”
在那样的情况下,骤然面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张面孔时,那么突兀的问题不会凸显出任何的怪异。
“我吗?我叫许戈。”女孩弯下眼睛。
连笑容模样也一模一样,可当时连翘没有心情去研究女孩的笑容,比起短发女孩的名字,让连翘更感兴趣的是她的身份。
就像知道她心里所想的一样,短发女孩放开厉列侬的手,来到连翘面前。
在她耳畔:“1942领导人是我哥哥,因为你长得和我像我才把这个秘密告诉你,秋收时节,来到我们这里的葡萄酒商人很多,你也知道我们这一群人比较特殊,你可不能把我和你说的秘密告诉别人。”
这话让连翘大大的松下了一口气,然后大大点头。
在接下来的短暂时间里,许戈在连翘的心目中就像那童话故事里的小红帽,可爱,富有感染力,偶尔喜欢对坏人来一点恶作剧手段。
然而事直今天,连翘才发现,许戈是那只偷走小红帽外壳的大灰狼。
此时此刻,在不知道方位的废旧工厂里,连翘和许戈双双被胶布绑在椅子上,在这之前她在医院里,那名护士也不知道给她注射了什么。
再次睁开眼睛时,连翘已经变成现在的样子,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是同样被绑在椅子上的许戈。
许戈正看着她。
第一时间,连翘想的是:许戈终于出手了。
“女魔头”许戈还具备阅读人心的技能,嘴角勾勒出甜甜笑容:我就知道你会那样想我,小心眼的人都那样,还有我有那么笨吗?
的确,现场怎么看也不像是许戈为了对付她而设置的局。
“是意大利人干的。”许戈淡淡说着。
最近黑手党和1942的纠纷连翘是听说了一些,随着近年来政府的打压,以及若干名曾经叱咤风云的黑手党领袖被逮捕归案,黑手党在意大利乃至欧洲的影响力变得大不如前。
他们的势力范围被逐渐缩小,一些黑手党成员甚至干起抢劫勒索游客这类的勾当。
意识到再这样下去的话,黑手党的名声只能轮流成为了三教九流之倍,于是他们在西西里岛堆砌出一座座小山般的垃圾堆。
夏季正是西西里岛的旅游旺季,一座座散发着恶臭味的垃圾山让游客们望而却步,这让靠旅游带动收入的西西里岛人叫苦连天。
政府不堪压力和黑手党展开了谈判,眼看黑手党就要得到他们梦寐以求的港口时,半路杀出来了1942。
近万名手持枪械的1942成员一夜之间宛如天降神兵,出现在西西里岛的大街小巷中。
他们护送着一辆辆大型卡车来到了西西里岛,最开始的几天,西西里岛晚上还可以听到零星交战的枪声。
但很快的过惯在街头勒索游客日子的黑手党成员在训练有素的1942成员面前显露出了底气不足。
这期间,西西里岛的居民们紧紧关闭门户,地方政府部门对发生在眼前的事情视而不见。
当盛夏来临时,堆积在西西里岛的垃圾山不见了,紧闭门户的商户重新打开店门,迎接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秋季来临,黑手党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让他们眼馋的几个港口沦落成为了1942的地盘。
黑手党们的“垃圾策略”也成为了一个大笑柄。
在这样的背景下,黑手党为了一箭之仇绑架1942领导人的未婚妻的行为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但是!
目前的状况应该是:过惯在街头勒索游客的黑手党成员们接受任务之后,被两个有着一模一样面孔的女孩弄晕了,结果一不做二不休,索性都抓来了。
透过废旧工厂的窗户,可以看到停在外面的几辆车,头顶上的通风窗印着日头。
日头的光源从西北偏北方向落在许戈头上,闭目养神的许戈没有了往日的聒噪,面容恬淡。
似乎间,小红帽女孩又回来了。
但!那只是一个假象,在许戈单纯的眼神后面藏的都是算计。
她现在可是和影子间谍“岚”呆在同一个空间里。
这机会弥足珍贵,一直以来,连翘都很好奇一个问题。
也许现在她可以借着这个时间问一下,周遭寂静无人。
“我知道你没睡。”连翘说着。
许戈依然闭着眼睛。
“为什么那时要骗我是厉列侬的妹妹。”问道。
连翘还记得,那晚在昏黄灯光下拥吻的两个人把她本来不是很好的胃部搅得天翻地覆,可当她质问时,许戈回应那是因为好玩。
可连翘觉得那一点也不好玩。
“那么骗一个人、伤害一个人真的那么好玩吗?”连翘喃喃问着。
许戈缓缓睁开眼睛。
瞅了她一会儿,微微笑开,笑容里依然有嘲讽。
“你还真的以为那是因为好玩吗?我哪有闲工夫和你玩那种游戏,如果我的身份是连家继承人的话,倒不排除无聊时间玩一两个游戏。”
“那是为什么?”
坐在对面的人目光往西北偏北方向,说:
“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知道那个有着和我一模一样一张脸的女人是为了厉列侬而来,那时我就在想,也许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些我不能帮到阿特的事情,可以让这个女人来帮他。”
“换言之,就是利用你是连赫掌上明珠这层关系达到若干的目的。”
声音涩涩的:“你说得对,那一点也不好玩。”
此时此刻的许戈无论从声音乃至表情都和往日若两人。
“阿特想要实现的有很多,想在这个文明社会找一处落脚之地、想把那四百平方分公里的地方变成一座梦想国度,这个梦想国度有学校、有机场、有货币、有银行、有慕名而来的人们。”
“从1942走出去的孩子们学历得到承认、有那么若干个机场滚动的电子屏幕上注有一个名为1942的终点站、1942的主妇们不用把她们的私房钱锁在自家的保险箱里、印有1942字样货币能在小范围的市场流通,而那些慕名而来的人们把他们所眼见到传播出去,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片领土,那片领土上住着那么一群人。”
“要实现那些很艰难,但他已经开始在做了,他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说了这么多,你懂吗?”
