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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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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正要开始踱步的脚,屠梓打住,慢慢沉静了下来,像个总算把气泄尽的气球。
  他看向浪涯双眼,知道对方一直在看着自己。
  “我参与进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我行吗?”
  问出这一句,屠梓捏紧了浪涯的手指,捏得发白,他自己的指甲也泛白。
  “……我不知道。”浪涯回答,然后不等屠梓松开,又从新抓紧了那只微凉的手,“屠梓,我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自己做不做得来、这次的抗争会不会成功、自己会成为功臣还是罪人。
  余下的话,浪涯没有说出口,但屠梓懂了。
  “……我希望我可以。”屠梓喃喃。
  不去做,永远不知道。而永远不知道答案的事,又何须去问呢?
  一定要做的事,才需要问行不行。
  “我也是。”浪涯低下头,吻了吻屠梓的唇。
  让伴侣沉淀了一会,浪涯提出,“去找言墨吗?”
  “嗯。”积极的光彩从新进驻屠梓眼底,“必须跟他谈谈。”
  研究人员的休息时间很难抓准,明明没有死线在眼前,电脑房内那几位却似乎依旧打算通宵。
  屠梓已经当众说过要休息,不好又突然出现引起怀疑,好不容易守到言墨一个人出来上厕所,这才把他堵在了洗手盘前。
  “怎么,屠梓。”言墨毫不惊讶,仿佛自从两人回归,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幕,“毕业前没有玩过欺凌,现在拿我来填补遗憾?”淡定地擦干双手,言墨一开口依然带刺。
  屠梓最火他这态度,“一张嘴就开嘲讽,你被辛逸林上身了吗?”一听见,他就忍不住刺回去,“要真是欺凌,就不会让你上完这厕所了,二比一,当下就把你塞马桶里去。”
  眼见又要扯远,浪涯叹一口气,拍拍屠梓的头,插进话来,“说说你和更生党之间的事吧。”他单刀直入,“我们这次听到了太多,正需要一个真相。”
  言墨定住,搓成一团的擦手纸顿时被撕开两半。
  “……回病房。”他无法自制地瞄了眼被两人锁住的厕所门口,一眼,又一眼。
  整个楼层不大,屠梓的病房也不算多偏僻,但总比随时谁都可能来的厕所隐私。
  “你可现在以说了吧?”
  “……你们听说什么了?”进入的要坦诚布公的场景,言墨的态度明显地怂了下来,他还在撕扯那张擦手纸,低着头不看坐在床上的二人。
  “他们说你为他们办事。”抛出最严重的指控后,屠梓斜一眼言墨的反应,来了个大喘气,“曾经。”
  言墨停下了撕纸的动作,没有否认。
  “你穿越过来时撞到头了?”等了好一会都没听见任何解释,屠梓忍不住骂咧咧,“更生党怎么可能会是好人?”
  “的确是撞到头了。”言墨憋出一句,“我没你的运气,一醒过来,头上就包着绷带,躺在更生党的病床上。”
  “……之后呢?”屠梓也不是真想骂他,见蚌壳被踢一脚开了个缝,连忙打蛇随棍上。
  “他们治好了我,告诉我他们正在寻找稳定成年期哨向力量的办法。”言墨回忆,“我见过一班他们说正在‘观察照料’的青年,除了手力量失衡影响不太健康外,其他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异样……当时他们真的不像坏人。”
  浪涯注意到一点:“——上官宛的那群孩子。”
  “现在想来,也许就是他们吧。”言墨也无法肯定,“他们没让我和他们多接触,总有很多理由……”说到这里,他总算抬起头,对上了屠梓的目光,“你也知道,我不是医护志愿,又是哨兵,没有这个治疗的本事。于是我提出让他们去找已成年的向导,他们说因为历史原因,现在大部分哨向还是不愿意浮出水面……”
  “那个雷达。”屠梓也想起了那仅在口传消息中听过,让他们在西郊北镇的山洞中东奔西跑的探测器,“你为他们做了那个雷达。”
  真是差点被自己人给坑死——屠梓强忍着向上翻的白眼——心理疏导基础101:不能露出不良反应打击对方剖白积极性。
  尽管屠梓没有说出来,但自己做的东西,言墨也大致上知道会是个什么效果,“是。”他直认不讳,“……对不起。”
  屠梓不想追究,“你还为他们做了什么?”
