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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女儿行-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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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身形已脱逸而出,一掠十步,已疾掠向东宫太子身侧。
此时已到危急,他与周槐宾和那杜香山只能斗一个“快”字了。周槐宾一掌顺势一搂,身子也急向前跃,口里喝道:“护住太子!”
杜香山不顾右腕中内劲力袭,身子也一前耸,大喝道:“侍卫!”
他们三人同呼要“保护太子”,堂中人大半不解技击,一时却也愕住。更有人惊恐四顾,以为真的有敌来袭。韩锷就是要首先喊破,以解释自己唐突之举。只见他身形一闪一晃,如石火光溅,周槐宾与杜香山心里暗喝了一声:“石火光中寄此身”!
他们久闻韩锷“石火光中寄此身”之术翘楚宇内,今日才得一见,却偏是在此时发出。他们斗的就是一个“快”字!韩锷手扶向东宫太子之时,周槐宾与杜香山的手也向他击去。可周槐宾的那一式“揽腰折”才才拂到韩锷腰际,却被他长庚一弹,已伤五指,韩锷也被他余劲一袭,腰肢欲折。杜香山的手这时已搭向了他的颈侧。
可韩锷的手终究还是快了一点点,他已一臂搀住了东宫太子,身子一转,已用太子之身挡住了周槐宾的下一招进击,回脸向杜香山一笑。杜香山这一式本可得手,但在他一笑之下,只见其中凛冽冰寒之味,情知:这小子,只怕是真的敢借力杀掉太子的——他本为洛阳杜家杜方柠的叔执辈,于韩锷生性一向也有所闻,情知以他的骄傲坚挺,为了余小计,犯上杀主,只怕也是无所顾忌的。
杜香山心中废然一叹,指间劲泄。韩锷已开声道:“众侍卫听着,严防细查,看宫中是否果有异动。我伴护太子先回东宫。”说着,他已搀扶着太子向殿后行去,转眼间已绕过屏风,脱出了百官视线。周槐宾与杜香山互顾一眼,周槐宾跟上,杜香山却留在殿中料理残局。他们才一绕过屏风,韩锷已低声冷冷对太子道:“火速传令,令解思子台之围袭,否则……”
他鼻里微微哼了一声,身子一颤,因为体内伤势如沸。那太子已经蒙了,却觉一点刺痛如寒冰般的扎入自己肋下,他被激得身子一抖。跟在后面的周槐宾一见,已急怒道:“韩锷,你敢……”
韩锷这时已扶着太子走到殿后廊下。耿昭带着数十东宫侍卫已紧跟到廊下,局势一触即发。韩锷腰上的长庚忽又一弹而起,跃出近半。那一道刃芒映月,说不出的寒心刺眼。只见韩锷腰身忽挺,冷声道:“我韩某这一生还没要胁过谁。”然后他的声音更冷,更镇定。只听他冷冰冰的声音锐利如剑般地道:“但,只要我小弟有一根毫发的伤损,我什么都敢,什么都会做!我管你什么两宫倾覆,天下水火!”
十三章:若教解语应倾国
一卷舆图,就放在那张牙案之上,这里是东宫的东暖阁中。那张图上绘的却是西青海一带吐谷浑盘距处的地势,韩锷正伏身在图上仔细研究。——末伏的天,却坐在这么个暖阁之中,说起来未免怪异。但这地方却是韩锷选定的。因为这里已弃置一夏,让他可以略略放心。
他在这里陪侍东宫太子已经三天。三天以来,他和东宫太子都没有离开过这阁中半步。阁外时常都有人进来,送茶送饭。那些人来时,韩锷的眼皮都没有抬一抬。连商山四皓都曾扮作下人走进来送饭。但他们最后也是默然而返。东宫太子就坐在韩锷身边不足三尺之距,东宫属下侍卫首领耿昭连同太子少傅杜香山、果毅将军周槐宾和东宫六大供奉高手已经私下参详过无数次,但他们依旧束手无策——谁也没想到竟会闹成这么个结果。他们联力出手的话,声势之强,只怕当世已无人能挡。虽然他们确有把握杀了韩锷,但太子就在韩锷三尺之距内。他们一旦发动的话,谁也无法阻住韩锷的那势胁储君的一剑。
“三尺之距,死生由他!”杜香山饶是智计百出,最后还是不得不喟叹出这么一句。但没有人敢反驳,因为他们无法拿东宫太子的性命做赌注。而且,他们确实自觉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没有。“石火光中寄此身……石火光中寄此身……”,这两天,周槐宾反复念叨的就是这两句。以韩锷“石火光中寄此身”那一剑的迅捷凌厉,就是他们搬来紫宸同时出手,哪怕俞九阙亲自,祭起他那威压宇内的“九阍九阙”大法,只怕也阻挡不住韩锷的那决绝一剑。何况,俞九阙只怕正为他们扰乱长安而恼怒,怎肯相助?
