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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每天都在狂化边缘试探-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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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久年,他说自己已经很久没哭过了,仙宫翎却是不知,此刻,那眼眶婆娑闪动的……是什么呢?
言禾的话仿若又响在耳边——“假的永远不可能成真。”
那块晶莹在瞳眸停滞了许久,然而他是这样一番倾身的动作,那泪如何也回笼不去,终是“啪嗒”一下子砸在仙宫翎脸颊,他分明是感觉不到的,却又觉的被砸的那处滚烫的生疼。
这也是假的吧。
他也这样对自己说:假的永远不会成真。
即便这样,仙宫翎唇瓣微启,用自己都听不见声音对这幻象喃了个口型。
——忘了我。
浅眸中有焰火摇曳来去,却无一能留在心里。
“忘不了,可怎么办呢。”
清清淳淳,在这片无声的辽域愈显分明。
浅眸瞳孔似是张了张,凝在那人身上。
“……离弦?”
那人轻轻笑了一声。
他面部违和极了,此刻更为奇怪,眼里淌着泪,唇边却是噬着笑,好似学不会如何控制表情。
仙宫翎微抿起唇:“师弟。”
那人终是应了一声,平静道:“师兄又要走了,这次竟是一句话都不留的么。”
仙宫翎突然回过神来,神色浮现出许多慌,他挣扎出手,把他直往外推,急道:“走!别留在这!”
那人却是纹丝不动,仍是牢牢把他锢在怀里,“你呢,这世间就没有能绊住你的吗。”
“晚了,没有!”
在宫离弦眼里,他从未对自己这般惊慌过,甚至就连被构陷时,被所有人反叛时,被自己困拘时,要赴死时,都没有。
难得见他动激一次,这一次,却怎么也不够人欣赏了。
仙宫翎见他毫无离去之意,不由动了怒:“我不会死,你会神魂俱灭的!懂不懂!!!”
“…不会死么。”宫离弦这般低语,却也没再追究,只问:“你这般紧张,是在乎你徒弟吧。
他冷嗤一声:“他被你驯服的家犬一样,而今要沦落成丧门犬了,真可怜。”
仙宫翎眸里倏然炸裂出冷峭的光,猛地打在他脑侧,毫无留情,即便没术法,却也是结结实实的击到他身上,打的他大脑嗡响,心神忽颤。
这幅模样倒是熟悉的紧。
这时候的仙宫翎是开不得玩笑的,更听不得这种讥讽。
宫离弦霎时气弱了不少,语态里的讽刺之意被击的烟消云散,终是低落下来,耸拉地解释:“放心,他不会有事,先顶上来的可是我,我……”
“闭嘴!给我滚出去!”仙宫翎径直打断他,毫不想听。
宫离弦愣了愣,似是不曾想他讨厌到连一句话都不想听自己说了,他有些无措地喃了句“师兄”,却说:“我不走。”
又是一掌,这次是重重掴在耳侧,他脸颊偏了过去,唇角渗出一道细长的殷红。
错愣间,宫离弦眸色复杂几许,竟还开始了计较,“……你从没这么打过他。”
“你犯错最多,都是你!都是你!!”仙宫翎在他身下狠踢猛踹,然而不管他怎么踢踹和下狠手,那人却是扎根的树一般岿然不动。
似是知道再这样下去也没用,渐渐的,仙宫翎终是撤了手,虚脱一般仰躺在地面,手背无力的搭在额上,透出一片影,遮了神色。
“……我本以为该是最后的清净,被你搅乱了。”
这一回,宫离弦听出了抱怨,还有本不该听出,也不可能听出的东西。
他说:“师兄,纵使是我,也是会累的。”
他不是生来就惯于胡闹,也是会累的。
那遮挡的手微微移了移,一双浅眸露了出来,无声看向他。
宫离弦说:“师兄,我不做出格,不肆意夺舍,不为祸一方,在这世间,我也终是多余,早该去了。”
昔日那个随心所欲又喜怒难测、强势又爱以作弄人为乐的人,卸掉所有伪装,角落里的自卑便再难以用强悍遮掩,就这么自然而然的、以一种甚至都超出他自己想象的平静语态对他说:“我多余。”
——我多余。
瑰丽的眸子不再盛着张扬的桀骜,原来他也只是个迷途之人。
他说:“我不为祸,你收了我吧。”
何曾见他这般向人示弱过?
