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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长成之娘子最大-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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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林氏原本想躲,想了想还是站在原地没动:“不、不是的小姐,我想留在这里,我这就去干活。”

那还不快去,杜小二收起了鞭子,满意的看了一眼杜林氏。

杜林氏蜷缩着,一副低眉顺眼的丫鬟模样,低着头诺诺道,“是,小姐。”说着看也不敢看杜小二一眼,连同有些狰狞的伤疤,因为疼痛,她也不敢在杜小二面前揉一揉。

小姐,这称呼是杜小二要求的,说是叫着比较有身份。

而她嘴里让她做的那些活,也是曾经杜林氏每天让她做的。

……

杜小二看着杜林氏狼狈离开的身影,微挑的眼划过一抹解气。

说起来,杜林氏会回来,她也是没想到,不过好在风水轮流转,她不仅不用再受杜林氏的压迫,还可以反过来,这滋味当真是爽极了。

……

农村的水井总是夏凉冬暖,杜林氏弓着腰打水,好不容易打上一桶,就立刻马不停蹄的开始洗衣服,这些衣服腰趁早洗完,不然她可能就要错过了早上时那碗唯一的白粥了。

满是茧子的手在刚刚入水的时候就被井水的冰冷给刺激的直打哆嗦,杜林氏忍着凉意不断的戳洗着桶里的衣服,眼眶干涩。

杜袅袅抱着换洗的衣服,推开门,看到的正是杜林氏头发被晨风吹乱了,跟个女鬼一样,但因为洗着衣服连头发都没空拨一下的样子。

“扑通”一声,一大堆的衣服又砸进了杜林氏正在洗的桶里,杜林氏不由得怨恨的抬头,“你……啊,袅袅……”

杜袅袅本来有些愧疚感的心在杜林氏的眼里消失殆尽,“顺便把这些衣服也洗了!”说着杜袅袅头也不回的走了,嘴里还嘟囔道,“真是的,既然不想待在这里就别待在这里啊!反正又没人欢迎你,天天摆个苦瓜脸给谁看!”

闻言,杜林氏觉得自己早已经干枯的眼眶被一股不争气的湿意占据,眼泪不走自主的便流了下来,袅袅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你娘!娘还不是为了你才留在这里的,你居然这么狠心对待娘。

杜林氏强撑着心里的痛苦洗完了衣服,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屋子里,从桌子上端起她最近每天的早饭——一碗稀得可以照的清自己脸的白粥。

白粥早已经凉了,不过好在是夏天,凉了喝也不打紧,就这样,杜林氏三两口喝干净了碗里的粥,打算去挑水。

只不过,粥真的是太稀了,才刚刚喝下去,便觉得跟还没吃过的一样,肚子叽里咕噜的叫着,前胸贴着后背,杜林氏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挑水。

她左右看了看,杜小二此刻正在补眠中,杜海还没有起来,袅袅又带着蛐蛐出去找人玩了,良久没有蠢蠢欲动的心思便又起了。

杜林氏贼眉鼠眼的左顾右盼了一会子,见此时的整个杜家是真的安静的和其他的家完全不一样。

杜林氏走到杜小二睡的屋子里,蹑手蹑脚的用手指戳出一个洞眼来,倒掉的三角眼通过那个洞,眨也不眨的看着在屋子里面睡的香甜的杜小二,顿时放下心来,嘴角缓缓地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意。

轻手轻脚的推开杜小二睡着的门,门小声的一声“吱呀”声,让杜林氏要偷偷摸进去的动作顿了顿,担心的朝着杜小二看了一眼,见到杜小二睡的毫无知觉得样子,杜林氏一颗紧紧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下。

她熟门熟路的朝着杜小二藏着钱的地方摸了过去,毫无疑问的摸到了三个装着银子的钱包,颠了颠手里颇有重量的三个钱包,想来是杜小二所有的积蓄了,杜林氏咧着嘴露出了大黄色的板牙。

小婊子,叫你猖狂!老娘不过是先装个几天,当真以为我就人畜无害了?这么笨,活该每天千人骑万人压。能赚钱怎么了,到时候不还是要载在我手上!

