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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鬼有风险-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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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朗谦说这句话时多看了宫牧一眼,因为明显宫牧更加怪异。
    “你认为我们是什么人?”宫牧反问。
    在邢战与人说话时,宫牧极少开口,大部分时间只是当一个旁听者。因为他懒得与人交涉,且邢战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各种情况。
    可一旦他开口,气氛有了些微的变化。如果说邢战在威胁他人时,如同泰山压顶,那宫牧就像一把利刃,割出一条薄薄的刀口,将人剖开挖空。
    但朗谦既然敢问,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我认为你们都是好人,谢谢你们那晚救我,我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实在是错得离谱。”
    邢战把朗谦送出茶坊,月夜下少年的身影像一把未开刃的剑,虽然还不能伤人,但剑光逼人。
    “啧啧啧,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有心机的。”邢战洞幽察微。
    突然变出一个大活人,不论何种情况都是掩饰不过去的,如此大的秘密朗谦在他们面前说出了口,那一种结果是被灭口,很显然朗谦认定邢战他们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那就是另一种结果。他用实际行动证明:我发现了你们的小秘密,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再用一句感谢将姿态放到最低,他释放出所有善意表示:我想成为你们的“自己人”。
    宫牧接着他的话道:“其实,他还心存侥幸,不是吗?”
    在这个时候提那一晚,并非无心,朗谦在方扬家是试图挽回败局,那邢战这两个局外人又是为了什么呢?必定是有所求!他们想从方扬身上求什么,朗谦不知道,但至少可以幻想一下,不是吗?虽然嘴上说着认了,先拿了钱把日子过好再说,可内心深处仍然有一丝期冀。
    “我挺喜欢这小子的。”邢战摸着下巴道。
    宫牧眯起眼睛:“哦?”
    邢战闻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紧张:“呃,那什么,我去看看后门关好了没。”
    宫牧一只手撑在门边,拦住他的去路:“他明明是个兼职,你给他算的是全职的工钱,为什么?”
    邢战努力仰着头:“那什么,他每天还没开门就来,歇业才走,比我这老板还勤快。”
    宫牧哼了一声,慢慢靠近,脸几乎顶到了他鼻子上。
    两人贴得极近,邢战清晰地感觉到宫牧身上的凉意,呼吸间也都是清凉的气息。他的眼眸是水银中养的两丸黑曜石,纯净发亮,笑意在他眼角和唇角绽放,像清风拂过,吹皱一池春水,随后邢战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窘迫的模样。
    脑中有片刻的混乱,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那么一个人,最喜欢把自己逼到窘迫尴尬,然后笑得如榴花般绚烂。
    肌肤相触,火热和冰凉搅在了一块儿,似乎下一刻就要发生点什么时候,他们的听到一声巨响。
    静夜里,尤为响亮,来自隔壁的灵修斋。
    
    第38章
    
    自从那晚击溃鬼面人后,已许久没有宋老板的消息了,灵修斋也是终日店门紧闭,本就没什么人注意的店铺好像快荒废了似的。
    “是宋老板回来了吗?”邢战终于寻到契机将宫牧推开。
    两人惦记着宋老板当日的古怪,便循声而去,见灵修斋还是关着门,好像并没有人进去过的样子。
    邢战在门口侧耳听了一会,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可还是有点放不下心:“宋老板?宋老板你回来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宫牧碰了碰他的胳膊,朝门口一指。顺着他指的方向,邢战看见一处门框上沾上一些污浊,淡黄粘稠微微发臭,刚好是抬手的位置,好像是什么人手上沾了脓水在门上擦过。
    邢战心头一紧,提高了音量:“宋老板,是你吗?你还好吗?宋老板!”
    门内一阵窸窣,像是走动翻找的声音,许久才传出宋游玄的声音:“是我。”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一些,听上去有些虚弱。
    “宋老板,你是不是受伤了?要不要去医院?”
