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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囊之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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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先喝完水后再去动主菜,而且那水杯也没有和往常一样一寸都没有偏移的放回原来的地方。
    这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厉列侬身上的机率微乎极微。
    是不是在她午休时出了重大的事情才让那微乎极微的机率发生在他身上?
    许戈模糊的想着。
    刀叉掉落在了地上,回过神来许戈对上了厉列侬的眼睛,看清楚刀叉掉落在地上的位置,许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要做什么?”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去给你拿新的……”
    “坐下!”
    “可……”许戈指了指厉列侬还没吃完一半的晚餐。
    这次1942领导人把不高兴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许戈坐回到座位上,对于还剩下半份的晚餐厉列侬给出了如是解释“我没胃口。”
    许戈点了点头,心里又开始模糊的想开:也许真的是发生特别棘手的事情,晚餐只吃完一半这样的事情在厉列侬身上还真的没有发生过。
    浴室门被打开时许戈正在刷牙,厉列侬停在她的身后,他手直接横过她肩膀从杯子里拿走了他的牙刷。
    逐渐的,刷牙的动作慢了下来,透过镜子许戈去看背后的人。
    她身高勉强只能站在厉列侬肩窝那一块,投映在镜子里的她整个身体都陷入他怀抱里,镜子里的两个人刷牙的频率差不多,她快他就跟着快,她慢下来他也跟着慢下来。
    她把牙刷放回杯子里,他的牙刷紧随其后,在他把牙刷放回杯子时她看到他手腕上的疤痕,当她想再仔细看时他缩回了他的手,手腕上的疤痕被衣袖遮挡得结结实实的。
    年轻男女们手腕上疤痕总是会让人们浮想联翩。
    站在那里发呆着,许戈最直接的反应是那道疤痕是阿特自己弄的,不然以他的身手……回过头去。
    厉列侬靠在浴室墙上安静的瞅着她,在他把手伸向她时她乖乖把手放到他手掌里。
    浴室连接着厨房,那两位正在收拾餐桌的是1942的女成员,看到那两位女成员时许戈第一时间就想挣脱厉列侬的手。
    厉列侬最讨厌在她在公众场合上秀恩爱许戈是知道的,非正式场合上,许戈偶尔会在众多女员面前软软的靠在厉列侬身上。
    一次、两次、第三次,厉列侬和她说“那枚戒指还不足以让你昭告天下么?”
    厉列侬从来都只有在极度不满的状况下才会和她说出类似那样的重话,于是许戈懂了,把握好分寸、适可而止也是她保住1942领导人未婚妻的头衔要素之一。
    许戈没能成功挣脱厉列侬的手,反而手被他握得更紧了,无可奈何的任凭着他,在心里低叹着,阿特他这是怎么了?
    约八点时间,又有陌生的面孔进来,他把几份文件交到厉列侬手上,一般这类的事情都是金沅在做。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金沅现在不在墨西哥。”厉列侬给出了如是回答。
    许戈点头,厉列侬又说了一句“有别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许戈再点头。
    现在,摆在厉列侬办公桌上的咖啡已经不再冒热气了,那是许戈应厉列侬的要求给他泡的咖啡。
    可他俨然已经把它给忘了。
    “阿特。”站在一边看着逐渐冷却的咖啡,许戈忍不住出声。
    抬起头来,厉列侬似乎才想起她以及那杯咖啡,手背触了触咖啡杯子,说了一句“我忘了。”
    叹了一口气,许戈从厉列侬手中拿走了咖啡:“我给你换一杯。”
    第二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他面前,这次厉列侬没有把它忘记,空了的咖啡放回托盘上。
    手搁在书房的门把上,转过头去问叫住她的人“怎么了?”
