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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老干部与虫首长-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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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特意提到调查,是在暗示他早已发现了我们的行动。”
  言梳理着自己从视频里得出的信息,视野内不期然出现一只手,他刚为眼前飞快放大的手怔愣,齐斐的手指就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黑发雄虫两指微微一用力,就将伴侣眉间的细小褶皱抚平,他在收回手时顺手黏了块点心,手去而复返的凑到言脸旁,将点心塞进了雌虫嘴里。
  眼看着言的脸颊又仓鼠似的鼓起来了一点,投喂完毕的齐斐同志擦了擦指尖碎屑,在言带上遗憾的目光里新调出悬浮屏:“给你看个东西。”
  “唔。”
  言嘴里咬着点心,只能含混应个声,他看着齐斐利落在悬浮屏上打开私虫信件箱,心下悄悄滋生出一点自己备受信任的欣喜。
  这点欣喜还没来得及长成促使虫长官想东想西的源动力,它只堪堪存活了一循环分,就被齐斐展示给其主虫的信息内容给冲散。
  言快速把嘴里的点心吞了下去,盯着发信者姓名栏的陌生ID:“这是……”


第一百七十一章 结婚的老干部 二十三
  齐斐收到了一条来自柯林的私虫短信。
  信息送达时间是采访视频录制之前,柯小少爷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齐斐的通讯码,给齐斐发来了一条表达见面意图的“邀约信”。
  若是字数多少能直接代表信息编撰者的诚心程度,柯小少爷这条篇幅已赶得上一篇小作文的信息便可谓是诚意满满,他在“小作文”开头首先表达了对于自己贸然叨扰齐斐的歉意,进而牵引出自己和言之间的“误会”,在洋洋洒洒陈述了大半篇自己是如何深感愧疚,并为过错忐忑不安后,他在“小作文”最末才道出自己发来信息的根本目的——想与齐斐见上一面,并就自己过去对言的无礼亲自道歉。
  “刚收到信息的时候就准备要调给你看,结果小家伙那会正巧动了一下,一下把这件事忘到了一边。”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因私废公”,齐斐提起幼崽,不禁低头看了眼言的肚子,总觉得手又有些蠢蠢欲动。
  新手雄父的意志力在想和虫蛋互动的期望面前几乎可忽略不计,齐斐很快屈从于“擅自”胡来的右手——他隔着衣服在言的肚子上摸了一把。
  被黑发雄虫摸过的地方似是无端升温了两度,仿佛齐斐的掌心温度顺着衣服透下来了似的,言为这乍然而起的热度动了动身体,勉力定神,他重新浏览了一遍信息全文,结合柯林在采访末尾提及的道歉,他在沉吟片刻后道:“看来,我们是他选择的道歉‘第一站’?”
  “应该。”齐斐移走伴侣面前的点心盘,将敞口恒温杯里温着的夜服营养剂递了过去,“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
  听见心上情虫存有疑问,虫长官正要灌营养剂的动作停了下来,问:“什么?”
  齐斐转头看向他,指尖虚点了下柯林“小作文”最末的邀约内容:“柯林既然是想要诚心向你道歉,为什么是约我见面?”
