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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觅春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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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完零钱,她把先前坐着的果箱拆开,全部摆好后,怨恨的情绪已然蔓延心底。更多的是悲凉,曾经,她也可以出入高级办公场所,酷暑天吹着空调,严寒时有暖气。
可如今,她却在鱼龙混杂的农贸市场,卖着两三块一斤的水果,还要为了几毛钱跟人费尽口舌。
不知过了多久,令人窒息的怨恨情绪才渐渐散去,沈嘉柔却仿佛刚从水里爬出来,身上几乎没有一寸干燥的地方,整个人疲惫不堪。
农贸市场的顶棚是彩钢瓦的,才下过雨又出太阳的闷热气息,黏黏糊糊,拿着扇子扇都感觉不到丝毫凉意。
从租摊到开张,她忙忙乎乎,生怕时间浪费掉,许多该准备的都没有准备。摊子里没有凳子,她早上都是坐在果箱上,刚才所有的水果拆箱,她只好站着,还要背沈依依。
幸好沈依依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醒过来。从沈嘉柔背上下来,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开藏在果箱里的袋子,看看里面的钱有没有增加。
沈嘉柔心酸酸的看着她,想笑,眼泪却先落下来。
太阳落山之后,顾客渐渐变得少了。沈嘉柔整理下被人挑剩的水果,标上一半的价格全部甩卖,实在卖不完的,收拾收拾在市场关门前,都带回周家老宅。
神经绷紧了一整天,松懈下来之后,浑身的骨头瞬间跟被拆开重组过一般,哪里都疼的提不起劲。
吃完饭她带着沈依依回到房里,打开装钱的包包,一张一张数起来。她数一张,沈依依就重复一次,稚嫩的嗓音带着欢快的笑意,在小小的房间里不断回旋。
周泽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沈依依说:“两百五,两百五……”冷峻的容颜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稀泛起几许复杂的神色。
余光瞟向停在廊檐下的三轮车,周泽脚步顿了顿,继续往自己住的那栋楼走去。
兴许是开门的声音惊动了沈依依,屋里的声音骤然停下,下一瞬,小房间的门被人拉开,露出沈依依笑吟吟小脸:“叔叔,有果果吃,依依送你。”
“唔。”周泽把客厅的灯打开,转身坐到廊檐下躺椅上,随手摸出一根烟点着。
不一会,沈依依端着一只小小的盘子,迈着不太利索的步子,笑眯眯的走过来:“妈妈切的彩虹果。”
“谢谢你。”周泽说着,视线往她手中的盘子瞄去。
盘子里有切的整整齐齐的芒果丁,有剥了皮的葡萄,还有雕成月牙的梨子,还有切成薄片的苹果。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水果,拼成好看又诱人食指大动的样子,十分好看。
周泽拿起盘子里的牙签,想了想,扎了个葡萄送进嘴里,脸色和缓的说:“你怎么不吃。”
“依依吃过了,妈妈有好多。”沈依依骄傲的抬高下巴:“都给你吧。”
“那叔叔谢谢你。”周泽一手接过果盘,另外一只手鬼使神差的揉了揉她的头顶,嗓音也温柔的令人难以置信:“你是妈妈的好帮手。”
“咯咯咯……”沈依依得意洋洋的笑起来,晃着脑袋不住显摆:“妈妈也这么说。”
周泽正想再说些什么,沈嘉柔忽然开门出来,嗓音绵绵的招呼沈依依:“沈依依,你是不是该刷牙睡觉了。”
她微微有些局促和不安,身上穿着一套看起来有些破旧的睡衣,脸色依旧苍白而疲惫,眼底却闪耀着某种令人着迷的神采。
周泽尴尬收回视线,轻咳一声,不疾不徐的说:“谢谢你的果盘。”
“周先生客气了。”沈嘉柔弯腰抱起颠颠跑过去的沈依依,欲言又止:“房租我放在餐厅的桌上,您收一收。”
“唔。”周泽漫不经心的应了声,直到小房间的房门关了,才起身端着果盘一步一步上了二楼。
至始至终,他看都没看餐桌一眼。
把自己的房子挂到网上出租的那小子已经找到,是个之前被他们抓到过的小偷。原本他今天回来,是想让沈嘉柔搬走,这会却有些拿不定主意。
☆、第16章 依依病倒
时间接近夜里十点,t市大半的店铺开始关门,街边的霓虹也黯淡了许多。
掩映于绿树中名仕豪庭,看起来格外的宁静安逸。
7号别墅二层露台,姚媚抱着始终不睡的儿子,幸福甜蜜的陪着梁墨辰和傅谦然闲聊,说到高兴处,爽朗的大笑声顺着风飘出好远。
傅谦然脸上的表情不多,听梁墨辰说到酒,顺口提了一句:“我记得你有一瓶珍藏多年的茅台,据说还是特供,拿出来尝尝?”
