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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娇阳_夏听音-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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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汐韵立刻紧张问道,“那人家让你补房费了吗?”
韩蕴说,“我说你不住,所以你别多出现。”
成汐韵连忙缩手缩脚,藏到韩蕴怀里,小声说,“那等会我需要装着晚上离开吗?再翻窗进来。”
韩蕴笑了,抬手弹了她脑袋一下,“五楼,你怎么翻窗进来?”
到了房里,饭菜都凉了。
韩蕴把米饭递到她面前,“先吃吧。”
成汐韵头埋在饭盒里,扒拉了几口,挪开饭盒,后面的饭盒下面压着一沓钱,有几百欧。
她推给韩蕴。
“这是什么?”韩蕴很意外。
成汐韵指指自己的耳环,“我找了家当铺,换成钱了。”
韩蕴这才发现她的耳朵空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耳边戴的耳环,站在夜色路灯下,灿灿生辉,这一刻,那个耳洞有点刺眼。
成汐韵右手扒拉饭,左手从衣领里抽出项链,“这个不值什么钱,是我爸给我买的,我就留下了。”
韩蕴慢慢坐下,看着成汐韵不会说话。
成汐韵推了推饭盒,“你快吃。”
她头埋在饭盒里,很低,吃的特别香。
“本来要和你吃散伙饭的,既然你不让我走,我就多吃点。”
韩蕴挪了挪面前的饭盒,满满一盒白米饭,这种国外中餐馆的菜,油多,调味料更多,一点不健康,韩蕴平时很少吃的。扒拉了几口,也发现,米饭都不是那个味。
他发现,他每次和成汐韵吃饭,那饭进到嘴里,都会堵在心里。
他问,“哪一家当铺,你怎么能找到当铺?”
☆、Chapter 24
“怎么找到的当铺呀……”成汐韵说,“老桥那里金店那么多,我一家一家试,找到一个会讲中文的人,然后和人家说丢了东西,那人挺好的,带我去了一家,说是可以‘cashforgold’。我合计就是咱们的当铺。”
韩蕴立时明白,她早前问卖金货的那座桥,大概就一早有了这打算。
他说,“你怎么肯定那边可以找到这种店?”
成汐韵看他一眼,略怨怪,“你去过古玩市场吗?有人买,就有人卖,还会有人收来路不明的东西,哪一行没有产业链。”
韩蕴给笑了,她不满意的样子,在怪他忘了她的职业特长。
他佯装不在意地说,“你戴的什么耳环?是第一晚见面时候戴的那对吗?”
成汐韵说,“当然不是,是一对名牌钻石的,我最好的一对。”
她没有说牌子,免得韩蕴知道差价。
韩蕴看着她,“和你买的价钱差了多少?”
成汐韵扒拉饭粒的动作加快。
韩蕴继续看着她,“原价的东西,能给半价都是多。这种地方,开的都是趁火打劫的生意。”
成汐韵低眉顺眼夹菜吃。
韩蕴帮着她夹菜,又说,“你告诉我,我看看如果他们坑你太狠,我去帮你把差价要回来。”
成汐韵看着自己饭盒上韩蕴的筷子,大有她不说,一直给她夹菜的架势,她躲开饭盒,想了想,说,“你别心里不舒服,那是我不爱的。”
怕韩蕴不信,她提起脖子里的细项链,“这个,还有我的小提琴,是我最爱的。”
韩蕴没说话,那项链坠子晃在她的白裙上,小小一点,而成汐韵语气简单轻快,好像自己的人生也是简单而轻快的。
过了会,他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放在成汐韵的饭盒里,“菜都凉了,下次别等我吃饭。”
成汐韵从饭盒上抬眼看他,大眼睛又圆又大,那眼睛会说话,眨巴了几下,说出了一句无声的调侃,“你就别虚情假意了,一定是收了我的钱,现在内疚了。”
韩蕴被逗笑了。
成汐韵是个活宝,她总把他周围搅合的一团乱,还能逗笑他。
吃了饭,成汐韵站在窗口放风,
夜色沉下去,月色升上来,白天的燥热全没了,还有点凉爽。
“带你下去转转。”韩蕴收拾了桌子,洗了手,提着一袋吃过的外卖饭盒,“顺便把这个扔了。”
成汐韵站在窗口摇头,“这酒店我偷着住的,还是别去了。”
“你来。”韩蕴站在门口叫她。
她走过去,韩蕴开门带着她出去了,右手拎着垃圾。
走了几步,成汐韵鬼祟地恨不能脚步都放轻。
韩蕴单手插在裤兜里,看了一会她的表演,才慢悠悠说,“我交了你的那份钱。加一个人,加20欧。”
“啊,20!”成汐韵心疼地声音都提高了,“这么贵,为什么要加?”