  与谁起了纠纷,对谁怀有愧疚,就该向对方本尊说对不起,柯小少爷点名了自己是于言有愧,想要为过去的无礼向言道歉,然而他发起见面邀约的对象却是齐斐。齐斐在收到这条信息时确认了两遍柯林确实仅对自己发起邀请,一时没能理解他这个行事思路。
  “……笑什么?”发觉伴侣非但没有为自己解答疑问,反而在一愣之后弯起唇角,心情很好似的笑了起来,齐老干部纵然定向读心技能颇高,但智者千虑也有一失,他在极少数的时刻里,还是会偶尔跟不上虫长官的脑洞扩张速度。
  不过这一回,齐斐和言的脑电波对接失败倒是与言生机勃勃的脑洞无关。
  虫长官顶着心上情虫的视线笑了一小会,他认真注视着齐斐的确什么也没意识到的脸,随即笑容收敛,与齐斐四目相对,正色答:“因为我是你的。”
  齐斐:“……”
  连续数次向伴侣抛射直球袭击,猝不及防遭遇一回直球反击,齐斐被言这句话定在原地半晌,忽的伸手将雌虫揽进了怀里。
  言配合着放松全身,十分顺从的跟随着齐斐的拉力走,他只注意着拿稳手中的杯子,确保还没喝下一口的营养剂不要先进贡给自己和齐斐的衣服。
  给坐在旁侧的伴侣挪了个座位,让言坐到了自己腿上,齐斐在揽虫入怀后不忘细微调整过坐姿,以让自己和言坐得更舒服,他在调整坐姿时,还极其顺手地在虫屁股上拍了一把,力道不轻不重,仅作为对雌虫不好好回答的小小惩戒:“我是在问正经的。”
  被拍过的地方生起一阵细细密密的酥麻感,偏偏整个臀部又都已经坐到了雄虫腿上,言斟酌数秒,觉得在心上情虫大腿上悄悄蹭两下舒缓酥麻着实是不雅观,他只好强自忍耐下来,勾着齐斐的脖颈为自己抗议正名:“我也是在说正经的。”
  一旦与某只雄虫缔结了婚姻关系,已婚虫族雌性便再也算不上是一只“自由虫”,在正式迎来婚姻家庭生活的同时,虫族雌性在户籍系统内也将由独立个体转为雄虫伴侣的附属体,只要与雄主的婚姻关系尚存在一天,已婚雌性的名字便会紧跟在雄主姓名之后,他本虫将全权归属雄主管理,那一张婚姻文件不仅仅代表着一桩婚姻的缔结,也代表着一名雌性从此甘愿将身心都交付给雄主支配。
  柯林需要道歉的对象固然是言,但他避开言,只单独联络了齐斐,这在齐斐看来是难以理解的思路落在广大虫星居民眼中,才是一只懂礼的青年雄虫当有的举动。
  言既然已经与齐斐结婚,已然成为名字紧跟在齐斐姓名后的“附属”,柯林自然是不会越过他的雄主单独联络他,更不会在不知会齐斐的情形下约他出去见面,否则,柯小少爷便要背上一个疑似正窥视他虫伴侣的嫌疑,他的行为若是被有心虫宣扬出去,还会被指责不把齐斐这个正牌雄主放在眼里。
  齐斐已经尽可能努力的在吸收着种种虫族社会常识,但在面临这些与他过去所受教育出入过大的常识时,可能是因为缺乏此类文化认同的关系,他总是会时不时的忽略掉这部分内容,需要由自己的伴侣提醒着,他才蓦地反应过来自己又陷入了“地球式思维”。
  不是柯林的行事思路奇怪,是自己还没能完全接受某些在虫星土著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齐斐低声念了一遍“你是我的”,在获得言坚定的“是”的回复之后,他揉了一把雌虫的褐发:“我也是你的。”
  言:“……”
  直球可能已经在齐斐和言手上成为了一只弹性极佳的皮球,就这么被这对黏糊糊的伴侣你推我拍的丢来传去。
  虫长官正色对心上情虫说“我是你的”的时候尚没觉得这句话威力有多大,此时齐斐端着一张再正直不过的认真严谨脸将这句话回敬给他,他方觉这句话威力无穷。
  他心底像是骤然被放了把地球上名为“烟花”的物品,“嘭”的一声于心底某个角落炸开,最终炸出一片绚烂的心花怒放,那随着引爆而诞生的冲击力激的他心神一荡,整只虫都进入了一种飘飘然状态,一时间神身分离,兴奋到几乎手足无措,连自己是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回来,话还没说完。”齐斐反应极快,他在大腿上骤然一轻时就伸长了手臂,靠自己出众的臂力将雌虫禁锢在怀里。
