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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控_绿药-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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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比平平更要安静、内向一样。
想到安安怯生生的小模样来,方瑾枝心里又是一阵心疼。明日最好的结果,也不可能让安安成为健全人。
方瑾枝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安安独臂的模样来。她本来就是那样内向的性格,若以后失了一条胳膊,又该怎么办呢?
可是一想到死去的顾望,方瑾枝又觉得安安就算是独臂也总好过死去。
方瑾枝根本不敢想若安安意外去了,该怎么办……
心烦意乱。
“三少奶奶,您的水。”夭夭把温水端了过来。
方瑾枝只是抿了一小口,就把杯子放了下来。
“回去吧。”她慢慢站起来,往回走。一想到两个妹妹,她心里烦得很,哪里还有心情赏什么花。
夭夭和灼灼都明白方瑾枝心烦,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也不吵她,安静地扶着她往回走。
上楼梯的时候,方瑾枝忽然“哎呀”一声。
她有些惊讶地低头,望向自己的小丨腹。就在刚刚,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好像踢了她一脚!
方瑾枝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上小家伙刚刚踢的地方。然后她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好像感觉到了她的手掌,竟然又踢了她一脚。
方瑾枝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他的小脚丫。
她的心里顿时爬上丝丝缕缕的新奇喜悦。这种喜悦是新奇的,也是甜蜜的。
方瑾枝回到屋子里以后,也一直沉浸在这种新奇的喜悦里,她坐在梳妆台前的鼓凳上,仔仔细细摸上自己的肚子,想要再抓住小家伙的小脚丫。
然而,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好像睡着了一样,再不肯踢她了。
方瑾枝轻轻拍了他一下,“哼,等你出来了,我还不是想怎么抓你的脚怎么抓!”
她翻开抽屉,将里面的一个锦盒拿出来。
锦盒打开,里面是几件小东西。一道祈求平安的桃木符,一个没有核桃大的木雕小马。那道桃木符是当初静忆师太绑在红绸上系在菩提树上的那一个,方瑾枝悄悄将它收了起来,打算等肚子里的小家伙出生以后,让他随身带着。而另外的那个小木马,则是平平和安安亲手雕出来的。
雕工虽然不甚精湛,却也十分了不得。两个小姑娘为了雕这个小东西,学了好久,不知道废了多少个,才雕出了这个像模像样的来。
陆无砚傍晚的时候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盏红莲戏鱼花灯。
“怎么拿了这个?”方瑾枝将花灯举起来,迎着蜡烛瞧着花灯上的纹路。花灯上的纹路若隐若现的,映着灯光才能看清上面的双鱼戏莲图。
“今天七夕啊。”陆无砚从方瑾枝身后抱住她,又将下巴抵在方瑾枝的肩窝。
方瑾枝有些恍然。
“那咱们去……”方瑾枝把后半句话给吞了回去。
她想出去玩,想去逛灯会、猜灯谜,在热闹的夜市里吃好多好多的小吃!
可是……
方瑾枝低着头,有些沮丧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她现在只要走得时间久一会儿,双脚就会肿起来,而且身上疲惫得很。
她不能去热闹的地方,以防被推挤。
夜市里那些诱人的小食也不能吃。
方瑾枝重重叹了口气,加大了力气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赌气地说:“小东西,你娘亲为你牺牲可大啦!等你长大了可得好好宠我!”