杜香山叹了口气:“你们派出去找的人还没有音讯吗?”
其实在韩锷挟持太子刚入坐东暖阁的那天夜里,他就交代了这一句话:“如果我没得到我属下亲身来传的我兄弟已确实平安的消息,那……”他抬眼四顾了下:“……就不会轻易地走。”
但其后的局势不只让东宫属下惊愕莫名,就连韩锷也吃惊不小:东宫派去下令停止围袭的人带回的消息居然是:“围袭已止,但余小计被掠走了。”韩锷当然不信,当场一怒!他的长庚脱鞘而出直指向太子喉上,口里冷冷道:“你杀了他!他多半就是你的亲兄弟。你居然,真的下手杀了他!”
回传消息的人是杜香山,当即急得冷汗直冒,口里疾声道:“我说的一点不假!我们确实还没有杀成余小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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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在哪里?”杜香山的额头汗出如浆,他说的话连自己也觉得荒唐:“他已被人劫走了。”
韩锷冷冷地看向他一眼:“据你所说,在场的人有龙门七片鳞,还有商山四皓,更有‘不测刀’卜应、‘双刃’韦铤,加上我属下胆卫八人,还有乌镇海,甚至还有漠上玫。在你们这么些人的眼皮底下,在龙湫大阵与十诧图的形势中,人却让人劫走?”
杜香山勉强点头,手心都是冷汗——这话难怪韩锷不信,就是他自己,都觉得确实难信。
一点血色已在太子喉头浸出,但这一剑,不是轻易可下的。门外东宫侍卫耿昭手握刀握得越来越紧,周槐宾的一双大手交互相搓——韩锷这一剑如果击下,他们绝不能再让他走出这东暖阁半步。不过,那时就是留下了他,又于事何补?
韩锷的心头也在犹豫——那话虽非常理,但杜香山象不会是拿太子性命开玩笑的人。他忽然收剑,反手掷出了一个腰牌,淡淡道:“叫我手下赵常量来见我。”
赵常量是他手下胆卫中的一人,见事清晰,言语准确。杜香山松了一口气,马上去找已退回大宅的赵常量。在赵常量赶来之前,商山四皓与卜应、韦铤六人就已回来了。龙门七片鳞却只来了五人,另外一人已身死,还有一人重伤。接下来赵常量赶到。东暖阁中,只有他与韩锷加上太子三人,他的叙述是这样的。
韩锷问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小计遇害了吗?”
他的脸色一瞬间铁青中夹着怒红。
赵常量却迷惑地摇着头,似是他也说不清此中详情。韩锷一愣:“他真被劫走了?那他是怎么被劫走的?被谁劫走?”