    灯光不是很明亮,而她距离他有点远,他的脸半隐在阴影里头,看不清楚表情,从他刚刚叫她的声音可以嗅到隐隐约约的情绪不对,听着有点冲。
    片刻,他淡淡的说“没什么,早点休息。”
    许戈打开房间门。
    房间门刚刚关上,许戈就听到来自于书房里的类似于文件,装饰物掉落在地上的声响,再次想打开房间门的手生生收住。
    现在的她有点像从沉睡经年中醒来的病患,也只不过是一觉的时间,这个世界已经翻天覆地,周遭的人和事物都让她如此的束手无策。
    等到背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许戈伸手打开床头灯。
    那从背后紧紧环住自己腰的的手白皙修长,稍微把他睡衣衣袖一扯,许戈就看到他手腕上细长疤痕。
    细细看着,其实只需要几眼许戈就知道那道疤痕出自于谁,只是她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她怎么也无法把那样的傻事情和厉列侬联系在一起。
    关掉灯,窗外夜色深沉,闭上眼睛,让混乱的思绪往着那方夜色聚笼。
    迷迷糊糊中,有她热爱的声音在叫着她“许戈”不大乐意应答着“嗯”“许戈”“嗯”。
    “许戈。”
    阿特太讨厌了,干嘛在这个时候老是叫她,她困得厉害。
    闭着嘴不去理会,近在耳畔的声音骤然慌张了起来“许戈?”伴随着这个声音的还有那框固自己腰的手,那手来到她的脸上摸索着,力道很大,手指都戳到她眼睛了。
    哭丧着声音:阿特。
    那只手这才重新回到她腰间,用的力道更大,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大大呼出一口气,许戈睁开眼睛。
    侧耳去听,很安静很安静,来自于她背后的呼吸声伴随着钟表声在午夜滴答滴答的,一时之间让她分不清那叫着她的声音是来自于现实还是梦幻。
    第四天,许戈醒来时没看到那双紧紧圈住她腰间的手,目光在自己腰间位置逗留了几秒,脚步声朝着这里来时迅速闭上。
    闭上的眼睛在他叫她时缓缓睁开,厉列侬正微微弯下腰注视着她,他低着声音“我做完身体复查后回出去一会,你好好的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许戈点头。
    “记得吃早餐。”
    再点头。
    以前厉列侬偶尔也会和许戈说出类似这样的话,有时候是出自愧疚,有时候是应付式的,他在说那些话时语气总是很干硬。
    今天厉列侬叮嘱她记得吃早餐说得比以前来得自然许多。
    顿了顿,厉列侬又说;“你手机里除了梅姨的号,还有另外一个号码,你可以通过那个号码直接联系到我。”
    厉列侬话里的信息让许戈心里疑惑,她不知道厉列侬口中说的直接联系到我代表的什么?
    1942领导人严禁使用私人手机。
    许戈曾经偷偷塞给厉列侬一支黑莓手机,它可是许戈费尽心思才弄到的,虽然没有多炫但有超级防护系统,和美国国务卿同款,据说美总统私底下也用这一款。
    但她费尽心思拿到的手机被厉列侬轻描淡写的“你也知道有一些事情我需要去遵守。”
    她没想让他打破那些,1942领导人也有他的假期,圣诞节新年都是他们的自由时间,在假期期间他们的行为不受约束,他们可以根据他们的判断能力使用手机。
    那时还没等许戈开口厉列侬声音就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许戈,我以后不想再看到类似这样的事情。”
    当时气得许戈把她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手机扔倒了垃圾桶去。
    疑惑间厉列侬的声音又低了些许:“手机是一位俄国人的赠品,除了能通话没别的功能,那是专门提供给一些特殊人士使用,它连拨打电话的功能也没有。”
    厉列侬现在大约是想表达:我没有打破1942的规则。
    他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的状态等同在度假,我觉得度假……”
    说到这里厉列侬好像觉得话有点多余了,没再说下去,站直身体:“我走了。”
    许戈再次点头,站在床前的人眉头微微敛了起来,说了一句“你快要变成一只啄木鸟了。”
    于是,许戈回了一句“小心点。”
    走了几步,厉列侬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那手机不是我的。”
    这下,许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的笑让停下脚步的人再次敛起眉头。
    阿特老是喜欢在她面前敛眉,殊不知,他微微敛眉的时刻也是她为他着迷的时刻,着迷到在他用敛眉表达他的不高兴时她总是傻傻的笑着。
    这恰恰也是他讨厌她的时刻之一,五金店老板的小女儿和那些很容易就被有着漂亮脸蛋男孩迷住的姑娘没什么两样,肤浅而没有内涵。
    而且,还没心没肺的。
    嘴角的笑容还没有全部收起,那张脸就近在眼前。
    手指小心翼翼去触碰她眼角,低低叹息:“我很久没有见到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像现在这样笑了。”
    在叹息中他那张脸距离她越来越近,他的手掌从她脸颊和枕头之间穿过,“阿……”她想提醒他现在她还没有刷牙。
    可剩余的话让他如数吞噬。
    摸着被吮得发麻的嘴唇许戈从床上起来,这个早上她极度的心不在焉,不然怎么会被忽然出现的那两个女人吓了一跳。
    这里空间不是很大,那两位身材高挑的女人一左一右站在连接着房间和客厅拱形的门看起来很突兀。
    不用猜,那肯定是1942的成员,只是,她们干嘛出现在这里?