陆无砚笑着将方瑾枝的手握在宽大的掌心里,道:“人家都是父母疼爱子女,哪里有你这样要孩子反过来疼你的。若说孝敬倒也勉强可以,宠你这个说法可不太对。”
“怎么不对了?”方瑾枝转过身来望着陆无砚。
“我就要他宠着我,到时候一个大的你,一个小的他,一起来宠着我!”方瑾枝笑起来,唇畔的梨涡深陷,脸颊上洋溢着一种任性式的幸福。
“好好好,”陆无砚认真点头,“我和他一起宠着你,若他不宠你,我便连着他那一份,双倍宠着你。”
方瑾枝笑得偎在陆无砚的怀里。
如今方瑾枝行走的时候,低下头都看不见自己的脚,也不能弯腰。她身边的很多事儿,就由陆无砚亲手操办。
本来伺候方瑾枝的那些事情,应该由方瑾枝身边的那几个丫鬟来做。方瑾枝是对那些丫鬟放心的,可陆无砚却不放心。
他谁也不放心,只有自己亲手来才放心。
陆无砚扶着方瑾枝小心翼翼地走进温泉池里,为了不让她摔着,扶着她的手一直都没松开。
他掬起一捧温水轻轻为方瑾枝擦拭着身子,问:“一会儿想吃什么宵夜?”
方瑾枝想了好一会儿,才说:“玉尖面、糖蒸酥酪和茭瓜馅小饺儿!”
“好,扶着高脚桌不要乱走动,我去给你拿衣服。”陆无砚仔细吩咐。
方瑾枝拧着个眉头,“摔不了的!”
“这里湿。”陆无砚不由分说地将方瑾枝的一双手摁在了高脚桌上,让她扶好。
看着陆无砚走向一旁的衣橱去给她拿衣服,方瑾枝小声埋怨了几声他的过分紧张。只是她虽然嘴里埋怨着陆无砚,望着他的目光却是带着闪烁的温柔甜蜜。
陆无砚将一套方瑾枝的衣服抱来放在高脚桌上,拿起水色的抹胸给方瑾枝穿上。
系带的时候,陆无砚的动作一顿。
“怎么了?”方瑾枝转过头望着他。
“衣服小了。”陆无砚停顿了一下,又改了口,“不,是变大了。”
他将给方瑾枝穿了一半的抹胸拿下来,目光落在了方瑾枝雪白饱满的胸口上。
那一对小桃子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变成了一对柚子。
瞧出陆无砚黑眸中的异样,方瑾枝立刻抬起双臂抱住柔软的胸口,警惕地盯着陆无砚,警告:“不许打坏主意!”
陆无砚的目光已经下移,落在了方瑾枝的肚子上。
他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不悦来。
方瑾枝诧异地瞧着他脸上的情绪变化,猜不透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陆无砚抬起头来,严肃地看着方瑾枝,十分认真地说:“我改主意了,必须请乳娘。”
“为什么呀?不是都说好不请乳娘了吗?我们亲自照顾他的呀!”方瑾枝睁大了眼睛,不解地望着陆无砚。
陆无砚一字一顿地说:“只有我能吃!”
不管是核桃还是桃子,亦或是柚子,只有他能吃!
方瑾枝愣愣望着陆无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脸上顿时飘起一抹绯红来,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简直……简直无理取闹嘛!”
陆无砚望着方瑾枝的眸中异色越来越浓。
方瑾枝顿觉不好,急忙转过身去。也不管什么抹胸了,只拿起中衣就把身子裹了起来。
“咳。”陆无砚轻咳了一声,从方瑾枝手中抢过系带,仔细给她系好。
他轻轻刮了一下方瑾枝的鼻尖,“别这么防着我,我知道你现在辛苦。”
他又指责地看了一眼方瑾枝的肚子,道:“生这一个就打住,再不许生了!”
生个孩子,竟然要近一年不能碰方瑾枝,这种美人在怀,却吃不得、碰不得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更何况还是等了两辈子,喜欢到了骨子里的妻子。
陆无砚心里下定了决心,等方瑾枝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出生以后,就再不许方瑾枝生第二个、第三个孩子了!
方瑾枝忍着笑,故意说:“我偏要生,还要再生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呢!”
