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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岸灯火-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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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他不会想听到的。”
  顾泠不在意地笑了笑。
  裴时补充道:“谢掌门的仇无息天不会忘。”
  “但愿无息天会永远记得。”
  顾泠说完,向棺那边看去,谢昀将手放置在了谢子衿的额头上,眼眸垂下,不知在想什么。
  “谢昀?”
  裴时感觉不太对劲。
  谢昀叹了口气,道:“其实,单凭一把归离剑人是不可能做到死而复生的。”
  顾泠皱眉道:“那要如何?”
  “幽幽谷,应该是那里,里面的灵脉方可使魂魄重生。”
  裴时想起了那个仿若与世无争的小镇子,冷声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谢昀笑道:“哎呀,裴时你紧张做什么。”
  他笑的弯起了眼睛:“你紧张也没有用啊。”
  裴时防备地化出了手里的长剑,他本能的感觉到谢昀很危险。李若慈也觉得从前认识的谢昀现在好像变了一个人,语气还是那个语气,神态还是那个神态,人却不是那个人了。
  谢昀转头道:“顾宗主,借你之手,我寻了这么多年的归离剑终于回来了,我真是要感谢你。”
  他抬起手重重地往下一拍,手下的谢子衿顿时化为齑粉。
  “不过,我委实对这个父亲没什么感情。”


第95章 黑龙
  “而你,追求的也不过是一场虚妄。”
  顾泠看到这一情景,连忙上前伸手去抓那些缓缓飞散的尘埃,可尘埃如此细小,再怎么样都无济于事。
  张开手掌,什么都不存在。
  顾泠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一片茫然。
  谢昀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他缓缓抬手,手里的气息渐渐聚集起来。
  李若慈连忙道:“阻止他!”
  他和裴时冲了上去,可已经来不及了,谢昀直接打穿了四目堂上方的石顶。
  一声巨响,上面巨石落下,砸在地上,砸裂了地面。谢昀迎着巨石而上,向空旷的上方而去,仿佛成神的一瞬间,不惧九天降下的数道天雷。
  “离开这里。”李若慈当机立断,一把抓住裴时的手,向外跑去。
  裴时也很配合他,紧紧地跟在他身后。李若慈一脚踹开紧闭着的门,身后是轰然巨响。带着裴时出来以后,门便开始扭曲,他回头看了一眼。
  巨石和细碎的小石屑还在不断往下掉,模糊了远处的景色。
  顾泠留在了里面,他没有出来。
  在四目堂中央,只有顾泠和石棺,他俯身缓缓地抱住了那口空荡荡的石棺。那抹黑色的身影看起来有些无力,却又像是解脱。
  一生活的太辛苦。
  不过片刻,四目堂完全崩塌,埋葬了一切。
  铺面而来的尘土之后,归于寂静。
  听到动静,大部分敛夜天的人往这边赶来,几个头领看到眼前这副景象,先是有些惊愕,继而马上镇静下来,指挥手下清理现场,剩下的去封锁各个出口。
  “出不去了,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知道一条暗道,我已经提前通知矜小雪在那里等我们,我们现在先去找云流今和李姑娘。”
  “行。”
  两人偷偷潜回了五目堂,李葚儿见他们来,忙起身问道:“外面怎么了?”
  “回头再解释,我们先走。”李若慈上前把云流今从床上抱了起来。
  “李若慈,你轻一点。”云流今面上显现痛苦之色。
  李若慈低头看了云流今一眼,知道他不好受,手上也没敢使多大力道,现在只能揽着他的肩,轻轻托着他。几人尽量不惊动别人,悄悄从后门走了出去。
  李若慈带着他们往通天桥那边走去,要想去往暗道,此桥算是必经之路。知道这条暗道的人不多,除了宗主,也就他们这几位公子,如今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知道的差不多就剩他一人了。
  桥这边没有几个人守着,裴时下手打晕了几人后,他们就直接走了上去。
  通天桥是一座天然的石桥,下面是万丈深渊,一眼望去,深黑不见底,水静静地藏在下面。桥很长,向上延伸,越走越高,桥面极窄,只容一人通过。
  李若慈抱着云流今走在最前面,李葚儿走在中间,裴时最后。
  行至中央时,李若慈无意向后望了一眼,这一眼却让他脊背一凉。
  “李公子,你怎么不走了?”