贵什么呀,韩蕴想笑,要不是这酒店新开张,一定不是这个价。但对成汐韵,他换了种说法:
“可以光明正大睡觉。”韩蕴说,“还有……可以吃早餐。”
“哦哦,”成汐韵顿时点头如捣蒜,“这个好,那我一定想办法吃回来。”
韩蕴乐坏了,“傻。”
成汐韵一下挺直了腰杆,高跟鞋也踩正常了,一路顺着长走廊走过,那破裙摆摇曳生姿,她光明正大的左右墙上看画。
韩蕴到低一层的厨房去扔了垃圾。
成汐韵站在楼梯转角等他。
韩蕴上楼来,从下面看上去,看到她心无旁骛地站着等自己,长头发散在身后,很长。
他上来,成汐韵自然而然跟着他走。他走到门口,手抬起了,推开门,让成汐韵先行。
下了楼,凉风舒适,成汐韵重重吸了两口气,对韩蕴感慨地说,“吃饱饭,这风都特别舒服。”
韩蕴说,“带你周围逛逛。左边走出去可以看到河岸,右边走一会可以看到商店。”
成汐韵想也不想地说,“随便。旅行不就是随便看,瞎看,什么都要看。”
韩蕴忍不住又想笑,抬脚往河岸边走去。那边比较宽阔,晚上已经九点多,街上人依旧很多。
成汐韵跟在他后头,美的不行。
那项链坠子,晃在她真丝的白裙子领口,她忽然问,“对了,你丢的东西里,除了钱,有心爱的东西吗?”
“心爱的东西?”韩蕴想了想,
他的行李里有没有——心爱之物?
因为经常这样的旅行,自然带的都是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除了电话,唯一的电子产品是他的电动牙刷,充电器在洗漱包里,也没丢。
他又想了想带的衣服,只是衣服,没有白色穿黑色,也没有特别心爱的。
唯一可惜的,是那个和他去了很多地方的箱子。还有一些用顺手的画具,但品牌的东西,都可以买到。
还有,不过是钱了。
他说,“没。”
侧头看了成汐韵一眼,也问了一句,“我的重要东西旅行一般都不带。你刚刚说,最重要是你的琴和这条项链。还是说,旅行的东西里,这两样最心爱。”
成汐韵看着脚下的地砖说,“一共就这两样。剩下的都是身外之物,其实这两件也是。”
韩蕴没有再接话。
这人活的可“豪气”,除了自己,都是虚的。
成汐韵问,“那咱们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想怎么走?”韩蕴看着她问,“我后面的行程本来都是订了的,见了刘嘉,回到佛罗伦萨见这个朋友,然后在托斯卡纳好几个地方停留转一转,再慢慢开到罗马……”
他走到堤岸旁,下面挺高,水轻柔拍打着,远处灯火绚丽,他手一撑,坐了上去。
成汐韵连忙对他伸出手,韩蕴把她也拽了上去。
成汐韵坐稳,一眼看到对面楼上的指示牌,一个醒目的红圈圈。
她惊讶地指着说,“这里有红圈圈,咱们的车从这里进去的,有这个圈,有这个圈的地方不是不能进吗?”