  虫长官方才又现场表演了一回“兴奋到上天”。
  齐老干部没听见那“嘭”一声在伴侣心底炸开的烟花,但他看见了雌虫背后带出凛冽风声的翅膀。
  言的上天才刚起步,就被齐斐手动按回腿上,他浸在兴奋里的大脑迟缓了几拍才分析清楚齐斐那句“回来”,反应过来后,那自作主张伸出来的翅膀默默拍了拍,继而被他小心平展在背后,避免齐斐不慎碰到哪个尖锐部分而受伤。
  其实按道理说,为了避免心上情虫不慎被翅翼所伤,直接将冒出来的翅膀收回去才是上上策,然而虫长官电光石火间想起了齐斐对翅膀的那点独特偏好,他当即决定留下翅翼,让这对能戳中齐斐神奇萌点的“巨型萌物”继续露在外面,担任一项助攻利器。
  “翅膀控”很快对伴侣展在身后的翅翼出了手,齐斐轻车熟路拿捏住翅翼安全部分,在近似玉石质感的骨脉上摩挲:“我一会便回信应下他的邀约,顺便告诉他,见面当天我们会一起去。”
  言这会已半趴在雄虫的肩膀上,他觉得自己战斗时能轻松削断合成金属板的翅翼在对方手上简直不像一件自体武器,而是成为了诸如“体外敏感区”、自体功能性玩具一类的东西,齐斐修长灵巧的手指总能迅速找准最让他肢体无力的地方碰触,他不只是翅膀在随着齐斐的把玩轻轻发颤,整只虫此时也有点颤。
  无声喘了口气,将一小股温度稍高的气流喷在齐斐肩头,言蹭了一下齐斐的颈侧:“好,让你单独去见柯林,我也有些不放心。”
  为那句“不放心”轻轻挑了一下眉,齐斐改为单手揽着伴侣,空出一只手开始编辑回复信息。
  柯林对于齐斐提出的两虫共同赴约要求毫无意义,他仿佛是一直在另一端等候着齐斐的回信,齐斐的回复才刚发送过去没多久,状态就从“未读”变成“已阅”,在协商好地点及日期后,见面事宜就此敲定。
  三日后,左家旗下的一家悬浮餐厅里,齐斐和言在指定雅间内与柯林见了面。
  “感谢您对我的信任,乐意让我参与决定见面场所。”柯林一名随侍也没有带,他单独一虫抵达了雅间,向齐斐客气有礼地伸出了手。
  在协商见面地点时,为了竭力展现自己的诚意,柯林提出场地由齐斐来定即可,他会无条件配合齐斐的选择,在齐斐表示见面地点由双方共同协商更好时,他便主动提议了左家旗下的餐厅。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里最为合适。”柯林说,“一个可信任的环境固然不会为我本虫的‘可信任度’加分,但环境安全,至少能让二位多听我说几句话。”


第一百七十二章 结婚的老干部 二十四
  左家旗下的悬浮餐厅内窗明几净,大把大好阳光顺着全景窗投进雅间里,那带着和煦热度的光线和着智能度极高的中央控温系统一道,在本该是寒风呼啸的高空创造出了一个虫工的温暖如春。
  距离这家悬浮餐厅整整一百零七条空轨开外的一座塔式建筑里,在它的第七十六层,阳光同样眷顾了这里,不过碍于此地远不如高级餐厅的VIP雅间宽敞,也没有全景窗户,仅有一扇开的十分之高的小窗,有心慷慨的阳光没法把自己整个挤进这间狭小的房间,它只好在小窗内露了个脸,将一块方形的光斑投在了位于房间中央的长台上。
  那条长台左右都到了头,两端嵌进墙壁里,像楚河汉界般将房间一分为二,它的前后两侧各放有一把椅子,此时,那两把椅子上都坐着虫。
  面容七成相似的两只雄虫隔着“楚河汉界”面对面而坐,在其中一虫的背后不远处,还站了名全副武装的卫兵。
  这里是“十九号”。
  尽管听上去叫虫难以置信,但这的确是葛南自偏远老家来到中央主城之后,第一次和哥哥葛东见面。
  在拿到批下来的探视文件,正式与葛东见面之前,葛南原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题,预备要在今日一一说给兄长听。