    “没有关系。”
    既然人都这么说了,邢战也不好多管闲事,但还是担心地站在门口,犹豫着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宋游玄又低声道:“我真的没事,可以处理好。”
    “那好吧。”邢战也不勉强,“如果需要帮忙随时找我。”
    “谢谢。”
    回到水月人家,邢战还想着宋老板的事,这次离开他究竟是遇到了什么?
    一进门就看见何文斌和许红芹两个鬼乖乖地在等他们。许红芹沉默寡言,除非邢战他们提问,否则不会开口。他们让何文斌看着许红芹,以防她扰民,于是何文斌就真的无时无刻不盯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可准备好了?”宫牧问许红芹。
    许红芹抬起一张苍白的脸,用力点了下头。
    一旁何文斌着急了:“你再考虑考虑?”
    宫牧冷冷扫了他一眼,何文斌畏惧他的眼神,低头退后。
    “你可要想好了。”宫牧对许红芹道,“若是现在收手,我还能渡你去轮回,否则,你就等着魂飞魄散吧。”
    许红芹咬牙道:“我已经决定了!”
    几天后,郎谦父亲的案子开庭审理,邢战宫牧与郎谦一同旁听。
    结果不出所料,方扬的当事人也就是肇事者被轻判,再加方扬又拿出肇事者有疾病需要就医的证明,七七八八扣下来,几乎不需要坐牢。当判决宣读时,郎母当即哭得泣不成声,郎谦红着眼睛安慰。
    众人走出法庭,方扬身边的笑声与郎家的哭声形成鲜明对比。
    “什么时候动手?”邢战靠到宫牧身边。
    “再等等。”宫牧走在方扬身后,视线始终停留在他身上。
    肇事者的家人乐不可支,与方扬又是握手又是拍肩,还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方扬连连点头,朗声大笑,难掩得意之色。
    宫牧动了:“就是现在!志得意满,心神震荡之时!”
    “等等。”邢战按住他的手,“小心一点。”
    宫牧偏过头来静静地看着邢战,仿佛被隔绝在了旁人的欢笑与哭泣之外,凡尘俗世都与他们无关,心弦被无意识地拨撩,妙音在耳边缭绕。
    “放心。”宫牧唇角的笑意如春风吹出的涟漪。
    他轻弹邢战腕上珠串,除了邢战谁都没有看见,一道灰白色的影子飞入了方扬身体,同时宫牧身上也分出一丝红线,追了上去。
    肇事者的家属紧握住方扬的手:“多亏有你了方律师,老王是我们家的主心骨,不能没有他啊!别的不多说,我们先去吃个饭。”
    方扬自信满满地一笑,正要客气几句,忽然觉得背心一凉,整个人堕入黑暗。
    明明是大白天怎么突然就黑了,刚才簇拥着自己的人又到哪里去了?方扬倒是十分镇定,虽然觉得异常,但并没有露出惊慌之色,他环顾四周,希望能找到一个方向。
    黑暗中透出微光,方扬朝有光的地方走了几步,一个人影从光芒中飘来,待近了一看是一个女人。
    女人衣衫不整,头发散乱,面色发青,瞪着一双阴森森的眼睛。
    方扬吓得倒退三步,但还是稳住身形:“什么东西?是人是鬼?”
    不是所有人都怕鬼的,更何况方扬接触的人三教九流,也见过不少邪门的东西。
    许红芹颤声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方扬搜刮了一遍脑海,一个不起眼的受害者在他脑中又能占据多少记忆:“没有印象。”
    许红芹惨笑:“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那个畜生羞辱我,还把我掐死在水沟里,你是怎样帮他脱罪的?”
    方扬略一思索,他的头脑相当不错,每一起经手的案子都会牢牢印在脑中,经她这么一提醒便想了起来。
    “这么说你是鬼了?”方扬皮笑肉不笑,“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呢?你究竟是什么人在玩什么把戏?怎么突然把周围弄黑的?我警告你这里是法院,别想胡作非为!”
