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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妖-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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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麒麟山袭击他的黑手没揪出来,念止又被盯上。
“会不会是同一伙人干的?”杜煦猜测,“麒麟山,雨花市,他们好像很清楚师兄的行踪。”
叶彰也觉得是一伙人,不过另有理由:“灵骨。”
谭志远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小二灵骨被剔还说得通,念止一个四五岁的小娃,被盯上实在没有道理。”
叶彰一愣,谭师兄三根灵骨,开眼数十年,看不出念止身上有十根灵骨?他们一直,将念止当成普通小孩看待吗?
沈景之原来只有一根灵骨,开不了眼,辨不出别人有几根灵骨,甚至连自己灵骨被剔都没察觉,知道念止有灵骨纯粹是因为提前知晓她的身份。他看不出来正常,师父和师兄两个开眼的怎会看不出来?
他也不敢乱说,杜煦的话给他提了个醒,对方确实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要么身边有奸细,要么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
谨慎谨慎再谨慎。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他现在也很迷茫,最好的法子是不说。
司悟和叶彰目光在半空交汇,很快错开。司悟抚摸着茶杯上的图案,低头不语。
叶彰暗道自己粗心大意,神色却没什么变化:“师兄说的是,是我疏忽了。”
谭志远不疑有他,拿不定主意时立刻想到向师父求助:“此事蹊跷,我明天去北陈一趟,师父可能知道些什么。”
☆、北陈
谭志远天没亮就离开江水村,赶最早的一趟高铁。
沈景之昨晚睡得早,凌晨五点多就醒了,在床上刷手机刷到七点,起床去帮杜煦张罗早饭。
叶彰点了支烟,坐在大榕树下吞云吐雾。沈景之第一次见小师叔抽烟,有点意外。杜煦提着扫帚出来扫院子里的落叶,看见了只是提醒一句:“抽烟有害健康呀小师叔。”好像叶彰抽烟这事儿挺常见。
叶彰笑笑,手指点在烟身上,掸掉一截烟灰:“就一支。”
杜煦嘻嘻一笑,忙自己的去了。沈景之也没多嘴,一溜烟钻进厨房,白粥在下层熬着,馒头在上层蒸着,好像用不着他,于是讪讪出去。
司悟从念止房里出来,先看到他,浅笑着点了头打招呼,然后径直朝叶彰走去。
他今天穿了件连帽灰色卫衣,黑色长裤,脚上是一双浅蓝色卡通拖鞋。沈景之昨晚配好了抱到房间去给他的,生怕他摇身一变又和他来个情侣装。本来没什么,被师兄弟意味深长地看了几眼,他就觉得有什么了。
“早。”叶彰不冷不热地说。
司悟也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在他旁边坐下。
沈景之本来要去喊念止起床,看见那两人坐一起,脚步一转也走过去:“念止醒了吗?”
“还没。”
“她最近觉有点多。”
她昨晚八点睡下,现在快早上八点。念止在界中时作息就更贴近人类,对于她每天睡觉这件事司悟并不奇怪,一觉睡十来个小时却不太正常。
叶彰看他表情松动,叼着烟问:“怎么了?”
司悟瞥他一眼,没作声,趿拉着拖鞋又回了房间。
“小师叔你怎么招他了?”
叶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扯起嘴角:“谁知道呢,可能他也喜欢小孩儿吧。”
本来是一句开玩笑的话,听到沈景之耳朵里,就成了小师叔不愧是小师叔,随便一猜就中。
念止睡得很沉,司悟喊了她好几声,她只是不耐地哼哼两声,抱着小被子又睡过去。
司悟并起两指点上她眉心,探到的灵力和生气细若游丝。
她情况很不好,可不知道根源所在,他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先是感应不到,再是伤口血流不止,现在开始嗜睡,接下来还有什么?
等师父回界,发现师娘不见了再来找吗?
或者,师娘能撑到那时候吗?
“师娘,师娘?”他俯身,在她脸上轻拍了两下。
没反应。
再喊:“师娘?”
司悟低叹,右手食指轻轻滑过左手掌心,划出一道两寸长的伤口,溢出金色龙血。他单手捏着念止的两颊,迫使她小嘴半张。左手虚握成拳,血液顺着手纹流淌,滴进念止口中。
念止拧起秀气的眉毛,呜呜低咛起来。
还算有用。司悟松了口气,见念止眼睫掀动才移开手,手掌伸开,已经恢复如初。
“小龙……”
“师娘。”
“你给我喂了什么?”她扶着床边的围栏坐起来,受不了满口的血腥味,“我要喝水。”
司悟依言倒了水来,喂她喝下半杯,放到一边:“感觉如何?”
