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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修-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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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灵道环视四周,突然说道:“师父,你看。”
周围有八个青色大门,各占了八卦的一个方位,方位便刻在门上。刚才他们从深不见底的地洞里沿着阶梯爬上来的地方,便是其中的震门。
颜無的画,竟然只是这里其中的一个地洞。那其他的门下面是什么?
计青岩走到乾门前推了推,纹风不动。关灵道以魂力开了,笑着说道:“师父在外面修为高深,这里却比不上我。”
往下探头一望,一道台阶蜿蜒而下,黑沉沉深不见底,与他们刚才上来所行的路不相上下。他又陆续把其他的门也开了,说道:“全都是阶梯,想要知道下面有什么,得分别去看。”
计青岩沉吟不语。附近有灵源,八个方位各有连绵悠长的台阶地道,互不打搅。这里的用途他多少猜得出,是个叫人闭关修行的所在,最多可让八个人同时修炼。
关灵道刚要沿着乾门里的台阶往下走,花彩行却在石碑前站了起来,把一张张写满了字的纸小心收起:“上来要半个多时辰,只怕下去也要半个多时辰,今天没时间,先出去为是。”
计青岩也道:“先出去吧,以后想看再进来。”
关灵道看着这左右的清净,心中毕竟有些不甘,但花落春等得急了,花彩行又在旁边看着,他也不敢耽误时间。他重新把震门开了,说道:“花公子请。”
“你请。”
来时满心忐忑,回去时却是顺顺当当,三个人沿着原路而下,又回到来时的山洞当中,关灵道引着他们出去了。
一落地,便看到花落春在一丈远处看着他,目光沉沉,看得人心头发凉。关灵道笑也笑不出,哼了一声站起来,花彩行捧出抄下来的纸张走到花落春面前:“家主,任关翎把养画补灵之术刻在了画里。”
花落春把他手里的纸接过来,呼吸似有些轻微紊乱,倏然抬头道:“这是魂术?”
竟然是魂术。
关灵道干声笑着:“此是道术和魂术同修者才能使的术法。魂术比寻常之术高深些,以我的聪明才智,琢磨上个把月怕才能学会,但我不修道术,须得有人从旁相助。”
他说这话是想让计青岩帮他,可他还没开口,花彩行却毛遂自荐道:“我愿助他一臂之力。”
关灵道被他噎住,闭上了嘴。
“彩行懂画,让他帮你吧。” 花落春把手上的纸收起来,脸色平静下来,眉目舒展,像是多日来头次生出些若有似无的喜色。他一眼不语地望着关灵道,忽然说道:“关灵道,你能把画救回来,我花落春欠你一个人情。”
关灵道勉强笑了笑:“花家主当说话算数。”
“休息一夜,明日清晨开始修炼。” 花落春把几幅画收起来,吩咐人为关灵道准备房间,带着花彩行出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四周忽然间冷清,夜色也早已降临,关灵道心神疲惫地转头看着计青岩,笑了笑:“师父。”
计青岩走到他身边,手轻轻摸他的头:“走吧,休息去吧。”
~
两个年纪轻轻的男人在一张床上休息,血气方刚,总归是要生出点事来的。