  言墨再度陷入短暂的沉默,似是在思考。
  “没了。”最后他说。
  屠梓挑眉。
  “真的。”言墨解释,“我给他们做了那个雷达之后,过了很久还是没有带来为那些青年治疗的人选。那些青年哨向等级不高,按理说能大点好他们的向导不会那么难找。我留心之下,发现他们私自调整了搜寻范围,提高了搜索标准,变成在大范围寻找活跃中的高阶向导的装置。”
  “我终于起疑。”


第86章 
  “他们调的那个标准,够得上席级向导了。”言墨说,“那种百万人里也不一定有一个的人物,他们找来是想干什么?”
  “然后你就开始自己调查。”将心比己,浪涯知道作为一个有一定能力的哨兵,言墨在抱有那样的怀疑时会做什么。
  “没错,我顺藤摸瓜,发现了他们寻找高阶向导的真正目的。更严重的是,在我偷偷扩大打探范围时,除了之前他们安排我见过的,再没有发现哪怕多一个哨向。”言墨摇头,“这不可能。即便父母都是普通人,哨向的出生率还是有5%左右。不论哨向对政府的戒心再大,单凭概率论,他们手中也应该管着不少的哨向。”
  听到这里,浪涯看一眼屠梓,屠梓就点点头,确认了言墨的话。
  言墨续道,“平常我要是踏出研究所,都会有人陪同,也去不了什么地方。于是我借机甩掉他们一次,终于发现,虽然佟权的确是取消了上一代对哨向格杀勿论的政策,却并没有如同对我说的那般致力于治疗哨向不稳定性,而是继续借口‘感染’,进行暴力搜捕,把人抓进谁都不知道在哪里有什么的‘隔离营’里面。”
  “这件事街上随便一个人都知道。”屠梓小声逼逼,”他们还真是出了死劲瞒你。”
  言墨苦笑,“……知道这些之后,我还想装傻回去查出更多。没想到他们甚至没有兴趣听我说什么‘甩掉保镖只是想偷偷气’的借口,我一出现,就动武要把我制服。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打不过武装部队,拼尽最后一口气粉碎了身上的手机和襟章,然后……”他没再细说之后的事,“拒绝做研究员,就只能当实验体了。”
  想起再见言墨时他的惨状,浪涯和屠梓也不禁心脏一酸。
  把这些事都说了出来,言墨明显放下一块大石,底下压着的火苗又开始窜高。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我拼着性命把那些技术线索都毁掉了,”言墨深呼吸,咬着牙,“而屠梓,你说你把襟章丢了?”
  屠梓是有点惭愧,可是他也疑惑,“一个襟章能做什么?不就是让精神体显显形,当个紧急用途的收发讯器吗?”
