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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春天过去-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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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地漫射在厅内。莫靖言摸到桌上的杯子,端起来,一转身,看见邵声侧身睡在沙发上。他伸展不开,只能蜷着腿,整个人显得柔和而安静。她忍不住在他面前蹲下来,仔细端详着,想要伸手摸摸他,头发、鼻子、眼窝、耳朵。这些原来是只属于他的,自己只能远远看着,想念时脑海中只浮现出一些平板的影像。现在,她有了可以触碰它们的权利,便可以记住真实清晰的触感。这念头让她跃跃欲试,又怕惊醒了邵声,
    手扬起了几次,又放下。他蹙了蹙眉,发出长长的呼气声,带了些鼻音,低沉缓慢地说道:“莫莫,你怎么还不睡?”
    “其实,你也没睡吧?”她嘻嘻一笑。
    “醒醒睡睡,听到你小老鼠一样,窸窸窣窣的。”
    “我也是,醒醒睡睡的,起来找口水。”
    “桌上有。找到了就快去睡觉,要不又要病倒了。”他闷声说道。
    “才不会。我心里一高兴,抵抗力就特别好。你没看,林黛玉那样多愁善感的,才总生病呢。”
    邵声被她逗笑,翻身坐了起来,“喂,前两天谁啊,病得去打点滴?”
    “那时候不高兴,现在高兴呗。”她嘟嚷着,“反正你也睡不着,给我讲个故事吧。”
    “是你睡不着。”邵声强调着,“你想听什么啊,灰姑娘、小红帽,还是小白兔拔萝卜?”他笑,“我是找了个女朋友,还是找了个闺女?”
    莫靖言很喜欢听他叫自己“女朋友”,侧坐在邵声身旁,挽着他的胳膊,脸颊贴上他肩头,“我就是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想和你说说话。随便说点什么都成。”
    “我也好久,没见到你,没和你说话啦。”邵声抚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但你真的坐在这儿的时候,我一下就忘了,自己之前想说什么了。”
    “我也是。”莫靖言心中甜蜜,拨弄着他的指头,“那,要不你说说,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邵声有些窘,笑了两声,“是你喜欢我的好不好?你给我票让我去看演出,你约我去岩壁,你跑来找我。”
    “好啊好啊,都是我!你是个香饽饽!”莫靖言额头抵在他肩窝,撞了两下。
    他闷声笑着,伸长胳膊,将她抱在怀里,“傻丫头,很久很久了。从一开始见面起的每件事,我都记得。但要说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我真的说不清。我一直,也不敢说清。”
    她点了点头,“我也是。”
    “你知道温水煮青蛙的故事么?”邵声说,“你把青蛙扔在沸水锅里,它能一下跳出来;但如果是慢慢煮开的水,开始只觉得水暖暖的很舒服,等意识到危险,已经跳不出去了。”
    莫靖言“噗嗤”一声笑出来,“道理是这么回事儿。但能换个其他的比喻么?你是青蛙,我是开水?”
    “那……你是青蛙,我是开水。”
    她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你是青蛙你是青蛙。”
    “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邵声揉了揉胳膊,“好吧,我是青蛙。呐,再讲一个故事,具体记不清了。就是说一个人吊在悬崖边,抓住一根藤条。这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抬头看见两只老鼠正咬着藤条的根部。下面是深渊,崖顶有老虎等着,还有老鼠咬着他系命的藤条,这时有东西滴在他脸上。原来是蜂巢里滴下的蜜,他仰头接着蜂蜜,说,‘好甜呀。’”
    莫靖言安静地听着,隔了半晌,问:“那后来呢?他获救了,还是……”
    “没有后来呀。”邵声耸了耸肩,“据说是个佛教故事。有人说是人的贪念,有人说是万事随缘。”
    她眼睛转了转,“你说,我是老虎?”