“你小子记性怪好的。”梁墨辰勾起唇角,眼底暗暗沉沉,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可惜早被我爸拿去送人了,不过我这最近收了两瓶不错的红酒。”
“红的白的都一样,不舍得啊。”傅谦然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伸手拿了一支香烟放到掌中把玩:“快去,我等着喝呢。”
梁墨辰抬眸看他片刻,笑着起身去回屋里拿酒。
他一走,傅谦然的视线便有意无意落到姚媚身上,目光意味深长:“我记得你当年说,嘉柔是拿了墨辰的钱出国,对吧。”
姚媚浑身一震,瞪大双眼看他,干笑道:“都这么多年了,我哪还记得。”
傅谦然将她慌乱的神色尽收眼底,皮笑肉不笑的将香烟放到鼻子下,细细的嗅了嗅:“别忘了我们之间有协议,这个月月底月亮山见。”
姚媚脑子里轰然一响,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粒一粒鸡皮疙瘩。
大概是她太过震惊的模样,让他感到愉悦,冰冷的薄唇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
姚媚惊见他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手脚发凉的抱着儿子,脸色渐渐变得惨白,身子簌簌地发起抖来:“协议是沈嘉柔签的,跟我没有关系。”
“沈嘉柔签的,嗯?”傅谦然把香烟拿下来,倒在掌心慢条斯理的磕了几下,偏头望向露台另一头的推门。
故意压低的尾音,透着只有他们两人心知肚明的寒意,惊雷一般在姚媚耳边炸开。
“我月底一定过去。”姚媚咬牙,心慌慌的抱着儿子起身往屋里走。
即将迈进推门的那一刻,傅谦然不带一丝温度的嗓音,轻轻飘了过来:“我对你没兴趣,别把自己看得太高。”
姚媚吓得身子一抖,差点抱着儿子摔出去。
正好梁墨辰取了酒回来,见状及时扶住她,关心道:“有没有伤着你?”