杜海你个贱人,以为女儿会赚钱了你腰也就挺了?我呸,活该一辈子穷的让人踩在脚底。

我倒要看看你们几个贱人没了钱还怎么生活!

这么想着,杜林氏顿时觉得自己这几天的苦都没白受了。

偷钱这件事情,杜林氏早已经蓄谋已久。

早在她离开藏红花,回到杜家之前,她就在淮海镇上听说刚刚被抓捕归案的藏红花又逃了。

这次是被人救走了,救她的几个人武功极为的高墙,不过几下子就把那些官差统统打到在地。

那人说的绘声绘色的,生动的让杜林氏好像在现场看到的一样,杜林氏再回想到藏红花被抓之前看自己怨毒的眼神,差点吓得又尿失禁了。

她在镇上琢磨了好久,才想到藏红花受了重伤,此刻刚被救出来必定还没有办法找到自己,自己不如先回杜家村避一避,晚几天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都搜罗一下。依着藏红花狠毒额心肠,肯定是要杀自己全家的,到时候带着杜海,袅袅卷铺盖走人,至于几个赔钱货爱怎么办怎么办。

可是没想到,回到了杜家,面对的却是这样子的一幕,当即眼眶欲裂。这几天杜海的薄情,杜林氏也看在眼里,索性也就连杜海也抛了下来。只不过袅袅,杜林氏却是有些舍不得的。

左思右想,想要带着杜袅袅走,可是又一想到藏红花所有的恨意主要在自己身上,想必会追杀的人是自己,袅袅跟着自己反而不安全了,倒不如放在杜家,可能还安全一些。

所以下了决定之后,要走,肯定得有钱,所以为了知道杜小二藏钱的地方,对自己失去警惕,杜林氏就很是痛快的让自己委屈求全了一把,每天竭力的表现出唯唯诺诺的样子,接着帮助杜小二打扫房间的机会,摸清楚了她藏钱的地方。

现在,拿到了杜小二的钱,杜林氏哪里还愿意在杜家久待,当即从杜小二的衣柜子里卷了一些衣服,立马就溜了。

去哪儿,这个问题,杜林氏也早就清楚了。

去京都!

别的地方的治安杜林氏全部统统的都不相信。

唯有京都,天子脚下,治安肯定安全。

她就不信了,在京都,天子脚下,众目睽睽之下,藏红花还能杀了自己不成!

——

崇安殿偏殿。

晨曦从窗沿的缝隙里射进,若隐若现的光芒射让闭着眼睛睡觉的杜小九有些睁不开眼,她闭着眼睛抬手,想要遮住自己眼帘处的光芒,却奈何思想深处的一道光划过,硬是将她原本深厚的困意打破,只留下了深深的寒意。

如同被最尖锐的刀刮过一般,她不再有任何的慵懒,只余下后背处,那如冰雪消融时的极致高冷,这高冷如有实体,将她余下的困意一点一点的剔除,只留下彻骨的透心凉,和逐渐清醒的神识。

唉,杜小九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是怎样的情况。

属于男人的微喘的,待着点儿热浪灼气的气息在慢慢的朝着她靠近,若有若无的喷洒在她的脸上。杜小九克制着自己有些颤抖,逃避的姿态,终于没办法再装睡,只能无奈的睁开了眼。

“皇叔。”一声淡淡的,带着无限感概的两个字从她的嘴唇里吐露出来,分明是轻柔的语气,可却让听的那个人背脊僵硬如精钢铸造而成的铁一般。

荣哲宇靠近的脸也忽的停止,脸上的温柔慢慢的凝固,只留下一个浅浅的,苦涩的笑容:“阿臻,何必呢,你知道的,我只是想亲亲你。”