  这一反问,言墨一脸愤愤又不说话了。
  “不对,真的,这都不是我最该问的。”说到技术问题,屠梓总算想起另一个谜团,“你到底为什么懂那么多?即便这里的科技比我们的世界落后二三十年,你也不可能、不、因此你更不肯一个人捣鼓那么多新科技出来,更别说更生党需求的哨向相关技术。到底为什么?”屠梓紧盯着言墨,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锐利的猫儿眼竟有了几分屠星遥——当了他妈的席级哨兵的那个——的风范。
  败在这种目光之下,言墨坚持不到一分钟,只好别过脸。
  “……在校外,我加入过私人的研究组织。”
  听到这句话,屠梓的眼神不止凌厉那么简单了。
  他们原来的世界科研发达,哨向学院所在的A市更是学术中心。私人的科学研究所不算什么,但脱离了塔的组织之外,却从事和哨向相关技术研究的,可不会是什么能写在履历表上帮助考大学的团体。
  为什么 / 什么组织 / 怎么进的 / 做了什么……屠梓还在考虑该问哪一句、用什么切入点,言墨自己就先扛不住了。
  “我知道……我、我只是想赚钱……”言墨颓然捂住双眼,“我从以前就喜欢研究程序、哨向相关科技,学院里免费的资源多,我自己又比较擅长……”
  听见这个动机,浪涯的眉头皱成一团,但屠梓反倒放松了下来。
  “——梅丽丽。”
  “你怎么知——”
  “全校都知道。“屠梓忍了数次的白眼终于翻了出来,”只是没想到你这么认真。”
  梅丽丽家境很好,也喜欢虚荣的东西,是典型的富二代。比方说如果朋友送她一个杂牌包当生日礼物,她会拿回家放玻璃柜子里,配上两人的纪念合照供起来,但她是绝对不会拿出去用的。
  屠梓不太清楚言墨的家境,但全校就数梅丽丽家最有钱,一般学生想追上她的消费水平的话,打工在所难免。
  (我待会跟你说。)屠梓自觉已知道前因后果,就对浪涯眨了眨眼睛,打算鸣金收兵。
  浪涯却不这么认为。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浪涯搭着屠梓后腰不让走,“我觉得你有事隐瞒。”
  浪涯没屠梓那么好命,甚至可以说相当倒霉,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嘲圣母。但每次被背叛过后继续帮人屡是一回事,要是还学不会合理怀疑就是另一个层次的愚蠢了。
  言墨没说有也没说没有,他就是很自然的,“你还想知道什么?”
  屠梓反倒还懵了一懵。
  “你说你把所有技术线索都毁掉了,又对屠梓丢失襟章有那么强烈的反应……在你们原来世界的事,我不追问,”浪涯划出一条底线,“但,你是不是知道更生党还掌握了什么别的技术?”
  “我不知道。”言墨摇头。
  浪涯不为所动,屠梓舔了舔唇,静静旁观。
  “……我真的不知道!”言墨咬牙,“就是不知道,我才担心!他们后期再没有尝试从我这里挖出什么,我怕那是因为他们已经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而天知道那是什么!”
  浪涯盯了他一会,又看向屠梓。
  屠梓耸耸肩,从来他就没有怎么怀疑过这位同学。
  心底依然萦绕着一丝不安,但浪涯却一时想不出来接下去该问什么,毕竟他已经仔细观察过言墨,没看见任何说谎的迹象。
  “……”
  胶着之间,病房门被敲响了,三个人顿时心都一紧。
  “……咳、请进。”屠梓扬声。
  门被从外面打开——是辛逸林。
  房里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这房间可不是什么隔音的录音室之类,要是来人是黄晨、屠星遥、或是任何一个哨兵,说不得方才的对话已经全被听见了。
  辛逸林走进来,也能察觉气氛和三人的情绪不太对劲,但当中最单纯的屠梓表现平稳,他也就没说什么。
  “言墨,”他也不多打无谓的招呼了,“小晨找你。”
  点点头,言墨顺势跟着辛逸林离开。
  房门再度关上,屠梓和浪涯面面相觑。
  浪涯叹气,理了理屠梓的头发,“睡吧。”


第87章 
  忙碌的时间过得特别快,抛下所有的疑惑和踌躇,屠梓和浪涯与其他人一起,全情投入进革命的准备功夫之中。
  技术研发、资料整理、情报收集……他们甚至还出手帮忙推动橘子科技新网络服务的销情,只为了能让作为革命计划关键一环的高速网络覆盖率再高一些。
  终于,比最佳预期要晚一些,一年半后的初夏,燕无往宣布,是时候了。
  “真的?”屠梓双眼发亮。
  秦然耸肩,“橘子科技开始坐不住了。”
  “……啊?”屠梓一下子脑子转不过弯来……他们和橘子科技不单纯是买卖关系吗?技术换资源。
  辛逸林嗤笑一声,解画道:“现在的网络发展到什么程度,橘子科技最清楚。想当初是他们的野心让他们冒险和我们这些通缉犯交易,现在野心得到满足,当他们察觉到我们随时可以开始‘惹事’的时候,自然会比我们先一步骚动起来。”
  屠星遥沉吟,“那我们是时候走了。”可说不准橘子科技会不会过桥抽板,通风报信让人把他们一窝踹掉。
  燕无往当然早考虑到这一点,“已经让蓝鸟准备好地方了,收拾好东西,明天就出发吧,带不走的全部销毁。”顿了顿,他正色道,“踏出这道大门,就是一路往战场奔的。大家提起精神,一鼓作气,不要松懈!”