  李葚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却见谢昀脸上带着微笑,手里提着剑,不紧不慢的走了上桥来。
  这个场景略显诡异。
  裴时转身道:“谢昀。”
  谢昀浅笑道:“何必如此防着我,这样我真是挺伤心的,不顾及一下同门情谊吗?
  裴时看着他道:“谢昀,把话说明白。”
  谢昀慢慢走了上来,道:“好,说明白,你想听什么?”
  李若慈警惕地看着谢昀,他把云流今交给了李葚儿,错身让他们两个先走。
  裴时拿剑逼着谢昀,不让他再前进一步,道:“你到底为何来这里?你既在无息天,又在敛夜天,到底是什么立场?”
  “我来这里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至于立场,我没有。”
  谢昀轻笑了一声,抬手在裴时剑上一抹,手里顿时多了一条伤口。他手略微划了一个弧度,垂了下去,血顺势滴到了桥下。
  通天桥距寒潭千丈,血落到半空中,便听下面有所异动,猛地,响起磅礴之声,水花拍击水面,泛出白色的惊涛波浪。
  水里霍然冲出一个庞然巨物,一条黑色巨蛇昂起身子,水在它身黑色的鳞片上滑落,他张开大口,血红的信子吐出来,发出喑哑的嘶鸣,一阵腥味瞬间向上袭来。
  李葚儿被惊到了,不自觉地向后退去,李若慈连忙拉住她,防止她掉下去。
  “小心。”
  血滴在了蛇头上,它重新落回水里,极度痛苦地扭动着身体,蛇尾拍打着周围的石壁,整个通天桥也因此受到波及,一些石块开始悉簌着向下坠落。
  “快走。”裴时向李葚儿和李若慈说道。
  却不想,下一刻,水面再度被冲破,从里面出来的东西直接撞到了通天桥上。桥当场被撞断,裴时几人连忙向后退去,稳住身形。
  等一切停止之后,裴时和谢昀之间形成了一个间隙,将他们远远地隔开了。
  间隙下面,是无底的黑色虚无,掉下去仿佛就会万劫不复,一眼望下去,心神生惧。
  那东西携风带雨而来,它转动身体,扭头长啸,整个通天桥上仿佛下起了一阵细雨。
  一条黑龙赫然盘旋在上空,一双金色的眸子如熔岩锻造一般。
  谢昀冲它伸出手,那黑龙竟然顺从地低下了头。他隔着断桥与他们对视,继而脸上浮现一个不知真假的笑容,开口道:“不好意思,要失陪了。”
  裴时见势不好,一剑划了过去,谢昀却轻巧地避过了那道剑光,一跃上了龙背。龙不管不顾地昂首向上飞去,石顶在上面也成不了什么障碍,一道龙吟响起,石顶被撞破。
  天光乍现。
  原来一夜已过,清晨又至。
  巨石又一次地砸了下来,堪堪贴着人身。
  裴时又惊又怒道:“他疯了?一次又一次,撞的很开心是不是?”
  谢昀从龙身上站起来,向下看着他们,悠悠道:“是啊。”
  李若慈拍了一下裴时的肩,道:“行了,不用去暗道了,追上去。”
  裴时听完,便随手召来火凤,几人踏到火凤背上,随黑龙飞出了地宫。
  外面的风凉凉的,黑龙向北飞去。
  李葚儿看着这个方向,道:“他这是要去幽幽谷?”