赵常量力战身疲,身上负创十数处。只见他咬牙撑着道:“当时的场面极乱。漠上玫突然出现相助,以草草布就的十诧图与龙门异的龙湫大阵相抗。那女子出手极为悍厉,用一把怪怪的兵刃,有如月轮。但他们的对战因为关联到阵势,我们都看不清。然后,韩帅你的斑骓忽至,送马的人却为卜应所杀,他与韦铤同时赶到,全力扑杀小计。我们七名胆卫与他力抗。他两人都是高手,如不得小计在旁以阵势相助,我们只怕都敌挡不住了。这时龙门异属下却在外面全力冲阵,乌将军与姚兄弟是那时赶来的。他们与龙门异下属在阵外厮杀,乌将军与姚兄弟冲入阵中,同攻龙门七片鳞。场面一时很乱,我们人在局中,却看不清。我跟六个兄弟全力相护小计,眼光都在小计身上。当时情形极紧,王大哥叫小计让乌将军护着,骑上斑骓先走——以骓马之脚力,只要出了长安城,就疾返连城骑,等韩帅回去。但小计为人仗义,见卜应与韦铤攻势凶悍,说什么也不肯走。那时,胡兄弟已为韦铤所伤,丢了一臂,一直是小计在旁为他照应。小计的功夫真当真不错,我们胆卫中人,说起来,只怕倒大半不如他了……”
韩锷的目光冷冷一闪,直逼向东宫太子脸上,太子也不由色为之变。只听赵常量继续道:“本来如果这样,我们也许还可以撑得下去。但不知七片鳞动用了什么大法,那阵势忽然一阵摇晃,我只听到漠上玫一声尖叫,百忙里只来得及回看她一眼,只见她那个兵器在空中飞渡,有如月轮,知道她已拼上了!我们七人联手夹击卜应与韦铤,连丢了一条胳膊的胡兄弟都拼上了!我那时算准了,就趁小计不备,突然踢了他一脚,把他向乌将军踢去,口里还叫了一声,意思是让他护着小计先跑。我把他踢到那荒台上方,漠上玫与七片鳞已斗到死生分际,那正是唯一的空子,也只有那个空子了。我看到乌将军已奔向骓马,准备接应了。但这时……”
他面色一怒:“……商山四皓出现了。他们一现身就从四个方向扑向荒台正中,联手攻向余小计。乌将军出了一鞭,却一招即鞭势倒卷,受了伤。我才知道他们原来早到了,就在等这一个机会。我当时心中痛悔:是我害了小计!小计却真的长大了,也当真不枉是我们连城骑出来的,当真勇悍。他居然空中出匕,与那四个人老成精的家伙在空中对搏。但他接了只一招,我就见到他已吐血坠落。”
韩锷面色紧张,面色紧张的这时不只是他,连他身边的太子与门外的东宫属下都面色紧张已急。他们情知,小计的生死关联的就是太子的生死。那东宫太子虽身陷朝局之争,一向也有危如累卵之感,但这么生死一线之机却还是有生以来头一次遭逢。
“……我当时就看到四皓联手下扑,用的都是杀手。可我们都被缠住,隔得又远,救已无及。姚兄弟就是那时扑上,惨遭毒手的。小计被他盖在身下,四皓从空而落,小计高叫着反匕击出。我们都以为已经无救,就在这时,大家伙儿听到一声低啸,可那人影出现得比啸声还快,啸声响起时,声音却已落在了那人影之后。没有谁看清那个人到底是何身材,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我们都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淡淡的影子,那龙湫大阵与十诧图那时密布左右,我们挪动一步也难,却似都挡不住他一般。他直入阵内,恍如一线地就上了荒台,手里扯着一块布幕,遮住了全身身形。我们就见到那布幕一罩,就罩住了才从姚兄弟尸身下钻出的小计,也罩住了商山四皓。然后布幕一阵抖动,那该是他与四皓交互出手的一搏——只有一招,我就见到四皓腾空而退,那个人似乎也受了伤,因为荒台上有血迹。但以我所见,四皓受伤似较他犹重!他携起小计就退,他退时,我们几乎所有人都出了手,无论龙门异,还是东宫中的人,还是乌将军,甚或卜应与韦铤,最后一个截向他的是漠上玫,因为我们都不知道他是友是敌。但我们联手之下,居然都没拦住他,只伤了他几处。这时,他已飞要出园外了……”
他顿了一顿,一指阁外:“……这时,杜香山就赶到了,他在墙上一冒头,见到那人携了人想走,他当即出手。他们两人就硬碰了一招。那一招后,杜香山就落地,吐了口血。他好象也没弄清被掠走的是谁,当时就大叫:“东宫与龙门异都快住手!”就在他喊话的那一刻,那个人就已消失不见。我还在听到杜香山大叫道:‘太子已为人所控,今日杀局暂收!’我们听了,这才猜知韩帅是去了哪里。但、小计已不见了。”
韩锷额上浸出了一层冷汗——他几乎杀了小计了!他胁迫东宫,原来可能还是慢了小小一步!可那一步,就是性命!