  譬如他为什么会现在才来看他,譬如远在老家的双亲现在如何,譬如他这几年是如何愚蠢透顶,居然相信旁虫教唆他的“现在提交探视申请不太好”之类的鬼话。
  考虑葛南的情况特殊,审批到他探视申请的工作员十分好心,在处理申请前还主动联系了他,询问他是否需要加报探视延时,葛南这才知道原来探视时间也是可以延长的,他急忙谢过对方,又追加了延时申请。
  今日,他有整个上午的时间可以与哥哥见面。
  谁曾想,在真正坐到了几年未见的虫对面,看见真实的葛东时,葛南就像脑动脉供血忽然不足了,出现了短暂性的失忆症状,他把自己先前准备的话题都忘了个干净,一时讷讷无话,只盯着坐在对面的虫猛瞧。
  好一会,脑部血循环恢复顺畅,失忆症状解除,葛南看着葛东,嘴唇动了动,先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葛南打进入到这间见面室起就在看葛东,葛东同样也在看许久未见过的弟弟。
  两兄弟似是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会,听见弟弟首先开口给自己道了声歉,葛东面上划过意外,他摇摇头:“你对我道什么歉。”
  这个歉要道,也是该由他来向对方道。
  比之齐斐记忆中那个脑满肠肥的模样,眼前的葛东已经瘦了不少,他本就是顶罪入狱,十九号里也不流行“虐囚”一说,牢狱生活作息规律,三餐标准,居然让他的体型和健康水准都到达了一个新高度,也不知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与大多数雄虫一样,葛东作为家中头一只雄虫幼崽,自出生起便受到了全家虫的宠爱,他和葛南诞生于远离中央主城的偏远地区,那里尚且保留着部落群居时期的传统式村落,纵使他们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两兄弟的血脉等级也都不上不下,堪堪中等,但自家孩子落在长辈眼里,大约永远是最好的。
  为了抚育这两只雄虫幼崽,葛家长辈可谓是竭尽所能,并且从不吝于向两个小家伙表达称赞夸奖。
  带着一颗被周围虫吹的高高胀满的心和认定自己必能闯出一番天地的自信,年长葛南五岁的葛东先弟弟一步前往中央主城,他走时还拍着葛南肩膀保证,说自己先一步过去打好基础,站稳脚跟,等葛南成了年,去中央主城找他,他那时候约莫也有了几分能耐,会想办法将弟弟送进帝国高等学院去就读进修。
  可血脉等级不卓越出众,背后也无世家力量扶持的平民小子,在世家子弟遍地走的中央主城里想要闯出一番天地,又如何容易呢?
  即便是雄虫,在无任何光环傍身的情形下,也不过是广大中低阶虫的一员而已,放在同阶层的虫子间看,择取配偶时或许还有那么一点优势,但一旦进入更广袤的领域里,这点性别优势便不足挂齿。
  葛东一头扎进了前所未闻的花花世界,很快就被迷了眼睛。
  也有那么几个瞬间,比如当自己忽然获得戴家虫员的注意,偶然拥有了与世家子弟接触攀谈的机会时,葛东觉得这是自己的机遇来了,他将与自己接触的戴家成员看做是开启世家交际圈的“门钥匙”,不假思索就握紧了它。
  他丝毫没注意到对方看似和善的神色下潜藏着的嘲笑。
  仔细想来也怪不了谁。
  是自己一直看不清自己到底几斤几两,缺乏判断能力,连最基本的能力都没锻炼好,就成天想着要靠着和谁搭上线来“拉关系”,也是自己心底一直有着根深蒂固的性别歧视思想,认为不过是遵从少爷们的旨意,去“教训”一只不怎么听话的雌虫,没什么大不了——雄虫教训不服管教的雌虫,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雄虫不是本来就该比雌虫高一等么?
