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两步之后,流年已远-第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绪,以及对他暗含的戒备与警醒。
然后就是陶陶。其人其名,纪小鄢早已如雷贯耳。沈宅的照片墙上亦有许多沈氏母女与陶陶的合影。然而及至见到,纪小鄢方知道,这世上竟然真的会有男孩子长得似陶陶一般,漂亮到妖丽。他新剔的光头上甚至还缠着纱布,上身一件土黄色短夹袄松垮亦落魄,可是那又怎么样?他东倒西歪地往那一站就能吸足往来视线,这个看脸的世界啊,颜正能抵一切!
而来之前纪小鄢本以为,乍见到沈沁柔,沈一一肯定会扑上去好一番撒娇哭泣,没成想沈一一的确是扑过去了,却扑得不是她妈妈,是陶陶。她扑的速度之快力道之猛,让纪小鄢简直担心两人会不会双双跌倒。沈沁柔亦一旁温柔提醒,“一一,陶陶的伤还没好呢……”
默默搂着陶陶,沈一一闷闷嗯了声,小爪子刚不情不愿地欲松开,陶陶就笑了,“我伤的是头又不是胳膊,给一一抱抱能怎样。何况好久不见了,光抱抱哪里够!”言罢mua一声重重亲了沈一一额头一下子,上挑的丹凤眼却似笑非笑瞟向纪小鄢,浓浓的挑衅意味不言自明,像头骄傲桀骜的小公狼,在宣示领土与主权。
纪小鄢几乎要被气笑了,这孩子果然是伤到了头!以为这样就能给他下马威了吗?还是觉得他会呷干醋?——唔,尽管他的确有点儿想扒拉开沈一一!
沈一一也有一点点囧,却没躲也没闪,仰起脸她望定陶陶的眼圈泛着红,“以后就好好在家待着吧,好不好陶陶?”
唇角卷起一抹懒洋洋的笑,陶陶伸指点了点沈一一鼻子尖儿,“看妳表现咯。妳乖一点我就不走了。”这邪性的男孩子,笑起来愈妖孽,长长睫毛下有宝光四溢,几个空姐恰好自旁经过,看得眼睛都直了。
纪小鄢依然不动声色,转头问沈沁柔,“沈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送你们回家可好?”
沈沁柔未置可否,“我明明给老蔡打了电话的,怎么他没来么?”目光望向沈一一,沈沁柔微微笑着似嗔又似怨,“妳这孩子也是的,纪总这么忙,做什么一味麻烦他?老蔡又不是外人,让老蔡来就好了嘛。”这看似客套实则婉转的疏离,沈一一至此方省悟:她妈妈不认可纪小鄢,一如当初对裴炯。
纪小鄢神色仍如常,“一一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麻烦不麻烦?沈总您别见外,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了。”淡淡笑了笑,他不由分说拉起地上的行李箱,“走吧。再过一会儿,一一该吃第二餐饭了。”
沈沁柔点点头,貌似从善如流地跟在纪小鄢身侧,“那就先回家吧——这段日子一一没少叨扰您,红叶的事也多亏您斡旋,我原本想等我略作休整,再登门向您示谢。如今看来,也不用另找时间了,等下到家,就说清楚罢。”从始到终沈沁柔一直面带和婉的笑,语气轻缓只有她和纪小鄢两人能听见。
纪小鄢笑笑,“如此甚好。”他不是第一次见识红叶沈总的彪悍,在这段感情里亦不觉得自己有何优势,所以在与沈一一不长的交往过程中,他才处处克制、留得分寸。眼下看来,他的判断是对的,故而神情中既未见失落,亦未有恚愕。
沈沁柔倒有些意外了,“我以为纪总会指责我过河拆桥……”
“怎么会?”纪小鄢失笑,“为一一或红叶效劳,是我理应拿出的诚意。我倒觉得这是对我的考验,就好像——”凝眉想了想,他不太确定地打了个比方,“唐僧取经路上的九九八十一难?”