韩蕴看了一会,说,“嗯,是不能进。但咱们住了里面的酒店,所以需要酒店打电话到警察局,这样警察局会给办消除记录,就不会收罚单了。”
成汐韵茫然地看了一会,觉得如果没有韩蕴,她开车这一路等回国,罚单可以收一本子。
好像猜到她想什么,韩蕴说,“出门在外,去以前先了解一下当地风俗,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成汐韵接了一句,“还有,不要用太扎眼的箱子。”
韩蕴低头笑,河水在他身后静静流淌。
他说,“的确有人会专门盯着一部分游客下手,加上意大利本身就不是太。安全。”
成汐韵不想解释那箱子的事情,家里的东西一般都是姚骏订的,她最多选个颜色,就像姚骏让她戴贵重首饰一样,她如果一直和姚骏一起,出入很多人跟着,用什么东西当然都可以。
但现在一个单身女孩,用不合时宜的东西,就会变成容易下手的对象。
她说,“我知道了。咱们还说后面的事情吧,要怎么去阿玛菲。”
韩蕴抬头看天,陡然也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他说,“我这次本来准备在这边多呆,所以托斯卡纳有些酒店是订好的,像佛罗伦萨这里,所以带你在这地方玩几天,然后咱们直接开车过去,中间停一下,休息一晚,第二天就能到。”
成汐韵正晃着两条腿,闻言一愣,“你的意思,我们在佛罗伦萨玩完,咱们直接就到阿玛菲。”
“是呀。”韩蕴也看着她,“你不是最想去那里吗?”
成汐韵摇头,“可……可你之前,今天下午在大教堂前面和我说,咱们要去罗马的。”
韩蕴说,“去阿玛菲要路过罗马,当然可以带你去。我刚刚说,中间停那一晚,就准备带你在罗马停。”
成汐韵的心里泛起浓浓的失望,却不知道失望什么。
她低下头,觉得这计划,和自己心里期待的有十万八千里不同。可心里期待什么?她凭什么对人家韩蕴期待?她欠着人家的钱,人家又不欠她。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生病了。
神经病。
她说,“那咱们在佛罗伦萨住几天?”
韩蕴说,“五天,佛罗伦萨周边有些地方可以去,我本来准备在这周围住一段,还有上面的五渔村,都是可以去画画的地方。”
成汐韵说,“比萨也在这附近对吧,我开车下去的时候,远远看见过一眼。”
韩蕴想了一下路线,觉得成汐韵那天如果不是专程去看比萨斜塔,那她一定是开错了路。
他笑了笑,继续说,“你想去比萨也可以。”
韩蕴跳下来,捡过地上一根树枝,蹲在地上,“那咱们来策划一下,这五天可以去哪些地方。给你摆个地图。”
成汐韵跟着跳下去。
高跟鞋韩蕴也没扶她,好像压根不知道需要扶。
“五天都在外。”成汐韵短裙没办法蹲,弯腰站在韩蕴身边,手压着裙摆。
韩蕴余光看到她的裙子,扔下树枝站了起来,“回去再说,走,带你买个冰淇淋吃去。”
“现在?”成汐韵跟在后面摇头,“又不热,我不吃。”
韩蕴说,“意大利的冰淇淋特别好吃。”
成汐韵说,“我知道,也听说了,那明天吃吧。”
韩蕴,“……”
韩蕴带着她往闹市区走,成汐韵这个裙子太另类,得找地方给她买条裙子。
他走在前面,成汐韵心事重重跟在他后面。
又到了通往圣母百花大教堂的小街,路窄,人行横道更窄。
他们俩一前一后。
过了好一会,成汐韵才问,“那到了阿玛菲,咱们……咱们可以停几天?”