许戈那些话说完,连翘第一时间想的是:这个女人可恶又可悲。
厉列侬采取的策略应该是通过和类似于世界卫生组织、世界环保机构、世界红十字这些影响范围广大的公益机构的合作,竖立良好形象奠定基础,从而一步一步往上爬。
而身为厉列侬未婚妻身份的许戈,居然利用别的女人对自己未婚夫的好感而去促成这些。
这样女人不是可恶可悲是什么?
“不过那也只是我变成厉列侬妹妹的一部分原因。”许戈目光从西北偏北处移开,落在她脸上,聚神,凝视:“其中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这张脸。”
下意识间,连翘选择去避开许戈的目光。
她总觉得许戈凝望她的目光太过于悲伤,那是一种附带绝望情绪的悲伤。
耳边,淡淡的声音宛如掉落在地上死气沉沉的枯叶,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艰难。
“告诉你几件事情,在他十岁到十五岁这阶段,他每年的新年愿望其中有一个是,让许戈那张脸离我远点,连续五年都这样,后来我不再偷听他的新年愿望了。”
“每次要经历离别时,他都对我很好,那是真的好,一种从内心发出很愉悦顺其自然的从表情流露出的好,那种好的后面藏着的是:谢天谢地,起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可以不用见到许戈的那张脸了。”
“所以当时,我以为厉列侬是不会对有着和我一模一样一张脸的女孩产生任何兴趣。”
第84章 /(许戈)
废旧的工厂里,许戈声音淡淡的。
“当时,我以为厉列侬是不会对有着和我一模一样一张脸的女孩产生任何兴趣。”
几个脑回路,连翘脑子里“砰”的一声。
怎么可能?那个男人大多时间里脸上表情都是冷冰冰的,问十句他就只答一句,不不,那只能算得上半句,她对他提出的请求大多数被驳回,一、两个没被驳回的前提得在他有时间有余地的情况下。
脑子里急急忙忙转动着、搜索着、急于去找寻能印证许戈最后说的那句话若干现象。
最终脑子定额在葡萄架下,那微笑瞅着她的眼眸。
伴随着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眸还有她和厉列侬为时不多的独处时间里,他偶尔略带无奈那声“工读生。”
“工读生,这个世界没你相信中的那般美好。”“好了,工读生,你只要安静的站在一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骤然而来的泪水猝不及防,疯狂的喜悦把这个废旧的工厂棚装饰得如同人间天堂。
泪眼中,连翘看到许戈那张冷冷的脸。
冷冷的脸似乎在说着:笑吧,尽情的笑吧。
慌忙收住笑容。
对面的女人也是深爱着厉列侬的女人。
“许……”喃喃叫着。
许戈咧嘴:“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表达对我的同情了?”
张开嘴,想说出“不……不是的。”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最终变成“为什么要告诉这些?”
“你不是因为我骗你是阿特的妹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吗?你就把刚刚我告诉你的当成是精神损失赔偿。”许戈耸了耸肩,继而,笑开:“不过,更更加重要的是,也许再过十几分钟我们将从这个世界永远的消失。”
皱眉。
许戈挑了挑眉头:“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许戈,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不知不觉提高声音。
许戈的目光越过她肩膀:“你背后有一面镜子,只要你转过头去,就会发现我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了。”
那一回头,连翘魂飞魄散,镜子里印着一组红色的数字,那红色数字在飞快的更新着。
那组红色数字就绑在她坐着的椅子上,如果连翘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定时。炸弹。
脑海中,迅速出现被炸弹震飞往着天空的人。体,还来不及坠落就瞬间解体,最终落在地面上就只剩下一条腿。
“不要——”
“嘘——别嚷嚷,你一嚷嚷的话时间会跳得更加飞快。”
连翘呆呆看着对面的许戈。
回过神来,喃喃问:“是你干的吧?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吧?”
她叹着气:“我像那么笨的人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椅子上也有那玩意,这里是造镜厂,你找看看。”
连翘真的在许戈背后的模糊镜片上找到快速在更新的红色数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年轻的原因,连翘对于死亡的概念是模糊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对死亡是怀着恐惧还是漠然。
直到这一刻,连翘发现自己对死亡心怀着巨大的恐惧,特别是知道厉列侬也存在和自己相同的感觉后。
好不容易,她遇到了一段爱情。
不,不不……
目光直勾勾落在许戈脸上。
“许戈,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对吧……”
“害怕了?在你千方百计想靠近他的时候,你就没有想过某一天会遇到这样的状况吗?还是你在好莱坞待久了,就理所当然以为那是浪漫而伟大的爱情电影。”许戈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讽:“我建议你还是诚心的祈祷吧,说不定你的祈祷很巧让上帝听到,上帝决定给连家继承人的人生来一段锦上添花。”
“在最紧要关头,你的英雄出现了,一切如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影子间谍“岚”听在连翘耳朵里,那更像是一层包装纸,十分的商品有五分来自于那层包装纸所带来的效果。
许戈的那一席话就让连翘认知到,有时候商品的分量也许远超过包装纸。
“岚”拆开了就是桀骜不驯的山风。
这还是连翘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失去骄傲,在是谁面前失去骄傲都可以,但在许戈面前失去骄傲就不可以!
挺直脊梁,强行让自己脸部表情放松下来:刚刚让你见笑了,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意思就是说,因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慌张是人之常情。
话音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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