她扬了扬小下巴,得意洋洋地说:“我就喜欢看见某人半夜独跑净室的样子。”
看着方瑾枝这个小样子,陆无砚恨得牙痒痒,他抓起方瑾枝的一双手,捧在掌心里。方瑾枝的这双小手丝毫没有被怀孕影响到,还是宛如少女时一样娇娇嫩嫩,又白若皑雪。
陆无砚将她的这一双手慢慢握紧,意味不明地说:“夫人这双手好像已经闲了很久很久……”
方瑾枝微怔,立刻明白了陆无砚的意思。她抽出自己的手,忙说:“我要回去吃宵夜了!”
她转身往外走,陆无砚急忙含笑追了上去,牵起她的手,将她护在臂弯里。
天色已黑,他不放心她独行。
……
方瑾枝已经过了吃东西或者闻到食物味道就会想吐的时期,如今她的孕期反应变成了容易疲惫和嗜睡。陆无砚交代过,每日早上下人们都不许喊她起来,要让她睡足。
而第二天一早,方瑾枝却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
她是侧躺着睡着的,陆无砚在她身后抱着她。
方瑾枝如今大着肚子,翻身比较不容易。她慢慢地一点一点转身,朝向身后的陆无砚。
自从方瑾枝有孕以后,陆无砚夜里变得更加警惕。方瑾枝一翻身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他还没有睁开眼睛,便扶着方瑾枝,帮着她翻身。
陆无砚合着眼睛,吻了吻方瑾枝的额头,问:“怎么醒了?担心她们两个?”
方瑾枝小声“嗯”了一声,她不愿意做最坏的打算,可是这一夜总是梦见两个妹妹。梦见两个妹妹的过去,从她们两个小小的藏在箱子里开始,一直到现在逐渐开朗起来。
方瑾枝觉得梦里就快要梦到两个妹妹的未来了,她不敢梦到两个妹妹的未来,这才匆匆醒来。
陆无砚睁开眼睛,问:“现在还太早了,你想现在就去入楼看她们吗?”
方瑾枝虽然心里记挂着两个妹妹,还是说:“等天亮了再说吧。”
她把身子往前挪了挪,更加靠近陆无砚一些。她像小时候那样拽着陆无砚的衣襟,有些无助地说:“无砚,她们两个会平平安安的,对不对?”
“当然,她们两个肯定会没事的。”陆无砚细细安慰着方瑾枝,“我知道你是因为顾望的事情担心,可是顾希和顾望本来就是给平平、安安分开之前的试验品。如今又过去了这么久,刘明恕一定找到了更好的方法。你应该相信刘明恕的医术,还应该相信平平和安安她们两个是有福气的。”
听着陆无砚的话,方瑾枝的心里稍微安稳了些。她慢慢闭上眼睛,又小睡了一会儿,等到天光大量的时候才和陆无砚一起起床。
方瑾枝不是冲动莽撞的人,纵使巴不得立刻到入楼,也明白如今她自己在特殊时期,不能伤了肚子里的小家伙,也不能让别人为她担心。她乖乖用了早膳,才和陆无砚一起乘坐马车前往入楼。
入茶将马车赶得很稳,没有一丁点的颠簸。
平平和安安早就起来了。
方瑾枝昨夜一整夜都没有睡好,她们两个也是同样的。两个小姑娘对于未知有欣然向往,也有着说不出的恐惧。
她们两个坐在台阶上,望着刚刚升起的朝阳,谁都没有说话。
台阶周围长着葳蕤的野蔷薇,清晨的一阵清风吹动,带来一阵淡淡的芳香。
“姐姐,”安安转过头来看向一旁的平平,“如果……我再也不能醒过来,那一定要替我照顾好我们的姐姐……”
平平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她低着头,咬着嘴唇,也不说话,只任由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
安安抬起自己的右手,小心翼翼地给平平擦眼泪。
“安安!”平平抓住安安的手,“我怕,我好怕!我不敢想象身边没有你会是什么样的日子……要不然……”
平平伤心欲绝的眸中逐渐升出一抹希望,“要不然,我们永远都不分开了好不好?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再管别人的眼光、看法。我们回花庄去,回咱们姐姐给咱们准备的花庄去!”