“我没事。”姚媚勉强牵了牵唇角,语无伦次的说:“地上有点滑,我带孩子去睡觉,你快去吧。”
梁墨辰狐疑的看她两秒,拿着酒去了露台。
傅谦然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中一阵冷笑。待梁墨辰坐下,他把手里的烟一放,为难道:“临时有点事,这瓶酒帮我存着,我下次来喝。”
“你搞毛啊。”梁墨辰笑骂一句,再次站起身送他下楼。
将他交给助理之后,梁墨辰站在门外目送他的车子走远,阴影下的面容看着有些狰狞。
沈嘉柔生孩子,跟谁生的孩子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实在想不通傅谦然特意上门说这件事的用意。
虽然是背着姚媚说的,可怎么看傅谦然那小子都是存心的,存心的不让他们夫妻俩好过。
掉头进了客厅,梁墨辰看着满地的婴儿玩具,愈发的烦躁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磨蹭了许久才上楼。
同一时间的周家老宅,二楼其中一间房里还亮着灯,窗帘后方静静的站着一道身影,脊背挺直。
周泽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果盘里的水果并不是太新鲜,但他依然一块一块吃了个干净。视线下方,凭空出现的破旧三轮车,露出锈迹斑斑的半个车厢。
即使没有刻意去打听那辆三轮车的用途,他也能猜到事情的原委。
莫莉昨天晚上就打了电话告诉他,水果店的老板没有收留沈嘉柔。原因和当初莫莉说的差不多,瞧着弱不禁风的,哪里是做体力活的料。
然而弱不禁风的沈嘉柔,偏偏做了别人都不看好的事。在农贸市场出摊,并不是件太容易的事,何况她还带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卸下腿上的义肢,周泽拿起睡裤去冲了个凉,一身疲惫的躺到床上。楼下偶尔还传来说话的声音,过了一阵便彻底静下来。
他翻来覆去,想到刚入伍时对着国旗宣誓的誓言,想到被选拔去猎鹰大队的兴奋,想到猎鹰大队的队训,想到了那个始终没法完成的任务,甚至想到了那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的爆炸。
寂静中,丢在床头柜上的黑色手机,发出一阵震动的嘶鸣,跟着屏幕亮起。伸手拿过来,他看了眼号码,平静滑开接听键:“猴子,什么事。”
这头,瘦猴瞥一眼身边的桃子,笑道:“吃宵夜遇到桃子姑娘了,今晚要不要让她上你那去。”
“不了,没心情。”周泽淡淡说了一句,结束通话继续躺着发呆。
至于猴子怎么跟桃子解释,他素来是不管的。即便只是一场没有任何感情的交易,他也不想死在莫名其妙的病症上。
桃子的身体没有问题,然而有些病是有潜伏期的,每次挑选床伴他起码都要等上一个月,直至确认毫无问题才会点头。
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夜渐渐变得寂静,偶尔有车子经过小巷,发动机发出的声音便格外的清晰,好似就在耳边碾过。
沈嘉柔睁着眼,一遍又一遍计算着白天卖水果挣来的利润,怎么都没法安然入睡。虽然赚的不是很多,只要坚持下去,也足够她们母女平静生活。
沈依依睡的很沉,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她腋下,小鼻子里轻轻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沈嘉柔轻轻在她脸上啄了下,起身去上厕所。
开门出去,发现楼上还在亮着灯,她下意识的往窗口望了一眼,等上完厕所出来,灯却灭了。
沈嘉柔一脚踩空,差点摔了出去。心慌慌的扶着墙站起来,她吓得立即跑回房里,关上门,躺回床上逼着自己闭上眼。
迷迷糊糊睡到下半夜,闹钟一响沈嘉柔就爬了起来,稍稍收拾就背着沈依依骑着那辆破三轮去出摊。
一连几天,再没看到周泽,直到这天沈依依病了,沈嘉柔不得不提前收摊带她回家。
将车推到廊檐下放好,沈嘉柔刚把沈依依从背上接下来,就听到身后客厅门打开的声音。
惊悸回头,她一眼看到他手里的拐杖,还有半截露在空气中,显得有些恐怖的断腿。
愣怔一秒,沈嘉柔心慌慌的抱着沈依依退到一旁,视线对准地面,小声开口:“周先生您好。”
“唔。”周泽应了声,想了想又折回楼上。天气太热,他原本打算去外面的小店买包烟的,没想到沈嘉柔这个时候会回来。
沈嘉柔回过神,立即抱着沈依依跑回房里,将她放到床上躺好,打开行李箱翻找退烧药。
可是翻了半天,什么药都有偏偏就没有退烧药。
“妈妈,依依难受。”沈依依烧的不轻,小脸蛋红的像似要滴血一般,呜呜哭起来:“妈妈抱。”
“好,妈妈抱。妈妈马上带你去医院。”沈嘉柔着急忙慌的把她抱起来,掉头往外跑。
这时周泽刚换了裤子,并带上义肢下楼,见状本能的问了一句:“孩子怎么了?”