仙宫翎僵了僵,酸涩径直压到嗓子眼,难受的说不出话,也不知要说什么,他终是有些沉默的一点点的张开了手,应了这个意味不明的怀抱。
谁也没有再多说。
一如暗无天日的长夜里,两个同样持着细弱烛火的人终于寻到彼此,才得知自己从不是孤身一人的。
“我讨厌你这种人。”过不久,仙宫翎这般轻语,“也曾最讨厌你。”
“嗯。”宫离弦闷声应了句,“我知道。”
“我原以为师弟虽顽劣,尚有些可取之处,不是无药可救,后来又想,是我错看了人。”
闻言,宫离弦不可能是分毫未伤的,他垂下眸掩了那丝多余,似是劣性又上来了些,半是敷衍半是挑衅,道:
“那可真是对不起。”
然而心下却毫无轻松,更无轻佻之语。不住的在心里认认真真的重复一句:对不起。
火焰直透过躯壳,直侵蚀到他神识去,滋滋灼的锐疼,痛不欲生。他护在身下的人身躯破败,却是眉头都未皱,宫离弦昏眩间真想问他疼不疼,会不会像自己这般疼……如果是这样,就再别回头,再别相见了,这份折磨太熬人,一遍又一遍,再重来,师兄也会受不了。
他却已然问不出声了。
硬要闯来时,他毫无畏惧,要被这人赶走时,他甚至心有庆幸,而今真的要远离他了,永别了,一种名为悲怆的心情才迟钝的把他内心占据,也使他明白……自己可能比想象中还要难以割舍掉这份感情。
他嘲讽月离弦,却从不知,在乎一个人,果真能做到奋不顾身的地步吗……他从不屑的。
宫离弦心道:我变得都要不认识自己,真倒霉,许是上辈子作孽,我再也不想陪你遭这份罪了,忒折磨人。
眸光却是他自己都不曾见识的温柔。
或许,他本就该是过客,不应扰他,却始终始于那偷看一眼,一步之错。
有那在意的一眼,便会忍不住要看更多次,又会开始不甘于那更多次,还想靠近,说上话了,又觉得不够亲近,如何都寻不到理由,却想吸引他注意,却是如何努力,如何也不够。
于是他渐又发现,惹是生非的人总归讨厌,却是越在外放纵,越不可理喻,那人反倒会更留意起自己,哪怕是到了一见他就蹙起眉的地步。
于是他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又输掉在他心里的信誉,仿若如何也不开窍、扶不上墙的臭虫烂泥,执迷不悟,自甘堕落。
换来了一次次冷脸,冷声冷语,甚至出手教训。
但他对自己生气,也新鲜,出手伤人,也好过他不理。
印象中,师兄总是那么不温柔,从不温柔,不是他不够好,是自己非要把他的耐心耗尽的,怪自己。
是他把师兄拖累的,都怪他自己。
神魂俱灭……也好。
不知何时,圈在那人身上的那双手渐渐无力,身上的躯体慢慢沉重下来,火焰终于彻底的要大张獠牙扑上两人。
仙宫翎指间颤了颤,终是收拢起胳膊,用尽力气回抱住他,一手抚到他细密的发间,贴近他耳畔,迟疑的话再不迟疑出口。
“我在乎你的,师弟。”
上一次要道别的人是你,这一次陪在身边的还是你,你总在外惹是生非,胡作非为,狂妄自我,嘴硬心烈,但凡我在,你还不知悔改的变本加厉。
你的张牙舞爪太有欺骗性了,骗得我险些都要忘记过去的师弟是什么样的人。
但最终,不管变成了什么样的人,你都从未对我真正背弃。
从始至终,我都放心不下你。
——我在乎你的。
这度清浅的游息散落在空气里,被火吞了尽,一滴晶莹径自划落,也不明从何而来。