    那义正辞严的模样,仿佛是正义的化生,但所作所为令人不齿,许红芹哪里说得过他,气得直发抖。
    方扬愈发得意:“果然是来装神弄鬼的吧?不过就算是鬼又能怎样呢?你是想吓唬我吗?杀你的人不是我,判你案子的人也不是我,你来找我干什么?别人出得起钱打得起官司,你又能怎样?”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你还有良心吗?”许红芹的脸开始变化,眼珠凸起流出血泪,嘴巴咧开伸出獠牙。
    可怕的模样到底还是让方扬有点害怕,他又后退了几步,语气更加严厉:“你不过是个打工妹,死了又怎么样?像你这样的人多如牛毛,死一两个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拿钱给人办事,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许红芹彻底失控,发出凄厉的尖叫,张牙舞爪地向方扬扑来。
    方扬抬手抵挡,脸上浮起一层黑雾,凝聚成鬼面的模样。
    刹那间一道霞光飞至,直击方扬面门,方扬一声惨叫,捂着脸跪倒在地,漫天红霞飘然坠地,宫牧出现在他面前,鬼面人离开方扬的身体。
    现实世界中,众人就看见方扬忽然原地呆愣不动,然后突然抱着头蹲在地上狂嚎。
    “方律师,你怎么了?”
    “你不舒服吗,方律师?”
    方扬根本就听不见别人说话,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眼泪鼻涕胡成一片。
    邢战挑了挑眉毛,站得远远的避之不及。走在他们后面的郎谦惊讶地看着这怪异的一幕,又偷偷去看邢战。
    方扬的精神世界里,宫牧与鬼面人两相对峙。
    这个鬼面人并没有之前见过的那么鲜活,只是维持着一张狰狞的脸冲宫牧笑。
    受空间所限,宫牧发挥不出全力,但足以对付面前的鬼面人。
    火焰从他脚底开始燃烧,贴着他的身体,旋成熊熊燃烧的龙卷风,狂风吹乱他的发丝,火光照亮他白玉般的面颊,他就伫立在烈焰的中心,他便是天降的战神。
    随着他手指的弹动,火焰有生命般流转,汇聚在一起像决堤的洪流,冲向鬼面人。
    鬼面人身上的黑雾也开始动,好像藤蔓般无限延伸,又好像触须般扭动,拧成一股迎着火焰而去。
    火焰与黑雾撞击,发出巨大的轰鸣,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互不相让。
    方扬一个普通人类,如何受得了这般冲击,倒在地上四肢抽搐。许红芹一声尖啸,十指化作利爪,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抓。
    外面的人就看见方扬突然七孔流血,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以为是什么急病发作,大声呼救。
    迎着铺天盖地而来的黑暗,宫牧面不改色,足下未动半分。只见他眉心红莲骤亮,艳丽的红色中犹有金光闪耀,耀目非凡。
    烈火洪流气势大盛,像火山喷发的熔浆,呼啸着将黑雾盖过。
    鬼面人一看情况不妙,扩散的黑雾立刻向回收缩,扭头窜逃。
    方扬也猛地从地上弹起,发疯似的朝走廊尽头狂奔。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撞开窗户,纵身从三楼跳了出去。
    “还想跑?”宫牧冷笑,身形一晃,霞光飞流,绯袍中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朝逃窜的黑雾一抓。
    黑雾里发出一声又细又尖的叫声,一团黑漆漆的影子被宫牧抓在手心里。
    外面邢战看见方扬毫无预兆地就跳楼了,也是受惊不小,跟着一群惊叫的人跑到窗口向下一看,方扬倒在血泊中,四肢怪异地扭曲着,不知是死是活。
    郎谦也趴在窗口,他的心狂跳不止,说不清是该惊还是该喜,这一变故太快,快得没人能反应过来,他只觉匪夷所思,最终还是把视线落在邢战和宫牧身上。