“突然发高烧。”沈嘉柔说着,继续往大门的方向跑。
周泽脸色沉了沉,嗓音有些严厉:“等等,我送你去医院。”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回到屋里,将楼梯下的电车推出来,骑上开到她身边:“上车。”
“哦……”沈嘉柔楞了下,动作笨拙地抱着沈依依坐到他后背。
车子开过大门时,他稍稍停了下,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钩子,回头把敞开大门勾过来锁上,这才加足马力往前开。
闷热的风不断吹过来,卷起沈嘉柔的头发,痒痒拂过周泽的后背。遇到颠簸的路段,周泽甚至能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紧密的贴上后背的那种酥麻触感。
好在去医院的路并不是太长,将车开到停放点,周泽绷着脸把车锁好,直接领着她去了急诊室。
周泽身上没穿衣服,久居这一片的居民,就算不认识他本人,也认识他背上的那只大雕。
沈嘉柔刚坐下,接诊的医生的就起身走过来,热情询问沈依依的病情,看她的目光也有些怪。
诊断结束,医生坐回办公桌后,立即拧开水性笔刷刷开方子:“感冒导致的发烧,问题不大,记得给孩子多喝水。”
写完他拿着单子迟疑了下,递给始终黑着脸的周泽:“三哥,麻烦您去缴费,顺便拿本病历回来。”
周泽接过单子,扭头出了急诊室。医生目送他走远,无意识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朝沈嘉柔干笑:“嫂子别着急,孩子的病不严重。”
☆、第17章 身不由己
沈嘉柔膛目结舌的看着那医生,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是误会了自己和周泽的关系。
“医生,您误会了,我不是……”解释的话说刚说一半,周泽去而复返,绷着脸看那医生:“给孩子量个体温。”
医生讷讷应了声,手忙脚乱的打开放置在办公桌的盒子,拿出体温计递给沈嘉柔:“夹到腋下,等五分钟看结果。”
“好……”沈嘉柔急急接过来,拿起沈依依的手,把体温计夹好,抱着她去了外面的等候区等着。
周泽压下眉峰,也跟了出去。
坐下不到一分钟,医院的120急救车呼啸开到门外,周泽无意识的回过头,瞥见病床上的人满身是血,遂倾了倾身子,嗓音沉沉的对沈嘉柔说:“你带孩子去儿童输液室里等着,不要往后看。”
“哦……”沈嘉柔不知出了什么事,听他这么说,马上抱起沈依依起身径自往儿童输液室走去。
周泽跟在她们母女身后,等她进去坐下,又说:“时间到了,医生会过来查体温,你别乱跑我去一下就来。”
说完也不等沈嘉柔回话,他便退了出去,顺便带上门。
儿童输液室里人很多,有位带着孙子过来打吊瓶的阿姨认识周泽,看沈嘉柔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和怜悯,不停的问长问短。
沈嘉柔无措之极,想起刚才急诊医生误会自己的眼神,简直如坐针毡。
可阿姨一直说个没完,直到输液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来人脸色惨白的说:“天啊,外面又有人打架砍伤了,地上到处都是血。”
那阿姨楞了下,生气的嘀咕了一句:“老三也是的,怎么不管管这些人。”
沈嘉柔愕然,不过因为惧怕她的唠叨,没敢追问。
救护车拉回来的伤者有两个,这会已经被推到急诊室门外。周泽在人群里看了一圈,看到附近派出所的所长,不动声色的走过去,示意他到一旁说话。
“老……”派出所的陈所话还没说完,收到他警告的眼神后,立即改口叫来办案的手下,交代几句,扭头去了门诊楼和住院部之间的院子。
太阳已经西斜,附近高楼投下的影子沉沉压过来,使得这一块地方的光线显得格外昏暗。陈所找到在树下抽烟的周泽,也摸了一支烟点着,苦笑道:“今年评优估计又没戏了,这俩小子在台球厅打起来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狠绝了。”
周泽挑了挑眉,吐出一口大大的烟雾,没说话。