    “怎么会?”他失笑,“那不成了母老虎?你啊,是我的蜂蜜。”
    莫靖言心中温暖,环着邵声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前。想了想,又说:“这个比喻也不对,我们又不是无路可走了。现在可能不是个好时机,但过一年两年,或者三年五年,一切就会好起来吧。”
    “我本来是这样想的,所以……”
    “你说的,和我想的不一样。”莫靖言摇了摇头,“你打算把时间给别人和我,自己一走了之。”
    邵声轻叹,“我也是个傻瓜。人走了,心也走不了啊。”
    莫靖言心中感动,“我理解你的难处,以前你躲着我,我一点都不怪你。但现在开始,你就不许再把我推给别人啦。”她捧着邵声的胳膊,“否则我一口一口把你的肉都咬下来,喂老虎!”
    邵声大笑,“喂给你这只母老虎。”
    她真的张大了嘴,在他小臂上咬了一排小牙印。
    “还真咬啊!”邵声也牵过她的手,放到嘴边。
    莫靖言甩着手,“我能咬你,你不能咬我!”
    “是么?”邵声挑眉,笑了笑,咬了咬她的指尖,又低头咬在她嘴唇上。莫靖言侧头,也咬回去。两个人牙齿和舌头打着架,一会儿便纠缠在一起。他倾身向前,将她罩在身下,一手托着她的脖颈,一只手扶在她腰间,那里有一个收细的弧度,掌心放上去,便不舍得离开。
    腰上轻柔微痒的触感传来,莫靖言忍不住轻轻地“嗯”了一声。邵声心口一热,强自停下亲吻,将头埋在她颈旁,双臂将莫靖言紧紧箍在怀里,沉重地呼吸着。然后他半支着身体,拍拍她的脸颊,哑哑地说:“故事都讲完了,也玩够了吧?快回去睡觉。”
    莫靖言贪恋着邵声的触碰和抚摸。他的双手抚过自己的身体,带着无限疼爱和怜惜,那种肌肤相贴的亲昵和身体温热的缠绵让她迷醉。她的胳膊环在邵声背后,清楚地感觉到他强健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得紧张。心中虽然羞怯,但也同样有着好奇和渴望,抑制不住想要触碰抚摸他光滑而坚实的胳膊,以及隐藏在t恤下宽阔有力的肩背。她忍不住喃喃道:“我真想,一直这么抱着你。”
    邵声看到她嘟着的嘴唇,低头亲了亲:“你再抱着我,我可就不仅仅想要抱着你啦。”
    莫靖言不去看他的眼睛,抿起的嘴角带着一抹羞赧俏皮的笑,目光扫到一旁。
    邵声感觉到她的手仍在自己背后摩挲着,便用手掌托着她的脸颊,拇指擦过她的唇,“你……听懂我说什么了么?”
    她赧然,娇羞地点了点头。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没事儿……”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反正……早晚的事儿……”
    邵声轻笑,声音沙哑,“莫小妹,我数三个数。现在不走,你可就没那么容易走了。”
    莫靖言一时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她心中仿佛与他已相爱多年,但又总隐隐担忧,能相爱相亲的时间只有这一晚。她只恨两人不能贴得更近;可以揉在彼此的骨血里,便再不用惧怕分离。她双手扶在邵声肩头,羞涩而坚定地凝视着他的双眼,目光深深地映在他心底,“我不走我不走,我哪儿都不去。”她微扬了头,在他耳畔呵气般细语,“我就是要黏着你。”

☆、第二十一章 岁月静好