    细细看的话那两个女人很脸熟的模样,特别是左边站的那位。
    许戈个头不是很高,面对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两个女人心里吃味又羡慕,挺直脊梁让自己看起来高一点,问左边的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高云双。”声音和她形象一样干脆利索,连名字都有高字。
    许戈在心里把高云双这个名字回想了一下,她似乎没听过这个名字,名字都没听过更何谈认识。
    高个女人很会察言观色:“我是近卫队队员,您曾经去过几次训练场。”
    应该是这样,她和梅姨去过几次近卫队训练场,曾经和那些女队员同一块场地训练过多次。
    “她叫陈丹妮。”高云双指着另外的高个女人。
    陈丹妮看着比高云双年纪小一点,只是……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许戈怎么看这两个女人浑身都传达着那样的讯息:我会用生命捍卫您的财产和人身安全。
    陈丹妮和高云双选择对她的话视而不听。
    从小在1942长大的每位成员在他们工作时间都是严谨且一板一眼的,这两位一看就是从小在那里长大。
    可被四只眼睛这样盯着感觉奇怪极了,即使她们没在看她许戈也觉得她们在看她,更多时候许戈习惯了独来独往。
    本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早上因为那两个高个女人的出现让许戈觉得心里烦躁。
    吃完早餐许戈拿出手机,手机里除了梅姨的电话号就是厉列侬的了。
    电话很快被接起,在许戈说了一大堆话后,电话彼端的人给予了她沉默的应答,厉列侬的沉默代表着的是“没得谈!”
    艹!
    “厉列侬!”许戈加重说话语气。
    电话那端的人终于开口了:“金沅带来的消息你也听到了。”
    厉列侬的话让许戈哭笑不得:“你好像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你觉得我是那种笨到去撞枪口的人吗?即使是万一真撞到枪口上去了我也有我的办法。”
    “你如果不喜欢见到她们的话我可以让她们到外面去。”
    说了等于没说,拉长着声音:阿特……
    “许戈,现在是2015年。”厉列侬沉着声音。
    抚了抚额头,许戈总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看着两位面无表情的高个女人,许戈索性把以前的伎俩用上:“阿特,你也知道的,我现在情绪不稳定,她们两个个子比我高,你也知道的,我讨厌那些比我好的,阿特,我现在很烦,不,应该说是不安……”
    挂断电话,让许戈比较高兴的是这次她没费多少的唇舌就让厉列侬妥协了。
    以前起码得花半个小时时间在他耳边唠叨个不停,她打赌刚刚那通电话连五分钟都没有。
    支开那两个人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许戈想到外面去走走。
    当然她是不会离开这个医院的,她就想外界的环境也许可以帮她更好的梳理情绪,是应该正视她现在所面临的种种问题了。
    周遭很安静,从若干几个低着头和她擦肩而过的医护人员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可以判断出,现在的氛围更趋向于外界重兵把守所营造出来的安静。
    被走廊包围着的方形露天场地上,有几位医护人员正在晾晒他们的工作服,墨西哥最近一直都是阴天,好不容易出来了太阳。
    其中一位说的话让许戈停下脚步。
    那位正在低声问她同伴有没有看到她的工作服,她说一眨眼间她刚刚晒干的工作服就没有了。
    回过神来,许戈就往回跑。
    就在几分钟前,她刚刚和一名低着头的工作人员擦肩而过。
    高个,遮挡住额头的刘海,手放在白色工作服的衣兜里,在笔直的走廊上和她擦肩而过。
    因为光顾着想事情,她没去看那位工作人员脸上有没有戴眼镜。
    经过那个转角,腿就开始跑开,再跑过一个转角,另外一个笔直的长廊上,她看到那个高大的背影。
    背影熟悉。
    站停在那里,冲着那个背影喊:方为其。
    
    第58章 /(嫉妒)
    
    经过那个转角,腿就开始跑开,再跑过一个转角,笔直的长廊上,许戈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背影。