沈沁柔暗暗一哂,心想他倒是还晓得《西游记》,回头瞥一眼沈一一,她正小心翼翼搀扶着陶陶缓步前行,巴掌小脸较春节前又瘦了许多,明明修身版的小风衣穿在她身上亦成了休闲款,沈沁柔不由心痛如绞,一时沉默下来,再不与纪小鄢交谈。
很快到得停车场,沈沁柔不待纪小鄢拉开副驾一侧的门即道,“一一跟我们坐后面吧。”很肯定的语气她不是在征询,唇边那一抹柔慈的笑尤其让人无从拒绝,沈一一很轻地嗯了声,仍是搀着陶陶,随沈沁柔坐进了后车座。
一路四人均无话,唯有车载音箱里低迴的俄罗斯民歌令气氛不至沉闷得太尴尬。纪小鄢时不时会从后视镜中望一眼沈一一,她神情中既有恍若隔世的茫然,又有一点无可诉说的凝滞,目光偶尔会在后视镜中与他相撞,又沉又黯的瞳色,呆呆的愣愣的,看得他心悸。
不能这样下去!纪小鄢对自己道。他想他能够理解沈沁柔对他的抵触,但这抵触,不该牵扯到他的小丫头。由此回到沈宅,在沈一一去安顿陶陶以后,纪小鄢很自觉地随着沈沁柔来到书房——不止是沈沁柔,他也想与她说清楚。
正式谈话开始之前,沈沁柔率先递过来一张支票。纪小鄢随意扫了眼,二十万。“不好意思,”沈沁柔抱歉地笑了笑,“这是我目前能够动用的全部闲钱。我知道这个金额于纪总而言不值一提;红叶出事后,纪总帮我们打点与垫付的,也远远不止这个数。然而于我、于红叶、于一一,这钱却是必须要给纪总的。余下的就当我们欠纪总的,就在货款里扣除吧。”
见纪小鄢不言亦不接,沈沁柔将支票妥帖摆好在他面前小几,随即蛩到南首书案后,在转椅中坐下,“我听小涵说,您近些时日为这间老宅很是尽了些力,刚刚我进门,也都看到了。为此我很感谢,甚至诚惶诚恐。不过纪总既然跟一一相处了这些时日,想必对我们这个家多少也有一点了解。我不是不开明的家长,对您本人也无偏见,只是您跟一一在我看来确乎不合适,因此很抱歉,作为一一的母亲,我不同意您跟我女儿继续交往。”
话说这份上,沈沁柔的态度已很明确,凭她一贯的彪悍,再往下恐怕就是软逐客了。纪小鄢静静笑了笑,“沈总说完了?”
沈沁柔微抬起下巴,“愿闻纪总高见。”
“我想问一下,沈总了解一一的病情么?我是指,抑郁症方面。”
沈沁柔不答,只是瞬间冷了颜色。
纪小鄢又道,“我还想问一下,沈总刚刚,可有留意一一的表情?”
身体略略前倾,纪小鄢肘撑膝盖双手在颔下交握,用最诚恳的交谈姿态,望定沈沁柔缓缓道,“诚如您所言,与一一相处了这些时日,我确乎对沈家有了些了解,尤为了解的是一一的病。我想,一一的心理医生一定也给您看过她的脑CT照片,并坦白相告过:几年前那两次抑郁症,已使一一的颞叶海马回发生了器质性变化;不止如此,一一的中脑黑质致密部也略有器质性改变。尽管现在一一已停用抗抑郁类药物,从精神科角度来看也算是平稳度过了临床治愈期,可这两种器质性改变都是不可逆的,所以方医生的建议是,尽量保护好一一,不要让她再受任何外部刺激。”
仿佛一件精美瓷器出现了裂痕,继之而来是整体的刹那崩毁,前一刻还故作镇定的沈沁柔突地颓然向后,消瘦身子软软无力地靠在椅背中,面色亦变得一片灰败。“原来你都知道……”沈沁柔喃喃,“既然知道为什么还缠着我们一一不放呢?”