莫靖言半睡半醒着,好像这一整夜都没有踏实入梦。她和邵声面对面拥抱着,这姿势对她而言并不舒服,下侧这只胳膊无论怎么放都有些别扭,不是露在被子外凉意袭人,就是压在身下硌得不舒服。然而她的头恰恰埋在邵声怀里,听得到他睡梦中悠长的呼吸。若把脸颊贴在他胸口,伴着沉稳的心跳声,还能感觉它有力地跳动着。那是一颗装满了她的心;想起来就让她幸福满足。她隔一会儿就调整一下手臂的位置,放进被子里,再背到身后。动作轻微,唯恐自己拱来拱去,邵声翻个身,就松开抱着她的双手。
    朦朦胧胧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有鸽子拍打翅膀落在窗台上,“咕咕”地叫着。莫靖言清醒过来,再也睡不着,她向后撤了撤头,抬眼看见邵声的下巴,再略一仰身,就看得清他的面孔了。他睡得踏实安稳,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眼睑垂下来,睫毛颤了颤,不知是否做了什么梦。
    莫靖言很想亲亲他的嘴,让他醒过来,两个人絮絮地说些孩子气的话。又不忍心吵醒他,于是只是一遍遍看着眼前的这张面孔。它在两个人最亲密时,有着她从未见过的表情,微张的嘴,蹙起的眉头,半睁半合迷离的眼。太过迷醉忘情,神情看起来反而有一些隐忍和不安。她其实喜欢邵声略带霸道的样子,有些陌生,有些神秘,从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喘息,仿佛为了她而无法自持。
    当他将自己笼在身下时,她不好意思一直定定地望着他的脸。若邵声和她目光相对,或是她吃痛吸了一口冷气,他定然俯下身来,吻吻她的唇,或是在她眼睛、脸颊、脖颈上轻轻一啄。于是她便看不清他的脸了,好在还有双手,可以捧着他的脸颊细细描摹,从耳朵到下颏,从鼻子到额头。邵声便捉了她的手,十指交叉,握得紧紧的,压在枕旁。
    此时在清晨渐渐亮起来的房间里,他的轮廓从夜色里浮出来,头发、眉毛、睫毛,甚至皮肤的纹理,这些小细节一一变得清晰。他的长腿和她的交叠着,一只胳膊被她枕着,另一只环在她背后。莫靖言的小腿肚蹭着他的腿,脚搭在他脚踝上,感觉两个人的皮肤都光滑紧致、充满弹性,年轻的身体没有一丝松垮,蕴含着能量与活力。
    莫靖言的胳膊搭在邵声肋间,弯起来,手心贴在他结实宽阔的肩背上。他绷紧的身体已经放松下来,肌肉起伏的线条在晨光中如平缓的沙丘,因为四肢修长匀称,看起来并不彪悍健硕。她手指轻轻滑动着,不禁暗想,少爷的身材可真好,好在,我也不赖呀。想着想着,就吃吃地笑起来。
    邵声迷迷糊糊嘟哝了一声,“莫莫。”
    她含着笑意,轻声回应,“嗯?”
    “别闹,痒痒。”他眼睛半睁半闭,伸出手来,去她的腰上抓着呵痒。莫靖言笑着向后仰身,双腿依然被他的腿夹着,躲闪不得,便伸出手去抵挡。
    邵声翻了个身,将她牢牢压住,手掌覆在她侧腰上,轻轻捏了捏,“你不是说,自己还有点小肌肉么?”
    “什么时候啊?”
    “你入队,帮你做测试的时候。”他嘴角噙着笑,“我再检查检查。”便要过来掀被子。莫靖言趁他手一松,抓紧被子一角,裹着翻身到床边蜷起来,“我不,你又要挠我痒痒啦。”
    邵声贴上来,和她抵着额头,嘴唇轻轻碰了碰,“看你裹的,和蚕茧似的。来,让我抱抱。”
    笑闹之间,莫靖言瞥了一眼床单。本来是簇新的,现在添了些褶皱,但依然是洁净的。她想到什么,心底一怔。
    邵声看她忽然敛了笑容,揉揉她的头发,“怎么了?”
    “没事……”莫靖言伸手抓过大t恤套上,“我、我去趟洗手间。”
    她的身体依然有异样感,带着些撕扯般的疼痛,但似乎并没有在网上或小说中所读的那种尖锐的剧痛,令人无法忍受。在擦拭身体时看到纸巾上有淡淡的红色,想起没有印迹的床单,莫靖言心中有些懊丧。她想,要和少爷说么?虽然自己问心无愧,他也定然不会问,但心里会不会多想,会不会有一点点在意?