    背影熟悉。
    站停在那里,冲着那个背影喊:方为其。
    那个背影继续走着,似乎她口中的那个名字和他毫无关系。
    深深呼出一口气,朝着那个背影:
    “偷走哈桑牛仔裤的圣殿士。”
    那个背影的脚步有所放缓,几步之后停顿了下来,停在那里,没有回头,一步步朝着那个背影靠近。
    很多很多次枪声响起的夜晚、穿墙而来的少年曾经承载了许戈最美好的一千零一夜。
    在傻气的年纪里,骄傲且自豪着:我认识从圣殿山而来的圣殿士。
    那样的荣誉等同于一位小学生在私底下和自己的班主任交情甚好。
    脚步停在距离他伸手就可以够得着的所在。
    再往小半步,脸贴在他的背上:我知道是你。
    模糊的轮廓,身材高大,长相比起一般在街上行走的同龄人应该好看上一些,那是他给她的形象。
    可她认得他的眼睛,他总是凝望着她的眼睛。
    可是呵,他太狡猾了。
    再见面时他用一副镜面厚得可以比拟哈哈镜的眼镜阻止她去认出他,同时用厚厚的刘海遮挡住了额头,把他自己变成了书呆子模样。
    宽阔的肩膀在微微的抖动着,垂落下来的手拿着眼镜,一切已经无需言语。
    脸离开他的背,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踮起脚尖,把遮挡在他额头的头发拨开,随着展露在她面前毫无遮挡的轮廓,她嘴角笑容扬起。
    今天,她终于知道圣殿士真正的模样。
    眉清目秀,这样的人扮起书呆子再合适不过。
    他用她所熟悉的眼神瞅着她,叹气:“五金店家的老板的小女儿长成可爱漂亮的大姑娘了,这话现在说会不会太晚了?”
    那年,她十九岁,在查理大桥上,他就想和她说这样的话来着,他曾经在心里幻想过无数次在她听到这话时的模样。
    先笑的是眼睛。
    眼睛很大,杏仁形状,笑起来的模样是孩子们眼中的蜜糖,大人眼中的忘忧草。
    细细数来,这话迟到了七年。
    走廊两边是用红色砖瓦堆砌的,周遭都是绿得要滴出水来的植物,走廊又长又直。
    他们沿着走廊尽头走着,脚步很慢,谁也没有说话,但即使没有说话也不会有那种尴尬和疏离。
    一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随着他们脚下堆积起来的脚步甚嚣尘上。
    走廊尽头有木制长椅,他们在长椅上坐下下来,沉默依然在延续着,直到他的手盖在她搁在膝盖上的手上。
    她声音平静:
    “当你不叫方为其时他们叫你bing,一九九八年你的父母在雅加达街头被乱棍打死,不仅这样他们还焚烧了你的家、以及你父亲多年经营的商铺。”
    “之后你来到1942,一名和你年纪相同的男孩在你最艰难的时刻朝着伸出援手,从此以后你们一起接受训练,一起分享心事,你们变成了好朋友,后来你接受这位好朋友的嘱托,来到了一名叫做许戈的女孩的面前。”
    “但那女孩有些的傻,你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变成了圣殿士。”
    浅浅笑声响起:“所以你现在应该理解了圣殿士为什么没能给你表演穿墙术了吧?”
    笑了笑,目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望着被分割成许多板块的蓝色天际,渐渐的眼前逐渐模糊了起来。
    “在方为其变成圣殿士的三个月前,他就不在了吧?”
    沉默——
    眼睛直勾勾的,唠叨着:“他热情、开朗、喜欢披头士、父亲叫许绍民、妹妹叫许戈,还有什么来着……”
    许戈以为自己会说出一大堆,可她发现她只能说出这些,仅仅只能说出这些而已!
    储存在1942秘密档案库里有这样一份资料,资料讯息少得可怜,看到那份资料最后的那个黑色印章时许戈哭得肝肠寸断。
    1942的黑色印章在文明社会等同于因公殉职。
    那份资料主人名字叫做许醇,为了纪念许醇,厉列侬后来用许醇所热爱的乐队的主唱名字命名。
    许醇最后见的人是方为其。
    三个月后,漫天繁星的夜晚,方为其出现在耶路撒冷老城,代替他去见他的妹妹,去和他那个话总是很多的妹妹说说话。
    这个使命从她十二岁那年一直延续到现在。
    很温柔的指尖力道在一次次的拭去许戈不断从眼眶跌落的泪水,当泪水变得越来越多时他叹息着:你可真爱哭。
    最终他的手掌落在她后脑勺上,稍微一用力她的头搁在他肩膀上,这样一来就可以让她在他肩膀上哭个够。
    头搁在他肩膀上,她问他方为其我猜得对吗?