    许红芹的身形瞬间散去,几缕灰白色的烟飘散在空中。即将化为无形时,邢战腕上一颗珠子一亮,一道灰影抢回一缕细烟。
    宫牧化作一抹红烟回到身体里,淡然地望着鸡飞狗跳的人群,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依旧是一番事不关己的模样。
    邢战回头,隔着纷扰奔走的人们,两人远远相望。
    
    第39章
    
    方扬的事告一段落,邢战没有再刻意关心过,可一次听郎谦无意中透露出方扬救回一条命,但身上多处骨折,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他似乎已把父亲的死放下了,不再提起,每天依然是早出晚归地在水月人家打工,空闲的时候坐在一旁做习题。
    虽然他年纪小,可脑子好使。邢战当老板很随意,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生意好主要是靠天时地利人和,郎谦来了之后没几天将茶坊情况摸熟了,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建议邢战凭借良好的人缘,跟附近的商家一起搞主题活动,主动对外宣传吸引游客。邢战刚刚动了点心思,郎谦已经把计划书放在了他面前,小老板邢战眼睛都瞪直了,还从来没见过这号玩意儿。
    相比之下,邢战的日子就轻松多了,每天不是在茶坊里喝茶,就是悠闲地在集市里走街串巷跟人扯闲。
    但他心里还是惦记着一件事,就是隔壁宋游玄。自从那晚宋游玄回来,就没见他出过门,连灵修斋的店门都没有打开过。
    回想起那夜宋游玄的异常,邢战始终有些担心,正盘算着找个机会去看看,另一个人先一步找上门来。
    这天一大早邢战和往常一样天不亮就起床了,正要去公园,门一打开就看见外面站着两个人。
    如雨后一支挂着露珠的修竹,挺立在薄雾弥漫的清晨,任凭微风吹乱他的发丝,来人正是苍溟海,而站在他身后左顾右盼一脸苦相的是苍泊。
    “这大清早的……”邢战惊讶不已。
    苍泊在背后伸长脑袋:“战哥,我太叔公三点多就等在门口了。”
    邢战怪不好意思的:“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敲门叫我啊?苍泊你也真是的,就算叫不醒我也可以打电话呀。”
    “是我不让他打的。”苍溟海淡然,“站一会不要紧,不敢扰人清梦。”
    “赶紧进来坐吧!”邢战连忙招呼。
    趁着倒茶的功夫,邢战示意苍泊到一旁,苍泊哭丧着脸:“战哥,我背后的鬼面被我太叔公发现了。”
    邢战丝毫不意外:“你太叔公那么聪明一人,隔这么久才发现,看来是病得不轻。”
    “说什么呢,战哥!我隐藏得很好的!”苍泊内疚道,“他的身体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又差点被我气昏过去,唉……”
    “那现在是什么意思呢?”
    苍泊望了苍溟海一眼,长吁短叹。
    那边宫牧与苍溟海面对面坐在卡座里,宫牧灼然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苍溟海。
    旁人在宫牧的目光下恐怕早就如坐针毡,但苍溟海性情淡泊,只是平静地回望他。
    忽而宫牧一笑:“你这样的身体,活得很辛苦吧?”
    苍溟海抬起戴着手套的双手:“有的时候活得久了,都快忘了自己为什么而活,也许有一件事能随时随地提醒,未尝是件坏事。”
    “奇怪的执念。”
    太阳从东边跃出云层,一缕阳光照进水月人家,苍溟海眺望了一眼远方的霞云,朝阴影里挪了挪:“或许吧。”
    邢战和苍泊端来了茶,苍泊一看出太阳了,赶紧放下窗上的竹帘,刚刚亮堂起来的茶坊又暗了下去。
    苍溟海抿了口茶,放下时瓷杯敲击桌面,发出轻微的脆响:“我的来意,想必小泊已与你说了。”
    苍泊扁着嘴,可怜兮兮地低着头。
    邢战泰然喝完杯中的茶:“既然小苍与我遇到同样的麻烦,我不会丢下他不管的,你放心。”
    苍溟海的眉间难得出现一丝担忧:“不知道最近你追查鬼面的来源,有没有什么进展?”