抬起双手她忽然掩住脸,不让他一个陌生男人看到她簌簌滚落的泪,这眼泪不仅是一名母亲的束手无策,更是一名母亲无从救赎的愧悔,“怪我,都怪我。是我不该轻信人言,以为能省下那一年几万块电钱。是我害了一一,却在出事后无法站出来。因为红叶不能没有我,一一也是。所以再难再痛我也得坚守在这里,再丧尽良心我也得让我的女儿替我去顶缸。我得作她的依凭和后盾,让她这一生生活无虞……”
泪水顺着指缝渗出又滴落,沈沁柔竭力压抑着哭声,“可是她的一生已经毁了,又何来的一生生活无虞……”
抿紧唇纪小鄢静默不语,事情果然如所有人猜测,沈一一的确是为了沈沁柔承担下所有,可是,他能怪沈一一傻?还是指责沈沁柔自私?不同的生长环境使他明白,他永远无法真正理解这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女:她们的取舍有怎样的无奈,她们关键时刻地弃卒保帅,又有怎样的默契与狠决。
隐忍的哭泣仍在继续,纪小鄢却不能为沈沁柔递上一方手帕或给予言语上的安慰。或许,在他内心深处也是怨怪着沈沁柔的吧?她怎么就恁地蠢!被骗了不说,还连累了沈一一。
不过沈沁柔也没有哭很久,短暂发泄过后她即平静下来,自书案一角纸巾盒抽出纸巾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哑声道,“虽然我始终不愿去正视,一一和小涵那边也瞒着没有让她们俩知道,但一一的病却的的确确摆在那,就像方医生说的——不可逆,不可愈;她能维持现状,已是老天莫大恩慈。”
再抽出一张纸巾,沈沁柔轻轻擤了擤鼻涕,然后微红着鼻头微红着眼,直直望定纪小鄢道,“她跟正常女孩子不一样。她没有资本陪你们这些富豪玩感情游戏。她虽然今年才二十二岁,可她未来的几十年却基本可以预测——颞叶海马回发生的器质性变化,有可能会损毁她的记忆功能,也许有一天她会不记得你喜恶,甚至不记得你是谁。而中脑黑质致密部的器质性改变,会影响到她的多巴胺能神经元胞体,往后的她可能会易怒、惊惧、麻木、焦虑、自残……进而不得不再次依赖抗抑郁类药物。这样的她,您要留在身边做什么呢?她除了一张脸尚看得,还有什么?”
微微一晒,她又是那个彪悍无敌的霸道沈总,“作为家人,我不介意养她一辈子,并在我死前,为她妥善安排好余生所需所用。而您呢?您的这番热情能维持多久?一旦得到,您的新鲜劲儿能不能挺到圣诞?如果再过几年,她的身体和精神每况愈下,不再能像个正常姑娘般与您相守,您又是否会转过头去寻找,更年轻更健康的肉体?”
扶案站起来,沈沁柔略弯了身子居高临下道,“我不怕告诉您,我在感情与婚姻上都跌过跟头,所以我不信任男人,不信任誓言,更不信任婚姻。如果您想说您是认真的,也会娶一一,我奉劝您别说,因为我不信。”
面对如此强势的丈母娘,纪小鄢一时还真有点无语,连日来的忧虑亦让他此刻略感疲惫。“对于您的不信,我表示理解,可是您的不信,能代表一一么?如果一一选择相信呢?如果一一愿意交付呢?我无意说服您,只是恳请您,不仅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一一一个机会。”
抬手捏了捏眉心,纪小鄢低声喟叹,“刚刚我问沈总,沈总没有回答,那么我再问一遍,从机场回来的路上,沈总可有留意一一的表情?”
见沈沁柔不语,纪小鄢挺直脊背端然正坐,“冒昧说一句,我们谁都无权用自己的经验去干扰他人的判断。即便您是她的母亲,也一样。您的失意或失败,是您的。一一有她自己的人生,而她的人生里,现阶段已然有了我。开庭在即,一一又还病着,您觉得就这么硬生生地将她与我拆散,合适么?理智么?又会对一一,造成什么影响?中国有句成语怎么说来着?哦,是因噎废食。难道就因为您的质疑与惧怕,就要自此饿着她?”
一连串疑问句式,问得沈沁柔哑口无言,纪小鄢犹嫌不够,又加多几句,“不枉我的苦心,一一如今很依赖我。这阵子她偶有情绪波动,只要我在她身边,她也能很快平复。恕我再冒昧一问,沈总您可有如此信心——让一一平稳度过开庭前的这段日子,并每晚哄她安然入睡?”