  “好!”小滔第一个喊起来。听了这短短一句话,一起奋斗了一年半,不,往上数还有更多年的人们都很激动,纷纷叫好,吆喝着开始了最后的准备工作。
  “发放出去的资料编辑好了吗?”纷扰之中,屠梓挨着浪涯好不容易挤到秦然身边问。记得上一次他看见那些资料的时候,那有着好几个版本,秦然还在犹豫该怎么安排。
  带着浓浓笑意,秦然打开一部电脑,让屠梓哄过头来,“给你看看这个。”
  轻点几下滑鼠,秦然打开的,是一个五分钟左右的视频档案。
  “这……!”屠梓张大了嘴。他看过之前剪辑出来的揭露视频,但这一个、这背景音乐明明是……
  “——你们的校歌。”秦然告诉屠梓,他没有听错,“从你手机里面存取出来的。”
  “我们考虑了很多,虽然单纯些的资料、文章会更有可信性,但说到底,还是得先让人愿意把我们要说的事情看完。”秦然续道,“这首歌很不错,够激动人心,而且……也算是取个好意头吧。”他舒一口气,“你们有关明渊和苑喜玉,我们有宋时和上官宛,希望我们会像你们当年那样,革命成功。”
  屠梓触动地看着秦然,他突然想起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晚上,在盘龙山谷的岩石缝隙之间,自己给自己哼着校歌壮胆的情景。
  “嗯。”他捏着旁边浪涯的手,浪涯也用力牵着他的,屠梓和伴侣对视一眼,又回头看着秦然。
  “——我们会成功的。”
  就这样,一条短短五分钟不到的视频毫无预兆地在网络上疯传了起来。
  这个时代,网络上还没有如后世那么多“揭秘”、“震惊”、各种各样有真有假吸引眼球的消息,所以这条关于“感染者”真相的视频,瞬间就引起了所有网民的关注。
  不论是“塞墨勒病毒并不存在,所谓感染者实际是天然的基因进化,不会传染”,还是“更生党对这点一清二楚,却刻意误导,以求搜捕进化者用作人形兵器和活体实验”,哪一个论点打斗都引起了全民哇然。
  连一些较为偏远或贫困的地区都能从在外打工/读书的熟人处听到一言半语,已经接上高速网络的人,更是没有一个没看过那条视频的。
  当然,对于事不关己的绝大部分人来说,可能就只是另一个一时火红的热议话题,但对亲朋里出过感染者的人来说,就无法在茶水间和同事吵两嘴就算了。
  尤其是曾经对政府安排深信不疑,忍痛把孩子送到了更生党手上的那部分父母,他们更是激动。看过这条视频之后,他们纷纷联络卫生局等相关组织要说法,又要求和自己的孩子见面。
  对此,各部门统一口径,都将那条视频的内容斥作造谣,并在电视报章各大媒体报导中澄清。有关执法机关还马上联络了各大网站、搜索引擎,要求他们把视频删除。那些网络公司都非常合作,但禁不住太多人给视频留了档。虽然较以往廉宜的高速网路发展了起来,但很多人还保留着以往半夜下载好白天慢慢看的习惯,手里有档的人不要太多。
  更生党一边删、他们就一边发,打游击似的,几乎陷入亢奋状态。
  ——“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要删视频?”