陈所幽幽地抽了两口烟,忽然压低嗓音说道:“其中一个小子是个有瘾的,刚才我的人在他身上找到了这个,给你看一眼,是不是你们丢的那一批。”
语毕,他警觉的看了看四周,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只证物袋,不动声色地递到周泽手中。
周泽隔着证物袋摸了下,平静还回去:“丢的是标配的95式和部分沙漠之鹰。你手上的这个玩意,是自己琢磨出来的92式山寨货口径。”
陈所一听顿时乐了:“听你这个专家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对了,前段时间手机店被砸那件案子,到时候你可得帮我一把。”
“不帮。”周泽断然拒绝:“老子帮你们办事,都把自己帮成混混头子了,自己自责范围之内的事,自己想办法解决。”
陈所苦笑一声,大口大口把剩下的烟抽完,曲起食指将烟头弹入一旁的垃圾桶,语重心长的劝道:“你这也是保家卫国啊,我帮你查你那个战友老赵的线索,你帮我维护社会安定,咱俩做的同一件事。”
“吹把你,这都多少年,你还在所长的位置上混呢,老子自己会查。”周泽也丢了烟头,目光深沉的望着远处的晚霞:“反正老子现在是混子,你们一个个的巴不得把脏水全泼过来是吧。”
“别啊……”陈所陪着笑,压低嗓音道:“你也知道,咱国家的法律对未成年有保护,我何尝不想neng死那群熊孩子。可他们就砸坏了店门,到时候抓回来,只要说是玩闹不小心撞上去,我不放人也没招。”
周泽眯起眼,脸上依稀露出思索的神色。片刻后,他将视线移到陈所脸上,淡淡开口:“这事我帮你兜了,保证把那群小兔子崽子训老实,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陈所见他答应,顿时喜上眉梢。
周泽横他一眼,倾过身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跟着走出阴影,脚步不太平稳的回了门诊楼。
伤者已经经过处置,比较严重的那个送去了抢救室,剩下的那个暂时死不了,一直在那哼哼。
推开儿童输液室的门,周泽径自坐到沈嘉柔身边,开口问道:“医生过来了没有?”
沈嘉柔摇头,怀里的沈依依神情蔫蔫的呓语:“妈妈,我饿。”
周泽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挂钟,伸手把沈依依腋下的体温计拿过来,起身拉开门出去。
沈嘉柔不知他要去干嘛,又不敢乱走,只能一遍一遍的安慰沈依依,答应她过一会就给她买吃的。
边上的阿姨的孙子也在闹,因此没功夫碎嘴,这让沈嘉柔安心不少。
等了将近十分钟,周泽拎着一袋子药开门说了声输液要排队,便又把门关上。
痛苦的哀嚎声,不时从外面的等候区传过来,沈嘉柔又惊又怕,后背的衣服转瞬湿了一大片。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出去看看,周泽便领着一名护士过来,指了指她怀里的沈依依,说:“这呢,皮试可以吃东西吗。”
“皮试完再吃吧,可以先让宝宝喝些水。”护士温柔的笑着,蹲到沈嘉柔身边,示意她帮忙扶好孩子的手。
周泽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带上门又走了。
沈依依烧的不清,打皮试针时嗷嗷开哭,眼泪鼻涕全糊到沈嘉柔身上。不管怎么哄就是不停,而且越哭越大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吵得整个输液室的孩子都跟着哭起来。
沈嘉柔抱歉的对其他家长笑笑,抱着沈依依逃似的开门出去。
清洁工正在清理等候区的地板,刚才哼哼的人不见踪影。沈嘉柔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低声呵斥哭个不停的沈依依:“沈依依,你再哭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沈依依生着病本来就很心娇,让她这么一吼更觉委屈,哭的也格外来劲。
沈嘉柔烦躁不已,不知不觉收紧了手上的力道,使劲晃她:“我说了不准哭,听到没有!”