这番话在任何一个女方家长听来,都无异于公然挑衅,'沈沁柔怒不可遏,一掌拍案直斥,“纪先生,你不要太过分!你这是趁人之危,你知道不知道!”
纪小鄢大方坦承,“不错!如果红叶没有出事,我能不能追到一一还真不好说。可我们做生意的,把握时机,不一向都是最重要的么?所以趁人之危也好,落井下石也罢,只要能抓住一一,我都无所谓。”
淡淡笑了笑,纪小鄢站起来,“我们谈得太久了。为免一一担心,我看就先到这儿吧。”临转身前,他眼角扫了扫小几上的支票,“这钱您还是给一一存着吧。虽然她以后基本用不到。”
沈沁柔气得浑身发抖,偏又对他的话无从反驳,一手指着他高大健硕背影,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方道,“纪总知不知道对于溺水的人而言,往往一根稻草就是他们的全部指望?而一旦失去那根稻草,他们会下坠得更快更绝望?”
纪小鄢没有回头,只是淡静而答,“反正我说什么沈总都是不信的。那么就算我说我不介意作一一一辈子的稻草,于沈总您也是没有意义的罢。”
沈沁柔被他噎得气结。这男人简直岂有此理!一一落在他手里还不凭他捏扁搓圆?然而这世间有多少痴儿女,就有多少可怜的父母心。颓然坐回转椅,沈沁柔无力道,“最后两个问题:您今年多大了?结过婚么?”
纪小鄢手握上门柄,“很遗憾,相较于一一,我年纪的确不小了,我比她,大了整整十六岁。不过我没结过婚,也确定没有非婚生子女。”
“呵,”沈沁柔轻哂,“您一向保养得可真不错!”纪小鄢抿了抿唇,当没听到她的微讽。沈沁柔一手扶额,一手向外摆了摆,“去吧,去陪一一吧。作为一一的母亲,我保留我的意见。但是为了我女儿,我只能暂时妥协……”
书房门拉开,外面的走廊因为没有窗亦未开灯,一片晦暗。一片晦暗中,沈一一瘦仃仃贴墙而立,漆黑瞳色在看到纪小鄢的霎那仍有些呆有些愣,随即慢慢涌上的,是纪小鄢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迟疑的忐忑的畏缩的、如同暗夜独行者冀求光般的——渴望。
面对这样的目光这样的沈一一,纪小鄢完全不再能顾忌,哪怕下一秒沈沁柔就会从书房里出来,他也要马上、立刻地抱着她。不仅抱着她他还要吻她,像给所有物烙上印记般地狠狠吻住她。
她是他辗转三十八载才遇到的那半个圆。她是他好不容易才追到的小姑娘。无论是谁都不能抢走她。苦厄不能疾病不能丈母娘也不能!
她是他的!是他纪小鄢的!他既抓住了就再也不会放!
作者有话要说:
一、咳咳,关于纪小鄢的年纪,我最初的想法是35岁不到。可这文搁置了几年,再让纪小鄢三十出头,就与他母亲的身份设置不符了。毕竟,她外祖父是斯大林的医生,而斯大林是1953年3月去世的,他外祖父也于同年同月被枪决,那么即便纪小鄢的母亲是遗腹子,最晚的出生日期,也该在1954年初。
如果他母亲还活着,到今年就有61岁了。除非他母亲生他时已三十多,否则纪小鄢的年纪无论如何也该过三奔四了。偏偏,我又不想让他母亲晚婚晚育,因为在我的想象里,金发碧眼的俄罗斯美女,就该璀璨盛放于最好的年华,尔后在嫁人生子后、在身材尚未发福走样前,死于未湮灭的璀璨花期中。
由此,我只能委屈纪大叔徒长几岁了。要怪就怪我这个死萝莉大叔控吧!