  然后最终,葛东为自己这一连串的自以为是付出了代价。
  在“听命行事”莫名变为自己一虫的“为了与世家成员搭上线而自作主张”后,他终于恍然醒悟,哪里有什么赏识,什么“门钥匙”,对方不过是看他自傲又愚蠢,拿他当颗用完即扔的棋子。
  葛东着实不算是一只好虫,可就和意外重视友情的戴光一样,他固然有一大把缺点,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不光没能给未来即将到来中央主城的弟弟铺好路,多半还会连累到对方日后的发展,葛东在第一个“通讯日”到来时仔细编撰了一封电子长信,发送给了远在故乡的葛南——他不好意思直接给弟弟发去通讯申请,毕竟入狱实在不光彩,他本虫也还没做好要以囚犯身份面对家虫的准备。
  “十九号”的“住客们”每循环月都有通讯日,他们能在这每月固定的一天内与亲友见面、通讯、收发信息。
  葛东的信息发了出去,他迟迟没有收到家里的回信。
  或许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过于有辱门楣,家虫压根就不想再认他的缘故,所以才干脆对他的信息不闻不问。葛东如是想着,他的每月一信却没停下来,他把自己的反省和犯过的错误一条条记录在了发给葛南的信件里,有时候是文字,有时候语音,还有时候他干脆录一段视频,以自己如今的真实处境来告诫弟弟,期望对方不要再傻乎乎的重复自己的老路。
  “因为你从来不回复我,我还以为……”葛东的话刚起了个开头,就看见葛南的神色一变。
  葛南深深吸了口气:“我回复过你。”
  葛东:“……什么?”
  “我回复过你。”葛南重申般把这句话又说了一遍,他按着长台边缘的手不自觉用了力,“你发来的每一条信息我都看过,也都给你写了回信,但就像你发来的信息都被他虫二次修改过一样,你从没收到过我的任何一条回信,是么?他们在截取你发给我的信息时,也截走了我给你的回信。”
  弟弟话语里的信息量过大,呆在十九号里几乎不谙世事的兄长愣了半晌:“等等,等等……你其实给我回过信?我给你的信息遭遇过二次修改?‘他们’是谁?”
  面对着比自己还要弄不清楚情况的兄长,葛南唇边弯起一个苦笑,他看着双臂都撑在了台面上,身体前倾到就快要“过界”的葛东,做了个舒缓的按压动作,示意哥哥坐回原位。
  与此同时,葛南的视线越过葛东肩膀,看向兄长身后,他隔着一段距离与守在房间内的卫兵对视一眼,对方佩在制服外套上的奥字家徽让他感到一阵安心。
  他知道,分别位于天花板左右上角的两个摄像头正在顺畅运转着。
  今日这番探视不仅仅是葛南和葛东久违的兄弟会面,也是在数年前那桩“违规私刑案”之后,葛东作为案件主谋,重新获得的一次复述当年详情的珍贵机会。
  平民之家出生的兄弟纵然大小毛病都有不少,对于彼此倒还是真心相扶相互的,而权门世家内出生,对外皆是品行良好,旁虫眼中待虫客气有礼的兄弟,私下里却对彼此恨之入骨,为了顾全大局才披着一张温和良善皮演对手戏。
  没有忘记自己做出的要亲自当面道歉的承诺,柯林与齐斐打过招呼握过手,下一个动作便是向言道歉,他道歉时的姿态诚恳至极,在道过谦后,话题才转入今日的另一个主题。
  “您在收到我的信息时,应该就已经猜到了,道歉虽然也是今天的重要正题之一,但除此之外,想要亲自见您一面也是我的邀约目的。”柯林唇边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他仿佛是已经将那张名为“客气有礼”的面具戴到了骨骼上,随意一牵唇角,首先拼出来的便是这样一个笑。
  齐斐扫了眼柯林唇边无可挑剔的弧度:“我们此前从来没有过交集,没有无缘无故的‘想要见面’——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又预备用什么来交换?”