刚吼完,就听周泽的声音,阴森森的从身后传来:“把孩子给我。”
沈嘉柔下意识的松开一点力道,将沈依依抱紧:“不用了,她哭一会哭累了就好了。”
“叔叔抱好不好。”周泽没理她,而是尽量把嗓音放柔和了,目光真诚的看着沈依依:“叔叔给你买了凉茶。”
沈依依哭哭啼啼的抬起头,可怜兮兮的朝他伸出手:“叔叔抱,妈妈是坏人。”
“不哭,哭了没有凉茶喝。”周泽弯腰将她抱过来,坐到旁边的空位上拧开凉茶递给她:“先喝一口,一会打针不哭就可以吃饭了。”
“嗯……”沈依依眼泪婆娑的点了下小脑袋,小心喝了一小口凉茶。
周泽担心她呛到气管,因此也没敢给她多喝。等她哭声停了,他变戏法似的,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芭比娃娃,表情有点点扭曲的塞给她。
沈依依毕竟只是个两岁多的孩子,对玩具有着天生的好奇心。她接过芭比娃娃亲了一口,转过脑袋笑眯眯的对沈嘉柔说:“和妈妈一样漂亮。”
周泽无语,默默的别过脸。弄半天,他倒像是个坏人,人家心情好一点就记得妈妈。
“过来,妈妈抱你,叔叔累了。”沈嘉柔内疚伸出手:“妈妈和你一起给她扎辫子好不好。”
“不好,我要叔叔扎。”沈依依笑咯咯的,圆圆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周泽看着递到眼皮底下的芭比娃娃,嘴角几不可见的抽搐了几下,他哪会扎什么辫子,拿刀子扎人还差不多。
可是面对沈依依渴盼的目光,他愣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尴尬的接过来,耐着性子问她:“你告诉叔叔要怎么扎,好不好。”
沈依依吸吸鼻子,鼻音重重的点头:“好啊!”
于是,医院急诊科门外的等候区里,出现了极其不和谐的一幕。一个背上纹满纹身,面容冷硬的男人,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给芭比娃娃扎头发。
当然,最受震动的就数整个急诊科的医生和护士了,大家口耳相传之下,就连住院部的护士都忍不住过来围观。
这位当年被炸断了一条腿,仍背着昏迷的战友爬来就医的铁汉子,一直是医院内部最为津津乐道的病人。
更别说这些年来,他数次因为阻止打架斗殴,而意外受伤的经历,谁曾见过他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众人惊奇之余,看沈嘉柔的目光,从同情怜悯,慢慢的变成了羡慕。
然而沈嘉柔对此浑然不觉,她坐在周泽身边,恍惚的厉害。
☆、第18章 双面人生
生下女儿半岁后,沈嘉柔的所有时间不是在韩家忍受谩骂羞辱,就是呆在办公室,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枯燥无味的工作。
韩林哲从来不看沈依依,更别说是抱。就算逢年过节,他也总有各种理由,不跟自己回娘家。偏偏母亲从未说过半句不是,即便要数落,也是怪她没本事,不能给韩家生下一儿半女。
有时骂着骂着,枪口便会对准父亲,说他臭不要脸、脏,紧接着就是满嘴生殖器,把父亲出轨的各种细节轮上一遍。
那段身心俱疲的日子里,沈嘉柔无时无刻不渴望有个人,可以让她靠一靠,哪怕一小会也好。
可是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最难熬的时候,沈依依生病,她自己一个人大半夜的在医院里陪着挂水,母亲不闻不问,父亲佯装不知情,韩林哲神经病发作,一分钟一个电话打过来谩骂,问她是不是睡到了哪个野男人床上。
那时她真的有过想出轨的疯狂念头,可她没有胆子,也没勇气。
如今虽然时过境迁,当真有人帮她哄孩子,陪着她一起守在医院,心中却觉得可笑又荒凉。
活到25岁,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温柔相待,居然来自一个陌生的,而且看起来并不是好人的男人,她活得到底有多失败。
出神中,耳边忽然响起护士温柔的嗓音:“三哥,我可以看看孩子的手吗。”