二、这次是真的要等到国庆节后再更新了。大家吃好玩好哈。
三、昨天半夜我写文时,问自己,如果这文到最后一个读者或一个冒泡的也木有了,我会如何?答案很肯定:我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写下去。
SO,你们这群小妖精就继续高冷下去吧。:)
☆、妳欠我的太多了
第一次,她如此热烈地回应他。第一次,她用尽力气地纠缠他。女孩儿的唇瓣又柔嫩又软糯,齿颊间的气息又甜蜜又馨香。深陷其中纪小鄢觉得灵魂都仿佛在战栗,却在最意乱情迷时,尝到舌尖微咸略涩苦味道。
一把抄起沈一一,纪小鄢边抱她回房边哑声问,“怎么了,小丫头?好好的,哭什么?”
回答他的是她头遭主动递上的吻,偏她技术又实在不咋地,急切中牙齿撞上了他牙床,惹来他低低一声笑。笑罢他回嘴吮住她,细致耐心引导调|教她。而她犹如一只惶恐无助的小奶猫,不仅紧紧攀住主人不松爪,还呜呜咽咽着讨人怜。
走廊尽头就是她房间。二人一路牵牵缠缠总算回了房。腾出一只手他反锁住房门,再下一刻他已压覆于她在床。她的床并不大,床垫子也不软,然而枕头被褥香香的,是女孩儿身上独有的芬芳,有一点点甜,有一点点暖,吸进鼻子里,令人一路醉到骨头里。
身体的紧绷已到一定程度,纪小鄢觉得自己就快把持不住了。然而再沉醉最后的底线还是得坚守,毕竟这是在沈家,沈一一的母上大人也在家。狠狠咬紧牙,纪小鄢忍得浑身都发抖,所谓食|色|性也,人最难就是对抗本能与天性。
沈一一却是不明白,依然紧紧搂着他脖颈,他不吻她了,她就用额头用脸颊细细轻轻地挨擦他。“瓦洛佳,你要走了是不是?”
汹涌海潮并未平息,但总算不再怒浪涛天了,纪小鄢侧过身略略推开她一点,以免自己的尴尬碰到她,“为什么这样讲?”他嗓音还是有点哑,“我哪儿也不会去。”
“可是我妈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是不是?”
“所以妳就哭鼻子了?”下巴蹭了蹭她略微发红的俏俏小鼻头,他继而用舌尖细细吮净她脸上的泪。“别担心。”他安慰,“没有人能分开我和妳。妳妈妈也不行。”
“但我妈妈还是不同意,是不是?”
纪小鄢笑笑,倒是没有隐瞒她,“她说作为妳母亲,她保留她的意见。但是,我们暂时可以在一起。”
沈一一有点不信,又有一点惊喜,“她真这么说?”
纪小鄢点点头,同时暗暗松口气,刚刚他其实很担心,与沈沁柔的谈话会给沈一一听了去。
“可是……”后知后觉的,沈一一才反应过来,“什么叫‘暂时可以在一起’呢?”
这下纪小鄢可不能说实话了;又因为身体的紧绷已放松,他整个人亦随之轻松了许多,指尖拨了拨她粉嫩小耳垂上的粉红钻,他回答的语气显得浑不在意的,“妳妈妈好不容易才把妳养这么大,怎么可能我一求她就同意把妳嫁给我?换我有个女儿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便宜了哪家的浑小子。所以,总得有一个观察期限啰!我现在就处于观察期限里。什么时候妳妈妈说‘行了,纪小鄢你合格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叫妳妈妈一声丈母娘!”
端谨的人一旦诙谐起来特别搞笑,沈一一就被纪小鄢逗得咯咯一阵乐,乐完她又犯起了愁,“如果,这观察期老也不结束,那可怎么办?”
“那我就抢婚啰!”身子往床右侧挪了挪,他让她枕在他臂弯里,下巴一下下蹭着她头顶心,语气却变得郑重起来,“没有哪个真正爱女儿的父母,会在初次见面就将女儿交给对方。我不怕考验也不怕漫长的观察期,就怕妳自己没信心。”是她的心理医生告诉他的,抑郁症患者最大的敌人是信心缺失。有了信心就有了希望和坚持的力量,若失掉信心,结局不是更深的深陷,就是一步步一次次地自杀。
“妳有信心么?小丫头。妳对我有信心么?对我们有信心么?”