床幔拉下来,计青岩把徒弟的亵衣脱了,舌头贴上他的背。关灵道的身形有些瘦,却也不是没有丁点儿肉的瘦,骨骼匀称,看着很是顺眼。
可是在他眼里,关灵道自然不会只是顺眼而已。
他的手顺着腰摸到前面,抓住慢慢揉动,关灵道的头埋在被子里,捂着左眼叫起来:“师父,师父。”
这沙哑的叫声让他周身火热,他想听他叫得再响点。他对关灵道不只是心里的喜欢,有些话他说不出,也不敢说,此时此刻,他是不想控制什么的。
“师父,我想冲个澡。” 关灵道转过脸来疲倦地笑着,“我好多天没洗,身上脏得要命,不然我们在澡盆里也可以。”
计青岩抬起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东西早已经蓄势待发,现在片刻也难忍,可是关灵道想洗澡,他总不至于不管不顾地强迫他。况且在澡盆里……
他站起来披上衣服,一开口,喉咙又干又哑:“我叫人打水。”
出去吩咐了一声,澡盆和清水不多时便送过来了。关灵道睡眼惺忪地爬到澡盆里,笑着把亵裤也脱下来,又来到计青岩的身边,轻手轻脚地去解计青岩的裤子。
“你做什么?” 计青岩站在浴盆旁边,忽见他低下头用嘴巴含住,心头猛动,耳朵尖顺时红了。
关灵道的身上升起一片红云,说不清是被水汽蒸的,还是不好意思,只是低着头吸吮。计青岩浑身如同过电,摸着他的脸一声不响地看着,慢慢闭上眼仰起头。
喜欢一个人,总归是爱欲难分。他再怎么柳下惠也好,还是经不起关灵道半点儿的引诱。
动作不知不觉逐渐慢下来,计青岩垂头看着关灵道,忽见他揉了揉眼睛趴在浴盆边上,少顷,又半开双眼过来含住。计青岩静默了一会儿,看他困得连头也抬不起,不觉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抽开说道:“你睡觉吧。”
关灵道怔了怔,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拽进水里,笑着说:“师父,我想看着你睡。”
计青岩被他弄得不上不下,却见关灵道痴痴迷迷地看着他,目光里透出些叫人难懂的情意。这情意看似经年月久,他的心头倏然柔软湿润,揉着关灵道的头,拉到自己的怀里:“你睡吧,我今晚搂着你睡。”
“师父,你真好,对我真好。” 关灵道笑着趴在他怀中,抬头看着计青岩的侧脸,抬手摸了摸,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睡在师父怀里,连睡觉时都是欢喜的。
“是么?”
“嗯。” 眼皮沉重,关灵道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楚,模糊中只觉得有人紧搂着他,往他的身上撩水。
睡得天昏地暗,连梦也没做。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间醒了过来。
天色还是黑的,看不出时辰。他躺在床上,半闭着眼随手一摸,身边正躺着个人背对他而眠。这人身上的味道熟悉,他不问也知道是谁,关灵道睡了一觉清醒许多,慢慢转过身来搂住他的腰,轻声道:“师父,你醒着么?”
计青岩的喉咙有些紧。他自从把关灵道放在床上便睡不着,睁着眼发了大半夜呆,此刻正是清醒无比。心爱之人躺在身边一丝不挂,又时不时要翻身乱蹭,他能睡着才奇怪。他却不知怎的不好意思说自己没睡,扶着头,装作被他吵醒似的半转过身来:“还半夜呢,怎么现在醒了?”