韩蕴说,“阿玛菲是意大利最贵的地方之一,那里的酒店都盖在悬崖边,风景特别好。所以这个季节,很多意大利人也去那边度假。”
成汐韵心里多了心理准备,这是说他们不能多停留。
她小声说,“那不去找那个人看棋子了吗?还是地址也让我给丢了?”
韩蕴说,“我记忆力不错,那地址邮箱里也有备份。可我不能这样给人家打电话,直接过去。”
成汐韵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是他一开始就没有准备过去。还是,这时候缺钱,才不能过去。
她多少也明白这行里一些道道,逢高踩低,如果一个人吊高了卖,价高。如果放低姿态,可能更被人看轻。
她不能逼着人家韩蕴卖画去供她花销呀。
她抬手,扯了扯韩蕴的袖子。
韩蕴回头看她,“怎么了?”
成汐韵抬头看他,想说话,路灯在他身后不远处,圈出朦胧美丽的光。
她一时就忘了,她扯他,本来是想问什么。
她说,“我忽然又忘了。”
韩蕴也没说话,转身继续走。
成汐韵慢慢跟上,不知方向地完全跟随,路很窄,她踩着韩蕴走过的路,过了会才又问,“你刚刚说,你这次有些酒店是预定好的?你当初预定酒店的时候,为什么不全都预定了?”
乔蕴说:“虽然是旺季,但一般大城市的才需要预定,托斯卡耐中间,住的选择还是很多的。”
其实他没有全部预定是出于习惯,他是画画的,谁知道对哪一处风景会格外偏爱,原本准备走到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就停下,过一夜,想多住一天就住一天,那才自由。但此时说出来估计令成汐韵不安,就换了说法。
“有电话可以上网,几个电话打过去,也总能找到地方。”
他说完,一想又怕误导成汐韵,停下脚步来嘱咐,“我是说我,你别试。以后出门前老实订好酒店。”
成汐韵连忙点头。
韩蕴继续往前走,左右看有没有顺眼的商店。
成汐韵没头没脑地说,“好风光是公平的,咱们就算没钱,她也给咱们看。”
乔蕴说,“嗯,对的。所以出于不吃亏的心理,咱们俩就拼命看风景吧。”
成汐韵抬头看他,心想,那怎么不多看看呢。
☆、Chapter 25
韩蕴停下脚步,前面一家时装店,品牌连锁的,价格适中。
他转身来招呼成汐韵,“走,那边有商店还没关门,进去给你买条裙子。”
“那怎么行。”成汐韵身子一转,躲开他的手,对视着他,眼里一秒钟变得非常防备。
韩蕴说,“我给你去买衣服,又不是去卖你,你那是什么表情。”
成汐韵说,“都没钱了,还买什么裙子?”
那语气像个看到老公败家的管家婆。
韩蕴哭笑不得,“可你看看你的裙子。走在路上,警察都多看咱们两眼,别忘了咱俩现在都没护照。”
成汐韵低头,手摸了摸裙摆,她也知道自己什么形象。不甘心地说,“那回酒店,我自己能收拾好,我会自己手工缝边,我自己来。”
韩蕴说,“钱够,你今天给我的钱,咱们在这边这几天吃饭,去景点的门票钱,然后开车去阿玛菲的车油,高速公路费,还有……你的机票,剩下的钱,也许够咱们在阿玛菲住两天呢。”
成汐韵愣在商店门口,只能看着韩蕴。原来这边住五天,罗马停一天,到阿玛菲只停两天。一共八天。
说起来八天也不短了,很多人旅行只来一周。
但心里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希望,期望,失望,全都乱了。
左侧商店灯火通明,右边窄街有情侣相拥走过。
成汐韵心里有种在被呵护的念头。
韩蕴这一样一样报出的花费,都是她的。她自己从来没有打算过,他全都替她打算了。
姚骏常年替她包揽,却没有令她有过这种茫然的感动。
不知从何而来,瞬间席卷全身。
她什么也不想说了,推着韩蕴,“走,我不要。”
韩蕴没料到这人直接上野蛮的。
他回头试图说服成汐韵,可她力气还挺大,推着他走。
他尽量扭着头说,“……喂喂,我实在看不出,你哪里像会干活的样子。你真的会吗?回头我可不陪你来了。”
成汐韵双手推着他的背,努力使劲说着,“谁稀罕你陪。”
心里却忍不住想,如果不买裙子,应该可以多玩一天吧?