杜小九闻言,也是苦笑,“郧西,承认吧,我们都不是在现代已经谈婚论嫁的未婚夫妻了,我们现在是近亲,近亲是不能在一起的。”

“我知道。”荣哲宇说着,嘴角带着些许惨然,“可是为什么,老天,既然让我找到了你,你却成了我的侄女。”

“阿臻,我不甘心!明明我们都快结婚了,明明我又再次找到你了,可……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胡来的,绝对不会让你收到别人异样的眼神。”荣哲宇的语气很淡,好像恢复到了平日里的从容。只是眼里的沉光却让杜小九觉得可疑。

可对于荣哲宇额话,她一直很信任。

见状,杜小九防御的姿态终于浅浅的落下带着一丝无可奈何,带着一丝愧疚:“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天意。”荣哲宇说着,却是不再看向杜小九,怕自己一看见她,就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抱住她的心。

对此,杜小九也很无奈。

因为荣哲宇不是别人,正是她在现代的时候,马上步入婚姻殿堂的未婚夫郧西。

早在她来异世的第三年,郧西因为她的忌日那天过于悲痛的缘故,酒后飙车驶上高架,从高架上翻车掉进湖里。

再睁眼醒来,便成了大荆最年轻的的摄政王——荣哲宇。

两年前的厨师大赛,正是他为了找到自己策划的。

……

顿了顿,杜小九停住了自己对往事的回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荣哲宇也显然不愿意再回想,也不愿意让杜小九为难,倒是自己先开口转了话题:“阿臻,你来找我是……”

——

金銮宝殿。

年迈的皇上坐在龙椅上批阅一些极为机密的奏折,四十出头的小安子站在旁边为其研着墨。

“小安子,听说荣一来了皇宫找小宇,你怎么看?”皇上一边批改着奏折一边语气淡淡的问道。

“回陛下,小安子不过是个奴才,岂敢妄加非议主子们,皇上您就别为难奴才了。”小安子语气恭敬的说着。

“呵呵……”皇上淡笑着,用蘸着墨的毛笔点了点小安子的头:“你个小滑头,竟是半分错也不敢出。”

说着,皇上叹了口气:“朕观着,小宇对荣一好像太好了,朕还没见过他对谁这么好过,你说……”

皇上没说出口的话,含在了口里,小安子却是知道皇上的意思的:好的太反常了,绝对不像是叔叔对侄女的宠爱。只不过,这是皇家额秘辛,尤其是他一个奴才能够说得,若是自己不晓事开了头,这条命定是保不住了。

所以小安子只是笑呵呵装傻着道:“是皇上多虑了,摄政王对荣一郡主不过是长辈对小辈的宠爱,那里会有其他的。”

“是吗,”闻言,皇上怅然若失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笔:“但愿,朕猜想的是错的,不然……”

“小宇乃是大荆未来的皇帝,不可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朕也绝对不允许……”

皇上有意让自己最小的弟弟在自己百年之后即位的事情,这本该在常人看来天方夜谭的事情,可在小安子听来,却半分惊讶也无。

当今皇后不过一朵娇花的年龄,其家族背后更是实力滔天,太子方才五岁,若陛下逝去,由年幼的太子即位,现在的皇后,到时的太后必要垂帘听政。

太后本就是弱冠女子,到时若是母族胁迫,太后是一定阻止不了的,免不得落个外戚干政的局面。

作为一个男人,陛下对于在弱冠之年跟随者自己的皇后是绝对的怜惜,和疼爱,可是作为一个皇帝,陛下首先考虑的则是祖宗的基业。

这也是他为何顺从了皇后的心意,任命了太子,却完全没有立太子为帝的意愿。

其实,较伺候在了陛下身边多年,比起一些目光短浅额太监而言,小安子也觉得陛下的做法并无不可。

摄政王荣哲宇才能出众,气度不凡,经书策略无一不精,治国方略更是常常被皇上盛誉,较之年幼无知的太子,摄政王确实是个更合适的人选。

只是,若是陛下的怀疑是真的,恐怕难了……

小安子想着,可是脸上却半分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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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你可愿意与她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厚重的大门缓缓的开启,杜小九脚步沉重的从崇安殿走出,耀眼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脸上,刺得她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

身后是一袭墨绿长袍,面如冠玉的荣哲宇。

荣哲宇走在她的身前,在前半步,在别人看来,不会显得过份的亲密,却又不显得疏离。

“也就是说,素和嫁人的事情,已经不容更改?”