关灵道睡一觉有了精神,手在计青岩的腰上抚摸,又不敢过于放肆,笑道:“师父,我下面有点硬,想问师父能不能帮忙。”
计青岩暗自深深吸气,转过头来。
两人的唇合在一起,舌头也随之搅动,计青岩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双手按住他的腰。
第129章 主线剧情
床晃到清晨才停下来,计青岩低着头擦拭身体。他不想看起来过于急色,他喜欢关灵道主动靠上来,因此他只是不声不响地擦着,等着。
关灵道掏起被子胡乱擦一遍,像是管不住自己的爪子,笑着捏计青岩的腰:“师父越来越厉害了,昨晚弄得我差点哭出来。”
计青岩像是没听见,捡起床上散落的衣服,关灵道抱起膝盖,又半红着脸看着他笑:“师父,我——”
说不出口,默默吞下后面的三个字。
计青岩低着头穿上亵裤,还是没说话。
死要面子的师父,不肯说他也知道,师父也喜欢他,不喜欢昨夜怎么抱着死不放手呢。前前后后做了几次,三次,四次?就连休息的时候也要紧紧搂着他,轻声喊着“灵道”,鼻尖在他的肩膀上缓缓地蹭。
师父爱死他了,却说不出口。
关灵道晕晕乎乎地靠上来,涎着脸去亲他的嘴角:“师父亲我一下,昨晚没亲够,师父——”
越说越不堪入耳,计青岩却不说不动地任他摆布,关灵道捧着他的脸慢慢地顶进去,勾着他的舌头吸吮纠缠,引得他津液满口。正吻得天旋地转忘乎所以,门外适时地传来不急不缓的敲门声,迫使他不得已停下来。
“三宫主早,花家主让三宫主、灵道过去。”
宋顾追来叫门了。
关灵道扭过脸喘口气,勉强笑道:“宋执事就怕我把师父给糟蹋了。” 他推着计青岩想要爬起来,却见计青岩的睫毛动了动,箍在自己腰间的力道收紧,嘴唇忽得被人狠狠咬住了。
“师、嗯、师父——” 关灵道轻声嘶叫。
嘴唇被咬得出了血,满口咸涩,却不知为什么叫人的心跳加速,引得周身身体发热。两人有默契地不再说话,拉下床幔倒在床上,管不了外面究竟多少事,只是吸吮亲吻。
身体交缠,贴得密无缝隙。
许久,计青岩把他松了开来,神色似有些愧疚后悔,指尖泛起一道白光,在关灵道破了皮的嘴唇上轻轻抚摸。
关灵道笑着舔他的手指:“师父弄痛我又心疼……我喜欢师父,师父怎么弄痛我,我也喜欢。”
“以后有你受的。” 计青岩竭力克制着。
关灵道又红了脸,眼角的笑意更深。师父白天疏远得像是无人能打动的冰山,拉下床幔来,却化身成炙热无比的烈火,烧得他无处可去,只能含糊叫着“师父”,让他带着自己飞上天,去他从没去过的地方。
花落春的画有着落了,他的命说不定能保住,或许再过几个月便能回上清宫。一切都看起来叫人向往,可是就在这无尽的欢喜中,却时不时有片阴影掠过他的心头,让他有些难受心疑。
究竟任关翎为什么在颜無的画里将那本书刻下来?
“师父,你说我哥是什么开始打算把我交给你的?” 关灵道有些发怔。
计青岩没说话,半晌道:“你在想什么?”
关灵道笑了笑:“没想什么。”
“说吧。”
“……花落春的修为如此之高,偏偏对古画执着至此,我哥要是能把那幅画救回来,花落春必定对他心有感恩,对过往的事也就既往不咎。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他不肯做,偏要背着被花落春追杀的风险,把书刻在颜無的画里?”
颜無的画,魂力不高者根本无法走到石碑之处,也就看不到台上的刻字。他把刻字留在那里,究竟是为了谁,为了什么?
花家护送八个听魂之人,任关翎借着计青岩把人弄走了,偏把关灵道留给他。花落春听说任关翎来了,势必不会善罢甘休,那时便要逼着关灵道解决古画之事。如今关灵道找到了刻字,花落春反倒欠他的人情,计青岩又死命相护,这其中怎么看、怎么看都叫人觉得是——
“师父,你说我哥是不是故意的?他之前不肯把书交给花落春,是没有打定主意,到底是要让画落春欠谁的人情。”
魂修在这乱世里难以活命,更何况是在道修中生存的魂修,堪堪命悬一线。任关翎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是要让弟弟活得好好的?
把他送给计青岩,既能换取八个听魂之人,又能让他灰心失望,让他死心塌地地留在计青岩的身边,一石两鸟,的确是任关翎会做的事。
如今关灵道有上清宫和花家两个大派撑着,计青岩又对他拼死相护,将来就算有人想要杀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想到这里已经是痴了。
他哥哥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把弟弟的事安排好了,自己呢,是有什么打算?
计青岩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还在想你哥?”