  裴时眸色沉了沉,道:“那就是为了灵脉,他果真是另有目的。”
  李葚儿叹了一口气,道:“真是风波不断。”
  她没再说话,跪坐下来,让云流今枕在她的腿上,手则贴在他的颈间,稳定着他的脉搏。云流今脸贴在李葚儿的手上,微闭着双眼,他现在连说话都嫌浪费力气。
  凉风从身边滑过,却仿佛凉飕飕的利刃,剔在身上。
  许多年没回幽幽谷,想不到最后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回去的。云流今真不知道自己的族人会怎样的失望,不过现在他也无所谓了。
  远处的黑龙飞的极快,后面的人只能看见它残留下的半点影子。
  李若慈抱着手臂道:“以前倒没发现他是这种天才。”
  “我也没发现,无息天之前怎么就这么卧虎藏龙呢?”
  “哈?”李若慈暼了裴时一眼。
  裴时一脸无辜,道:“这是真的呀,你没发现敛夜天一大半的人都在无息天待过吗?”
  李若慈嗤笑一声:“那我可真是有幸和这些人成了同门。”


第96章 但去莫复问
  到达幽幽谷时,里面的禁制已经被解开。李葚儿的脸色变了变,道:“我先找个地方放下云流今,你们先去,我很快便会赶来。”
  裴时点点头,李葚儿便从火凤上跳了下去。镇里的人已经走上街头,说是看见了什么黑龙飞过,开始议论纷纷。紧接着,天迹火光飞快掠过,像一道霞光穿过暮云。
  “凤凰,娘,你看凤凰!”下面孩子惊喜地叫道。
  “唉,今天不知是什么日子,又是龙又是凤的,真不知是祥瑞啊,还是凶兆。”一个大叔叹道。
  但大多数的人的目光还是被天边奇异的景色吸引。李葚儿趁此时,背着云流今悄悄地穿越人群,来到一条古旧地小巷,推开门板,走了进去。
  她轻手轻脚地将云流今放在床上,道:“我去叫晚晚,一会儿让她来照看你。”
  云流今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李葚儿转身欲走,忽然感觉腰际被轻轻拍了一下。
  她回头:“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们错过太多了,如果可能,我们和解吧。”
  闻此,李葚儿的眼神柔和起来,露出一个微笑,道:“好,等我回来。”
  说罢,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谷内,火凤敛翼,侧身飞过山谷。前方的黑龙速度忽然慢了下来,一群人拿着剑冲了出来,拦在了前面。黑龙抬尾一扫,那群人当场就被甩了出去。借此机会,裴时连忙追了上去。
  出了谷地,外面豁然开朗,不远处就是白河灵脉。
  裴时一咬牙,从火凤背上直接几个轻跃来到了前面黑龙的脊背上,李若慈见此,连忙紧跟其后。
  黑龙背上风很大,吹的衣角上下翻飞,猎猎作响。黑龙感到身上的异常,更加狠戾地左冲右撞。裴时和李若慈只能半跪下,压低了身子,等黑龙稍微平息了些,他们两个才慢慢向前移去。
  谢昀恰好看到这里,三人话未多说,刚触到彼此的眼神,就冲了上去。
  “咣”的一声,归离和随虞撞在了一起,激起冷冽铁光。李若慈从侧面袭来,谢昀撤剑,向一旁挥去。
  一柄薄薄的剑在谢昀手里却形同千斤,斩过来的时候,宛若泰山相压。
  李若慈无奈避其寒芒。裴时反手又是一剑,谢昀向后退去。
  “啊哈,你们二对一,不觉得不公平吗?”