那人终是归于消陨,身骨都化成了烬,风一过,什么都不留。
天地失色,又倏然复了本色,没了滔天烈火,没了剑拔弩张,也没了温声耳语。
失了支撑,一副躯壳就这么直直跌落下去,覆在与方才烈焰烧灼之地截然相反的冰凉面上,眉睫紧闭,再无生息。
也不知是谁落了空。
☆、第一百一十四章
滴——滴——
时间似在无尽延伸,不知过了多久,长促的奏响缭绕不绝,渐渐越响越密集,越发尖锐刺耳,简直要到不堪其扰的地步。
便在这一番吵闹之中,长久沉睡的人睫毛轻颤,渐醒了过来。
他就这么静看着上方,眼瞳无甚焦距,只是放空了思绪,意识愈发回笼,心神却徒然空落。
然而就连这走神的机会都不与他多给,很快的,紧促的声响虽隔着层仓身,那尖锐却是有穿透力一般,仍旧一次次锲而不舍的径直刺入耳膜中。
仙宫翎这才动了动眼眸,试探性的蜷起指节,他感到通身乏力,已是难以伸手过去碰那仓体了。
正这时,那簇紧迫声音戛然而止,只听外面一声清脆碰撞,眼前的这块仓体自发抬起数寸,又朝后挪移,已是启了开来。
大片的白有些刺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他不陌生的面孔。
一袭大褂妥帖的覆住他高挑身形,口罩遮了近半边脸,单只高倍目镜悬架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瞳眸锐利,眸光却浅淡,手中还执着份简屏,只与他对视一眼,又扫了眼旁侧的仪器,便侧过脸,修长手指在那投影飞快挪移,不住在记录着什么,待他记录完毕,手上投屏已然收拢回去。
他一手移开口罩几寸,说:“欢迎回家。”这次,只是看着他,再没别的动作了。
仙宫翎无声勾了抹唇角,许久,才张了张唇,他嗓子干涩,发出的声音更是嘶哑的厉害。
“……言禾呢?”
男人道:“今早就醒了,情况还在观察。”
再没下言了。
仙宫翎却是有些意外,依这人性情,眼下竟也没再对他追问,不过,他就算是问,自己也决计不想答的,便也不再提,随之沉默了。
隔日清晨,母亲也来看他了,竟有大半日都留在这边,倒像是专门空出时间来的。
除了工作偶尔交集,父母两人在外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再加上有些研究工作密闭性极严,能相伴的时日更是少之又少。
难得悠闲,难得平静,所以现在比起来看他,仙宫翎其实更希望他们能单独相处的。
再不久,他就回到了那个久违的家,家里的一切都仍是原来的模样,仙宫翎却又觉陌生无比。
在那个世界所长久保持的习惯却是不那么容易修改的,偶尔他想啜饮杯热茶,下意识翻手间却又反应过来,这里是没有茶具的,就算有,出手也是成空。
若不是那些画面仿佛如昨,他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臆想症。
一晃数日,自出院后,他就一直留在家里,从不出门,甚至连自己屋门都很少下去,食欲也少有,多是饮支浓缩剂应付了事,父母照常忙事务,言禾偶尔会兴冲冲地跑上楼来寻他,多是说不了几句就有些无趣的离开了。
可在今日,言禾的话使他不得不留意了起来。
“哥哥,你还记得在那边发生的事吗?”
仙宫翎不由看他一眼,“怎么?”