关灵道勉强笑着:“我哥的意图,师父开头有没有猜到?”
“我只知道他不会真的杀你。但当时我要是不给他那八个听魂的人,我们会从此错过,说不定再也不能见面。”
所以计青岩照做了,一切都在任关翎的算计之中。
他压准了计青岩的深情。
“你哥善运筹帷幄,不会有什么危险。”
“嗯。”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神不守舍。老师父、任关翎,再加上师父,这三人对他的好,让他有时候睡觉都会咧嘴,少一个都——
“师父——” 关灵道把头埋在计青岩的腰上。
“怎么了?”
关灵道静了一会儿,脸在他腰带上轻蹭,笑道:“没什么,不舍得放师父走。”
宋顾追喊了一声便不再开口,在门口候着,不多时门打开,计青岩衣着整齐地走了出来。
“三宫主。” 宋顾追自沉思中回过神来。
计青岩默然看着他,见他的脸色与平常有些不一样,忽然说道:“你怎么了,有心事?”
宋顾追听到计青岩的话心中一震,连忙正色道:“没事。只是最近事多,为灵道担忧。”
计青岩望了他半晌,蹙着眉没再说什么,先往后院花落春的住处去了。
这眼神却把宋顾追看得心里发毛。最近时不时有记忆断层,他摸索着找到了诀窍压制,白天发作得少了些,只是夜里却无法约束,什么都不记得,间隔难以控制地越来越长,躺在床上时便是一片空白。
他也不晓得该怎么对人开口。这毒药无解,说了有什么用?别人知道了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变成一只行尸走肉。
没错,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到现在还难以接受。
宋顾追走进房间里,关灵道正在房间里穿衣服,低着头不言不语,也不笑,比平时安静许多。宋顾追不在意地说:“怎么了,三宫主训你了?……想必是自找。”
关灵道的嘴角耷拉下来:“谁说师父训我?师父哪里舍得训我?”
“哼。”
关灵道又继续一声不响地穿衣,低着头问道:“宋执事,你对人好的时候,会不会也故意隐瞒事情不说,什么都自己扛?”
宋顾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怎么,你有心事?三宫主总算清醒过来,不要你了?”
关灵道听到这话就忍不住要回嘴:“师父才不会不要我,师父离了我就不行,回头要把我关起来不让人看呢——” 添油加醋,恨不得把计青岩说得离开他就活不了。
宋顾追转过脸:“你多久能把衣服穿好?”
关灵道被他噎得闭上嘴。宋执事天生跟他八字不合,再不就是看他不顺眼,见面就吵架,总之就是不想让他好过。
好歹穿戴整齐,出门时忽然间发觉宋顾追正站在窗边发呆,关灵道望见他茫然的神色,心中忽动,不由自主地问道:“宋执事?”