“不好,我讨厌血。”
“您曾经昏迷不醒,便是师父用血喂养。”
念止失笑,滑下小床,自己寻了小拖鞋穿上:“真傻,他的血和你不一样。”
“您睡太久了。”
“所以你就死马当活马医?”
他怪她乱说话:“师娘!”
念止笑得更欢:“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什么时候也像你娘一样爱操心了?”
司悟没心思和她逗趣,帮她端了小盆,跟着她去浴室洗漱。他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她:“您现在越来越虚弱,需尽快回苍无界,我没法带您回去,为今之计只有找到师父——”
“找?”念止打断他,将牙膏和牙刷递给他,等他挤好了又接回来,“去哪里找?”
“我……不知。”
“既然不知,何必白费功夫?既来之则安之,这人界倒是比我想象中有意思,我们且安心呆着,待你师父发现我们不在自会寻来。”
“师父出界前特意嘱咐我看好师娘……”
念止吐掉一口白沫,含水漱口,反复几次,洗干净牙刷牙杯,鞠水洗脸。司悟将毛巾递给她,仍是坚持:“我会尽快找到师父,接您回去。”
“那沈景之呢?”念止沾湿毛巾,拧到半干,擦了脸和脖子,又将毛巾扔回面盆。
“他?”
“他现在灵骨被剔,又被有心人觊觎,凭他师父和师兄弟,哪怕算上一个叶彰,你觉得他们能护住他?”她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耍手段,能把她带出苍无界,斩断她和苍无界的联系,实力定然不容小觑。不说能和她夫君势均力敌,至少也和神启、陆坤几个不相上下。别说沈景之他们是凡人,便是司悟出手恐怕也胜负难定。
司悟不语。
“小龙,想必你也清楚,这件事恐怕是冲我来的,至于沈景之,我不知道对方拉他下水是何打算,但他不在十生之列,却能进苍无界,我不觉得是意外。”
“您是说,他进苍无界,是有人刻意为之?”
“极有可能,而且这个人,知道的远比我们以为的要多。”
“我只是不明白,他,或者说他们,千方百计把您从苍无界带出来,意欲何为?”
念止摇头,将小毛巾拧干,挂在挂钩上:“意欲何为不知道,我只知道能做到这一步,对方肯定做好万全准备,你想找到你师父,除非将四界翻个底朝天。”
她跳下小凳,无所谓地耸肩:“我呢,活了两千多年也足够了,沈景之不一样,他才二十一岁,就这样去了实在可惜,什么坠入轮回从头再来说得轻巧,前尘往事消散如烟,便是同样的三魂七魄,也不再是那个人了。你,舍得吗?”
司悟再度沉默。
念止该说的说完了,咧着小白牙,拽着他离开浴室:“走啦,吃早饭咯!”
驱妖本质上算自由职业,不用上班打卡,没有按时按量的薪水,有活就去跑,没活就在家消磨时间。
沈景之灵骨没了,跑活根本帮不上忙,说不定还拖后腿。他寻思自己该去找份正经工作,大学修的考古专业,能找到专业对口的倒也还算有趣。
闲着也是闲着,他联系了几个大学同学,打听了下门道。打听来打听去,还是舍友靠谱,高博文父母是业内有头有脸的人,认识的大佬也多,说会帮着问问,让沈景之安心等消息就成。
那就等着。
家里不缺他这一份,按他师父的打算,去市中心给他买套房,装修成六室零厅两卫,租给刚入社会打拼的小年轻,当个包租公躺着等收钱就是了。
沈景之也不是真那么没皮没脸,虽然他的终极目标也是赚钱买房当包租公,但这些年吃师父用师父住师父的,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当然得报答师父,哪能心安理得啃老。
傍晚温度正好,一群人吃饱喝足坐在院里吹风纳凉。
谭志远一个电话打过来,一伙人又纷纷钻回房间收拾东西。
本来是让段弘文和叶彰回去,北陈市郊最近不太平,其他师叔分散在全国各地,留在北陈的师叔和师兄弟手上腾不开,师爷要忙别的,于是想起这俩还在江水村静养的徒弟。
谭志远和邬源提了沈景之灵骨被剔的事,邬源说祖师爷留下的册子记载了灵骨修复的秘术,不过得看具体情况,所以让沈景之一并跟去看看。
念止说想去北陈看看,天天呆在家里快闷坏了。她要去,司悟自然也要跟去。杜煦舍不得他“亲闺女”,也嚷着要去。汪泽洋手上没活,不稀得留下来看家,去了兴许还能帮上什么忙。
家里正好有辆七座的面包车,各带了两套换洗衣服,连夜出发赶往北陈。
北陈是个大城市,是雨阳的两倍有余。
邬源的别墅在临北区明春苑,晚上七点出发,到地方晨光熹微。
念止睡了一路,被抱下车也没醒。叶彰带司悟上二楼,将念止安置在带独卫的客房里。
“她这样,真的没事?”叶彰问。
司悟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她这样多久了?”