******
服装店对面的酒店里。
方澜站在窗口,手里纠结地拿着手机。
她妈妈在客厅,一身浅色套装,高盘着头发,身上的首饰齐整,神色高高在上,正在和国内通电话,这会国内是半夜,时差对她妈妈从来都是浮云,想什么打电话,完全看自己需要。
“派人过来,越快越好。多少人?这还用问,当然越多越好。”
方澜手扯着窗帘,她家又不是黑社会,她妈妈这口气真是令她不知说什么好。不过现在只有一个司机,一个翻译,肯定抓不住她哥。
所以她妈妈还要找人来。
可就算是找了很多人来,也不一定可以找到她哥哥呀,她们现在纯粹在守株待兔。
听到挂了电话,她走过去问,“妈妈,就算你叫了很多人来,也不一定可以抓到我哥呀。”
她妈妈略不耐烦看了她一眼,说,“我有安排,就算是你哥也不会想到,你看着就行。”
方澜站了一会,听出这话里面的冷酷意味。
她和她哥,都是她妈妈需要防备的人,用什么手段可以对付他们,她妈妈不会都告诉。
因为有时候,如果有可能,那些手段也是要对她用的。
除了派人来,守着几个大使馆,还能怎么样?她哥哥不爱管闲事,也不一定会陪成汐韵去办护照的呀。
透着客厅的门,看到她妈妈正胸有成竹地拨电话。
她知道,这事,她只能看着,半点用处没有。
就算让她给她哥哥通风报信,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也许,可以说出成汐韵的身份。
一念至此,她赶忙到房间去上网。
******
韩蕴和成汐韵不一会就到了酒店。
本来就有熨斗,韩蕴应成汐韵要求去借了把剪刀,又要了些线,这些酒店都有。
成汐韵洗了澡,换下裙子,就专心做起了针线活。
韩蕴想起来车后备箱扔着一套穿脏没洗的衣服,去拿了回来,洗了明天可以替换。
洗了澡出来,看到成汐韵正穿着白浴袍跪在床前。
他擦着头发走过去,看到裙摆已经被精心裁剪过,多余的地方都被剪掉。此时裙摆展开,是一条弧度正常的短裙款。
布料是精细的亮白色,如今被穿的没了那亮眼的白。
铺在床上平整柔软。
他夸奖道,“还挺似模似样。”
成汐韵说,“那当然,我能修补文物的人,修补条裙子算什么。”
韩蕴没有纠正这逻辑链,吹干了头发,笑着上了床。
成汐韵提着裙子,放在桌上,那里熨斗已经准备好,她把裙摆熨过,然后也上床,钻进被窝里,对着床头灯手工撩裙边。
韩蕴侧头看着她,调侃道,“高定卖的贵,就是因为手工部分精益求精。”
成汐韵认真缝着边,看也不看他说,“你别笑话我,到时候你看,一定不比卖的差。”
韩蕴看了她一会,忽然坐了起来,“差点忘了件事。”
成汐韵看向他。
看到韩蕴翻身下床,拿了药过来,抠出来两粒,“快吃,吃了睡。”他手背碰了碰成汐韵的额头,“从下午到现在,也差不多七小时了。这药六到八小时吃一次。”
成汐韵接过杯子喝药。
他顺手拿过成汐韵缝一半的裙子,“明天早上再继续。”
成汐韵也没坚持,韩蕴拿了今天买的药膏过来,“这是治疗过敏的。”他拿着棉签问成汐韵,“你要去洗手间对着镜子抹,还是要我来。”
他们现在连个镜子都没。
成汐韵一下想到,跳下床找到自己半空的包,从里面拿出那个化妆包,“还好这里有个小镜子。”
韩蕴把棉签递给她,心里有点后知后觉的内疚,那病不在自己脸上,所以他下午买了药就忘了。
成汐韵坐在床上,左手拿着小镜子开始抹药。
韩蕴上了床,又看她,按理说他忘了正常,可这生病的人,怎么自己也忘了?他真心觉得成汐韵活的自相矛盾,说她单纯吧,其实有时候她挺聪明的,就像她能找到地方换了钱,还有对刘嘉那事。
可有时候,又好像完全不会照顾自己。
偏偏他也没有照顾人的习惯。