    邢战将方扬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苍溟海思索片刻:“听起来那东西并不难对付,恐怕只是一个影子。也许像方扬这样的人有千千万万,只是他恰好被你们发现了。”
    不知道是哪个词触动了宫牧的思绪,只觉脑中什么东西在弹动,但是又无法准确捕捉,这种感觉令他十分不舒服。
    邢战发现了他的异样:“怎么了?”
    宫牧揉了揉眉角:“千千万万的……影子?”
    “你想到什么了?”
    宫牧沉吟许久,最终还是摇头。
    几人又讨论了一番,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只觉鬼面无处不在,神出鬼没。
    太阳渐渐高升,将苍溟海雪白的脸蒸出淡淡的红晕。苍泊看他脸色不对,怯声道:“太叔公,我们先回去吧,战哥这里也要开张营业呢。”
    苍溟海起身避开阳光,望了苍泊一眼,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长叹一声,这回苍泊更加愧疚了,恨不得找条缝钻到地底去。
    “不着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邢战道。
    “请说。”
    “可能这个问题有些冒犯,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你说当初你师父得了鬼面具才走火入魔,我想知道你真的认为是鬼面具害了你师父,以至于殃及整个门派吗?”
    向来波澜不惊的苍溟海惊愕不已,他注视着邢战,虽然在自己看来这个将近而立之年的年轻人也不过是个孩子,可其洞察力敏锐得让人心惊。
    邢战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他知道他预期的那个答案对苍溟海这样的人来说伤害太大。
    “你猜得没错。”痛苦划过脸庞,苍溟海露出追忆之色,“师父他急于求成,奢想一步登天,又固执己见,不听门中长辈劝诫,最终酿成大祸。”
    “这就对了!”邢战叹惜,“他心中有妄念,鬼面才有机可乘,欲望越强烈,鬼面也就强大。”
    宫牧闻言皱紧眉头,若有所思地盯着邢战。
    一番长谈下来,苍溟海似有些承受不住,连站着都有些摇摇晃晃。
    邢战将两人送到门口,一开门一道阴影投在他们身上。
    宋游玄手执黑伞,挺立在门前,豆大的汗珠在他的脸上流淌,不知道已站了多久。他的脸色极差,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全无血色,只有挺拔的身姿尚能看出往日的风采,但他的目光依旧有神,甚至比平时还要热烈,目不转睛地看着从水月人家走出来的苍溟海。
    苍溟海猝不及防,倒退一步,差点仰面跌倒。
    宋游玄上前搀扶,手还没有碰到人,苍溟海怒气顿生,衣袖甩出一道劲风,将宋游玄震得连连后退。
    趴在宋游玄肩膀上的翡翠奋力地扬起脖子,激动地吐着信子,想要朝苍溟海爬。
    苍溟海神情闪烁,目露怜惜,但最终还是冷了下来。
    宋游玄狼狈地站稳,伞被撞落在地,阳光直射在他身上,他畏光似的颤抖了一下。“好久不见。”他顾不得捡伞,匆匆忙忙说出这句话,好像不说出来人就会走掉。
    苍溟海没有回应他,冷漠地移开视线。
    反应最大的莫过于苍泊,他大呼小叫:“你们认识?宋大师你认识我太叔公?!”
    不过没有人理睬他,宋游玄的视线根本不舍得从苍溟海身上移开:“我还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苍溟海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我说过的,我们黄泉再见。”
    黄泉再见,意为此生不见。
    宋游玄的脸僵了僵,明明气温也不算太高,他却汗如雨下。
    苍溟海绕过他要走,宋游玄的手抓了抓,但终究还是没敢拦他:“你是不是又在查鬼面的事?”