荣哲宇神色淡淡,好像只要是不涉及到杜小九的事情,他很少会有情绪上的反应:“阿辞已经向皇后请旨了,皇后也答应了。若是不出意外,月末的琼芳宴上,皇后便会为素和赐婚。不过,你放心,素和将会以皇后义女的身份出嫁,身后又有宫家撑腰,绝对不会亏待了半分。”

义女?

皇后年纪较小,比之素和也大不了多少,居然愿意赐予素和义女的名义,以皇家的身份进行送嫁,想来排场也不会比公主差了去。

宫辞又是什么意思,居然连素和的意见也没有过问过。

不管宫辞打的是多么为素和好的心,可是如果素和不愿意嫁的话,哪怕嫁给龙子,又岂能不会觉得委屈。

杜小九皱着眉,没有说话。

倒是荣哲宇轻易地看出了她的想法:“以义女的身份出嫁,其实是皇上的旨意。皇上有意为看中的几个年少有为的臣子指婚,楚宁、杜深、新晋的礼部侍郎秦淑木等,都在其列,以示看重。”

荣哲宇没说话的是,圣上在庆功宴上指婚的时候,楚宁虽然拒绝了尚平阳公主,但圣上为其指婚的心思,却至始至终都没有歇息下来。

杜小九的注意力都在荣哲宇话里的最后一句:“皇上有意为看中的几个年少重臣指婚,也就是说素和要嫁的人必定是这几个里面的人了?”

闻言,荣哲宇颔了颔首,同意了杜小九的说法,侧过身子,自然的为杜小九挡住了照过来的阳光:“具体的人还没有确定,想来是要在琼芳宴上再观察一番。”

“不过你放心,圣上有意指婚的这几个臣子,都是长相不凡,能力出众,惊艳绝采之辈,假以时日必定是日后的国之重臣。素和嫁过去,经由时间沉淀,日后应当会是有品级的浩命夫人。”

浩命——

古代女人,若是不能选择出身,不能选择自己未来的夫君,那么嫁人之后,最大的追求,就是浩命的身份。倘若一个女人,能够获得浩命的身份,那是极大的荣耀。哪怕死去了之后,在夫族也会长久追忆,力求延续家族的荣耀。

素和若是日后能够获得浩命的身份,这本身对她就是一种极大的尊荣。

杜小九知道荣哲宇这话是在劝慰自己,皇上绝对不会委屈了素和,也在侧面的告诉自己,他也会帮忙把关的。

可……

杜小九摇了摇头,想要挥去自己一些无法更改事情的虚幻想法,敏感的抓住了一些痕迹:“宫辞向皇后请旨的事情,你也知道?”

“若是我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会说什么?”

杜小九无言,她会说什么?

她也说不出什么来,只不过:“你为什么不阻止宫辞做傻事?就算他想要素和死心,也没必要包办素和的婚姻吧?或许哪天素和就遇到了真爱,把宫辞忘了个精光也不是不可能。”

荣哲宇斜斜的睨了一眼杜小九,似笑非笑,天生妖娆的丹凤眼,眼尾微挑,眼波淋漓很是勾人:“像你刚来到这里的那几年一样把我忘个精光?”

杜小九有些恼羞成怒的看着荣哲宇:“那个时候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做出像我那样子的决定。你不要扯开话题!”

——“好好好!我不说。”

荣哲宇无奈的妥协。

“你为什么不让宫辞明白,别人的终生大事他是没资格握在手里。倘若以后素和过得好,那就还好,若是过得不好,他拿什么赔偿素和的一生?”杜小九不满的看了荣哲宇一眼,宫辞和素和身为当事人,身在局中,看不清,可他作为旁观者,却也不提醒,实在是可恶!