  “……”这大抵是柯林生平第一回 见到讲话如此开门见山的对象,他顿时愣了愣,神色出现了一瞬的呆滞,继而才摇摇头,“贸然说出我的希望和交换筹码,您说不定会觉得我是个疯子,所以这里有几样东西,我想要先请您过目。”
  坦然承认自己确实有所企图,也准备了交换筹码,这对柯林来说是种新奇的体验,他在说完话后认真凝视了齐斐一会,见坐于对面的黑发雄虫微微颔首,才抬起左手,自袖口内侧的暗袋里取出了一枚芯片。
  “这里面有两份文件的电子档,由于原件太过重要,需要小心保存,恕我今日没能直接将它们带过来。”柯林说着,将芯片嵌入一台全新未开封的终端上,将未注册激活的终端当做显示器使用,调出了芯片内的文件。
  齐斐和言的目光随柯林调出的文件而动,他们在柯林一一打开文件时抓紧间隙浏览文件标题,那些文件依次是体检报告、验伤报告、药物成分分析表、药剂购入记录……在数份文件有条理的被拖拽到悬浮屏上后,柯小少爷最后调出的是一张相片,相片上站着两只面貌十分年轻的虫,其中一只乍一眼看去,眉眼和柯林很有几分相似。
  齐斐:“最后这位是?”
  柯林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出神看了照片一会,才慢慢答:“是我的亲生雌父。”
  齐斐微微一顿,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听见柯林又开了口。
  “而至于前面这些……”柯林把指示光标移动到了体检报告上,他低声说,“这些是他们这些年拼命想抹去的东西,是雌父‘病逝’的真相。”


第一百七十三章 结婚的老干部 二十五
  说到“病逝”时,柯林唇边挂着的模板级微笑终于消失了。
  那消失的微笑仿佛一个讯号,让他那张精工细造的面具瞬间整个崩盘。
  柯林定格在“完美微笑”上的每一寸肌肉都鲜活的动了起来,它们被那个关键词与照片上的雌虫所唤醒,重新拼组成了一张恨至嚼穿龈血的脸,他凝视着体检报告的眼底燃起一把鬼气森森的火焰,目光仿佛能把悬浮屏给灼穿,直至余光瞥见“文件阵”最末排着的那张相片,在视线触及相片的那一刻,柯林的神色有所和缓,他绷紧起来的身体又放松了一些。
  “抱歉。”
  柯小少爷深深吸了口气,从齐斐沉静注视他的双眼里看见了自己扭曲的倒影:“我失态了。”
  齐斐没有接话,只微微摇了下头,给柯林留足了整理情绪的时间。
  尽管综合各方各面的资料来看,对面这位柯小少爷实属一位实力雄厚的“演技派”,但齐斐却直觉到,刚才那一瞬间,那个憎恨几乎满溢出来的柯林是真实的。
  仿佛是不太习惯齐斐对待自己的态度,柯林错开与齐斐相对的目光,垂眼看向桌面,片刻后,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揉了揉眉心:“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
  如此说着,柯林抬起头,他将悬浮屏的比例调整了一下,使排列在上方的“文件阵”看上去更加清晰。
  齐斐重新快速浏览了一遍柯林调出来的所有文件,续接上先前的话题:“你刚刚说,这些是你的亲生雌父‘病逝’的真相?”