但小计居然被掠?在场人现在也不知道掠走小计的是谁,更不知是掠走还是救走,是好意还是恶意。他沉吟了一下:“那人,是俞九阙吗?”
——如此身手,除了俞九阙,还有谁能做到?就是韩锷自己,也不知是否做得到。阁内一时沉静,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似的。赵无量细想了下,终于摇了摇头。
韩锷更增迷惑,但他已不再追问,只听他问:“事后盘点咱们伤损几人?”他的声音一瞬间转得闷闷的。赵常量一垂头:“龙城卫死了十七个,而我们胆卫兄弟,现在除了乌将军,也只剩七个了。”
韩锷目中寒芒一现,赵常量一抬眼,只见韩帅那双细细的眼中晶晶莹莹。他知道他不会流泪,因为这还是在东宫之中。赵常量唇角一抿,露出坚决之色,他在用无声的表情告诉韩锷:他们十二胆卫,本就是死士!那是他们的职责……但这是东宫之中,他们不会就此做任何交谈。韩锷关心地看了他一眼,就让他先回宅。自己却留在东宫暖阁中。因为、他无法断定,那出手之人是不是也就是东宫的秘密高手,用此来破自己劫掠太子之局的。何况要找小计,以他的人手,大是不够,不如胁迫东宫,就是不是他们的人掠走的,也要他们交出人来!
可一连三日过去了,都还全无音信。韩锷的心中只觉忧恐交缠,腾腾如沸,所以他才会藉着看地图以自定心神。东宫的杜香山这两天已进来跟他费了无数口舌,但他都淡淡地把他逐出。可是每到夜来,到那个太子在惊惧得已习惯了后、入了睡梦后,韩锷还在那里静静地坐着——他感到恐惧,这是他第一次真的感到恐惧:如果小计真的遭遇不测……那,他在这人世最牵挂的一点就全断了,那是一个他无法承负的空。这一次的感觉韩锷有如又一次回到了五岁:荒凉凉的长安外面,覆压着一切的淡白的冬,淡得这人间一切都空茫了;好乱好乱的坟头,坟中的人肢体已冷,黄泉永隔,他再也握不住她的手;他心里撕心裂肺地怕,那是怕,不是痛,那是一种被所有的一切都抛下的感觉……他只没想到,这种感受,这一生还会重经……
他勉强自己闭上双眼,他不能睡着,但要休息。但一闭眼,空中似乎就晃动着一支无助的手,然后,一点血色冒出。那一只手,却宛如自己的当初——小计已经长大了,可他的印象中,那伸出的手,还是刚认识时他一个十三四岁孩子样的细弱的手。
东宫太子年近四十,名叫贽华。他人有些虚胖,这些天一直呆在东暖阁之中,难免常常出汗。从第三天起,他就试图开始跟韩锷交谈——他发现韩锷并不真的是一个那么不近人情的人,也并非真的就无喜无怒,只是他的喜怒都深藏潜隐着。只听太子贽华嗟叹道:“韩……兄,你真的把我看得那么十恶不赦吗?”