  这个想法成了支持他们最大的动力,让他们如同志愿军一样,不厌其烦一遍遍上传、给一个个用户私讯发档发链接。
  在视频普及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些提供更多实际证据的文字、图片资料陆陆续续在网络上出现,进一步反驳了更生党一次又一次的解释。这些图文虽然复杂、有些还很深奥,但却始终是全城最热话题的资料,拿到手的人全然不觉沉闷,还有人一条条划线贴文分析说明。
  如此这般,渐渐相信视频所说为真,或至少空穴来风、并非无因的人愈来愈多,在相关部门工作的人则不停被认识的人追问。最后卫生局一个因为怀孕正准备离职的员工受不住压力,爆料感染者相关事项其实全由机情局辖下搜捕队处理,其他部门全都是挂名,连辟谣也只是按指示的通稿办事,实际上什么也不知道——这一爆料,正式让这件事跳出了网络范围。
  那些本来还分散在不同地方各自要说法的父母无法再忍耐,有了机情局这个标的,他们不约而同举到了一起。机情局没有对外的办公室,在他们眼里,同时驻有保安局、警务处、军部和更生党办事处的综合政府大楼就是最接近的了。
  举着让机情局代表出来说话的标牌,一个个感染者的亲人堵住了政府大楼的大门,喊着同一句话。
  “让我们见孩子!”


第88章 
  是的,更生党最大的劣势就是,他们交不出来孩子。
  这是秦然他们早就计算好的。
  以这些年来更生党估算的被捕同胞为底数,乘以屠梓提供的、在没有恰当治疗下的哨向自然夭折率,再算入最近从侵入行动中获知的更生党各种实验、强制任务带来的影响,尽管万分痛心,他们还有机会活着救出火坑的小同胞恐怕只剩下很小的一部分。更别说状态健全,能被拉出来见人的了。
  实际上,那数字之极端,他们根本不怕更生党安排假例子做样板戏瞒骗群众。因为有一就有二,要是有人成功“和自己的孩子重聚”,那些围堵政府大楼正门的父母们就更不会走了,区区几个好案例根本满足不了他们,可以估计,直到过半数的父母都看见自己的孩子平安无恙,否则抗议的力度是不会缓和的。
  而这数字上更生党根本不可能做到。
  既然如此,还不如坚持“塞墨勒病毒传染性强致命率高”的说法死撑到底轻松。事实上,更生党也这么做了。
  围堵行动开始后第四天傍晚,一整列的制服部队全副武装一字排开,拦在了示威者和大门中间。
  “……如上,网络上及某些小报的指控系属子虚乌有、歪曲事实、哇众取宠,这种行为不单离间了政府与人民之间的关系,更置整个社会的健康安全于不顾,其心可诛。”背靠武装部队,身穿黑色西服的女发言人字字铿锵,“请制造了谣言的当事者立刻向警方自首,诚挚悔过,以正视听。”
  武装部队的列阵一时震住了全场,直到女发言人乘坐专车离开,也没有一个示威者敢上前质问,而少数媒体记者的访问,发言人亦没有理会。
  “——差不多该现身了。”
  发言人出现的时候,归来帮众人就靠在现场放哨的成员得到第一手消息,现在一遍又一遍的新闻重播,不过是他们商量下一部行动的背景音罢了。
  早就做好正面对抗准备的归来帮,当然不会敢做不敢当,不过他们担心的是,加入他们一出现在这个“舞台”上面,更生党就毫不拖延直接动武,只怕整件事的焦点都会被引到两者之间的打斗场面上。