  “不错。”提起雌父,柯林眼底又隐隐有血色翻涌,但他此时的情绪自控能力已提升不少,只见他胸腔鲜明起伏两下,那股憎恶情绪便被他镇压下去,他注意着齐斐的视线轨迹,在黑发雄虫再次总览完所有文件后,开始从排在“文件阵”首位的体检报告起单份放大文件。
  “我的雌父根本就不是因病过世,你们在调查我的时候,应该也已经发觉了他的死亡报告存在明显操作痕迹——他的整个医疗档案遭遇过清空和数据替换。”
  想要清空一名合法公民的医疗档案,向里填充进精心编撰过的伪造数据,能做到这一步的虫不仅需要具有一定身家背景,还务必关系手段过硬,必须要将其中所有涉及关节都打通,方才能做到悄无声息。
  齐斐边听柯林说话,边逐行扫过那份与调查员之前自系统内取出的完全不同的体检报告,他的视线很快于报告某处停住,对着那一栏内的检验项及结果皱起了眉。
  言正好和他关注着同一个地方。
  “多罗撒花的寄生花种?”虫长官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两分难以置信。
  在座的三虫中,只有齐斐对“多罗撒花”这一名词不熟,不过纵然他不知道这具体是什么,长什么模样,他也能通过“寄生”及联系体检报告,判断出这是个对虫族身体十分有害的物品。
  共同生活,互惠互利的叫做“共生”,仅有一方收益,另一方受损的才叫“寄生”。
  “多罗撒花本身便具有毒性,属剧毒植株,如果只是不慎沾染到它的毒液,毒素入体固然会让虫感到痛苦。却不会危及性命,可如果是不幸让它的寄生花种进入体内,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柯林闭了闭眼睛,切换到下一份文件。
  “身体机能内部衰竭”与“寄生花种侵蚀范围进一步扩大”两行大字登时撞入到齐斐和言眼中。
  “雌父所谓的‘病逝’,实际上是多罗撒花的本体毒素与寄生花种共同作用下的结果。”柯林说,“毒素毁坏着他的内部机能,破坏他身体各项系统的正常运转,寄生花种则在他体内不断发育生长,掠夺营养,并且随着生长慢慢将枝条攀附上他的器官……他过世的那天,正是多罗撒正式开花的那天。”
  “开花”,一个说起来本该是能轻易联想到盛放与美的词汇,却因为生根发芽的地方完全不对,笼罩上了一层阴森可怖的血气。
  言头一回希望自己的联想技能不要点的那么高,他为顷刻间浮现在脑海内的场景感到不适。
  齐斐分明没有偏头,却像是脑袋侧边上长了眼睛,虫长官的不适还没生出几秒,他自然放置在腿面上的虫爪便被悄然握住,
  借由餐桌桌布遮挡,齐斐静静握住言的手,在雌虫略有些僵硬的手背上拍了拍。
  柯林没有发觉对面两虫的小动作,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面上憎恶已不可察,只流露出发自心底的感伤:“寄生花种只有在吸足了养分,并且认定当前环境已无法提供给它更多营养时才会开花,我的出生与雌父的过世也在同一天。”
  齐斐就坐在柯林正对面,发觉柯林的目光已然失去着落点。
  柯小少爷的视线似是穿过了坐在齐斐和言,一直延伸到了全景窗外,他梦呓般继续说:“雌父诞下我后没过多久就去世的消息,其实是刻意引导下的误传,为了让他的虚弱病逝看上去更真实,他们才对外延期公布他的死讯。在经历过寄生花种的开花和我的出生后,雌父那时的身体就已经到达了极限,再也撑不住了,但他还是拼着仅存的一丝力气看了我几眼——最多不超过三循环分,他最后隔着蛋壳摸了摸我,还努力笑了一下……然后就去了。”
  新生命的伊始与孕育者的终结相交错,柯林的一生在启程之际,就蒙上了雌父不幸身亡的阴影。
  他的感伤不似作假,他有关“最后一面”的叙述细致而生动……可也正因为他表露出来的一切都太真了,其中的违和之处便越显突兀。
  醒目到了几乎扎眼的地步。
  无法忽略这强烈的违和感,齐斐将另一只没有伸去安抚伴侣的手转移到了桌面上,他曲起指节,轻轻叩了下桌面。
  柯林为这轻柔的提示勉力回过神,他看向齐斐,还不待齐斐开口,他便像知道齐斐要说什么一般,忽的微笑了一下:“您是想要问我,为什么这些明明是我出生时的事情,那会我甚至连一只小虫崽都还不是,却像能隔着蛋壳看见雌父的一举一动,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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