    如果说,在布拉格出现的免费劳工方为其的出现是一个偶然的话,那么出现在圣地亚哥的方为其就不会是一个偶然了。
    他曾经对她说:我是代替我的一位朋友来见一个人。
    墨西哥城,笔直的长廊上,在他回过头来的那一瞬间,这个猜想应运而生。
    迟疑片刻,她听到他从鼻腔里那声沉沉的“嗯。”
    “许戈,他不是故意想骗你的。”
    风风干她眼角的泪渍,他拥抱住她。
    “方为其,你能告诉我一些他的事情吗?”问着。
    他都去过哪些地方?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孩?做过最丢脸的事情是什么?而做过最了不起的事情又是什么?
    许醇留给这个世界的太少,少得让她每次想起来总是心疼不已。
    “恐怕不行,”他说,语气无奈:“起码现在不行。”
    为什么现在不行随着那声冷冷的“许戈”她知道了,调整好表情许戈脸从方为其的肩膀上离开。
    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人,呐呐叫了一声“阿特”方为其也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站在他们面前的厉列侬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在看方为其。
    这时许戈才想起方为其也是1942成员,每一名1942成员对厉列侬都很尊敬,很少会像方为其这样的。
    许戈小声开口:阿特,他就是以前……
    话说到一半,许戈才想起厉列侬之前和方为其是认识的,而且有可能关系还很好,说不定因为这样方为其才不和别的成员一样。
    更何况,现在没有另外成员在场。
    这个想法让许戈内心自在了起来,但很快许戈发现她的这个想法好像是错误的,厉列侬因为她的那句话沉下了表情。
    “阿特……”许戈声音也开始变得不高兴了起来。
    那种不高兴等同于男友在自己的朋友面前让自己下不了台。
    “许戈,”厉列侬冷冷的说着:“你站错位置了。”
    这个时刻许戈才发现她和方为其站在长椅这一边,而厉列侬站的位置是靠墙的那一边。
    此时此刻,从那两个男人的肢体语言所传达的不像是朋友,更像是敌我阵营间的对质。
    而她……可她心里有点不乐意走到厉列侬的那一边去,再怎么说那个乘坐着苍鹰而来的圣殿士对于许戈来说是很特殊的人。
    在这样特殊的人面前厉列侬让她下不了台这让许戈心里很生气,她想怎么也得装模作样几秒钟再站到他身边去。
    可厉列侬似乎连一秒钟都觉得不耐烦,他一把扯住她的手,意图很明显,但她也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孩。
    第一下没把她扯到他身边去让1942领导人似乎有些的讶异。
    放开她的手。
    目光看着方为其厉列侬嘴里说着:
    “厉太太不是应该站在厉先生身边吗?”
    厉列侬的话刚刚说完,走廊就响起杂乱的脚步声,那些脚步声正往着他们这边匆匆赶来,不一会时间,七、八名近卫队队员出现在厉列侬面前。
    等那些近卫队全部落位,一直站着不动的方为其微微欠下腰,叫了一声“厉先生。”
    那声厉先生叫完他又朝着许戈点了点头,又在厉列侬的示意下沿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此时此刻许戈脑子浑浑噩噩的,目光无意识看着方为其的背影发呆,心里想着她好像还没和方为其要联系方法。
    浑浑噩噩中手被拽住。
    下一秒整个身体被动的朝着和方为其相背的方向,脚步被动跟着拽住她的人,被拽住的手腕又酸又疼。
    真粗鲁,要命的是越挣扎手就越疼。
    渐渐的,从手腕处传来的疼痛把许戈从浑浑噩噩中拉出来,发呆的看着厉列侬,声音小小的:阿特,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拽住她手的人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许戈,这就是你绞尽脑汁想要的结果。”
    厉列侬的话让许戈听着糊里糊涂的,可现在她没有精力去思考他话后面的意思,她只想弄清楚一件事情。
    提高声音:厉列侬,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然而……
    “这是你一贯的伎俩,当心虚的时候你会用别的问题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厉列侬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是如此的理所当然:“许戈,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看起来有多可笑,非得要装出一副久别重逢的样子,而……而方为其……”
    “厉列侬。”快速打断他的话,这个人越说越离谱了,许戈提高声音:“回答我的问题!”