“超过十小时,是十一天前开始的。”
司悟冷哼:“你记得还真清楚。”
叶彰不在意他的冷嘲热讽,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叼着嘴里,打火点着,眯眼吸了一口:“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叶彰又吸了两口,吐出灰白的烟雾。
司悟不耐地皱眉:“你着什么急?”
叶彰拿烟的手一顿,苦笑:“没有。”
**
沈景之第一次见师爷,他师父三十年前回到江水村自立门户,逢年过节寄些礼品过去,再打个电话问候。双方都忙,鲜有见面的机会。要么就是沈景之要上学,每每错开师父来北陈的时间。
师爷今年八十有一,外表却不显,看上去和他五十出头的师父差不多。区别在于他师父的胡子黑白相间,师爷是须发全白。一双眼睛不似寻常老人那样浑浊无光,事实上师爷有双漂亮的眼睛,桃花目,眼角眉梢自有一种风情,眼瞳黝黑明亮,缀在那张生了皱纹续了胡须的脸上,有几分违和。
说话声音也温润清朗,像二三十岁的年轻男人,不像他师父上了年纪声音自发带了沉厚沧桑。
身上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忽视不了,沈景之平日里和师父师兄插科打诨,到了师爷面前乖得跟绞了利爪的小猫似的。乖巧地问好,乖巧地坐好,乖巧地伸出手腕给师爷探灵骨,腰杆子挺得笔直。
“剔得彻底。”邬源松开他,接过老四递来的龙井,抿一口道,“不像第一次做。”
谭志远在道上行走三十几年,头一次听说灵骨还能被剔,还就发生在他徒弟身上:“这灵骨剔去,能做什么?”
“为己所用。”
“不是自己的,也能契合?”
邬源放下茶杯,双手交握搭在膝上,面色从容:“只要实力足够,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谭志远心里有气,显露出来就是山羊胡子一翘一翘:“恃强凌弱,这样得来的灵骨,哪怕有十根也是入魔,成不了神。”
邬源笑笑,没应声。
谭志远恨声道:“偏挑上我家小二。”
“不是他,也会是别人。”邬源看了眼不甚在意的当事人,“只是刚好是他。”
“师爷,您不是说有法子修复吗?”汪泽洋低声问。
“找回灵骨,重新植回。”
八个字将众人的满腔期待浇得干干净净,先不说怎么植回去,光是找回灵骨这个前提就玄之又玄,他们连谁下的手都不知道,谈什么找回?