绿眸定定锁住她,他沉碧瞳色仿佛装得下一整个春天。而她就站在春天里,身周有繁花有绿草,触目所及又盛大又绚烂,她的眼中因而既惘惑亦有期待,“我不知道。”她诚恳轻道,“但我想,只要你给我信心,我就会有信心。”
“我会给妳的。”他吻了吻她眉睫,“一直。”
亲吻她眉睫的唇堪堪移开,沈一一微撑了手肘稍抬起上身同样凑唇在他眉睫。“谢谢你,瓦洛佳——”谢谢你没有被我妈妈吓跑,谢谢你没有离开;谢谢你这么好,谢谢这么好的你肯对我这么好……
落在他眉睫的浅啄如小鸡叨米,一下一下细碎轻快,这样的亲昵不能够使人产生欲|望,唯能生出致密柔软的怜爱与无奈。低低叹口气,纪小鄢让她重新枕在他臂弯,她真是个孩子,令男人蓬勃地暗涌羞于流露。他的海棠花,什么时候才能妩媚盛放给他看……
揣在他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沈一一很自觉地坐起来,纪小鄢也随之坐起来,却一手摸电话一手仍旧紧紧揽住她。电话是他在印度的助理打来的,他因而用的是英语。讲着讲着他用中文问沈一一有没有纸和笔,沈一一用下巴示意他靠窗的书桌上有。
本以为他会就此放开她,没想到他先是将她两只手臂绕在他颈后,继而拿电话的手仍在拿电话,另一只手却抄进她膝弯,就那么地把她抱起来了!随即走到书桌前,一脚拉开椅子,他抱她坐了下去,尔后电话依然继续,他边听边在纸上用英文刷刷做记录,还时不时抽空亲亲她额头。
这感觉——好像小时候她外公抱她在办公……
又或者,生活总会在不经意间,展现惊人的相似之处。
便连他胸膛因说话而起的微振,都如此相似。
静静埋首在他胸前,沈一一安然阖上了眼睫。
一通电话讲到后来,纪小鄢发现他的小姑娘已然沉沉入睡。是太放松,抑或太惬意?纪小鄢不知道。但能够让她安然憩于他膝上,何尝不是幸福与成就。故而一通电话讲完后,他毫不迟疑又拨了一通。他就这么搂着他的小姑娘,开起了烧脑费心的电话会议。
……
沈一一这一觉睡得很沉也很甜。自红叶出事以来,她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过无梦的睡眠。待醒来纪小鄢仍抱她坐在他膝上,而他头歪仰在高高椅背,眼睫阖着竟也寐了过去。眉间川字他睡得并不安稳,眼窝深深流露出些许疲惫,峭拔鼻梁刀削轮廓这个男人其实长得一点不柔和,鼻翼两侧法令纹尤其令他面相显得很冷酷。——即使在睡梦中,他依然是凌厉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偏偏对她千般万般好!
怔怔看着他,沈一一想:这是她倒霉到极处开始转运了么?不过是大雪天搭了一趟顺风车,居然得遇这样一个好男人。他好到什么程度呢?好到她近来常常想起辛波丝卡的一句诗——“我为将新欢视为初恋向旧爱致歉”……
于她的怔愣中,纪小鄢忽然睁开了眼睛,绿眸有一瞬初醒的微茫,遽尔恢复一贯的淡静。
——“要不要去床上再睡会儿?”
两人暂短对视后说的第一句,竟如此异口同声。又不约而同相对摇了摇头,沈一一从他腿上跳到地上,“腿麻了吗?”她问他。
纪小鄢沉吟,“有点——”说着已握手成拳用力敲起腿,足背绷着眉头皱着他显然很难受,却竭力隐忍连神情都看不出一丝变化。
“还是我给你揉揉吧?”沈一一蹲在他脚旁,仰起脸又问。
最初如千万根针芒乱刺的搐痛过去,纪小鄢缓缓舒了口气,垂眸望一眼女孩儿仰起小脸上殷殷的热切,他还是点了点头。
“干嘛不放我到床上睡?”单膝着地沈一一用力揉捏起他双腿和足踝,小爪子没啥劲儿但胜在认真,细致周到地抓捏,渐渐连最后一点刺痒都消褪。
纪小鄢并不讳言,“我怕弄醒妳。”大掌伸到她腋下,他欲将她拉起来。
沈一一却没就着他的力道站起身,反而双手交叠在颌下,侧头枕在他膝上。“瓦洛佳,”长长睫毛半覆住眼睑,她漆黑眸光半遮半掩,“有一天,我会忘记这一切吗?”