闻言,荣哲宇恢复了冷静:“阿臻,你不要忘了,我们现在是处于古代,不是在自由恋爱的现代,没有那么多的两情相悦,最圆满的不过是举案齐眉。你若嫁了,便是一生。好也一生,坏也一生,没得抗争。很可悲不是?宫辞就是知道这样,怕素和日后嫁错了人,便想要趁着有心有力的时候,以兄长的身份为她把关。”

“你说让宫辞不要干涉素和的婚姻,可是我们身在这个时代,有多少人的婚姻是不被人干预的?你能确定日后为素和操心的人能够像宫辞那样子劳心劳力的挑选?”

“宫辞既然不能娶素和,那么必然是要为素和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挑一个对她好的人,代替他照顾好素和。”

“坦白说,我并不觉得宫辞做的有错。你在让我劝阻宫辞的时候,其实已经在插手素和的婚姻了,你不觉得吗?”

杜小九被荣哲宇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你说的对,便是你我日后的婚姻也必定是要别人插手的,我怎么会以为素和可以跳出这个圈子,虽然这个圈子,是宫辞亲手为她划上的。”

不得不说,在这一刻,就连想要垂死挣扎的杜小九也选择了放弃。

荣哲宇将杜小九颓然的神色看在眼里,心有不忍:“我不会让你有被别人插手婚姻的时候,一定不会!”

“但愿如此。”杜小九神色疲惫的摇了摇头,素和的命运,将她原本刻意不去考虑的未来拉至她的眼前。她看着那灰茫茫的,不知道该何去何处的未来,第一次觉得有心无力。

她以为,她早已安稳的在这里扎根,泯然于众人,笑着哭着,和这里的人没什么两样,能够坦然的接受一切生活。

可荣哲宇的一番话,却轻易的戳破了她深藏在心底的最深处的抗拒。

不愿意被人安排人生,可却逃不脱。

显然,荣哲宇,比她更适应这里的生活,更愿意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像她一样,一直趋于被动的接受着。

她的但愿如此,在此时是她对命运的茫然和无奈。

可谁知,在不久之后,却成了她对命运的嘲讽,对人生的被动接受,是他嘶鸣的不甘。

——

杜深一声大红色的五品官袍,将他白皙的皮肤衬得更白。他挺直着身子站在威严的金銮殿外,等候着皇上的宣召,对于皇上宣他在这里等候,却迟迟不召见的行为很是诧异。

直到贴身伺候皇上的大太监小安子从殿门里出来唤他的时候,杜深这才恍然发觉,站了良久,腿竟是有些麻了:“杜大人,听闻令母近日经常游走世家大户之间,想来喜事颇近。”

杜深迷糊的看了小安子一眼,不敢随意的答话。

倒是小安子对于杜深迷糊的样子深以为然,不禁捂着嘴笑道:“皇上有意成全令母早日的心愿,杜大人到时可要记得皇上的恩德。”

游走于世家大户?

喜事颇近?

令母的心愿?

若是说之前的杜深还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此刻,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不由得跳上了他的心头。

只不过,他有些抗拒,不愿意往深处想去,只能打着哈哈道:“公公说笑了,陛下的恩情臣日日记着呢。”

“呵呵……”小安子甩了甩自己的浮尘,也不戳穿:“杜大人进去吧,皇上在里面等着呢。”

闻言,杜深双手交叠打着拘道:“有劳公公了。”

转身的时候,不知是下意识,还是命运的召唤,杜深竟然恍惚间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

巍峨的朱红宫墙,玉石铺就的宫路,明媚灿烂的阳光,精致有序的宫女。

可这些,在杜深的眼里统统都被淡化了,成为一片虚幻的空间,有的只是仿佛朝着自己缓缓而来的女子。

远山般的黛眉,如秋水一般的眼,微翘如花瓣一般的嘴唇,除了那双会说话一般的眼睛,拆开看并不是极致漂亮的五官,可是组合在一起,却让人觉得再也找不到比她看起来更加赏心悦目的女子。

随着她从容仿若穿柳拂叶从容而过的姿态,她浅紫色的衣襟随着清风浮动,衣裾翩然,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侍女一般,美得优雅,端庄,高贵。

她朝着自己看过来的一眼,淡淡的,好像没有带着任何的情绪,可杜深却觉得那一眼好像击中了他的内心,把他拉向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是小九!