☆、你能信的只有小龙
段弘文腿还打着石膏,东郊那边由汪泽洋代替他和叶彰同去。
沈景之补觉起来,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去二楼客房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念止,轻轻合上门板,摇头叹息着独自去了后院的温泉池。
坦白说,他对自己灵骨被剔这事没什么的心理落差,一根灵骨眼都开不了,平时除了能感应下妖气,和普通人没多大差别。要想成神需要炼到十根,那不是几年十几年能办到的事,动辄几辈子起步。一根,离十根还差得远,反正这辈子是没指望入居天界了,没盼头的事自然不用太放在心上。
他看得开,他师父和师兄弟看不开。想法和他恰恰相反,灵骨难炼,这一根不知道是他炼了几辈子才得来的,好不容易开个好头,就这么没了实在可惜。
于是他师爷给他指了条道,让他每天到小温泉里泡个把小时,虽然补不回灵骨,好歹能借温泉灵气先将身体养好。灵骨依附于三魂七魄,被剔了表面看不出什么,实则内里亏虚得厉害。难怪他最近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总是心神不宁。
温泉被假山环绕其中,形状不一,稍大的一眼能容三四个人左右,旁边有三眼小的,勉强能坐两人。
五师叔提前在最大的那眼温泉里泡了药材,泉水变成浅淡的棕黄色,袅袅冒着烟气。
沈景之在前面的小亭子脱了上衣裤子,搭在栏杆上,穿着平角裤下水。
水有点烫,沈景之这细皮嫩肉的,进去没两分钟就浑身泛红。在可以忍受的范围,闻着淡淡的药香,后背抵着光滑的热石,两手往岸上一架,悠然自在。
师爷这地方好,依山傍水,清净优美。独栋别墅相互之间距离很远,中间有几片小树林隔开,隐约能听到虫鸣鸟叫,颇有点隐居山林的味道。
沈景之长吸一口气,重重呼出,连日来的疲倦稍有纾解。
靠了一会儿,坐直身,闭眼盘腿打坐。
没了灵骨,五感变钝。在栖龙山温泉,他能明显感觉到灵气在血脉间游走,活血通脉,并且很快感觉身轻体畅,神清气爽。今天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和泡普通温泉一样,只有些微放松。
死里逃生,误入四界,六师叔骨折,念止,连连怪梦,灵骨……
他,念止,段师叔,三人身上非要说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灵骨。可被剔掉灵骨的只有他,如果是冲灵骨来的,段师叔和念止在麒麟山都曾昏迷不醒,有的是机会下手。
要论灵骨价值,念止最高,段弘文次之。念止为神,灵骨轻易无法剔除,但对方既能将她带到人界,封她灵力,抹她生息,要取她灵骨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果目的真是灵骨,当初在麒麟山上一并就取了,用不着大费周章指使妖怪去雨花市掳人。如果不是,念止身上,有什么独到之处值得觊觎?
段师叔的伤,仅仅是意外?
费脑啊。
“唉——”
他最怕惹麻烦,他没主动招惹,麻烦自己找上门来了。
“为何叹气?”
“嗬!”沈景之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睁眼就见司悟端坐在亭中石桌前,手里把玩着一颗剔透晶亮的小石,“你们妖怪是不是都喜欢神出鬼没?”
“妖如何神出鬼没?”
“倒也是。”
司悟垂眸浅笑,左手微扬,手里的小石脱手掷入泉中。
棕黄药泉立时变浅,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变化。沈景之双手在水中搅动了两圈,并不怕他伤他害他:“你扔什么进来了?”
“明灵石。”
“有什么作用?”
“聚气养神。”
“就这样?”
“就这样。”
“效果一般嘛。”沈景之不以为然,“你们第四界的东西?”
“那日你在栖龙山石洞所沐的暖泉中便有此物。”司悟指尖抚过石桌表面,微微侧首,视线在雕花木柱上停留片刻,“你师爷,什么来头?”
“师爷?你打听他干嘛?”
“你说便是。”
沈景之翻身跪坐,膝行到靠亭岸边,双臂交叠搭在岸上:“凭什么你问我就得答?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藏什么坏心?先打听小师叔,现在又打听师爷,我全透给你,回头你想对我们不利,我们岂不是很被动?”
司悟手指一顿,停在弯曲的石纹上:“你不信我?”
沈景之但笑不语。
“为何不信?”司悟问。
“你给我个信你的理由。”
司悟捏指成拳,脸色微愠:“你信便信,不信便不信,要何理由?”
“话不能这么说。”沈景之单手撑着下巴,“就拿你们妖怪来说,见过几面,同住几天,你就能全心信任对方?”
“你不一样。”
“哪不一样?”
司悟不回答,他就自己猜:“和我手上的鳞纹有关?”
司悟沉默半响,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沈景之不躲不避,坦然望进那双漂亮的金眸:“你看你明明知道怎么回事却不告诉我,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不想知道还一直追着你问?”
司悟忽然站起来,转身往亭外走。
“诶你去哪儿?”沈景之伸长脖子喊他,司悟却是头也不回,径直从后门进屋。
“每次都这样,说话说一半留一半。”他嘟囔着,到底没追上去,在温泉里泡足一个小时才上岸穿衣。
回屋冲洗了身上,换上干净的衣服,去隔壁房间看念止。
念止醒了,只是脸色不太好看,腰后垫了两个枕头,软绵绵靠坐着和司悟说话。
沈景之一进来,二人立马停止交谈,神色各异地看他走近。念止稚嫩的小脸满是似笑非笑,带点看戏的意思。司悟匆匆一瞥就不自然地移开,走到窗边背对他们。
“他怎么了?”他挨着床沿坐下,朝司悟努努下巴。
念止笑吟吟道:“没事,小龙只是有点害羞。”
害羞这词和司悟可半点搭不上边,沈景之悚然地搓搓胳膊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不过没在这上面过多纠结,而是握了握念止冰凉的小手:“你感觉怎么样?”