安安笑着摇摇头,她抬起头来,看向庭院远处的小月门。
平平顺着安安的目光抬头,就看见了立在小月门葳蕤草木之后的顾希。
“姐姐,他在等你呢。”
又有眼泪从平平的眼眶中涌出来,凝成一滴又一滴的泪珠儿滚落下来,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安安歪着头,将自己的脑袋抵在平平的脑袋上,浅浅地笑起来。
她们不仅是连体人,也是双生子,她们有着心有灵犀的默契,两个人之间根本用不着语言来交流,便能知道对方的心意。
安安知道平平喜欢顾希。
安安仰起头来,望着湛蓝色的天空,眼中逐渐流露出一种向往的神色来。
她说:“姐姐,我们是一体的呀。纵使咱们分开了,也和没有分开一样。你见到的风景,就是我见到的风景,你过得开心,便也是我的开心。姐姐,你可以代替我好好看清外面的世界呀。”
她甜甜地笑起来,“你还会成亲嫁人,生子享福。你以后会经历的这一切,可不仅代表了你自己,也代表了我呀……”
安安很少说话,很多时候平平和安安不用说话便心有灵犀,可以完全领会对方的意思。她们的喜好,她们的想法和态度都是不谋而合的。在无数次方瑾枝和她们说话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平平在偶尔说一句,而安安则在一旁点头。
今天,倒是安安头一次一股脑说这么多话。
她的声音还是小小的,需要仔细去听才能够听清。这是两个小姑娘自小落下的病,不能现于人前,不能被别人听见她们的声音,不能让别人知道她们两个的存在。她们从开始学说话的那一天起,就是压低了声音的。她们两个甚至连喘息都需要静悄悄的。
平平的眼泪根本就止不住,听着安安絮絮说了这些仿若交代遗言一样的话,她心里更难受了。平平一想到过了今天,身边和她相连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可能就再也看不见了,她就感觉到一种浓浓的恐惧。
这种恐惧深深包裹着平平,让她的身子一阵一阵地发抖。
安安可以深切地感受到平平的恐惧,她奋力握紧她的手,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来,说:“别哭啦!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第182章 尾声(二)
刘明恕立在小阁楼二层的窗前挑拣着长木桌上的药材; 半开的窗户将院子里两个小姑娘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送到他耳中。
他将最后一小撮碾好的药粉装进木盒,轻轻摇了摇,让里面的几种药粉掺到一起; 而后放在一旁。
他在原地立了一会儿,侧耳听着院子里两个小姑娘的声音。平平和安安这两个小姑娘已经不哭了; 甚至能听见她们的笑声。
刘明恕有些意外——她们两个居然还能笑出来。
他想了一会儿,转身走向对面占据整面墙壁的架子。他踩着木梯,摸索着一个挨着一个的抽屉找药材。
“刘先生,您要找什么?我们帮您找!”平平和安安已经从院子里进了小阁楼,站在屋子门口; 见刘明恕在翻找药材,忙小跑着过去要帮忙。
“不用。”刘明恕数到第九个格子,将抽屉抽出来,取出里面的药材,又继续往下一行数着格子找药材。
刘明恕一直都是一个人做这些事情; 从来都不需要别人帮忙,仿若并没有眼疾一般。
平平和安安便安静地立在一旁看着他忙碌。
刘明恕将要找的几种药材都翻了出来,知道平平和安安还留在屋子里,便道:“若是想帮忙,就把这些拿到院子里重新晾晒; 再碾成粉末。”
“好!我们这就去!”平平和安安巴不得帮着刘明恕做些事情,她们两个忙将刘明恕手中的几种药材接了过来,又“蹬蹬噔”跑下楼,按照刘明恕的吩咐去做。
平平和安安将这些药草全部碾碎以后; 朝阳逐渐高升成了暖人的烈日,她们两个的额角也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儿。
平平望着大门口的方向,说:“姐姐快过来了吧。”
安安点点头,“姐姐如今有孕,还总是让她为我们操心……”
两个小姑娘的脸上都带了点浅浅的歉意,她们又很快地笑起来。她们说好了的,今日是她们两个紧密相贴的最后一天,所以要一整天都开开心心的。
“去给姐姐切一些瓜果吧,一会儿姐姐到了一定觉得热。”
“好!”