韩锷看了他一眼,为他口中“韩兄”这两个字。只听他接着道:“难道我跟仆射堂之间之争,也都是我的过错?韩兄难道不觉得朝政已经坏到几乎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的父皇,他其实不理朝政久矣。朝中百官,各贪安逸,各谋私欲。陈希载以下,整个文官之臃肿无能,已到不可思议之地。我每每欲有变革,却遭到阻力极多。”他恨恨地站起身:“近十年来,他们甚至已发展到要谋图废立太子的地步——难道仆射堂一朝得势,就是韩兄所愿吗?不说别的,韩兄于西北一剑开荒,力挫羌戎之势,也一直是我在朝中支撑。仆射堂中人,却一直在为韩兄徒增添掣肘。”
韩锷静静地望着这个太子,他知道,他当上这个太子怕已有三十余年了。权势就在他身边,但一直不是能很牢地把握住,倒是危难频频出现,他过得想来也不如意。因为正当年轻,他是不是也试图锐意进取过?就是现在,他也未尝没有整顿天下之志吧?可是他的这番整顿,是以血为代价的。只听太子贽华叹道:“其实,好多事我也是不得已。权势权势,那是从权之势。就他们说胖就是富贵的一个象征,但……我拿自己慢慢胖起来的身子没办法……”他擦了一把汗:“……也拿身边慢慢臃肿起来的势力没有办法。好多事,我都是被迫被推着做的。你也曾位居统帅之位,我的话,想来你能够明白。”
韩锷没有说话。太子贽华却接着絮絮道:“韩兄,我知道你迅捷敏锐,放之江海,也能一振一己面貌,如果立朝,也可为天下助。其实,我倒庆幸有这个机会与韩兄你朝夕相对。如果韩兄能助我去除祸患,顺利登基,你我君臣二人未尝不可一开盛世之基业。”
他的面上慢慢放出光彩来。今日,已是他与韩锷相处的第七日,他其实是一个很会观察并了解他人的人,“咱们就不说什么富贵……我知韩兄所求,断非为此。但,难道我们现在并力图强,与民更始,不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吗?”
韩锷依旧没有说话。太子贽华也闷了下来,过了许久,韩锷却见他呆呆的眼一直盯着墙上的一幅碧纱,只听他低声叹道:“我不比你,我生下来就生在局中。其实,我又何尝没为天下大局舍弃了很多很多自己的选择?”
——那幅纱后面是什么?怎么这几日来,那太子贽华每当烦闷时,就会盯着墙上那幅碧纱怔怔出神?韩锷缓步走到墙边,轻轻一掀,把那幅碧纱掀起。
纱下却是一幅画,画中的女子:明媚鲜妍,腮如新荔,鼻凝鹅脂。上面题了七个字,可能正是太子贽华的手迹。那七个字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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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教解语应倾国
韩锷怔怔地望着那画上的人与画上的字,不错——如此佳人,当真是“若教解语应倾国”了。可画中的人……韩锷心中隐隐一痛,也隐隐明白了贽华为何常呆呆地看着那幅碧纱与他的那句话“我又何尝没有为天下大局舍弃了很多很多自己的选择”——
那画上的女子,正是……方柠。
十四章:任是无情也动人
好久好久,太子贽华与韩锷都没有出声。但他们也没再有看向墙上的那副画。天快黑了,韩锷伸手点燃了几支银烛。烛焰亮起,越显得这东暖阁中的陈设当真富贵温柔。韩锷伸手轻轻把那副碧纱重又拢起,太子贽华的面色却有一种不舍的意味,只听他轻轻道:“这个人,韩兄应该认识吧?”
韩锷闷着头没有出声——又何止于认识呢?只是他万万想不到这画他会在宫中看到。只听太子贽华低声道:“余小计应该没什么事,也许劫掠走的人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正盼着韩兄对我下手呢。韩兄何必定要他如愿?只要韩兄放过今天之事,与我联力重挫仆射堂。关于韩兄与那画中人的事,我还是会想办法的……”他低低叹了口气:“我这么说,可不只是为了权势之争,我也是真心希望……她、能快乐的……”
太子贽华迷茫茫地抬起眼,似是想起了他当年的什么愿望。韩锷依旧默然不答,他在心中却浮想起方柠:方柠在洛阳的闺中,陈设得想来比这东暖阁中还蕴藉风流吧?如果在那样的风流温柔之地,与她相对,却不知是不是就是神仙之乐。他心涉绮思,面色也柔和下来。静静的阁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韩锷一听,就知是每天此刻都要与他来通报消息的胆卫赵常量来了。可接着,他却似在那脚步声中听出了些心事,他脸色微微一变。只见赵常量走了进来,他才在阁外为商山四皓杀气所控时面色还是宁静的,可一入阁中,他的颜面就变了,只听他低低说了声:“韩帅,小计死了!”