成汐韵不知道该抹多少,就涂了一层又一层,想着多涂一点,说不定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韩蕴渐渐被她的动作刺激了眼睛,他把手搭在额头,闭着眼无奈地说,“少抹一点,那是药。”
成汐韵别扭地放轻了手,以前都是姚骏做这些事。好像她是他的,她要自己抹药,姚骏还会怕她抹坏了呢。
她心里烦,胡乱抹完了,就倒在床上。
床又软又舒服,被子是白色的,干干净净。
韩蕴关了灯,长窗关着,却没有拉上窗帘。
他睡的位置靠近窗口,床和窗子之间有两米多的距离,月光从外面落进来。
成汐韵在旁边翻来翻去,嘟囔说,“猛然有床可以睡,还有点不适应。”心里有句话,想说不敢说,想问不敢问。
她还是想问那句,“如果不买裙子,是不是可以多住一天?”
韩蕴脑袋枕在手臂上,忽然问她,“那钱,下午你生气走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就那样留在桌上。”
成汐韵闭着眼,躺平平地说,“我不想你觉得我是在讨好你,用钱换你让我留下。”
韩蕴不再说话。
空气静谧无声。
成汐韵却看向他,那边窗外的月光正落进来,洒在韩蕴的床上,朦朦胧胧的好看,好像那迷雾里的人都能给人错觉,这会他会好说话,于是她说,“那我吐了一车,丢了你的东西,你还怪我吗?”
韩蕴闭了闭眼,也躺好了,说,“生病又不是你想的。”
成汐韵的眼睛直了直,这回答……显然还是怪的。可是她生病,他也没办法生气。
事实呀,她也怪自己。
她一翻身坐了起来,“韩蕴!”理直气壮地叫了韩蕴一声。
韩蕴侧头看他。
成汐韵按亮了台灯,兴奋地看着他说,“我和你玩个游戏好吗?”
韩蕴,“……”他可以说不吗?
成汐韵说,“……咱们来打个比方,假如,我这会是个律师……我和你说,‘韩先生,现在有一个坏消息……虽然你太太出轨了,你要和她离婚,但你的房子必须分给她一半。”
韩蕴,“……”
成汐韵看着他的眼睛,语气透着真挚的同情,“……虽然房子是你买的,但因为那已经是你们夫妻共有财产,所以只能分给她一半。而且你还要付她赡养费。’”
韩蕴面无表情。
成汐韵的语气越发沉重,手指一伸,两根细长的手指,继续说,“难过吧?——再听第二个消息,如果我是医生,现在我和你说……”她凝重了表情,好像真的成了医生,皱着眉头,语气低沉道,“……‘韩先生,很抱歉,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我们在你的身体检查报告中,查到了高血压,糖尿病还有肿瘤。’”
韩蕴继续面无表情。
成汐韵停都不停,手一伸,三根细长的手指,“还有第三个消息……”
韩蕴等着她说。
成汐韵眼睛冒光,一脸药膏说,“第三个坏消息是,韩先生……”她放缓放慢了声音,轻轻道,“……咱们,丢了二十万。”
一室落针可闻。
成汐韵用传道士般置身事外的表情,静静地,充满极度耐心地,等着韩先生悟道。
韩蕴一言不发看着她,好像她头上已经生出犄角来,变成了独角兽。
成汐韵等了几秒,等不到一点反应。她变正常了,巴巴地伸脖子看着韩蕴,打量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关心语气问,“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有没有觉得,丢钱了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韩蕴看着她问,“成汐韵,你知道rn是什么吗?”