言禾皱起眉,屈指点了点额头,“这里,记不清了,每睡一觉都会忘一点,真担心哪天彻底想不起来。”
仙宫翎不动声色的随手摆弄了下投屏,“无关紧要的事,忘就忘了。”
言禾应了一声,看起来却心不在焉,不一会,就下楼离开了。
又过半个小时,门外响起锁门的滴响。仙宫翎站起身来,难得从楼上走了下来,他走到客厅,在沙发上轻易瞥见一个微端,看起来像是被主人随手丢在这里。
仙宫翎拾起那微端,不一会就轻松破了密码,屏幕上的画面仍呈开启的状态,仙宫翎稍扫一眼,发现文字上描述的正是修真界,多数都是言禾经历的事,旁侧有一个名为“资料图”的小点,仙宫翎紧张了一瞬,没做犹豫的点开,映入眼帘的却俱为空白。
仙宫翎愣了下,而后皱着眉在那一张张图上翻来翻去,连翻数页,又拖拽到底,这些图的备注时间俱不相同,却无一例外都是空白。
他顿了顿,又划到上一界面,在删除的位置犹豫许久,考虑到这些资料的参考性,终是默不作声的关了微端,丢回沙发里。
当晚,他递交了回归申请,第二天就重新回到了工作的地方。
他的生活在有条不紊的继续,然而在那里的记忆照旧清晰,丝毫没有受时间影响,无论是在这里过了几年,还是十几年。
他早已搬离了家,在外独自生活,后来,身体上有的器官渐呈衰弱态势,他却拒绝签之后的移植协议,也拒绝用药,这是父母难以理解的,但他立场坚定,他们终是尊重了他的选择。
案台上,他最后一次整理好学术汇报,长年研究的成果,传输却连一秒都不到。
仙宫翎久违的抿了抿唇,眸里轻松许多,他想,自己或许可以试试重新着眼生活了。
想法轻易,实践起来却不那么容易。
重新着眼生活的第一天,仙宫翎一整天都窝在家里写写画画,想起什么写什么,大多是感想一类,他从没这样的习惯,而今却是不知为何就想这么做,他在本子上勾画,偶尔也会走神放空,一直持续到晚上,他舒了口气,把笔记放到了抽屉里。
第二天,仙宫翎随意浏览界面时,看着眼前的邮件讯息,犯了难。
困扰间,父亲难得通了语音过来。
“邮件,看了?”
仙宫翎略有犹疑的应了声:“…看了。”他纠结片刻,又问:“你们什么时候……”
那边却径直打断他:“看了就好,什么时候有空,抽时间去见个面吧。信息第一栏,匹配度最高的那个,你们性格相对更合适,第二个也不错,年纪轻轻造诣不浅,你应该在学术会上见过他。”
“抱歉,我没什么想法。”
语音里,男人沉默片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言禾兴冲冲的朝他喊道:“哥!你找时间赶紧去吧,不然等妈回来,她会让你后悔没想法的!”说完一个人在那哈哈大笑起来,语气里全是幸灾乐祸。
“……”仙宫翎切了语音。
他盯着邮件看了一会,礼貌的挨个回了拒,结果不到中午,他同样收到了来自母亲的礼貌问候,重点却只有一句话:
“你过去,还是我把你地址交过去?”
于是当晚,仙宫翎出门打了辆智行车。
今天的天气很糟糕,白天又是刮风又是下雨,时不时还会曝晴,反复无常,到了晚上,偶有的平静晴朗都不见了,乌云更是一点点的聚合起来。
仙宫翎本不以为意,又过一会儿,天气越不好了,他不禁在车里抬头眺望。
远处,厚重的乌云压迫在狭隘的上空,不住滚滚翻搅,四处的狂风愈发烈然,席卷着灰暗,飞沙走砾。天边更是时不时一声闷响,几闪雷光。
仙宫翎心里有些不妙,他直觉不想靠近,可偏生这车行驶方向就是那活像世界末日一般的灾难之源。
便在他犹豫下,黑云压迫的更低了。
仙宫翎快速换了挡,切成人为操控,又一脚踩上刹车,不知是行车速度过快,还是那密布的乌云移动太快,不过一个刹车抬眸功夫,那“灾难”的中心点竟是到了直冲向这里的上空,简直像冲着他来一样。
他飞快瞥了眼周遭,竟是一辆别的车也没有,心里那股不妙的感觉愈盛,车身随刹闸间快速在路面上划了个急转弧度,他又一脚踩上踏板,车身蓄势箭一般窜了出去。
然而还是不及。
数道重重合合各有交叠的闷雷轰隆几下震耳欲聋,紧随其后,几道闪电划破苍穹,径直把漆黑帘幕自上而下生生劈出一条窜裂的大缝,霎时亮如白昼!