杜深的心忍不住狂热的呐喊了起来!

一下而又一下,强劲而有力的跳动着,宣告着自己对于杜小九死而复生的惊讶和欢喜。

虽然不知道小九为何会在这里出现,可是杜深却是一眼就分辨出,那个朝着这边走来的人是杜小九。

此刻,被惊喜笼罩的杜深甚至已经忘记了上一秒他要随着小安子入殿的事情,脚下意识的忍不住想要朝着杜小九所在的方向挪动过去。

可是,惊喜过了不久,却很快被强行的抑制下来。

因为他听到了小安子好像从远处传来的声音:“杜大人,您怎的还不走?陛下都已经等了许久了。”

就好像是装满了棉絮的枕头,里面的棉絮一下子被风吹走了一样,杜深激动地心绪被强行的按捺了下来。

他平稳了一下自己有些激动地情绪:“对不起,公公,方才是我一时想到了事情,所以有些走了神,还请公公见谅。”

小安子只道杜深想到了公事,亦或是猜到了皇上可能要为其赐婚的事情,一时之间走了神,所以也不深究。

至于杜小九来金銮的偏殿给皇后娘娘辞别,小安子也是知道的,并未觉得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所以丝毫没有想到杜深的走神是因为杜小九。

见小安子没有注意,杜深不由得缓缓的吐了一口气。

这两年经历官场,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学会,至少控制情绪这一招,他倒是学了不少,方才那般的激动,也没有太过于情绪外露,失了礼仪。

这么想着,杜深不由得跟紧了小安子的脚步。

在进殿的前一刻,他听到了身后的声音:“郡主,您来了?皇后正念叨着您呢!”

下一刻,他步入宫殿,厚重的大门,缓缓地紧闭,将外面通透的阳光,声音,清风,统统隔绝。

她在门外,他在门内。一扇大门隔绝了他们。

这一瞬间,杜深忽然想到了在杜家村时,隔绝在她和他之间的赫赫鸿沟,一时之间思绪飘摇,情绪难辨。

闭了闭眼,杜深踏步拜见:“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免礼。”高位上的皇上声音沙哑,带着些许疲惫,但却依旧不失威严。

杜深谢过,抬头,这才发现,原来殿内的官员并不止他一人。

还有楚宁、礼部侍郎秦淑木、淮安世子苏澈新、户部侍郎嫡子刘昱等人,一个个站在那里,眼睛粗略的扫过,大约有六八人左右,有身份高贵的,也有出生寒微的。

但无一例外,全部都统统是个能力出众,少年英雄之类的人物,若是算起来,这里面职位最卑微,出身最寻常的人,长相最普通的人,是他。

只是不知,皇上这般召见?

好在,皇上并没有让杜深犹豫多久,“宫辞,你看?”

随着皇上声音的降落,杜深这才发现距离自己几丈之外,有一个眉眼英俊,但带着寡淡素色的人正侧卧在榻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明明是炎热不已的夏季,那人却一身厚重的棉衣,甚至腿部用着厚厚的被子盖着,这般畏寒,这般清淡俊雅,想来是那个出身惹人艳羡,但是身子骨却不怎么好的宫家世子了。