  裴时冷着脸道:“不觉得。”
  清霜又起。
  “好吧好吧。”
  谢昀看似漫不经心,手下却不做停留,向这边毫不留情地斩来。李若慈配合着裴时,两人心照不宣地你上我下,你左我右的进攻着。谢昀却忽然间变了剑法,如神如鬼,千变万化。
  龙行万里长空,裴时借风出剑,化为自然。三人龙脊上交换着身位,仿佛立于高山之巅。
  谢昀“哈”地笑了一声,抬手一剑,两剑,三剑,四剑,毫无章法地挥着剑。但裴时和李若慈就是就是被他硬生生地逼得向后退去。
  李若慈循着裴时的轨迹,看出了他的心意,向后一跃,留出了一线空间。裴时剑脱手而去,剑在空中一转,霎时间,剑光漫天,千道剑影直直坠下。
  谢昀避无可避,道了声:“不错。”
  接下来,周身聚气,面不改色地受下了这千道剑气。
  剑阵既破,谢昀也只是右臂留下了一道浅浅血痕。然而,剑气却划破了底下黑龙厚实坚硬的皮肉,令其皮开肉绽。
  黑龙哀号一声,在空中上下翻动,将背上三人翻了下去。脱离掌控的黑龙不辨方向,妄图摆脱身上剧烈的疼痛,横冲直撞地向小镇那边冲去。
  裴时暗觉不好,想抽身阻拦。
  李若慈在半空中,沉声道:“不要分神。”
  谢昀不给他们任何喘息时间,剑若流星,人鬼不渡。眼看剑至眼前,他们没有退路,两人合力接下这一击。
  那边黑龙已经冲到了镇子后面的那座山脉前,它痛至发狂,一头撞向山体。
  裴时被迫顾及着这边,但他也知道以黑龙的力量若真的撞了上去,这山恐怕不免就此崩毁,那山下的镇子也就不保了。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不顾自身安危,挨下谢昀的下一剑,去阻拦黑龙。
  正当此时,却见天外一道凛冽剑意横贯当空。
  “畜牲!”
  一个白衣身影御风而至,李葚儿以一己之身挡在了黑龙之前。她手里拿的是之前从未出鞘的天无垢,落刃银华,黑龙当即被她刺伤了一只眼睛。
  黑龙怒吼,面目狰狞,嘴里露出交错的獠牙,那凸出的牙足有三尺左右长,像要把眼前的人生吞活剥一样。
  李葚儿运气护身,剑横于胸前,死死的挡住去路。黑龙蛮横至极,李葚儿的举动更加激怒了它,他咆哮着,又一次狠狠地撞过来。
  这一撞,李葚儿当时便觉血气翻涌,她强硬压住已涌入喉间的一口血,一个转身,剑再出。这次剑与龙牙相碰,她手心一震。她自觉再这样拖下去不行,黑龙全身披着坚硬的龙甲,只怕是天无垢也不能轻易穿透。
  李葚儿想到一般东西都是腹部柔软,便俯身去到龙身底下。黑龙紧追她不放,张口便向她咬来。
  一身一龙纠缠许久,李葚儿有些体力不支,龙已经逼至身后,她强提真气,反手一击,刺入黑龙上腭的软肉里。
  黑龙吃痛,头一甩,便将李葚儿扔了出去。还未及李葚儿反应过来,阴影便已压顶,黑龙不管疼痛,只想将面前的人活活咬死。
  李葚儿抿唇,心知逃不掉了,却依旧睁着眼睛,想看看自己最终会是个什么结局。心绪瞬间千回百转,桃花树上,云流今拎着整坛酒来喝,抬头浅浅一笑,明月当空,盛无瑕一心一意地出剑,剑刃洗白雪。
  三寻天校场比试过后从台阶走下的数千子弟。
  还有别扭的小师弟江淮和黏人的小狸猫。
  这些在眼前被揉碎,融合,仿若人生将尽前的幻光。
  到底放不下,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突然,身下有所异动。
  她惊异转头,却见腰间不知什么时候被贴上了一个白色的小纸人。那小纸人转瞬化形,下一刻,李葚儿被推了出去。
  黑龙利齿上下一合,戳穿了一个人的身体。
  李葚儿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却是云流今帮她挡下了这一击。


第97章 白云无尽时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所以呢?”