那道刺眼的白就这么让人猝不及防的晃到眼边,眼下他也不过肉体凡胎,只一眼就被刺的无法再睁开看,更别说躲过去了。
始终躲不过。
仙宫翎心里喟叹一声,心下却是一片平静。无愧于心,不惧天地,在这世间,他是真的没有什么遗憾了。
……真要说起。
无甚波澜的情绪在这一瞬微些触动起来,他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也还没来得及多想,绕是他闭上眼,也极难不察觉那道光,猝然直打入头脑一般,刹那间,什么思绪都空白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意识渐回笼时,耳边正有声音淅淅沥沥,他却是没曾想,竟还能听到这噼里啪啦的雨声,紧随着,耳膜像是被水灌住一般淹没,饶是隔着一层,那雨声却滴滴答答,声源离得不远也不近。
那急促的沥沥声不知在何时缓了下来,仙宫翎感到有什么细微的东西在身边流动而过,荡出水纹来。发生这一切都太过玄妙,根本难符常理,他尝试想动动身体,却又如被什么压迫住一般,感觉的到,却再难动弹。
失了身体上的控制,这种不踏实的感觉使他不由添了许多慌,随着时间流逝,心脏的跳动愈发沉重,他本就觉不出温,而今体脉更似是冷却下来一般,一点点的冻结了。
蓦然,一道锐亮又乍然闪现,朦胧中,仙宫翎好似觉出一抹身影,一头华发摆动间流泻而下,他周遭萦绕着无尽缥缈,哪怕眼下的仙宫翎肉体凡胎,却仍被慑住了。
能达到这种界地,远超过修士该有,是仙!
正惊异着,下一瞬,仙宫翎只觉身上渡了一阵柔和又深厚的力,那阵通身的冰凉被截断一般,与此同时,他躯体似在无尽汪洋里飘摇下坠。
接连起伏之下太过惊心动魄,待仙宫翎终于适应了些,这才仔细回忆方才那一瞬间闪现的朦胧之面,却是越思量,越觉熟悉。
……芜秋?!
他适才反应过来,那身影却悄然暗淡了,他发不出声,心下却极力呼唤着,他太久没见到熟人了。
那人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身形稍顿,终是侧过身来,他仿若明珠拂尘一般,不见昔日一丝阴霾。
他语态淡然:“你偏离太远,故来相助。”
仙宫翎凝向他片刻,“往何处?”
那人只作静默,讳莫如深,似有玄机。
仙宫翎心里漫上些复杂:“而今,若无他助呢?”
“偏离之事,一直偏离罢了。”话出口的极平静,而那风轻无痕的眸里这才显露出几分放浪形骸,一抹笑意稍纵即逝。
“谢君恩,今当去。”
此言一出,那簇流仙之影已然彻底寻不见了。
仙宫翎便觉飘摇的身形愈发沉落,不住往下方的更深处跌去,这里压力明显大了许多,似有涡旋愈发湍急,他还没从方才的平和缓过劲,却是一下子被那股吸引力径直拽了过去。
仙宫翎紧绷起来,这时反有些庆幸自己身体不受控制了,那股巨大的拉力好似一并拉扯着他的魂形,待这股翻江倒海之势终于过去,仙宫翎越发清晰的感到这股流水在身上施压的冲刷之力。
他突然毫无征兆的猛呛一口水,身体不知何时恢复了过来,手脚便不由的挣扎而起,竟是一下子破开水面。
他睁开眼,无措的看向眼前,自己确确实实是从水里挣扎出来的。
这是哪里?