沈嘉柔拉回思绪,尴尬抬头。
周泽脸上的表情依然不多,配合的将沈依依打了皮试针的手举起来:“应该是没有问题了,你是专业你看下。”
“很好,没有红肿。”护士含笑观察一番,握着沈依依的小手小幅度的晃了晃:“沈依依小朋友是吧,告诉阿姨你有没有觉得难受。”
沈依依睁着大大的眼睛,昂起头看了看周泽线条明朗的下颌,轻轻摇头。
“很好,可以过来挂水了。”护士松开手,笑容暖暖的对周泽说:“三哥,麻烦您把孩子抱去处置室。”
周泽微微颔首,抱着沈依依站起来,抬脚就往处置室走。
被无视掉的沈嘉柔,也慌忙站起来,小跑着跟上去。
不知道是周泽说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沈依依真的不感觉到痛,整个扎针的过程,她乖巧的让护士都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笑咯咯的从处置室里出来,护士征求了下周泽的意见,领着他们去了另外一间输液室。
这间输液室不大,房里只有六张单人沙发,还有两张茶几。护士挂好药水,说完注意事项就走了。
周泽把沈依依放到沙发上,抬手看了下腕表,视线落到沈嘉柔身上:“这里比较安静,我马上让人把晚饭送过来。”
“谢谢你,周先生。”沈嘉柔在他古井无波的注视下,没来由的感觉到压力巨大:“我给你钱。”
周泽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转身出了输液室。
沈嘉柔望着他的背影,手脚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抖起来,不知自己哪里惹了他。
晚饭的菜色很丰盛,桂林黄焖鸭、鸡蛋羹、上汤菜心还有一盅乌鸡汤。眼看着饭店的外卖生一样一样把菜摆上茶几,沈嘉柔揣在包里的手,磨蹭好半天才抽出来。
“一共多少钱?”拿出皱巴巴的钱包,她听到自己嗓音虚虚的:“我买单。”
“不用了嫂子,三哥已经给过了。”外卖生笑呵呵的把米饭放好:“你们慢用,我得走了。”
周泽点了下头,拿起一次性筷子掰开,随手递过去:“吃吧,随便点的,可能会挂到很晚。”
“哦……”沈嘉柔有些失神的接过来,端起一次性的碗,局促的夹了一根菜心送到嘴里。
周泽也不看她,拿了碗从饭盒里拨了点米饭出来,又拿出一次性的勺子交给沈依依,问道:“可以自己吃吗。”
沈依依晃着自己的右手,咯咯笑着点头:“可以,依依很棒。”
“你最棒,快点吃饭不许哭鼻子。”明明是夸奖的话,从周泽嘴里说出来,却显得有些严厉。
沈嘉柔正担心沈依依会不会哭出来,谁知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自己拿着勺子,有些笨拙的开始吃饭。
再看周泽,不过一会的功夫,他就吃完了一碗米饭。放下一次性的碗,他干脆把饭盒拿起来,吃了好几口才停下,嗓音依旧没有起伏的问沈嘉柔:“你够吃吗?”
沈嘉柔不敢与他对视,惴惴不安的点头:“够了,够了。”
周泽瞄一眼她细白细白的胳膊,接着风卷残云的吃起来。
沈嘉柔一碗饭还没吃完,周泽忽然把饭盒收了收,全部丢进饭店的大袋子里,起身说道:“我有点事要去办,晚点让人来接你回去。”
“哦……”沈嘉柔心慌意乱的抬起头,只来得及看到他高大的背影,不太平稳的消失在等候区。
他一走,弥漫在输液室里的低气压也随之消失。沈嘉柔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转头认真看着吃的不亦乐乎的沈依依,平静问道:“沈依依,你很喜欢这个叔叔?”
“喜欢,叔叔买了娃娃。”沈依依停下来,水灵灵的大眼睛,瞬间弯成一对好看的月牙:“叔叔像爸爸。”
沈嘉柔心中一滞,眼前美味的饭菜,瞬间淡如白水。
望着不谙世事的沈依依,她想说些什么,可所有的话都黏在了喉咙口,堵的她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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