    莫靖言不想无端地承担一件并不曾发生却极易被误解的事,因为她想让邵声知道,他拥有的是一个完整的她。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将所有束缚和矜持抛诸脑后。
    回到卧室时,莫靖言心中仍然有些忐忑,想着如何开口解释。邵声见她神色有异,探询地望着她。她也望着邵声,又瞥了一眼床单,委屈地扁了扁嘴。
    “我说你怎么怪里怪气的。”他“呵”地笑出来,“好啦好啦,不要乱想了。”
    “那你……相信我……”
    “当然了。”邵声勾着她的手指,“像你这样,笨手笨脚的,没什么经验。”
    莫靖言在他胸口推了一下,“哦哦,你很厉害的么?你有经验!”
    邵声大笑着,捉着她的手腕仰天躺倒,凑过来吻了吻她的耳垂,“演练过好多次。”
    趴在他胸前的莫靖言猛地抬头,“你给我坦白,和谁?”
    “只是在我脑海里,和……”邵声垂眼看她。
    莫靖言霎时脸红,“你是个大流氓!”
    他很是无辜,眨了眨眼睛,“我只是个心理和生理都很正常的成年男人。”
    莫靖言想到思睿曾经说过,“还是给少爷找个女人吧,平衡一下他失调的荷尔蒙”,继续脸红,心突突地跳着,轻声问,“你带我回来,就想到这一步了吧?”
    “说一点没幻想那是假的,但是,我的出发点,只是想和你多呆会儿。”邵声平躺着,拉过她枕在自己肩窝,手掌摩挲着她的胳膊,“我也想,你一直就在身边呀。”
    她伸出手去,握着他的指头,“那,你从什么时候起对我……起了……那种心思?”
    “你怎么什么都问?女流氓。”邵声低声笑,“大概,从你叫我‘邵声哥哥’开始。”
    “哪次?我们跳铁丝网那次么?”莫靖言仰起头来,又喊了一声,“邵声哥哥”。她声音软糯,像含着一口蜜糖,让人忍不住想要用唇舌撬开她的嘴巴,一探究竟。
    于是,他便这样做了。
    两个孜孜以求的人又共同探索了一次,依旧新奇而兴奋,比起最初不得章法的生涩大有进步。
    笑笑闹闹之间,已是天色大亮,两人都饥肠辘辘。邵声在她背上拍了拍,“胡同里有卖早餐的,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莫靖言坐起来,“我和你一起去吧。”
    邵声看着她一件件穿好衣服,坐在床边侧头拢着长发,忍不住笑道:“真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莫靖言瞥他一眼,“你也太大男子主义了。”
    “那这么说也行,”邵声轻笑,“女侠,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莫靖言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前面那句好些。”
    “对嘛。”邵声从身后抱着她,笑道,“你是我的,我是你的,都一样啊。”
    “好吧。”莫靖言侧身,扭头望着他,“可是,我有时候觉得和你很熟,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你,但好像,还比很多人了解的多一点。”
    “你想了解什么,随便问吧。”
    “嗯……给个个人简历吧。”
    “好。邵声,男,25岁,至今未婚。11月11日出生,天蝎座,ab型血。喜欢的人,莫靖言;第一个亲的人,莫靖言;第一个那啥的人,莫靖言……”
    她想到什么,在他怀里扭了扭,“等等,什么叫‘第一个’,还有‘第二个’啊?”