她们两个很快钻进厨房里,不仅将方瑾枝平日里爱吃的几种瓜果切成小块,又给她煮了降暑的绿豆粥。
绿豆粥熬好的时候,方瑾枝刚好从马车上下来。
“你和她们两个说说话,我去刘先生那儿问问情况。”陆无砚道。
方瑾枝点点头。
平平和安安急忙迎上去,扶着方瑾枝回屋子里,免得烈日烤着她。又把仔细准备的瓜果和绿豆粥放到她身前。
方瑾枝望着两个妹妹平静而浅浅的笑靥,就把一肚子的千言万语给咽了下去。这是两个妹妹的选择,方瑾枝知道两个妹妹已经准备好了。
唯有祝福和等待。
她端起面前小碗里的绿豆粥,小口小口吃着,丝丝缕缕的甜意顺着味蕾逐渐晕开。
“姐姐,他现在会动吗?”安安望着方瑾枝的肚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一下,又有些畏惧地把手缩了回去。
“会呢,以前还很安分,最近经常会踢我一脚,或者是握着小拳头给我一拳。”提到肚子里的小家伙,方瑾枝脸上的笑意不由变得暖暖的,她拉着安安的手放在自己的腹上。
安安就新奇地摸了摸,虽然并没有摸到方瑾枝肚子里的小家伙在动。
她抿了一下唇,心里暗暗晃过一个念头——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他出生。
这般想着,她眼中不由流露出了几分遗憾的情绪。可是她很快就把这层浅浅的遗憾掩藏,笑着说:“姐姐的孩子一定很可爱很乖巧!”
方瑾枝却笑着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我瞧着别人怀孕的时候也没那么被折腾,所以倒觉得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以后会是个调皮捣蛋的。”
说话间,陆无砚已经从刘明恕那里回来了,已走到了门口。
见他来了,方瑾枝心里不由紧张了一下。她急忙站起来,也没用平平和安安搀扶,匆匆走向陆无砚,用目光询问他。
“刘先生说下午开始。”陆无砚探手扶住了方瑾枝。
方瑾枝点点头,心里有些沉闷。
平平和安安沉默了一会儿,才甜甜地笑起来,“姐姐,今天的午膳我们亲自去做,让姐姐瞧瞧我们的手艺有没有变好!”
“好。”方瑾枝回望着她们。
平平和安安立刻小跑着去了厨房,悉心准备午膳。
待她们两个走了以后,方瑾枝才急忙问陆无砚:“刘先生到底怎么说的,有没有说过有几分把握?”