    苍溟海驻足,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到苍泊身上,狠狠剜了他一眼,实在是要被这个贯能惹事的曾孙子气死了,苍泊委屈地扁嘴。
    “与你无关的事劝你不要插手。”苍溟海道。
    “师门的事怎就与我无关?”
    “陈年旧事早已烂在故纸堆里,何必再提!”
    不等宋游玄再说什么,苍溟海已带着苍泊走了,但走出几步又回头道:“还不快把伞捡起来!”
    语气是极不耐烦的,但宋游玄反而笑了,浅淡的笑令他憔悴的脸庞多了点生机,翡翠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不动了。
    苍溟海走远了,一直到完全看不见人影,宋游玄才弯腰将伞拾起。
    当他的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时,邢战看见他手背上长满了脓疮。
    “宋老板,你的手……”
    宋游玄的身体轻颤不止,连一把伞都拿得很吃力,好不容易才撑起将自己藏身在阴影之下,他用衣袖盖住手掌。
    “见笑了。”宋游玄神色如常,“我有件东西想给你们看一下。”
    “先进屋吧,外面太晒了。”
    邢战猜到了几分,偷偷地向宫牧确认:“宋老板的手是什么情况?”
    “天谴。”宫牧肃然,“窥伺天机、逆天而行自然要遭天谴,窥探越多,遭到的惩罚也就越重。天谴之毒,药石无效,不可见天光,不可行卜算,不可施术法,否则早晚会一身毒疮,溃烂而死。所以修道者必先修心,不然生不如死。”
    邢战惊愕地望着他略显蹒跚的背影。
    “之前看他还好,还能压得住天谴之毒,现在毒素激发,他这趟出门一定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第40章
    
    虽然是面对面坐着,可邢战发现宋游玄魂不守舍,似乎还沉浸在与苍溟海的短短几语中,就连翡翠也好像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苍白的脸因为晒了太阳,泛出淡淡的青色,苍溟海毫不留恋的离去让宋游玄黯然伤神,虽然他脸上平静无波,但眼底的哀伤藏都藏不住。
    邢战为他泡了一杯茶,主动问道:“宋老板,你认识苍溟海?”
    听到了苍溟海的名字,宋游玄终于回神,苦涩的笑意浮现在嘴角:“是啊,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该不会你就是他口中的师兄吧?”
    宋游玄的眼中骤然爆发出夺目的光彩:“他说起过我?”
    “呃……”邢战尴尬地咳了几声,“是、是的。”
    宋游玄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情绪。
    “恐怕只是随口说起吧,不过……”他微笑,喜悦发自内心,虽然极淡,但给人一种幸福感。就好像沙漠中哪怕只有一滴水,都珍贵得要捧在手心里,哪怕从那人嘴里说出师兄两个字,就足以令他欣喜若狂。
    邢战不忍打扰,但又觉心酸,究竟他们是有怎样的矛盾,才会在历经生死后又风流云散,又是怎样一种感情,让宋游玄哪怕见不到人,也要远远相望?
    “苍泊找到一本记载鬼面的书,我就去询问他,他对我讲了他师门的事。”邢战道。
    痛苦瞬间涌上宋游玄的眉梢:“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差不多是知道了一些,你和苍溟海究竟是……怎么回事?”邢战话说一半,没好意思直接说苍溟海看上去根本不想见到你。
    “我大概知道你们找到的是哪本书。”宋游玄叹息,回忆过往,脸上还是笼着淡淡的幸福,“我与溟海幼年拜入师父门下,我比他早入山门半年,所以他叫我一声师兄,实则他是我们这一辈中天赋最高,修为最深的。我们年纪差不多,自幼一起修行,一块儿玩耍,同进同出,感情甚笃。直到我们二十来岁时,师门出了变故。”
    “既然你们共同经历了门派的覆灭,成为幸存者,应该感情更加深厚,为什么后来又……又……”分道扬镳?
