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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盗春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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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燕坤乐得浪飘飘,“跟美少年在一起会觉得自己青春永驻,谁不喜欢。”
蒋天瑜感概地说:“现在我能理解为什么老男人爱找青春美艳的小姑娘了,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一把。”
陶燕坤和蒋天瑜进包厢坐下,领班的先进来问候,接着拍拍手掌,七八个统一着白衬衫黑马甲的年轻男人鱼贯而入,在茶几前面站成一排,双手背在身后。
蒋天瑜说:“坤姐,我让他们都自我介绍一下?”
“可以啊。”陶燕坤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这排场竟然和她挑保安时出奇相像。
一排人逐一自我介绍完毕,蒋天瑜问她:“哪个?”
“倒数第二个,怎么样?”
蒋天瑜打量一眼,“身材长相中上,但声音加分,迷人啊。”
陶燕坤笑,“我也只能听听声音了。”
蒋天瑜往那人方向点了点,自己也留一位,冲领班说:“就他们俩了。”
“祝两位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那几个小马甲出去后,领班退出来前说。
蒋天瑜提点那个男人,“我坤姐夜晚视力不太好,喜欢主动一点的。”
男人看着年轻,待客却老练体贴,拈起一颗鲜丽的樱桃,送到陶燕坤嘴边,说:“坤姐,你尝尝我们这的樱桃,今天刚空运过来的,可新鲜可甜了。”
陶燕坤也不扭捏,张嘴衔过,男人配合地把梗抽掉。
“真乖,就喜欢你这样听话的。”陶燕坤嫣然,不知怎么还是想起向也,但心里别提有多痛快。
蒋天瑜趁机说:“坤姐,你好好玩,我们到隔壁去。”
陶燕坤也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需要赖在蒋天瑜身边,说:“嗯,你不用等我,我会自己打车回去。”
“好嘞。”蒋天瑜站起来,对男人说,“好好照顾我们坤姐哦,一定把人给我安全送到。”
男人保证,“那是当然的,姐你放心。”
*
向也并未走远,就远远看陶燕坤和蒋天瑜进了“大遇”。
他当然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景象。那些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轻男人,穿着衬衫马甲或者花里胡哨,什么样的风格全凭客人喜好。他们经过专门的培训,嘴巴甜、会哄人、笑容比谁都迷人。有时一晚上盆丰钵满,是服务生工资的好几倍。
一想到幻想剧情中的男主角变成了油腻腻的男人,向也气血攻头,一脚踹在铁皮垃圾桶上咣地响。
附近的路人侧目。
瞬间的剧痛让他趔趄几步,勉强维持姿态往前走,到抽着气嘴里还不忘低骂一句。
路过便利店,向也进去买了包烟和打火机。
他几乎不抽烟,第一口就呛着了,疑惑地看着红光之处冒头不久便消散风中的烟雾,险些怀疑买了假烟,或者姿势不对。
但第二口便好多了,不得不说男人对烟真是无师自通,他尝到了尼古丁的释缓作用。
向也坐马路牙子上断断续续抽了七八根烟,嘴巴变得苦涩,心脏依旧如同榔头锤过,钝痛隐隐。
一直到午夜十二点,一个男人轻拥着陶燕坤从“大遇”走出来。似乎喝了酒,她两颊飞红,脚步虚浮。
她没有过夜。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向也比谁都清楚“大遇”通往楼上酒店客房的后门。
陶燕坤酒量还不错,但到底喝多了脑袋迟钝,反射性叫了声“向也”,但声音不大。
“哎哟坤姐,你又把人家名字记错了,我叫小凯呀。”
陶燕坤清醒过来,离开他一些,拍拍脑袋。
“对,我又记错了,不好意思。”
与此同时,她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做作的假咳。
陶燕坤一时竟有点难堪的窃喜,但面上还是那个浮夸的笑容,“小凯,你帮我看下,我四点钟方向是不是有个人在盯着我们?”
“是呢,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你认识他吗?”