方瑾枝抓着陆无砚的手,心中紧张。
陆无砚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那刘瞎子还是和当初一样的态度,只说会尽力,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方瑾枝的眉头不由揪了起来。
“事已至此,别担心了。”陆无砚拍了拍方瑾枝的肩头。
“我知道的……”方瑾枝点点头,“可是我好担心再也见不到安安,我甚至真的好想阻止将她们两个分开……”
陆无砚轻声安慰着她:“瑾枝,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自己的选择。作为她们的家人,我们要做的事情是理解和尊重她们的决定。而不是因为担心和不舍,用情感作为理由阻止她们的决定。”
方瑾枝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理我都知道,只是有些难过……”
“好了,别担心。”陆无砚将方瑾枝揽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这事风险自不必说,若是一个失败,安安就会落得和顾望一样的结果。若真是那样,今日便是安安的最后一日。
这种知道自己的至亲之人很有可能马上死去的滋味实在是万分煎熬。
这段时日,方瑾枝无数次想阻止这场分离,就让两个妹妹永远相连也好,至少可以保她们的性命。
然而,分开是她们两个自己的选择。
听了陆无砚的话,方瑾枝慢慢冷静下来。
方瑾枝心里很清楚两个妹妹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后悔,哪怕安安真的有一个三长两短,她也是不悔的。
如此想着,方瑾枝的心里倒是好受了一些。
平平和安安很用心地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都是平日里方瑾枝喜欢吃的菜肴。她们说说笑笑一起吃饭,好像只是最平常的一顿饭而已。
用过了午膳,姐妹三个人又相互依偎着说话。屋子里一直洋溢着她们的欢笑声,直到刘明恕出现在门口。
屋子里的笑声有一瞬间的凝滞。
紧接着,平平和安安有些不安地站了起来。这种不安的情绪很快就被她们两个压了下去,她们换上笑脸,甜甜地对方瑾枝说:“姐姐,等着我们出来。”
方瑾枝握住她们两个的手逐渐收紧,不愿意松开。
平平和安安只是安静地望着方瑾枝,浅浅地笑着。
最终,方瑾枝还是一点一点松开手,看着两个妹妹跟着刘明恕离开。
等到两个妹妹的身影在门口消失再也看不见了,连她们两个上楼的声音都消散了,方瑾枝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死死握着陆无砚的手。
“无砚,我想上去陪着她们好不好?好不好?”方瑾枝红着眼睛,差点忍不住眼眶里的湿润。
陆无砚这一次没有依她,他很坚决地摇头,“那种场合不适合你,你不能去。而且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听话,我们在这儿等着她们。”
方瑾枝咬了一下嘴唇,有些沮丧地垂下头。
不过她也不再闹着要去楼上陪着平平和安安了,她明白陆无砚说的话都对。她如今有着八个月的身孕,那样的场景的确不适合她看见。
她抬起头,望向屋顶。
平平和安安现在就躺在楼上的房间里。她们两个会不会害怕?方瑾枝的心为她们两个紧紧地揪着。
此时,楼上的房间里。平平和安安躺在一张简单的平板床上,有些畏惧地望着桌子上各种大小不一的刀。
入毒将碗递给平平和安安,“把这个喝了,会止疼。”
平平和安安捧着药碗的手都在发抖,等她们两个把药碗放下来的时候,身上也因为手抖而溅到了一些汤药。
入医望着坐在桌子旁检查刀具的刘明恕,犹豫着开口:“刘先生,您要亲自来吗?要不然您吩咐我和入毒两个怎么做,我们来下刀?”
刘明恕是个瞎子啊!
“药量不够,再喂她们两个喝小半碗。”刘明恕淡淡道。
入毒看了一眼平平和安安身上洒在的药汁,又使劲儿看了看刘明恕的眼睛。
正垂眸的刘明恕偏过头,将虚无的目光落在入毒的身上。
入毒一凛,急忙又去给平平和安安端来汤药。
这个瞎子敏锐到可怕!