  “要及时行乐啊。”
  “歪理邪说。”
  李葚儿转身便走,留身后云流今在原地无所谓地笑了笑。
  那时,窗外的花开的正好,细碎着,是淡紫色,流着光。
  而如今,她也仿佛一并被那长牙戳中,五脏六腑叫嚣着疼痛。
  她往下一坠,借势来到黑龙身下,双手举剑,一瞬间,剑光大涨。李葚儿长喝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龙腹向前剖开。
  血向下倾泻,她浑身浴血。
  接下来,她向上而去,双手握剑平砍。一剑下去,李葚儿被震得心神激荡,她咬紧牙关,又是一剑。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上面的云流今,眼眶灼热的可怕。
  不该如此。
  眼里终是忍不住泪水。
  再一剑,龙牙尽折。
  云流今从高空坠落,李葚儿连忙在下面轻轻抱住了他。
  黑龙在上面疼的上下翻转,身上的血四处飞溅,就好似下了一场血雨,淅淅沥沥。
  下面两人身上落满了血,四处一片血红。
  “云流今。”
  李葚儿感觉咽喉处痛得都要发不出声来了。
  黑龙终于筋疲力竭,颓然地砸在了地上。
  云流今抬起了眼睛,往日黑色的眼眸有些灰暗,他艰难地抬起手,一柄长剑出现在手里。
  他断断续续道:“璧无垢……给你了……我只愿……你余生……余生不后悔……”
  “云流今。”
  李葚儿摇摇头,她如今只说的出来这三个字。
  云流今将剑抵在李葚儿怀里。
  李葚儿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刚触到剑身,云流今的手便松开,滑了下去。
  血沾在他的睫毛上,浸染进了眼里,又流了出来。
  “云流今。”
  没有人回应她。
  李葚儿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又胡乱地用手抹了抹脸,抱起云流今,将他放在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
  她脚尖点地,向裴时三人的方向赶去。那三人此刻正打的不分上下,谢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从容不迫,见招拆招。
  李葚儿把璧无垢扔给了李若慈,道:“会用剑吗?”
  “会一些。”
  “那就用它。”
  李若慈看到剑上沾着的血印,对发生了什么也有所察觉。剑身冰凉,银色的光芒流转在上面。他默默地按下心底的情绪,面无表情地拔出了剑。
  谢昀看了一眼,道:“我认得这两把剑。”
  李葚儿冷淡回应道:“是吗?”
  “是呀,很多很多年前。”
  谢昀此刻竟然有闲心望天。
  “多少年呢?记不清了,怎么也得几千年了吧。”
  裴时剑尖向谢昀颈间迫去,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谢昀,谢寒露,云鹿,你觉得哪个名字好听?”
  “谢昀还习惯些,不过你已经不是了。”
  “我从来都是谢昀,也是谢寒露,云鹿,说真实也真实,我非无情之人,我也把你们当过朋友的。”
  谢昀微微笑了一下。
  “但这些都不重要,说起来,我还有一个名字,太一。”
  “……”
  裴时头微偏,躲过劈来的黑剑,皱眉看向谢昀,没有继续往下说话。其余二人也皆沉默不语。
  “信不信由你们,你们是后来人,我若不说,恐怕无人知晓那段故事。”
  由于李葚儿加入战局,谢昀一人对三人,终究有些力不能及,向后退去。他看向天无垢和璧无垢,道:“当初人们就是用这两把剑杀了我。”
  李葚儿向前道:“你若动灵脉,那就再来一次。”
  谢昀面有讽刺:“灵脉?我死后身体化为你们口中的白河灵脉,现在反而不能拿回来了。”
  李葚儿冷声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杀。”
  “说的如此心安理得,但传说终究是传说,不能做真。”
  谢昀一个转身,手里黑剑与三柄长剑相撞,发出轻越剑鸣。
  他纵身向白河那边飞去。
  三人也不多让,紧随其后。
  百尺高空,上面浮云聚散,下面白河之水缓缓流过。
  “我在世间千百年,也没求来一个心安,如今故地重游,倒是令我心情不错。”
  谢昀低头望去,白河之水已经近在眼前。
  他起身下落,河水汤汤。
  李葚儿大声道:“别让他碰那河水。”