“还行。”
“你最近越来越能睡了。”
念止虚弱一笑:“我在人界左右也无事可做,多睡会儿权当消磨时间了。”
“亏你笑得出来。”沈景之心里也明白这事急也没用,只是念止在人界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险,“还是联系不上那边?”
念止点点头,又摇摇头:“小龙不是找来了吗?”
“还不是没法带你回去。”
“静观其变。”念止仍是一副不甚在意的姿态,她一向这样,天塌下来面不改色,多半还能笑吟吟数着有几个高个儿能顶上。
沈景之将她的手放回薄被,收手时指尖碰到她腕上的手链,样式并不华丽,做工也不大精细。纯银的细链在手腕上绕了两圈,缀着两颗殷红的水晶珠,相比青玉手镯,沈景之觉得这红晶珠手串更衬她。
念止反握住他的手,温热的触感让她安心:“关于邬源,你知道多少?”
“你们对师爷很感兴趣?”
“你不必如此防备,我与小龙定不会害你。”念止掩嘴打了个哈欠,精神又差了些,“如今这四界之中,你可以怀疑任何人,甚至怀疑我,但万万不能不信小龙,唯独他,绝不会骗你利用你。”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事实既已告知于你,你信则信,不信则当我说胡话,何必非要追根究底?”
沈景之琢磨着她话里的深意,心里自有一杆秤在掂量,犹豫不决。
念止又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地往下滑,平躺回床上:“你可知这院中有多少奇石珍木?后院的假山石,客厅的茶案桌椅,你现在坐着的雕花木床,无一不是千年石料、木料制成;你可知这些东西万金难求,非帝王之家不能享;你可知剔骨植骨乃古时秘术,失传千年,而你们这一派流传区区几百年,邬源一个五灵骨的小驱妖师如何得知?”
沈景之怔住,念止继续道:“房前的青松,屋后的梨树,就连窗边那盆紫兰,都有千百年寿命,它们灵智未开,理应不会有如此长的寿命,全靠灵力精气供养,才得以长生。”
“这……也许师爷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人界,只要有钱,再稍微下点功夫,什么都能弄到。”
念止扯过被子,捂住半张脸:“不信便罢,你出去吧,我要睡了。”说话间眼睛已经闭上,一副随时可能睡去的模样。
沈景之咂咂嘴,为难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主要我也是第一次见我师爷,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他叫邬源,今年八十一岁,有五根灵骨,在驱妖圈子里地位举足轻重,到目前为止收过七个徒弟,如今留在身边的有四五六七四位师叔,四师叔五师叔各收徒两位,六师叔七师叔还未收徒,几位师叔和师兄都未娶妻生子,一直陪师爷住在这里。我就知道这些,别的可能得问过师父才清楚。”
“这件事,莫让第四人知道。”
“师父可信。”
念止闭眼扯出一个笑容:“你能信的,只有小龙。”
沈景之忍不住就是一句:“为什么?”回应他的是念止均匀绵长的呼吸。
“说睡就睡……”他摸摸鼻子,望向司悟,“她醒了多久?”
司悟这才转身面向他,神色亦是关切肃然:“不到一个时辰。”
“她,会死吗?”
司悟瞳孔瞬间紧缩,冷峻的面容出现一丝皲裂。
沈景之问完就后悔了,开口就是死不死的,这不是咒人家心上人呢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又不能指望司悟没听到。
“那什么,我胡说八道呢,你别当真,念止肯定长命百岁。”
司悟闭眼,再睁开时瞳色已变成和常人一般的深棕:“会。”
“啊?”
司悟垂眸,神色黯然:“再不回去,她会死。”
答案早在意料之中,沈景之将被子往下拉了一小截,方便念止喘气:“没有别的办法?”
“有,只是——”
只是什么司悟没说,被敲门声打断。他抿唇不语,沈景之知道他有所顾忌,并不追问,快步去开门:“五师叔,怎么了?”