    他促狭地笑着,“咦,怎么忽然变聪明了?傻丫头,有你一个就足够了。”
    两个人牵着手出门,走了几步路拐到附近的胡同里。狭窄的路面积着昨夜的雨水,青砖围墙上也洇着一道道水印,显得润洁清净。路旁怀抱粗的桑树和国槐都吸满了水,树皮湿漉漉的有些发黑,像国画中的皴笔;叶子却是饱满的绿,仿佛托不住充盈的水汽,一阵风后就噼噼啪啪掉下些雨珠来。胡同里人不是很多,年轻的妈妈撑着伞推着婴儿车,系在把手上的塑料袋里装着豆腐脑;穿着蓝布上衣和千层底黑布鞋的老大爷,悠闲缓慢地踱着步;转角的裁缝铺在窗台上摆了两盆茂盛的杜鹃,时不时传来缝纫机哒哒的声音。
    莫靖言心中的喜悦也如同激越的山涧汇入沉静的深潭,清亮透明。寻常巷陌,市井人家,这一切平凡的生活都因为有他而变得亲切,变得让人期待。
    小吃店里都是大海碗,用来盛粥、豆浆或豆腐脑,大锅里还有滋滋作响现炸的油条。从窗子望出去,对面就是一家旧书店,隔着玻璃隐约看见几排书架和两只沙发,门边墙上有残存的石雕,看得出原本做工精美,只是在岁月的剥蚀下不复完整。
    回去路上,莫靖言推了推邵声的胳膊,指给他看,“你说,以后这些会消失么?那多可惜啊。”
    “也许会,也许不会,这两年四处修路盖楼。我在想,要是出去一两年,回来时,恐怕都不认识了。”
    莫靖言想到他马上要去巴西,心情瞬间低落,垂下眼,看着一小洼一小洼的积水,隔了半晌,才闷声问:“那到底是去一年,还是两年?”
    “人事部说,视第一年完成情况和个人意愿,再决定第二年是否留任。”邵声握住她的手,攥了攥,“你想我回来,我就回来;或者,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去啊。”他笑,“我们公司的办事处设在里约热内卢,有山有海,非常漂亮,适合攀岩,也适合冲浪,每年二月还有嘉年华。”
    莫靖言想了想,“去看看也不错啊,不过,如果说长住,我还是想留在北京,就住在这样的老城区里。从现在,到几十年以后,都像今天一样。就算老到走不动啦,也互相搀扶着,出来遛个弯。”
    邵声看着她心驰神往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你怎么一下子就想变成老太婆了?不过,我也觉得这样挺好。那我就养一群鸽子,没事儿到巷子口和老伙计们下下棋。”
    “我可以这样想想,你不能!”莫靖言眨着眼睛揶揄道,“你难道不想想怎么养家糊口吗?养鸽子下棋,真是胸无大志。”
    “还要什么大志?”邵声一脸无辜,“我有一份还不错的工作,有个还能看得过眼的女朋友……喂,又掐我……女朋友也很好养活,带着遛个弯就满足了。”
    “我们至少得买一辆车。”莫靖言盘算着,“你不是说出国补助比较高么?那就好好攒钱吧。等你回来,我们还得开车去野外攀岩呢。”
    邵声看着她严肃的样子,忍俊不禁,“好好,还得养条大狗。车得大点,最好是辆suv,得放得下帐篷和各种装备,放得下大狗,以后还得装得下一两个孩子。那帐篷也得买个大点的,人口多,吃的也得多带点。”
    莫靖言脸上微微一红,嘟嚷着,“没想到。”
    “什么没想到?没想到我说的这些事儿?”
    “没想到,你会想这么多;还有,你这么话痨。”她轻声笑出来,“要是大家知道了,肯定都不信。”
    邵声也笑出来,顿了顿,缓缓说道:“莫莫,在告诉大家之前,我想……先告诉昭阳。我不想让别人告诉他这件事,好像他是最后才知道的。”
    “那……”莫靖言犹豫,“难道,让他成为第一个知道的?”
    他沉默片刻,“说实话,我没想好。”
    莫靖言挽着他的手臂,倚在他肩头,“我不为难你。而且,我也不忍心看他难过。等你们毕业了,再找个机会说吧。要不,最近还要答辩、毕业典礼、散伙饭什么的,太尴尬了。”
    她看邵声掏出钥匙来开门,链子上也吊着一只水晶方牌,忍不住拿过来,素净的烟灰色,上面刻着“大音希声”。她知道这是楚羚送的礼物,不觉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么说有些欠揍,但要是昭阳哥和楚羚师姐在一起,那就好了。”
    邵声拍了拍她的脑袋,“可真是欠揍!你千万别这么和老傅说,让人心里太难受了。那时候你要给我介绍女朋友,我真想打你一巴掌。”
    莫靖言点了点头,抬眼看着他,“那可怎么办啊?”