陶燕坤还未回答,那个不是什么好人的果然跑过来,生硬道:“大小姐,该回家了。”
权衡之下,还是与向也回家安全和方便。陶燕坤冲男人说:“我要回去了。”
男人很识趣,也不纠缠,看着两人说:“坤姐,下次再来玩。”
“一定,下次还找你。”
待男人离开,向也站到她面前,陶燕坤身子晃了晃,不知是醉酒关系,还是故意吊儿郎当,两手插|进衣兜里。
她穿了一身朋克黑,又是高跟鞋,比往日高出许多,气势凌人像在教训小弟。
“让你滚听不懂人话吗?”
向也避而不答,“钥匙。”
陶燕坤不为所动。
向也闷闷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小委屈,“你让我滚,我说我同意了吗?”
“……”
“我哪做错了你让我滚,我不能喜欢你吗?”
“……”
怕是碰上了个二皮脸,一杯水泼过去他还当洗脸了。陶燕坤又气又乐,交出钥匙相当于妥协,一时愣着不动。
向也趁热打铁,说:“你并没有那么讨厌我的是不是,要是讨厌我,听我多说一句话你都会恶心。”
语气比刚才温柔,带着糯软的讨好,像只猫柔软蹭在她手心。
被掐七寸的陶燕坤恼羞成怒,扬起巴掌要挥落,向也眼疾手快,一手擒住她手腕,一手在她衣摆轻轻拂过——
钥匙被他把玩于掌心,叮当作响。
“上车吧。”陶燕坤还在发愣,向也为她打开车门,“还要我扶你吗,大小姐。”
陶燕坤恨恨收回手,高跟鞋傲慢地嗒嗒响,她大步走到向也那边,但偏了点,险些撞到车身上。
向也适时在她肩头扶一把,松手,轻声说:“小心点,别磕到。”
“……”
柔声细语把她本来就不那么旺盛的怒气化开,这向也,倒还是个有眼力见儿的。
*
曾有良眼看时间还够赶公车上班,穿着整齐又一头栽倒床上,准备睡十分钟回笼觉。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曾有良以为做白日梦,并未多作反应。
“太子!”有人叫道。
曾有良只觉聒噪,用被子掩住耳朵。
一根棍状东西砸他脑袋上,曾有良一肚怒火醒了,“什么狗屁太子!太后来了也别叫我,今天不上朝!”
向也站床边冷冷俯视他。
“阿也!”曾有良转怒为喜,两眼放光,“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不用开车了吗?”
向也捡起那根偷梁换柱来的圆筒丢他怀里,“你看看是不是这玩意。”
“这啥?哎?到手了?!”
曾有良和向也都戴上手套,由袋子里抽出圆筒,再从圆筒倒出一个卷轴,一人一端,徐徐将之展开。
一幅长约三米的古代都城风光绢画露出完整模样,房屋、桥梁和城楼都带了宋代建筑特征,大量驮着货物的牛、马、骡等牲畜随可见,街巷、渡桥人潮拥挤,像是赶集日。
两人细瞧好一会,只差手头没有放大镜。
曾有良犹豫道:“你不是拿‘狸猫’当‘太子’来糊弄我吧?”
向也瞪他,“你没睡醒是吧。”
“我怎么觉得跟‘狸猫’长得差不多。”
“那说明‘狸猫’仿得逼真啊!”向也边说边小心卷起来,“别看了,我们又不是专家,再看也看不出个真伪来,还是赶紧拿上去交差领钱吧。”
“也是也是。”曾有良很快被说服了,“想想拿了钱要干点什么,先去做个全身按摩,再好好吃一顿,然后……”
他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不觉拿出烟盒,倒出一根烟咬上。
向也同样在想象,但发现比拿到的过程更加艰难。他昨晚把陶燕坤送回卧室,从她床底顺手牵羊,上一回大概是太紧张以至忽略了,画筒就绑在角落的一根铁杆上。价值连城的东西竟然被弃之床底,可见陶家有多奢靡。
总不能把钱拿去讨好陶燕坤,她并不缺钱,更不缺他的关心。
“你想到没?”曾有良问。
“没有,你呢?”