“你小师叔和大师兄回来了,情况不太妙。”
☆、慑东军
五师叔说话也不说清楚,丢下一句情况不妙就去其他屋喊人了,沈景之以为汪泽洋和叶彰受伤了,着急忙慌奔下楼,两人好手好脚的坐在饭厅里填肚子。
司悟过了二十多分钟才下来,像是掐好了时间,他刚进客厅坐下,叶彰和汪泽洋紧接着也进来了。
邬源独坐一把实木椅,四师叔侍立在侧端茶添水。杯盖擦过杯沿发出细微的摩挲声,长辈不说话,小辈自然只有等着的份,邬源抿了一口清茶,将茶杯放到桌上,示意老四坐下,才道:“东郊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汪泽洋一知半解,没看出什么门道,具体情况都是小师叔路上给他透露的。现在师爷问起来,自然也是小师叔回话。
叶彰一向言简意赅,九个字高度概括:“阴魂躁动,镇魂印不稳。”
小师叔的说话风格和司悟、念止那俩四界来的很是相似,总要人往深里多问几句才能搞清楚前因后果。
阴魂和镇魂印沈景之都听过,只是了解不深,竖着耳朵等说明。
“阴魂?”邬源皱眉,“多少数目?”
“不下万数。”
“那镇魂印是?”
“上古封印。”
众人皆是一愕。
“上古?确定没认错?”
邬源并几个师叔是诧异,沈景之几个小辈资历不足,尚未接触习印,只光听名字就觉得不简单。
“没认错。”叶彰肯定道,不知是有意无意,往司悟那边看了一眼,司悟似有所感,也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短暂相交,一瞬错开。
沈景之看着粗枝大叶,实际心细如发。叶彰和司悟的小动作没逃过他的眼睛,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偷偷摸摸对视,可能人家是光明正大,只是在他看来有点偷偷摸摸的意思。大约是从他们一起去了万足山之后开始的,万足山应该是去了的,打探情况恐怕只是顺带,摸清对方底细才是主要目的。
也许他们还谈了条件,达成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约定,不出意外这个约定和念止有关。
沈景之总觉得叶彰是知道念止真实身份的,甚至比念止自己还要清楚。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毫无根据,但很强烈。
要说沈景之特别擅长什么,一是跑路,二是直觉。一旦他某种感觉特别强烈,那么那件事有九成会应验。
念止的真实身份,念止不是念止,又会是谁?
小师叔所知道的,又是哪个念止?
还有司悟,念止一再强调他现在唯一能信的只有司悟,他和司悟之间,究竟存在何种关系?
这一个多月,可以说是沈景之二十一年来过得最累的一段日子。心里每天都塞满一肚子问号,害怕那个幕后黑手突然跳出来,担心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身边的人。一想到敌人躲在暗处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他就后背发凉,每天夜里还要被噩梦折磨着醒个三五次。
他有时候想,那杀千刀的傻逼玩意儿最好立马出现在他眼前,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大家真枪实弹拼个你死我活。有时候又想他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毕业,有许多有意义的事等着他去做,大好的人生等着他去享受,就这么死了实在划不来。
一堆子破事儿。
“万数阴魂,上古镇魂印,万数阴魂,镇魂印,阴魂……”邬源喃喃重复。
谭志远忙问:“师父可是有什么线索?”
“谈不上线索,只是一些猜想。”
“您快说。”
“可能,和北陈古国的旧事有些关联。”
如今的北陈市,在两千多年前,是古国北陈的都城所在。
北陈国地势平坦,土壤肥沃,物产丰美,疆域虽不及大兴、朝卫两国广阔,却因天然的地理优势让百万国民安居乐业,也因此招来周边各国虎视眈眈,边境常有邻国滋事,连年战事不断。
北陈自开国以来,重武轻文,多名将奇兵。淳于一族随□□推翻前朝,扫平各方势力拥新皇登基,当之无愧的开国功臣。淳于族人不论男女皆习兵法,练武艺,将才辈出,最是骁勇善战。到安和年间,更是出现四位淳于将军同朝论功行赏的奇事。
淳于老将军淳于长胜镇守北边,其弟淳于长青固守西部,二子淳于凡黎在南边,幼女淳于秀黎守东边。短短五年,使北陈疆域扩大一倍有余,来犯三国朝卫、高安、新和陆续递上降书,只有东部漯合二十四部硬撑一口气。
最后一役二十四部联合余下十二部,并寻得另一大国大兴援助,集结大军三十八万,来势汹汹。淳于秀黎的慑东军不敌,十万将士命丧沙场。
漯合人迷信,笃定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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