  她和李若慈跟在后面,裴时转眼来到谢昀前面,三人将人围困了起来。
  谢昀不以为意,他将归离一收,信手便抓住了天无垢和璧无垢的剑刃,将两剑往下一压,借力跃出了包围。
  裴时见此,忙一剑斩去,却只碰到了谢昀的一角,一块深蓝的衣角随剑落了下来。
  谢昀带血的手在璧无垢上轻划,血流在上面,形成了一道线,在经过李若慈身边时,他道:“阿言,你不适合用剑。”
  谢昀背对着所有人,垂下衣袖,遮住了受伤的手,面容忽然间哀伤下来。
  他距白河只有十几步,他边向那边走去边道:“我带着他们走出了洪水,挨过了饥荒,他们最后却把我杀了,砍下了我的头,扔在高高的山上。”
  裴时跟在后面,一道剑光落在谢昀脚边,他道:“谢昀,别再向前了。”
  “我没有不甘心,我只是很伤心。”
  谢昀自顾自地说着。
  “毫无意义,最没意义,我会让所有回到最初。”
  他突然笑了。
  “天地最初是没有我们的。”
  裴时没有用剑,反而上前拉住了谢昀的手腕,语气软了下来,道:“谢昀,恩初还在,你想想她。”
  “她不过是千万我遇见的人中的一个。”
  谢昀霍然出手,一剑截沧海。
  若不是裴时及时收回手,他右手差点就被谢昀废掉了。
  裴时不再留情,反手也是一剑。剑擦着谢昀脸而过,削断了他的发带。
  谢昀长发披落,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下一刻,手持归离架住了袭来的天无垢和璧无垢。
  “他为了寻我,甚至不惜用自己后代的命为代价,这两把剑损耗人的寿元吧,他对我可真是深情。”
  李葚儿听闻,眸色有些黯然。
  她道:“一切皆因你起,那今日便由你来结束吧!”
  赔上了盛氏族人代代的生命,如今又轮到了李氏,云氏,只为了将太一再次送进地狱。


第98章 尘埃落定
  四人在白河岸边,剑来剑往,每一招都凶险万分。
  远处的天阴了起来,冷云压境,大风刮过。
  但下面的人却分毫不受此影响,冷刃相对,几人俱是无言,只余耳边风声呼啸。
  李若慈曾很多次看云流今拿这把剑,看着他很轻易地用剑伤人,杀人,但现如今自己拿起这把剑,却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他一边应付这谢昀,一边在心里暗自推测着谢昀的招式。
  谢昀用的并不是无息天常用的剑法,他剑术精湛,变化无端,说是出神入化也不也过,这方面无论是裴时还是李葚儿都比不上,更别提他自己了。
  不过,他发现谢昀的法力根基并不是太好,他们身后的白河之水灵力沛然,说不定谢昀正是为此而来,用它来弥补自身法力的不足。
  除此之外,他手上的璧无垢对归离有一定的压制作用,对谢昀本人也有。
  谢昀却不管这些,他太自信,又太自傲。从他的神情中可以来出来,他不屑于他们三人。但要李若慈来说,这种疏忽总是致命的。
  谢昀做不到天衣无缝。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李若慈眼里过着谢昀的一招一式,谢昀状态比他们好,身旁两人的呼吸都有些许的急促,必须有人去打破这个局面。
  这样想着,他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破绽。
  紧接着,一剑入腹。
  李若慈后退几步,鲜血自嘴角溢出,强忍也没咽回去,一口就吐了出来。
  他自下面握住了这把剑,顿时,剑又深了几分。
  这一动作使谢昀的动作延迟了片刻,两把剑立刻同时贯穿了他的肩头。
  李葚儿拔出天无垢,重新将剑放在了谢昀颈间,防止他反击,尽管以谢昀的伤势,他连举起剑都困难。
  李若慈缓慢抽身,让剑从自己的身体里退出去。裴时假忙扶住他,另一只手轻轻覆住了伤口,一股灵力自裴时身上渡到了李若慈那里。
  李若慈本来好好地倚在裴时怀里,直到他发现裴时的手有些颤抖,不由道:“我没事。”
  裴时没有说话。
  李若慈有些担心,又道:“这种伤不在要害,只要及时止住血……”
  裴时打断他道:“但会很疼,一个不小心,也会死。”
  “裴时……”
  裴时红着眼眶,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也许你以前这样活着,但今后不会了。”
  李若慈闻言,愣了一下,稍后,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李葚儿见两人伤口基本处理完了,便问道:“裴时,谢昀如何处置?”