这一语一出,不只太子贽华一惊,阁外之人也大惊——已经拖了七天了,他们以为终于可以拖过去的,好多事,终究会平淡下来,谁成想,会有这么一个消息霹雳般地突然爆发出来。只见商山四皓一涌而入,韩锷的身子却忽飞起,他一手带住赵常量,身子一旋,一只手已落在案上剑把之上。他的脸色一片苍白,赵常量看向他的脸上,却见他的脸上只有空白……
韩锷什么都没问——他现在一声也开不出,只要开了一声,他只怕就控制不住自己:拼了天下反乱,也会一剑立马杀了东宫太子,烧了这个地方,烧了这个长安!
赵常量却知他在等着自己接着往下说,他声音哽咽:“人我们是在城外找着的,真的是小计,死于一剑穿心之下,那剑势,似乎是双刃所为。整个人……都被血浸透了……”他喉中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韩锷脸上只见戾色一闪,商山四皓已觉不好。只见他们四条人影扑出,韩锷的长庚却已出鞘。四皓一扑疾上,韩锷的剑尖却已指向太子贽华喉前。四皓身形一滞,就在那一滞之刻,韩锷剑势忽转,一扫已扫在那四皓中一人颈侧。四皓中那人为强煞住已势,不及反应,只见他颈侧登时鲜血如注,已受重创。其余三人已经扑至,韩锷的一剑却已深入太子贽华胸口半寸。他的眼定定地望着赵常量,口里苦苦道:“死了?”
四皓被迫停下身形。赵常量却含泪垂首,点了点头。他也知道韩锷这一剑下会是何等结果,但、他们连城骑中人,一见小计那一刻,就已决定,无论这消息带来的结果会让韩帅如何忧伤如沸,会令天下如何反乱,他们也要告诉他!这一路上他都一直免力压服住自己的心情,怕东宫之人看出,为了就是好吐出这一句实情给韩锷——小计死了!余小计死了,那个他们一直看着长大的少年死了!
杜香山与韦铤、卜应,耿昭这时俱已得报,赶来阁外。杜香山见情势已危,正要开口,却见韩锷一双眼象空空的已没有任何生意的,又象极狠戾的望向太子贽华,他的声音木木的:“死是什么?死是什么呢?你能告诉我吗?”
他一语即出,东宫属下已人人大惊。他们才要动,韩锷忽一声长咴,那叫声极为凄惨,声调激楚,杜香山等人一时也就不敢再靠前一步,可又不能这么静着。只见韩锷脸上忽反微微一笑,那笑笑惨诡得离奇,如已心迷。只听他缓缓道:“你要不知,我就让你也入泉下去明白明白。只是,小计他想不想见到你呢,对他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他手一动,东宫属下就要出手,可他这一剑却不是刺入,而是拨出。东宫属下手一停,却见韩锷的剑又突在太子心口另找了个地方刺入,太子贽华痛得一声低哼,只听韩锷道:“我怎么才能让你死上一千次……”
他声音忽厉,手下却一停,刚入数分就把剑势止住。——韩锷看来狂了,东宫属下大惊,以他们所了解的他的为人,是从来还没有这么折磨过一个敌人的。只听太子贽华颤声道:“韩兄,余小计真的不是我属下杀的!我命在你手,他们怎敢杀他?”
他声音颤颤的,忽用手勉力指上墙上的一幅碧纱:“为了她,你都不能饶我一命吗?不为我,只为她。我一死,你就不怕城南二姓从此灭门?”
阁内阁外一时静极,韩锷却象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方柠,他是在说方柠吗……时间好象都停顿了,一切都已变得没什么意义。却在这极静之处,忽有一个人的声音微微而叹道:“你以为为了我他就会放过谁吗?””