  尽管有些狡猾,但他们原来期待的是更生党会忌讳现场的示威者,不敢太简单粗暴,但今天看那可怜的爸爸妈妈们,对着突如其来的封锁线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的样子,也太怂了些。
  燕无往、秦然等干部都皱紧了眉头,并不乐观。
  “应该可以。”此刻最有信心的,没想到反而是成天臭着张脸的言墨。
  “怎么说?”辛逸林问道,相处两年,他好歹知道这个人不会说些情绪出发的废话。
  言墨看一眼屠梓,对方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大概也想到差不多的事了,“快放暑假了。”
  时值六月初,高中小学学生还在名为期末考的地狱中挣扎的时候,不用穿制服的大学生已经陆陆续续熬过论文死线,放起了暑假。
  这群有知识丶有主见丶又有时间的新“成年人”,可说是最关注这次事件的人。他们甚至从当初爆料视频的背景音乐中截取了前头的一部分歌词,将这件事命名为“#听见”,方便大家讨论。
  比如这天下午,A市就有一个刚从宿舍回家的大学青年,一放下行李,衣服都没有换,就跟朋友透过电话聊上了。
  “喂?坤子?今天#听见什么新消息没有?”
  这些天来,这句话可说成了他们打招呼的第一声。
  “还没有,在等呢。”这个坤子是青年在大学的舍友,家住首都,和青年所在的A市有点距离,“现在离昨天政府叫阵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大家都在猜那些匿名发布消息的人到底会不会出现、会在哪里出现。”一边和青年讲电话,坤子的手指还不停按着网页刷新。
  “小柴,你那边闹得挺大的吧?”
  “嗯,最接近接近政府大楼的两条单程路都封锁了,陆军坐镇,坐个巴士都要改道。”青年——小柴按亮电脑开关,又打开电视,更拨开窗纱往外张望。
  其实他家的位置是看不见示威现场的,这动作纯粹就是种情绪表现。
  “你也知道,我们市当初可是所谓的“塞墨勒病毒发源地”,感染率本来就比较高,光我亲戚邻里圈子里面就知道有两个,当年都哭着送隔离了,现在……”小柴冷笑一声,“我妈饭也不煮了,现在去跟认识的主妇们打听消息呢。”
  其实不单是这个理由,A市作为国内最大型的旅游城市,一举一动本来就比较受瞩目,人口也多,加上交通住宿配套方便,不少A市周边城镇甚至邻市的示威者,在遭到原居地机关的无视或是强硬驱赶之后,都聚到了A市。
  “这样啊……”坤子的声线几乎带着遗憾,“首都这边啥都没有,本来安保就严格,完全闹不起来,听说都偷偷聚到隔壁F市了。”
  A市的聚集情况当然不是个别现象,而且不单A市和F市,全国小地方或是特殊地域的示威者,在诉求得不到满足或关注之后,都渐渐离开原地,聚集到他们认为最有希望的地方。
  “F市有人直播吗?”电脑一开好机,小柴就非常熟手地点开了放在桌面的快速链接,那是一个新兴起的视频网站,可以做直播。最近在A市的示威现场,就有热心土豪拿着高配手机,天天坐在附近的露台咖啡厅直播楼下的聚集情况,“怎么这么卡……”
  说别人是土豪,能在旅游城市有自己房子的小柴家里环境其实也不差。他家小区是橘子科技最新发展的地区之一,网速一向比别处快,今天却卡着卡着久久打不开网页。他刷新又刷新,好不容易才把播放器那黑方块刷出来。
  “——我艹!”
  “怎样?!”本来百无聊赖的坤子被他一声吓得整个人弹了起来。
  “我艹!我艹……”
  “艹屁呢你快说!!”