仙宫翎打量了下周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哪个不知名的郊野。
树木错落有致,草木苍翠茂盛,身处的这片小溪也清清透透,仙宫翎动了动脚,竟发觉这溪水并算不深,他倾身探向前,脚落上了湿软的泥面,再向前几步,又露出了脖颈。待水落至胸膛之时,他听到一阵碰响。
仙宫翎警惕的看向生源,却发现是个不大点的孩子。
晴日朗朗,那小姑娘也是愣然的朝这里看过来,脚边歪倒着一个小箩筐,箩筐里的果子散落一地。想是那惊动他的声音便是从这发出的了。
那小姑娘似是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扭头喊道:
“娘亲,这里有水妖!”
小小年纪,音量却不小。
仙宫翎头疼起来,他看着自己身上已然湿的不成样子衬衫,自然不敢再往前走了,却也不能由着她这么去惊动人,当即道:“我不是。”
小姑娘眨了眨眼,似在分辨真假,竟也不怕他,就这么僵持一会,看水里那人没有分毫恶意的样子,她才弯下腰拾起那散落的小果子,背在肩上,冲他甜甜一笑:“大哥哥,你在水里做什么呀?”
仙宫翎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回应她的好奇心,这时他又换了个方向,避着她从水里趴了上来,习惯了水的身子刚上岸沉重极了,他险些重新摔回去,终是咬牙撑了一会,步履沉重的走到最近的树身边,靠了过去。
他故意躲着人,那小女娃却是一蹦一跳的朝他跑了过来,眸里满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欢欣雀跃,看他似是不舒服,就拿出个果子放到他身上。
仙宫翎看了那果子一眼,又看了一眼这不揉复杂的孩子,终是浅浅的勾起唇角:“谢谢。”
女孩也笑了起来,显然正处在换牙期,缺了门牙的甜甜的笑容格外有趣。
那小手又朝他指了指:“大哥哥,你头发也湿了,而且好短。”她话题跳跃极快,又说:“你在晒太阳吗?”
仙宫翎应了一声,想起她方才那一声唤,道:“去找你娘亲吧。”
女孩也坐在地上,“我娘亲要一会儿才回来呢。”算是默认那一声呼唤是诓骗了。
仙宫翎倒是没成想自己竟是被一个孩子给骗到了,又见她身前妥帖的佩戴了一个物什,想是与亲人也牵连。年纪小,多谢防范总不是坏事,他便也有些了然。
他气力恢复一些,这才又站起身来,那小姑娘巴巴的看向他。
他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小孩子乖巧的摇了摇头。
仙宫翎抿抿唇,又问:“罄灵宗,你可听过?”
女孩的瞳眸倏然亮了亮,猛的点头:“哥哥要去那里?”
“对。”
“等我娘亲回来,让她带路好不好?”
仙宫翎迟疑的点点头,女孩又站起身来,两条白嫩藕臂探进竹筐绳背好,在前面蹦蹦跶跶的走,还示意他跟上。
仙宫翎几步跟上了她,略有犹疑的伸过手,把她身后的竹筐取了下来,小姑娘不解的停下步子,见竹筐被这哥哥好生拿着,这才又满心欢喜的向前奔去,全然忘形起来,开始撒丫子撒欢了。
也太活泼了。
她生的小巧,便是撒丫子跑,仙宫翎也不会跟不上。这童稚的模样太惹怜,仙宫翎不禁想起另一个人的模样。
……离弦少年时,那小模样的精巧也不差,只是总要多沉稳些,刚带回来时待谁都好,总留着一分乖,却是也谁也不亲近,大了些,才知道对人耍娇,也会使性子了。
想到之后,仙宫翎有些低落,也就不再深入的去想了。
他顶着这具毫无修为的身体,突如其来的从原本的世界跨了过来,既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今夕是何年月,更不知究竟能否见到他所熟知的故人。
他甚至认不清,这个世界究竟还有没有人记得他。
女孩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大哥哥,就是这里啦。”
眼前正是一个简单却也算得上结实的草庐,仙宫翎看着她熟门熟路的往里面拐,又看了看不止一间房的屋子,不由问:“还有谁?”