那声音一起,太子贽华的面色就显出一点恍忽的意味——她来了,是她来了吗……那一句却是浅叹着说出的。声音响在窗外。这阁子本在二楼,窗外,不远有一颗树冠极大的碧青的树。然后,只见窗子口珠帘儿一闪,窗口已坐了一个人。那是个女子,眉不点而翠,唇不施而红,她的髻儿轻轻被帘捎碰了下,碰得轻轻一响,那声音就似敲在了人的心里。只听她低声叹道:“我早劝过你,千万千万,不要去碰那余小计。你们不知那会碰出什么结果。可你们不听,你们不听我的话……”
韩锷轻轻吸了口气闭住了眼——不要,不要让他在这时看到方柠。
……这样的夜,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卷帘而出,仿佛一切刚刚酒阑笙歌散,该虚的虚了,该空的空了,只有那一场美丽恍非尘世的梦般出现……只听方柠低声道:“你不该到长安来?”
然后她盯向韩锷,声音忽变得尖锐:“你凭什么到长安来?”——我的生活即已非你的生活——你,就不该再在我的生活中出现!然后她的眼中忽闪现出一抹戾色:“即然,你不认为这个长安是你的长安,你又凭何而来,空加扰乱?”
她在质问着韩锷的处世之道。韩锷心中迷迷一乱:是呀,这即非是我的长安,我又为何而来?韩锷面上愣愣的,杜方柠的眼中却温柔一现:“你为什么又要到长安来呢?”
她这句话说得极为优柔。然后,她袖子一拂,袖边卷起了案上的一小块镇纸,正好轻轻打在太子贽华的昏睡穴上。太子贽华还在迷怔之中,已昏昏睡去——杜方柠是怕他清醒着,犹能动作时,反对他自己不利。
韩锷静静地望在她的眼上,依旧是那个人,依旧是那张脸,可是……他忽冷冷道:“你即说他们不该碰余小计,你也就不该告诉他们那个仅你我知道的余小计的身世之秘!”
他恨方柠的正是这一点——你还说我不该来这个长安,可我是被你所迫而来。
杜方柠的眼光忽凝聚如针,只听她激声道:“仅你我所知?那朴厄绯呢?她知不知道?你以为小计身世之秘是我说出来的?……锷,你当真太傻了,你以为余小计他身后的势力就没有企图?你就没想过故意让那消息漏出,让东宫力迫于你,究竟是对我、还是对她们才更有好处?”
韩锷一愣。阁外周槐宾忽腾腾腾地走了来。他一入阁,看了韩锷一眼,就已沉声道:“仆射堂可能已发觉了咱们宫中的异象。左金吾卫与三皇子贽平处俱有异动。他们,好象已有准备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韩锷,看在他拿剑的手上,“只怕太子一……他们就会有所动作!”
他一语说罢,阁中之人关心的突然就已不是太子的生死,而是……自己的。只见人人面色惨变——仆射堂等这一天想来等得已好久了,今日,他们终于得机了!可是——余小计怎么会死?他怎么能死!东宫属下,这一刻,他们才忽然发觉:这世上最不该死的正是他们想全力追杀的也为韩锷所力护的余小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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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锷之一剑之击之事看来已无可挽回,一时,杜香山脸上,周槐宾脸上,还有商山四皓、卜应与韦铤,包括耿昭,都升起一种末路般的惶恐……太子一死,树倒猢狲散,那……他们是完了?
韩锷却不愿在这时再看到他们这样他所鄙薄的神色。静了一下,杜方柠的声音却忽响起:“耿昭,你带一队侍从先去护住皇太孙。”
耿照一愣,满场人正各怀心事,心意恍忽中,但杜方柠的声音却定的。只听她淡淡道:“四皓老,也请前去全力胁助,戒备皇太孙的安全。”
她的面色微微严肃,很倦怠也很冷淡地道:“我们不只有一个太子。还有皇太孙。东宫之势,不会如陈希载所愿,说乱就乱。”——何况,太子如果真传死讯的话,那也还是我们第一个先知道——杜方柠眼中冷厉一闪,在这个时间差上,她还尽有时间准备。
只见她的眼忽盯到韩锷的剑把上,她的目光中有一丝光芒也有一丝兴奋,有一分同情也有一份讥诮:“我无法保证你不杀太子,也无法再一次对你说什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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