  谢昀长发散乱,脸上溅了血,双手无力地垂着,归离剑都有些拿不住。
  本来应该是很狼狈的一个样子,放在他这里,却带着几分平静。
  茉莉花上带了血,添了几分明艳。
  裴时看着谢昀,待了半晌,终于道:“谢昀,愿意回无息天吗?”
  “回去?被关起来?像罗连招那样吗?”谢昀低低地笑出了声。
  裴时继续道:“你要自由的话,也只能在可掌控的范围之内。”
  “说的真委婉。”
  谢昀的目光扫过三人,忽然大笑起来,他向天大声道:“我一人孤魂野鬼地在世间活了千百年,你的后人个个不得好死,真不知我们到底谁更好些啊?”
  千年之中,风流云散。
  当初的人事物俱已不在。
  他低下头,道了声:“知我若此,不若无生。”
  谢昀猛地抬起手来,伤口被拉扯,他疼得面目扭曲,神情却决绝凛然。
  李葚儿心里一惊,以为谢昀还要反抗,一剑向他颈间抹去。
  但她的剑还未至,归离就已经从谢昀的天灵盖狠狠贯下。
  一瞬间,鲜血四溅,剑断人亡。
  在场的三人均很震惊。
  李葚儿转身,胃里一阵收缩。
  李若慈看着那一堆血肉,走上前去,垂眸道:“收敛一下,让他入土为安吧,一个人在尘世徘徊那么久,不肯安息,大概是不太容易。”
  裴时在他身后,道:“好。”
  天一直阴着,最后下了点冻成冰碴子的雨雪就算完了事。等天空稍微有了点清冷的蓝色,李葚儿找了个人给云流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李葚儿在外面坐着,坐了一会儿,她换了喝姿势,道:“哎,本来还想跟你说,槐花今年开的不错,出来的酒肯定好喝,看来话是说不了了,酒你也是喝不到了。”
  里面的人出来的时候面色似有不忍,但最终也没说什么,摇摇头,叹了口气便走了。
  李葚儿进了屋,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云流今,又从旁侧拿了条毛巾过来,沾湿了水,小心地把头发上的血痂也清理了。
  之后,她带着云流今的身体到了一处悬崖边。
  李若慈和裴时也跟来了。
  “小时候,他跟我说,他死以后,不能把他埋了,因为地下太黑,还有虫子。”
  李葚儿说着,轻轻笑了一下。
  “所以他说要找个悬崖把他扔掉,说不定还会在半空中变成神仙。”
  李若慈安静了一会,道:“这些年来,他在地宫的日子过的也还可以,你不要太伤心。”
  李葚儿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好了,就当是最后的告别了,虽然没有别人出面,但他的家人是我,朋友是你,也算是齐了。”
  地上的云流今面容沉静,唇角的弧度缓和,似乎对自己死亡一事一无所知。
  李若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云流今眉开眼笑的和他打招呼。
  “你好呀,新来的?挺年轻的,叫什么?”
  “你在问别人名字之前,不先说一下自己的吗?”
  “哇,你小心一点,我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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