纪小鄢心里一紧,抿唇默默望着她。她犹似不觉,继续喃喃轻语,“近来不晓得为什么,我总萌生出一个念头——我好怕有一天,我会忘了这一切。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好像突然间就有了这种担心,然后越想越害怕。瓦洛佳,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那可怎么办?是不是我们之间发生的这一切,都可当作没发生?如果那样的话,我怎么才能重新记起你?”
胸腔似灌入一汩带着冰碴的水,冷得纪小鄢四肢百骸都僵硬。沈一一心理医生说过的话,一时回荡在耳边——脑部的器质性改变虽已控制住,然而未来如何谁也不敢就此打包票,到底会不会再进一步改变甚至是恶化,又到底会不会由此影响到她的记忆力、判断力、感受力,乃至思辩力……只能交给老天和命运。
而她偏头枕在他膝上,呓语般依旧在喃喃,“你看过《追忆似水年华》么瓦洛佳?普鲁斯特花了一辈子,用了那么多的字,想表达的无非是人类最低限度的希望:他想用书写这种形式,来与不可避免地遗忘做抗争。虽然我的记忆里有很多的痛苦和不堪,可如果没有了它们,我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所以即便深陷其间我常常会感到百爪挠心一般地煎熬,我还是情愿记得这一切……何况,现在还有一个你。我不想忘记你。”
“一一,”一把抱起她,他再次安置于她在膝头,双手捧着她脸颊,他难掩忧虑地望着她,“妳是不是哪里难受了?如果是、妳一定要告诉我!身体上任何地方不舒服都不要紧。只要及时治疗!”
沈一一笑了笑,“我哪儿也没难受。就是自从那天发现我想不起以前那架秋千去哪儿了以后,就总忍不住胡思乱想,生怕自己哪天连你也想不起来了……那你得多着急啊。”
“知道我会着急就别胡思乱想!更不许把我这个人忘掉!”大掌用了两成力,他照着她小屁股就来了一巴掌。“我花了这么多心思在妳身上,妳要是还有良心就好好报答我。妳欠我的可太多了,这一辈子还不还得完都不好说,竟然还敢跟我说遗忘!”
沈一一哎哟一声叫,嘟嘟囔囔埋怨道,“你还真打啊!你手劲儿可真大!哎哟会不会打肿了?哎哟哎哟好疼啊~~”
她这头可着劲儿地撒着娇,磨得纪小鄢也有点心疼,却还是抿着唇恨道,“这就嫌疼?妳要是哪天真敢忘了我,我就打到妳想起我为止!”
冷冽五官他板起脸时还是很吓人的,沈一一果然被吓得连连讨饶,“不会不会我一定不会忘记你!忘记我姓名我也不会忘记你!”
默默看了她一会儿,纪小鄢突然将脸埋进她颈窝,“小丫头,妳不仅要记得我,还要记得妳是喜欢我的那个——沈一一!”
作者有话要说: 就在几年前,我一个至交因失误也被卷进一起官司中,从案发到开庭的过程中,她身边所有人想尽了办法去帮她,但无果。
法律是讲证据的,你说你上当受骗,却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的话,那么等待的就只有审判。
于是在不算很长的等待开庭的时间里,我和这位至交以及她另几位好友,几乎一有空就陪在她身边。那一段沉闷到近乎凝滞的日子,至今想起仍觉得窒息,所有人都仿佛被困在人生的某一节点,明知前方无路,偏又无处可逃。只有一天一天的挨下去。毫无希望地挨下去。。
也是在那时起,我想要写这样一个故事,写一个人在命运无常大棒砸下来时的惊惶无措,写一个人尽可能挣扎后的认命与臣服。。
尽管这样的题材注定不招人爱看,但它的确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