    宋游玄黯然:“变故的具体细节我就不多说了,想必你们都已知晓。侥幸逃脱后,我们无依无靠,相依为命,那会儿感情确实非同一般,但很快我们就发现身上出现异常。”
    天谴之毒!邢战瞥了眼他的手背,虽然被衣袖盖住,可还是能从缝隙中看见溃烂的毒疮。
    察觉到了邢战的目光,宋游玄大方地撩开袖子:“没错,就是这个。手上的还好,主要是身上,毒疮遍布全身,数不胜数。”
    “那苍溟海他?”
    “也是一样的,但他修为比我深,应该把天谴之毒压制在体内,没有我这么严重。”
    “所以他戴着手套遮掩?”
    宋游玄又微微一笑,只要一想到与苍溟海有关的事,他都觉得美好:“我师弟相貌好,毒疮消退后难免留有疤痕,他不愿被人看到也是人之常情。”
    听上去极为普通的一句话,可由他嘴里说出来就多了几分暧昧的味道。好像在说一件自家的宝贝,想要牢牢护着不让人触碰,又忍不住想要拿出来炫耀一下,绵绵的情意无意中流露。
    “可之前为什么都没见你发毒疮?”
    一问到这个问题,宋游玄脸色骤变,尴尬、痛苦、悔恨,各种复杂的表情糅杂在一起,他握紧拳头,手背上的毒疮因为这个动作而渗出脓液。
    水月人家渐渐多起来的客人,喧闹的人声给幽静的茶坊添了人气,他踌躇着,望着人间百态,长舒一口浊气:“这也是如今溟海对我恨之入骨的原因。”
    宋游玄娓娓道来:“我的修为不及他,天谴之毒发作时迟迟压制不住,毒疮疼痛难忍,多处溃烂深可见骨。我日日夜夜受其折磨,痛苦不堪,当时几乎徘徊在生死边缘。也许是我的心志不坚,最终不堪忍受,便寻了个偏门的法子。”
    “什么偏门的法子?”
    宋游玄的脸居然一红,迟疑了一下还是道:“说来也是惭愧,我在同道中,找了个女修,希望能通过双修之法压制天谴之毒。”
    邢战尴尬地咳嗽。
    “当然最后没能事成。在我欲行事时,被溟海知道闯了来,他大发雷霆,与我割袍断义,并留下一言,誓与我黄泉再见。”宋游玄后悔道,“后来我也有去求他原谅,但他性情刚烈,眼里容不下沙子,我便从此与他无缘。今天早上我看见他走进你茶坊,一时忍不住便站在了门口,总想着即使见不到他人,离他近一些也是好的。但站着站着便不想离去,再加我听到你们提及师父和鬼面,所以就这样了。”
    邢战不知道为什么,偷偷去瞄宫牧,宫牧则大大方方地扭过头来,让他看个够。
    “咳咳!”邢战又咳了几声,“可当时你天谴之毒发作,也算是情有可原吧,再说不也没成事嘛,难道就没有回转余地了?”
    说完这句话,邢战明显感觉到宫牧斜了他一眼。
    “终究是我心存邪念,有愧与他,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宋游玄叹息。
    他人的事,邢战也不好多插手,只得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你没成事,为什么也压制住毒素了?”
    “当年为了疗毒,服过大量丹药,溟海也为我寻了不少法子,很是辛苦,也许正因为此他才更恨我,认为我非但不信任他,反而还去找别人。可能是其中某一味药起了作用,暂时压住了天谴之毒,后来长年静修门派心法,极少施术,便没有再发作。”
    邢战了然地点头,可总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一时半会又想不清楚。
    “那现在是因为你这回出门?你刚才说要给我看什么?”
    “这便是我来找你的原因,这件东西我想你们很有必要看一下。”宋游玄拿出一个比手掌大一些的盒子,乌黑色的木盒还沾着尘土,没有任何花纹,金属合页已生锈发黑,他打开盒盖推到他们面前。
    邢战不看不要紧,一看倒抽一口冷气。
    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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