    邵声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是啊,那可怎么办啊……得给老傅,还有大家一个接受的过程。要不我去了巴西,自己倒是干净利落;留下你一个人,总怕有人会风言风语的……”
    “我才不怕。”莫靖言双手紧紧环住他,“我们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
    两个人在门厅里静静地伫立着。莫靖言低声道:“要不,你就当我没来过。咱们最近先别见面了吧。”
    “怎么可能当你没来过?”邵声失笑,亲了亲她的额头,“不过,后半句倒是真的。过两天我要陪巴西方面的考察团去几个矿上看看,大概要走一周多。还真有一段时间会见不到你。”
    莫靖言头抵在他肩窝上,拱来拱去,“占了便宜就想走?你太坏啦!”
    他低低地笑:“不走怎么办?继续占便宜?”
    莫靖言哑口无言,“我……你……”
    邵声又亲了亲她的耳朵,“让你占我便宜也行,不过刚刚喝粥太撑肚子了,不宜剧烈运动。先和我一起把搬过来的东西整理一下吧。”
    莫靖言从未如此融入到邵声的生活里,看着他从登山包里一件件掏出的物事,有自己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帮他分门别类理好,心中也满是幸福与喜悦。在几件速干衣中间,她一眼看到自己送给邵声的粉袋,便笑着拿出来,拍了拍,“后来为什么不用了?”
    他有些赧然,“他们总问是谁送的,过生日那天……”
    莫靖言想起思睿的叙述,忍不住双手勾在邵声颈后,嘻嘻笑道:“那个女生是不是我们学校的,我们大家认识吗?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邵声在她嘴巴上重重地亲了亲,“也抱过了,也亲过了,还有更限制级的。”
    两个人相视而笑。莫靖言晃了晃粉袋,“我再重绣一个吧。他们都说,‘这姑娘有心,但手工实在不敢恭维。’还说‘少’字太宽了。我得拿笔先写好了字样,仔仔细细绣上‘少爷’。”
    “这样挺好了。心宽体胖么,我喜欢。”邵声接过来,“而且,过几年可以给儿子看。你妈妈的手艺啊,真是不敢恭维……也就是你爸我,没那么挑剔。”
    莫靖言脸上一红,“谁说给你生儿子了,谁啊谁啊……”
    “难道不是你?”邵声轻笑,低下头来,和她抵着额头,又牵了她的手,两个人的指头相互拨弄着,“莫莫,你觉得,我们还可能再分开么?”
    她也垂了眼帘,略带羞涩,但毫无置疑地摇了摇头。
    “我总觉得,和你在一起,已经很久很久了。”他的声音低沉温柔,“而且,以后也都会这样,一直到我们老了,一起遛弯。哦,你还得去拿老年组冠军呢。”
    莫靖言心中甜甜的,鼻子却酸酸的,听他最后一句,又忍不住“噗嗤”一声乐出来。邵声看她抿着唇,神情瞬息万变,心中无比爱怜,于是捧着她的脸庞,细腻温柔地吻上来。
    包里的东西都摊出来,只整理了一半,两个人便半途而废,也忘记了饭后不宜剧烈运动的说法。

☆、第二十一章 (下)

莫靖言吃过晚饭才出发返回学校。进了大门,看着路边各类讲座活动的展板横幅,身边经过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面孔,隐约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过是一天多的时间,自己就从忐忑不安的小姑娘,变成了幸福甜蜜的小女人;在作业考试之外,开始考虑如何和另一个人共度后半生。她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对这热闹的校园来说,不过才过了三十多个小时而已,一切如常。一时间,她心中有些恍惚,有些感慨。
    她出发前告诉室友们和老同学去逛街,还要去对方的学校转转,此前她也曾住在高中同学寝室,所以一夜未归,大家也并未察觉有什么异样。思睿自然和何仕在一起,梁雪宁倚在床边看书,蒋遥上网挂着bbs,见她回来,也只是如平时一样,随口问了两句“晚上是否吃了饭”一类的话。
    莫靖言一坐下来,脑海中邵声的表情动作便生动起来,他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最初的语气,在脑海中回响着。心中的快乐越胀越满,她怕自己下一刻便笑出声音来,忙抓过一本散文集挡在面前,又把床帘拉上。她对着翻开的书页发呆,想邵声过两天就要出差,再一周才能回来。那岂不是有十来天见不到?之前许久不见也不觉得太难以忍受,但现在自己就如同犯了烟瘾,才分开一两个小时,就心神不宁、焦躁不安。
    她翻出邵声过生日时买的十字绣,打算趁他出差时静心绣完,回来帮他缝在粉袋上。“省得他说什么‘你妈妈的手艺啊,真是不敢恭维’。”想到这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未来,莫靖言心中既有期盼,又隐隐一丝丝迷茫不安。幸福来得太快太急,蒙住了她的眼睛,现在才发现,有些需要面对的事,依然找不到妥善的解决方式。绣着绣着,便越发想念邵声,不知他现在在做些什么,是否也在惦念着自己。还是无事可做,又开始玩着贪吃蛇?