宋顾追转过头来,不知怎的额上竟然是一层薄汗,眼神也略有些涣散,像是从极远的地方回神过来,看起来竟有些紧张狼狈。
“你怎么了?” 有些不对劲,叫人疑心忽起。
“没什么,你去吧。” 宋顾追哑着嗓子,竭力镇定,“我暂时有事回岑家一趟,这几天不在,你跟三宫主说一声。”
关灵道心中觉得有些不寻常,却一时间抓不到什么,又望他一眼问:“你真的没事?要是中了什么毒药可得早点说。”
“要真有毒药,我必定也分你一半。” 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刚才的紧张如昙花一现,看不出什么了。
关灵道扁了扁嘴不再多说什么,出去了。
宋顾追在窗边站了片刻,脸色苍白,忽然间跳出去,轻巧地越过若干亭台楼阁,飞出了这一方宅院。这里不是花家,只不过是花落春临时买下来盘问关灵道的落脚之处,离岑家不过三十里之遥,半个多时辰便能到。
计青岩传信说情势不明,有危险,让青衣、石敲声都在岑家候着,莫仲贤也只得留在此地。宋顾追见到他们时已经是下午,先同青衣和石敲声把事情说了,商议妥当,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过了晚饭时间。莫仲贤正一个人坐在窗边发怔,缩着身子,睁着一双大眼,听到门声突然间肩膀微抖,像是黑夜的猫头鹰听到了动静,转过头来朝着他的方向看着。
“宋大哥。” 他说,声音里有些兴奋和欢喜,又强自忍住。
“嗯。” 宋顾追走到他身边捏捏他的腮,“又瘦了。”
莫仲贤本来瘦得像是骷髅,近来被宋顾追养胖了些,虽然还是单薄,看起来却清秀许多,气质文雅像个好人家的书生子弟。
“你这几天好么?” 莫仲贤抓着自己的袖子,扭成一团。
“嗯,一样。” 宋顾追关上窗,把他抱起来放在旁边的小床上,“入夜了,睡觉吧。”
莫仲贤自从跟着他时便住一个房间,却是守礼着分床而眠,宋顾追把他当成弟弟相待,他也不敢说什么,乖乖地躺下来,只是朝着他看。宋顾追拉起他的手,微微笑着:“等你去了上清宫,我请老宫主帮你看看,那时你说不定就能撒开腿跑了。”
“嗯,上清宫想必是个好地方。” 莫仲贤的嘴角翘起。
“山清水秀,景色秀美,是少见的灵地。” 宋顾追轻摸他的双眼,笑道,“我只想你的眼睛将来能看到,老宫主的修为高深,说不定能——”
说到此,声音戛然而止,宋顾追的目光仍旧落在他的脸上,却像是穿过了他的身体,涣散地望向远方。
指尖温温热热,似还在若有似无地轻抚他的眼皮。
莫仲贤咬着嘴唇,哆哆嗦嗦地握住他的双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闭上眼。又去了,说着话就堕入无底深渊。两人就这么僵硬地坐着,一直到过了四更,莫仲贤慢慢站了起来,在宋顾追的耳边轻声道:“宋大哥,带我去见岑墨行。”
宋顾追一声不响地站起来,像个木偶似的不说也不问,把莫仲贤打横抱起,面无表情地飞出窗口。
第130章 主线剧情
岑家的地牢,比起紫檀宫来真是差得远了。没有难闻的味道,没有滞留不通的气息,不恶心不反胃,反而还传来些草药香气。莫仲贤双目警醒地大睁,指甲深陷进他宽大的外衫里,越掐越紧。
岑家没有地牢,岑墨行被关的地方是个石头山洞,洞外稀稀落落长着到处可见的普通灵草。
“岑墨行在么?” 莫仲贤摇摇晃晃地从宋顾追的怀里挣脱,站不稳,扶着他的手跌坐在地上。
山洞里的人没有说话。
“找我什么事?” 许久,山洞里几丈远处传来锁链轻撞的声音,说话的是个男人,心不在焉,语带嘲讽,听起来有些淡淡的怨气和心灰意冷。
“我想问你要解药。” 莫仲贤双手痉挛地抓着大门上的黝黑栏杆,声音有些变了调,“让人变成傀儡的药,有没有解药?”
山洞里的人笑了笑,说道:“有啊。”
一阵寂静。
“真有?” 少年的气息不稳,像是想信又不敢信,竭力冷静,眼睛里却罩上一层泪花,“你没骗我?”
“你为了谁来的,宋顾追?” 山洞里锁链轻撞,男人在牢房里不能动,百无聊赖度的目光却不偏不倚地落在少年的脸上,“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的恩人。” 莫仲贤的手指越抓越痛,竭力镇定,“解药是什么?”