那个名声滔天,得众多文人歌颂的旷世文学奇才,原来模样竟是这般的出众,当真是让人惋惜不已。

这是,第一次杜深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传闻中的宫家病世子。

围观二载,杜深职位卑微,加上本身埋头公务,委实不曾参加过什么宴会。最近的也不过是一次庆功宴,那时因着楚宁的缘故,根本无心关注他人,哪怕宫辞当时当众请求皇上解除婚约,隔得太远,他并不曾看个分明,只知道是个姿骨卓朗,玉树兰芝的人物。

如今更加近距离的一看,才觉得其子风姿出众,犹如隐世仙人,其傲骨,不描也清,眉宇间虽然较之常人来的寡淡一些,可却是说不出的肆意风流磊落,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一出生就带着病的人,竟然对命运不曾有过任何的抱怨。

……

杜深在观察着宫辞的同时,宫辞也在观察着他们,良久才看向皇上:“皇上,臣自知这一举措是为不该,所以便想问问他们的意见。”

“朕允了。”高位上的皇上没有任何的表示,甚至很乐意于充当背景墙。

“咳咳……”得到许可的宫辞被人搀扶着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形因为病弱而显得脆弱,让人很是心疼。

只见他在身旁太监的搀扶下,缓缓的朝着杜深走来,最后停在了杜深的身旁,回京述职的新科状元陈嘉经的面前:“我只问一句话,你可愿娶素和为妻?”

陈嘉经虽然是刚刚回京不久,可是关于曾素和与宫辞的事情,他却不是没有耳闻的,所以在宫辞问他的时候,眉宇间闪过了一丝犹豫。

但是想到皇上的态度,宫家的支持,自己在外流放时的艰苦,当即闭了闭眼:“我愿意!”

“那你可愿这辈子只娶她一人,一生不得再纳妾,家中原有的姬妾统统散去,与她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陈嘉经再次犹豫,这一次,更久:“愿意。”

对于不得纳妾,可能还要带绿帽子,是个男人都不能接受,可是想到宫家,想到丰厚的嫁妆,公主送嫁的排场,陈嘉经虽然挣扎,但是最后还是点了头。

“呵呵……”倒是宫辞淡淡的笑着,神色平静,却让人觉得无限的嘲讽:“为了荣华,为了名利,你当真也是很能舍得,不过,我看不上你,你配不上素和。”

这话,宫辞说的很是直接。

他十几年来捧在手里的的宝贝,此刻被人用嫌弃的目光看待,甚至连娶她都要和其他的利益挂钩,这让他觉得很恶心。

他之所以放话说支持素和,皇上也愿意以公主额排场送嫁,日后更可能成为浩命,他求了这么的,只不过是为了找一个真心待她,尊重她的人,为了她日后的生活更美满一些,而不是被人拿来作为利用和衡量利益用的。

所以,陈嘉经同意了,可是宫辞却不同意。

宫辞如此直白的话语,并且是没有任何掩饰的在皇上的面前说出,相当于是直接的断了陈嘉经在皇上面前的好感,想必日后的仕途定然不会风顺,更何况,身为一名男人,陈嘉经被人直接痛批钻研名利,自觉很是伤害尊严,当下便不由的脸色很是难堪:“你!”

不过碍于皇上在场,倒也不敢说什么。

宫辞又再次走动,走了一圈,最后在杜深的面前停了下来。

还没等宫辞开口,杜深自己往后站了一步:“我已有心仪之人。”

宫辞不语,看向他,杜深目光坦然而视,两人对视许久,宫辞笑道:“你倒是个诚实的。”

……

如此,诸多下来,宫辞最后还是没能满意,还是由皇上大手一挥:“算了,再过几日便是琼芳宴了,到时候英雄俊杰良多,由素和挑着吧。北漠的哈茶客王子和苏叶尔公主届时也会参加,就不信找不到一个素和满意的。”

皇上的话外的意思是哪怕到时素和看重了北漠的哈茶客王子,他也定会促成。

这般荣宠,倒是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由得诧异。

倒是宫辞皱了皱眉,不太愿意素和远嫁出国,可是想到皇上今天任由着自己无礼的放肆了一次,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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