“也没有。”
曾有良和向也大概是最没追求的梁上君子。
向也放弃想象,问:“你到底为什么接这桩任务,可以说了吧?”
曾有良嘴角莫名笑意,把烟点燃,“等拿到钱,这事算完完整整结束后我就告诉你,嘿嘿。”
向也不屑地皱皱眉头。
“你就把你的秘密带进棺材吧。”
“不会的。”曾有良满怀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太崇拜我。”
向也嗤一声。
曾有良继续吸烟,向也打开窗户,但还是不可避免吸二手烟。
良久,向也说:“要换季了,给灵婵买几件新衣服。”
“新衣服用得了几个钱,没出息。”
灵光转瞬即逝,向也逮不住,直觉告诉这很重要。他有点心烦,并无任何成就感。
“给我一根烟。”向也手伸向他。
*
陶燕坤睡到大中午,骨头快散架了才起来。昨晚下车怎么上的床一点点想起,连向也以什么姿势抱的她、她大概吐了他一身都没断片。陶燕坤有点头疼,生理和心理双重的。
下午需要去一趟工作室,一路与向也无话。
陶燕坤的工作室在一片小型创意园内,一楼仓库,二楼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只有四五张办公桌,装修是小型舞台的缩影,用TRUSS架隔开几片开放性区域,随处可见各式的灯具和舞台效果展示图。
两个年轻的男人在一张桌边举着滤光片讨论策划方案,见陶燕坤进来,停下喊了声“坤姐”。
陶燕坤说:“在忙啊。”
“讨论选秀活动的方案呢,主色调上拿不定注意。”
以往陶燕坤会参与策划,视障之后退居二线,充当鼓励师,让他们拿以前做过的方案做参考,必要时多参加几个相关活动学习。
有个男人冲向也抬抬下巴,问:“坤姐,后边是新来的同事吗?”
陶燕坤才搭理向也,说:“不是,不过可以暂时借给你们干苦力,不要客气。”
向也:“……”
陶燕坤径自去唯一一间独立办公室找蒋天瑜,那是她以前办公室,后者正往嘴里送一块小蛋糕。
蒋天瑜一时忘乎所以,说:“坤姐,你来得正好,赶上下午茶呢,要不要来一块?”
陶燕坤咬了一小口,尝出是她喜欢那家蛋糕店的口味,奇道:“换供应商啦?”
“……”蒋天瑜讶然,才晓得泄露天机。
“怎么不说话?”
蒋天瑜擦干净嘴巴,抿抿唇,“坤姐,说了你别不高兴——”
“唔……我瞎蒙的,果然有问题啊。”
“其实,这是……辉哥送来给大家的。都送到这里来了,总不能像当初的花一样直接扔掉吧……”
“呵。”陶燕坤冷笑,“明辉倒是比我还惦记着大家呢。”
“坤姐,我看辉哥也挺诚心的……”
“蒋小姐,几块小蛋糕就能把你收买了?”
“才没那回事,我怎么可能是叛军。”蒋天瑜说,“不过说真的,我夹在你俩中间左右不是人啊,他老来打听你的消息。”
“你只要记住一个事实,我跟他已经分手,彻彻底底的分手,其他的随机应变。”
“那是——”蒋天瑜狗腿道,见好就收,蛋糕还是继续吃,但立马转移话题,端过一杯给她热的牛奶,“不然我也不能给你介绍小鲜肉啊,坤姐,昨晚那个怎么样?带不带劲?”
陶燕坤喝了一口,抿掉唇上奶印,淡淡地道:“带劲,我老命都快交代了。”
蒋天瑜嘻嘻笑,“我就知道,干柴烈火,一点即燃。”
“你呢?”
“嗨,告诉你你可别笑话我。”蒋天瑜自己的是一杯红糖水,“昨晚我好朋友来了,丧气。”
陶燕坤将话题折回来,“真信了?”
蒋天瑜结舌,小小打她胳膊一下,“去,消遣我呢你。真没有还是假没有?”