“我认得你。”
自然是认得。颜無派人把他打断了双腿,弄瞎了双眼关在地牢里,他没见过黑衣壇主,黑衣壇主却认得他。
没人比他更恨紫檀宫的人,可是有求于人,他现在却连半个字也不敢说。
“你想要解药,你拿什么来换?” 男人像是走不得行不动,声音远远的有些低,看着他身后面无表情立着的男人,“你学会了控制宋顾追。”
“不过是浅显的魂术而已,他又信我,现在他只听我的话。” 莫仲贤咬着牙,“你告诉我解药在哪里,我想办法报答你。”
“怎么报答?”
“我让宋大哥放你出去。”
山洞里的男人嗤笑一声,淡然地说:“他吃了解药就没事了,那时候你控制不了他,怎么放我?你看不见走不动,也没法来放我。”
“你真要有解药,三宫主也会答应你。” 少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不喜欢计青岩,厌恶道修,平时半个字都不想跟他们说话,可是为了宋顾追,他愿意弯下身子去求他。
“计青岩要是来这里,你就永远别想要解药。” 男人的声音闲散,看似轻描淡写,却能听出来深深的恨意,坚定不移,经年累月,叫人不寒而栗。莫仲贤不晓得他为什么这么恨计青岩,怔了一下呆呆站住。
“你想要什么,怎么你才肯给解药?” 他又转过头来朝着山洞里,“你要什么我都找来给你,我想办法。”
“他就对你这么重要?” 男人的声音里似乎有了点兴趣,“你什么都肯做,杀人呢,也肯做?”
“肯做。” 莫仲贤的肩膀轻抖。他杀过人,也不在乎多少人死,只要宋顾追能活着,死谁都没关系。
“你倒是与那些道修不同。”
莫仲贤摇着头:“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有解药。”
男人安静了许久,不知为什么像是突然间改变了主意,压低了声音说:“既是如此,让你知道你也罢。解药不难做,只不过是几种常见的灵草,只不过要一味罕见的药。”
“什么药?” 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
关灵道最近的日子过得很滋润。花落春要他修炼补画,他用不着提心吊胆,用不着四处逃亡,每天只跟花彩行钻研术法,比起以前当真是天上地下。
美中不足之处,花落春不许他见计青岩。他要关灵道专心。
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他对计青岩说:“师父和我之间淡如水,见面时高兴,分开时也不会生离死别。”
计青岩听了,嘴角像是被绳子拉着下坠。
整天把情爱挂在嘴边的,反是看得淡些的那个,主动求欢讨好的是他,真要是哪天再分开,先把自己忘了的怕也是他。
“有什么难处么?” 他不动声色。
“不难,花落春派了四个弟子伺候我,我连倒水都不用自己动手。”
花落春每天晚上都要来查问,搅得他烦不胜烦,只不过现在说也没意思,忍气吞声罢了。
“花落春的事弄好了,我们回上清宫。” 计青岩摸他的头,“到时候谁也挡不住我们。”
“嗯。” 关灵道勉强笑着。
“你有心事?”
手指从头发摸到耳后,若有似无地搔着关灵道,骚得他心里面像是有对翅膀在扑打。
关灵道摇头。任关翎就像是他心头压着的一块石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想挪开,却又狠不下心来。
“你哥已经把你交给了我。” 计青岩低头,嘴角轻轻碰着他,要贴上来又不肯。
“嗯。” 关灵道被他弄得心里面痒痒的,低声笑着说,“这里没人,师父要不要我趴下来?”
计青岩咽了咽口水。这小子说话实在是直白。本来没想这么多,现在却不得想着青天白日里把他的衣服剥下来的光景,拉下裤子,搂着腰,慢慢往里面送。
“关灵道,你到底要我帮你看多久?” 墙那边远远地传来花彩行冷静的声音。
“行了,这就好了。” 关灵道有些没好气,又笑着看计青岩,声音如常,“我先进去了师父,花落春跟催命似的,我过段时日再出来找你。”
计青岩点头,转开脸。
忍不住在心里把他翻过身来。
“师父我去了,徒弟我红得发紫,连走开半步都要被人索命似的。” 关灵道抬步往里院走,回头又笑,“师父,你想没想起过以前我们在丹房里里炼丹的时候?”