“屋里没人的,娘亲她很忙,有时候也会来。”
把这么点的孩子扔在外面?仙宫翎蹙起眉,却也没在这小家伙面前说什么。
小姑娘踮着脚,伸手要够他手上的竹筐,仙宫翎给她放到桌上,看着她哒哒的把竹筐放到一间疑似灶房的屋里,又哒哒跑回来,精神的很。
“你叫什么名字?”
“香香。”女孩搬过来一个小凳子坐在对面,也好奇的看着他。“大哥哥叫什么?”
他微敛下眸,“仙宫翎。”
然而这名字对小女孩来说还是有些绕了,她听的笼统又模糊,最后一个音却很清晰。
香香歪了歪小脑袋:“灵?”
仙宫翎确实不在意对方理解的是哪个字的,当即点头。
得了许肯,小姑娘眸里雀跃的光忽闪忽闪的,兴奋道:“阿灵!”
仙宫翎猝然抬起眸来,眸里划过他自己都未觉的寒芒。
女孩的声音清清脆脆,清澈瞳眸一眼见底,不掺一点虚。
她喊了声“阿灵哥哥”,就雀跃欢喜的跑开了,好似得知了对方名字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她满是童真,无忧无虑,仙宫翎却对这处世界的未知越发忐忑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仙宫翎眼看着这小丫头在各间屋里窜来窜去,也不知是在忙活什么,一只到日头渐落,这里也不见有什么人来,他疑惑起来,不禁问:“为何没人回来?”
女孩这才顿住身形,踮着脚朝门外看了看,有些失落,“娘亲今天也不回来了。”
她跑进灶房,端出来一个小盘子,里面有白天采摘的果子,还有一些糕点,这一次,她安安生生把那盘子放到桌上,光线渐暗,她又取了颗夜明珠出来,丢石头一样随手丢在桌上。
“哥哥吃不吃?”
仙宫翎在那颗成色润亮的珠子上扫了一眼,又看向盘子里的点心,“你做的?”
女孩小手抓起一个糕点往嘴边送,一口吞下去才应了声:“是娘亲带的,娘亲一来就会带过来很多好吃的。”
她吃相算不上狼吞虎咽,嘴边却是粘上了些碎屑,仙宫翎好笑的看着她,“谢谢你,可你以后不要随便带陌生人回家了。”
她瞳眸忽闪:“陌生人是什么?”
“不认识的人,有些人很危险。”
她乌溜溜的眸子在仙宫翎身上打量一圈,“大哥哥是好人。”
仙宫翎哑然失笑,浅眸潋滟:“这是看不出的。”
他本生的样貌比之前要柔和不少,说不上多温和,总归没那般那么摄人凌厉了,若换成以往,修士都要对他另眼三分,更别提这么不大的孩子,怎么还会像这样无忌惮的靠近呢。
这个年纪的孩子是不怎么能辨出美丑的,女孩只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也不闲着,又啃了口果子,本就缺了颗牙,而今声音更是模糊的厉害:“可我在这里,除了娘亲,除了哥哥,就再没见过别人了呀。”
仙宫翎觉出不对劲,笑意敛了下来。“‘再没’是多久?”
女孩认认真真的掰着指头数了数,似是有些数不过来,她只得道:“好久、好久,娘亲只给我送吃的,也不陪我玩。”说着,噘起了嘴。
仙宫翎想,此处地势算不上恶劣,便是人烟再少,也不至于一个人都碰不着,这小家伙不会被什么人给软禁了吧?
晚上,他在一处屋子里靠着草垛凑合了一晚,隔日醒来,正要出去,方觉外面的人声,他不由呼吸放缓,又反应过来自己极可能瞒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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