  “这这这我也说不清楚,”小柴鼻尖都快贴上屏幕,“视频一卡一卡的,但,看着像是个男生,两个男生?扑在了一个大妈身上……我艹!那部队的像是要打人!”
  “我艹!”坤子激动了,“A市直播吗?A市直播……太卡了我打不开!”
  “我不刷了!”小柴丢下滑鼠,踩着拖鞋就冲了出去,“我要去现场看看!”


第89章 
  “……然后,他就冲出去了。”
  看着眼前电影似的一幕,辛逸林当仁不让地给配了一道旁白,带着标志性的讽刺式语调。
  虽说经帮内商讨过,已经选定最接近、也最熟悉的A市,作为集体现身和更生党当面对质的地方,但却没说好要在这一刻、没有任何准备就冲到镜头、和那一整排的持枪步兵前面。
  这天他们几个干部正是打算实地观察一下现场环境,好进一步模拟各种情景和应对方案,免得一现身就被暴力解决。等一切准备好了,才是他们走进阳光下的时机。
  谁知道,没观察一会,一个还背着大包小包、像是刚到达的女示威者就扑到部队跟前闹了起来。
  她出现得太突然,一时间全场都傻了。毕竟自从武装部队出现控场之后,现场的示威者很是怂了一阵子,一个个坐在大楼前方安静如鸡。但惊讶过后,本来就心系子女安危的父母们就耸动了,有了那个女人领头,大家就像有了壮胆的依仗,纷纷重新站了起来叫嚣,一时群情汹涌。
  而奉命守卫政府大门的部队自然不会放任他们推撞,举着塑料圆盾一个个把人堵了回去。不是每个人都做好了和部队“冲突”的准备,几次你推我让之下,攻防线上看似彪悍的示威者大都垂着手、挺着胸,双方的第一梯队隔着半尺空气靠眼白和口水互相威吓,场面很快就陷入僵持。
  那个领头发难的女人却不管不顾,被推到了角落,甩下几袋行李,再度喊叫着冲向最近的军人。那被安排守卫角落的新兵一惊,反射性举气军棍就要迎头打下去——
  “——然后,他就冲出去了。”
  看到那一幕,本身躲在角落一同“观察”的屠梓飞扑出去抱住了那女示威者的头脸,旁边三、四个哨兵都没能把人拉住——因为所有人都以为他自己的哨兵自会拉住他——没想到浪涯动作虽快,做的事却和屠梓做的是同一件,只凭着哨兵的速度后发先至,现在两个人一上一下护住那名妇女,用两层肉体为人挡了一棍。
  “如果那是我儿子,”辛逸林手肘搁到屠星遥肩膀上,“啧啧啧……我怕是得早死。”
  屠星遥肩膀用力一耸,将他那多余的手甩了下去,“跟我说什么意思,又不是我生的。”她冷道。
  黄晨和她伴侣明显是互补型,没有多余闲话,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问帮主,接下来该怎么做。
  燕无往和秦然也很犹豫。人虽然冲出去了,但时机不太对;时机虽然不完美,但人都冲出去了……
  然而现场情况的发展实际上却没有给他们留下从长计议的时间,凭空冒出来两个大小伙子挡下那一棍,比当真敲实在了动静更大两倍。不单四周一直在直播的镜头,连旁边和部队瞪着眼比瞳仁大小的其他示威者也马上注意到了。
  当下群情更汹涌,方才还让人紧张万分的对峙叫嚣,和最新一秒比起来,马上又成了小儿科。
  “你干嘛呢!”一个有些年纪的胖大婶眼尖又彪悍,看见那挥出去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军棍,即时就扯高了嗓子,指着那兵的鼻头骂。
  “是啊!你干嘛呢!”本来只是围观的民众也纷纷加了把声音。
  不少人都把步兵要打女人的一幕从头到尾收进眼底,不论是没想着救、还是来不及救,眼前就有两个“和自己一样的围观群众”冲出来替人挡了一棍,那还在外围站着的自己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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