平平和安安重新又喝了小半碗汤药,她们两个将汤碗交给入毒,慢慢躺了下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的汤药缘故,等她们两个躺下来的时候,困意立刻猛地席卷而来。她们两个沉重的眼皮竟是很快合上了。
刘明恕侧耳,听着平平和安安的喘息声渐稳,才起身走到床边。
平平和安安迷迷糊糊中看见刘明恕的身影在眼前晃过,紧接着,她们两个就彻底睡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方瑾枝一直等到天色黑下来,楼上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原以为会听到两个妹妹的哭声,却没有想到一整个下午都这么安静。
这份安静,越发加重了方瑾枝心里的不安。
陆无砚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注意着她的情绪。他甚至悄悄准备了大夫,若方瑾枝感觉到不舒服了,就立刻过来给她调理身子。
他担心方瑾枝情绪不稳会动了胎气。
刚到戊时,两个小侍女就端着晚膳进来。
方瑾枝一直坐在窗口,自然是没有心情吃东西的。陆无砚就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在膝上,拿起勺子来,亲自喂她。
“好像已经很久没这样抱着你吃东西了。来,张嘴。”
方瑾枝勉强笑了笑,有些歉意地说:“我现在可重着呢。”
“我还抱得动。”陆无砚扫过桌上的几道菜肴,问:“想吃什么?糖醋荷藕怎么样?”
“我自己来。”方瑾枝执意从陆无砚的膝上下来,坐在一旁规规矩矩地吃饭。
一口又一口,把桌子上的每一道菜都吃了一些。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一小碗的米饭都被她吃光了。
无论如何,她明白纵使心里再着急,也不能不吃饭,不能饿着肚子里的小家伙。
直到深夜,楼上也一点消息都没有。
眼看就要到子时了,陆无砚微微蹙眉。他知道若这个时候劝方瑾枝去睡觉,她一定是不会同意的,她也不能睡着。
他想了想,扶着方瑾枝到一旁的长榻上坐下。“靠着我,若是困了就眯一会儿。”
“好。”方瑾枝歪着头,将头搭在陆无砚的肩上,试着慢慢闭上眼睛。
屋子里本来就十分安静,她闭上眼睛以后更是觉得死寂一片,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方瑾枝捧着陆无砚的手,说:“无砚,和我说说话吧。”
“瑾枝,你有没有什么遗憾?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吃的东西,想见的人?”陆无砚和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有啊,有天大的遗憾呢。”
陆无砚有些惊讶,忙凝望着她,等她说出她的遗憾。
可是方瑾枝却忽然笑了一下,说:“算了,还是不说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把你的遗憾说出来,我帮你完成。”陆无砚蹙眉。
方瑾枝却摇摇头,岔开话题:“无砚,你还是先想一想咱们孩子的名字吧。这几日我想了好久呢,都没有想出什么好名字来。”
“早就想好了。”
“啊?”方瑾枝仰起头,有些惊讶地望着陆无砚,“真的?你什么时候想好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都还不知道呢,你就把名字想好啦?”
“陆钟瑾。”陆无砚动作轻柔地理顺方瑾枝的长发,“不管儿子还是女儿都是这个名字。”
方瑾枝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
她重新依偎在陆无砚的肩头,她的眉眼和唇畔逐渐漾出浅浅的笑意,这笑意逐渐晕开,越来越浓。
楼上忽然响起一阵古怪的声响,方瑾枝一惊,急忙坐直身子。
楼梯口慢慢传来脚步声。
方瑾枝忙拉着陆无砚起身,冲出屋子。她站在门口,死死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刘明恕一步一步走下来,在他的身上沾了大量的血迹。他的眉宇之间也有一层浅浅的疲态。
“刘先生!”方瑾枝急忙迎上去,满怀期待又带着畏惧地问:“刘先生,我妹妹怎么样了?”
“不知道。”刘明恕的声音还是如往常一样淡淡的。
方瑾枝一下子恼了。
“什么叫不知道?你是大夫啊!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的态度!那是人命!人家都说医者仁心,我看你哪里有半分仁心!”
刘明恕愣了一下,他还是头一遭被别人这么当面毫不留情地指责。一时之间,他竟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对不起……我说的太过分了……”方瑾枝抿了一下唇,也不再问刘明恕,越过他,直接往楼上去。
“我真的不知道……”刘明恕轻咳一声,他有些尴尬地抬头,将虚无的目光置向方瑾枝离开的方向。
“她们两个已经分开了,还没有醒过来。只能说暂时都还活着,但是醒过来以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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