成汐韵茫然地看着他。
“独角兽。”韩蕴说完按熄了灯,直接撩被子睡了。
成汐韵丧气地躺下,不知道韩蕴无端端说独角兽干什么。
黑暗里,月光慢慢洒满整间房子。
成汐韵睁着大眼睛等瞌睡。
却听韩蕴的声音突然响起,“成汐韵。”他叫她,“……我觉得,咱们明天还是直接上路,去阿玛菲的好。”
成汐韵一下惊觉地坐起来,睁大眼,“为什么?”
韩蕴慢悠悠痛苦地说,“我老婆都出轨了……还得了高血压,糖尿病和肿瘤,哪里还有心情在这里玩……我当然要找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专心享受最后的时光,怎么能再四处奔波呢。”
成汐韵的眼睁得大大的不可思议,而后,那脸渐渐变成了包子脸,皱成一团,她撅起嘴……很委屈地看着韩蕴躺着的背影。完全忘了自己还有过一张冷艳典雅牌面具
最后,一头栽倒在床上。
☆、Chapter 26
成汐韵以为自己会失眠,但那也是她以为,吃了药,毕竟还在生病,体力不行,兴奋感一落,她很快就睡着了。
早晨,被韩蕴晃醒的。
她一睁眼,第一件事还没忘,韩蕴说不带她玩了,看到韩蕴站在床边,她连忙揉着眼睛说,“我只不过想给你宽心,想你带我多玩玩,你别生气。”
韩蕴弯腰检查了一下她的脸,说,“起来吧。”
成汐韵坐了起来。
韩蕴说,“脸上好多了,你看看。”
成汐韵拿着小镜子,左右一看,发现红疙瘩真的少了,她自言自语,“那之前真的是过敏,也不知道为什么。”
没等来韩蕴的回答,她看过去。
看到韩蕴站在桌子旁,手里拿着药。
“怎么了?”
韩蕴语气不怎么高兴地说,“应该一个半小时以前,叫你起来吃药。”
成汐韵满不在乎,觉得这有什么,跳下床,她说,“现在吃。”
韩蕴看着她,沉着脸说,“你平时都不会照顾自己吗?手机丢了没办法定闹钟,那也不知道和酒店订个早叫。”
成汐韵惊呆了,“你不是一样没有提?”
韩蕴说,“可我不是生病的那个人。”
他把药粒塞到成汐韵手里,去洗手间洗漱了。
这火气莫名其妙来的天外飞仙,成汐韵把药吞下去,拧开水喝了。酒店每天给提供两瓶矿泉水。
放下水瓶,她走到洗手间门口说,“我今天知道了,会按时吃药的,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韩蕴拿毛巾正在擦脸,看她小心翼翼站在门口回话,又觉得自己也太小题大做。他其实是生气自己昨晚没想到,要打电话也是他打,成汐韵又不会意大利语。
他是真的不会照顾人,这些年他经常出门旅行,但都独来独往,没有需要他这样深度照顾的对象。
他挂上毛巾,往外走,对成汐韵说,“快点洗脸,先下去吃早餐,然后带你出去。”
成汐韵等他出来才进去。
韩蕴走了几步,又忽然转头看着成汐韵,“对了,那药要饭后吃,你已经吃了吗?”
成汐韵顿时愁眉苦脸,“……下次,我一定记得是饭后。”
韩蕴,“……”
心里冒起无名火来,可对上成汐韵不安的样子,火气就又没了。
其实他们俩不说一样。
就像丢箱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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