    想到这儿,莫靖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下午邵声建议给她买个手机,以后二人方便联络,他说:“好歹我也是拿过一两次奖学金的人,而且出差还有补助。你喜欢哪款?”
    莫靖言想了想,觉得贸然拿个手机回去还是太招摇,便说先缓一下,正好大三暑期也要申请实习,同学里已经有人投了简历准备面试,到时候和大家一起买,不会显得过于突兀。她说:“回头我要个带贪吃蛇的。”
    邵声不以为然,“那个有什么好玩的。”
    “我昨天看你一直在玩啊。”
    “……傻孩子,那不是因为你在?”他低声笑道,“漆黑一片的,我总得找点事做。省得满脑子都是你。”
    梁雪宁听她笑得开心,不禁探头问:“你看的什么书?这么有趣。回头我也去借来看。”
    莫靖言支吾了两句,搪塞过去。想起一日里和邵声的耳鬓厮磨,她不禁脸红心跳,但心中又甜丝丝的。
    隔了两天,她终于按捺不住对邵声的挂念,拿了几次在外演出的补贴,买了一支手机,将知道的号码一一存进去,也将他的号码中规中矩存成“邵声”。之后立刻发了一条短信,写着:“青蛙,这是我的号码。”
    邵声并未及时回复。莫靖言有些担忧,想他是不是每天都在路上奔波,过于辛苦;或者是要陪着考察团喝酒应酬。过了一日,又担心他是不是离开自己,就又开始情义两难犹豫不决。
    第三天傍晚,忽然收到他几条消息:
    “咦,你买了哪款?带贪吃蛇么?”
    “我刚从矿山出来,那边信号不好。现在在高速上,好多隧道,信号时断时续,晚上打给你。”
    “刚刚一段路边山势险峻,有许多适合攀爬的岩壁。同来的巴西人也酷爱攀岩,我们聊了一路。”
    他隔一会儿便发一条消息过来,讲讲路上的见闻。莫靖言捧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读,几乎要把内容背诵下来。
    她一直微笑着,隔一会儿还会笑出声,同寝的姐妹不禁面面相觑。梁雪宁说:“买个手机就这么开心?”
    莫靖言连忙找了个借口:“哦,在说暑期实习的事儿,有个亲戚说能帮忙想办法呢。”
    思睿拍了拍手:“好呀,能帮我们也问一声么?我的简历啊,都石沉大海了。”
    莫靖言紧张,“呃,也是八字没一撇呢。我回头问问看哈。”
    梁雪宁和杨思睿结伴去打开水,坐在电脑前的蒋遥转头轻咳一声,笑了笑,“喂,莫莫,你是和新欢在一起了吧?”
    她大窘,“什、什么……”
    蒋遥摇了摇头,“你早就不对劲,从你不和傅队复合就不对劲。你的心上人终于接受你了?我倒觉得,他开始时疏远你的做法是对的。”
    莫靖言心虚,嗫嚅道:“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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