计青岩的脸色什么也看不出:“偶尔。怎么了?”
“没什么。” 关灵道嘻嘻地笑,“有时候想,那时怎么没大着胆子引诱你呢,说不定能少受些罚。”
计青岩咬了咬牙。
刚压住不胡思乱想,眼前的景象又开始控制不住,暗沉沉的丹房,暖意融融的丹炉,少年把衣服脱了坐在他身上,红着脸把唇送上来——
这小子当真可恶。
“你那点本事算不了什么,我罚得更重。” 语气生硬,听得出有点生气。关灵道愣了一下刚要上前,计青岩接连后退几步,低头道:“你去吧。”
“嗯。” 关灵道不敢再多说了。计青岩最讨厌人前亲热,也不喜欢说这种上下不分的话,自己怕是又逾矩了。心中后悔不迭,笑了笑,赶紧快步跑了。
拐弯抹角地走过两个相连的院子,花彩行正站在角落里抬头尴尬望天,关灵道也随着他一起看:“花公子在看什么?”
在看一只不知羞耻的鸟。
“说完了?家主晚上要来,不可耽误。” 他不清楚两个男人究竟是怎么看对眼的,关灵道明明在他面前半点女人气也没有,怎么在计青岩身边如此黏糊?花落春也是他的师父,他在师父面前从不敢像关灵道这样,也不敢靠近三尺之内。
他不懂,也不想懂。
两人在修炼室里并排而坐。
任关翎留下的术法,须得道家之术和魂术相辅相成。关灵道在修炼室里点上一炷香,垂头看着花彩行有些迷乱的神色,笑了笑道:“花公子,你想试试?”
道家之术,永远也创不出画中之天地。无论画得再怎么好,再怎么出神入化,也是死的。唯有魂术,能给予画之灵气精魂,创出一个活的世界。
花彩行心中有了欲,对画里的世界起了贪念。这贪念并不自私龌龊,也并非见不得人,不论哪个爱画如痴的人,都会忍不住要自己去创出这样的世界。
就好比关灵道之于融魂之术。手指拨动琴弦,抬眼可见处,山水间古树芳草无不俯首,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魂气,乃是他心中之愿。
花彩行垂下双眼:“你那是魂术,花家弟子不可修炼。”
关灵道笑了笑:“花家主的那幅画,是修炼多少年的魂修炼制出来的魂器。不学魂术,怕是这辈子都创出那种画来。”
花彩行面无表情,拳头却微微攥起来。
关灵道又笑:“花公子是南北朝成名的道修,自然是不能修炼魂术。不耽误时间了,还是开始吧。”
说着他闭上眼,调息凝气。两人无声地坐着,魂魄刚要离体游荡,忽然间身边的人动了动,轻拉住他的手腕。关灵道睁开眼,转头而望,花彩行低头问道:“我们两人在这里做的事,你不会外传?”
“不会。” 关灵道笑着压低声音,“花公子想学?”
“你要是跟别人说了,我势必要有灾祸。”
“魂术好玩着呢,花公子喜欢画画,不学魂术当真是可惜了。” 关灵道兴致极浓地笑道,“哪天你能自己炼制魂器了,可以也创制出画中天地。”
花彩行咬着牙,手心额头俱是罩上一层薄汗,他抬头看一眼挂在墙上的古画,心中蠢蠢欲动的贪念却又遏制不得,哑声道:“不得跟别人说半个字。”
关灵道想不到自己竟收了个徒弟,轻咳一声正色道:“魂术虽博大精深,能不能学也要看天资,花公子听我的话,先封闭五感……”
花彩行心跳如鼓,明知自己犯下了门规大错,却又忍不住陷下去,心慌意乱地闭上眼。不多时他问道:“如何?”
关灵道笑了笑:“魂力虽比不上听魂者,却也不差。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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