    拽住她的手越发用力,脚步越快。
    据称脑部有问题的人状态好得出奇:“我想,比起方为其你更加愿意称他为圣殿士,在这一点上你和那些女孩子一样俗气,现在可以基本确定,方为其之所以拒绝接受任命是因为他真正想呆的地方就是这里!”
    转眼间,他们已经来到住所的房间门口,打开房间门,厉列侬强行把许戈拉进房间里。
    门发出“砰”的巨大声响,伴随着那声声响许戈的背结结实实撞在门板上,还没等她站稳,他双臂就牢牢的把她框固在门板和他之间。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咄咄逼人的声音:“很好,许戈你现在撒起谎来变得理直气壮了!”
    “你想去见你的圣殿士你大可以和我说,我会很可以给你们安排时间,你们想处多长时间都没问题,为什么非得用我讨厌别人跟在我身边这样的烂借口,脚长在你身上,你想见谁就可以见谁,不是吗?”
    近在眼前的目光充满了嘲讽,就好像他口中所形容的那一幕真的他眼前发生过一样,号称脑部有问题的人不仅动作敏捷想象力也挺好的。
    呼出一口气,许戈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现在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和他求证:“厉列侬……”
    她得弄清楚厉列侬在走廊时说的“厉太太不是应该站在厉先生身边吗?”到底是什么意思。
    厉列侬嘲讽的目光对上她的眼睛:“看看你,眼睛都哭肿了,私底下见了几次面?在那个肩膀上哭过几次?每次哭的时候都说些什么?”
    “厉列侬!你不可理喻!”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情绪瞬间瓦解,握得紧紧的拳头挥向了他。
    这个混蛋,她得打他一下,就像小时候一样,即使占不了便宜也得让他知道她可不是好惹的。
    他甚至于看也没看,单手一拦,挥向他的拳头轻轻松松的被他拦截,而她的这一举动变成了——
    “被说中心思恼羞成怒了?”他冷冷的看着她:“我知道你私底下曾经找过他,我很好奇你找他的目的。
    “叙旧?再续前缘?还是……”
    “还是?”眼神是冷的,嘴角的笑意也是冷的:“还是一直没有人对你说过这样的话‘小姑娘,梦该醒了,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圣殿士的存在’?”
    手是不能动,可身体功能还在,而且是那种经过训练所培养出来的本能,许戈有很好的弹跳能力。
    往前,脚尖踮起,此时被拽住的手帮了她大忙,借力,额头成功找到目标。
    砰——
    让你不相信我,让你胡说八道!
    如果现在梅姨在的话,一定会赞美她的伸展姿态,但等她脚触地的话梅姨一定会如是对她的动作点评:花拳绣腿。
    花拳绣腿一般形容中看不中用。
    不是她技艺不行,而是那是她的阿特,最后那一下终究还是舍不得,他现在还是病患,虽然这名病患看起来和健康人没什么两样。
    脚落地:“厉……”
    这只是一个热身。
    最后的话就这样被他惨白的脸色扼在喉咙口。
    下一秒,他的身体就像是那坍塌的城墙一样。
    在他往着她时伸手抱住了他,此时此刻,许戈才发现刚刚被厉列侬拽住的手汗淋淋的,那些汗渍许戈可以确定不是她的。
    为什么就没去注意他苍白的脸色呢?为什么就没有去注意在关上门时从他额头沁出来的汗水呢?
    为什么还要用额头去顶他呢?
    他受伤的位置就在脑部,即使用的力气不大,可她是接受过正规训练的人。
    就像听到她的自责一样,他在她耳畔:“不关你的事,我办公桌左边第一个抽屉有止痛药。”
    等许戈拿到止痛药时,厉列侬的身体已经歪歪斜斜的靠在墙上,苍白如纸的脸色更是把他又长又密的眼睫毛衬托得漆黑如子夜,它们因为紧紧闭着的眼睛而静止不动着。
    拿着药的手开始抖动了起来,让她看得心惊肉跳的还有一点血色都没有的唇色,心惊胆战中颤抖的手指往前:阿特——
    近在眼前的脸睫毛抖了抖,声音微小“吓到了吧?那时你乖乖听话站在我身边来多好。”
    这个混蛋——居然还在为那时的事情耿耿于怀,哇!1942领导人的演技真好,装得就像一名重病伤员。
    不给点掌声就太对不起他了,收回手,歪歪斜斜靠在墙上的人身体缓缓往下滑落。
    还装!
    手指尖触到的冰冷成一片,这次许戈没有从厉列侬的口中听到任何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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