陶燕坤手掌一拍,摊开了,“没做,玩了一会就回去了。”
“不是吧……嫌不干净?”
陶燕坤想了想,摇头:“总比外面随便约的干净些吧,他们这行不是经常得体检吗。”
陶燕坤做了个过来的手势,蒋天瑜凑过去。
“我心里不踏实,你说要是他暗里装个摄像头我也看不见,回头艳照门往我们家老头那一敲诈,我不脸面全无了吗。”
“……”蒋天瑜冒冷汗,“说的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下回还是偶遇个把大学生吧。体育系的最好。现在的孩子营养好,早熟的多。”
陶燕坤翘起嘴角,“不过拍艳照也没不怕,我对我的身材和脸蛋都挺有自信。最好寄几张给明辉,气死他。”
蒋天瑜长叹,“姐,你太狠了。”
又聊一会正事,陶燕坤出来随口喊:“向也?”可人并不在外头,“小兔崽子跑哪去了。”
第10章 第九章
小兔崽子在干苦力。
工作室的同事可不敢随便使唤陶燕坤的人,是向也研究完一面墙上的作品展示后,看到有人喊搬设备,他自告奋勇。
一楼仓库内隔成两层,呈“凹”字型格局。一辆面包车正停在仓库外,后箱门掀开,里面码着满满的印了“绿光照明”的收纳箱。
收纳箱是各式电线和灯具,一箱还挺沉,向也帮着搬到手推车上,再运到仓库里按要求放好。
有一个相对年长、但也就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接过向也抬起来的箱子,问:“哎,你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
向也如实道:“没有,第一次。”
“是吗,我看你有点眼熟,可能在哪见过想不起来了。”
向也笑笑,把话题敷衍过去。
东西搬得七七八八,向也拍拍手从仓库出来,寻找水龙头洗手。
蒋天瑜在门外等着他,“喂”一声。
“坤姐呢?”
“楼上,哎,小朋友,你哪的人啊?”
他纠正,“向也。”
“好,向也,你哪的人?”
向也如上次回答。
“那就在隔壁省,挺近的啊。你们那边很多人过来工作呢,你自己在这边,父母在老家吗?”
向也像灵婵一样忌讳别人谈及他的身世,简单说:“在。”
“都在?”
“坤姐呢,要回去了吧,我去找她。”
向也与她擦肩而过,蒋天瑜犹在愣神。
“像而已,可能不是呢。”
自言自语之后是一声叹息。
*
向也回到二楼,陶燕坤正和刚才那两个男人道别,要走出来。
“回去吗?”向也问。
出来大门下楼梯时,陶燕坤才说:“跑哪去了?”
“搬搬东西。”
和刚才同事告诉她的一样,“人家喊你搬你就搬?”
向也说:“我想搬的。”
“还没见过有你这么闲得慌的人。”
“你当然没见过。”
“……向也,我发现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啊。”
“不敢,您是大爷呢。”
“你倒是懂见好就收。”
“这边。”向也给她拉开车门,上了车后说:“‘绿光’还是那么几个人吗?”
“你这个‘还是’意思挺深的啊。”
得意忘形的向也险些咬到舌头,兵行险着赌一把吴妈与陶燕坤的关系亲疏:“我听吴妈说的,讲你刚创业的时候怎么怎么地。”
“呵。这你也能关注到。”陶燕坤说,“设备有限,招再多人也是浪费资源,现在基本饱和了。业务拓展也得基础实力跟得上先啊。”
“做这行有学历要求吗?”
“别人家可能需要,我这里实力说话。”
“这样,”向也若有所思点头,“那一般从入门到资深需要多久?”
讲起专业,陶燕坤敛起往日戾气,一身平和与耐心,说:“因人而异,如果悟性高加肯学习,那就很快,我指的是从入门都可以用做吃饭技能这个阶段。混饭吃容易,真正难的是做出自己的风格和品牌。等你的风格出来了,你的名字就是你的品牌。”
向也又点点头,看上去专心开车偶尔闲聊,但微微蹙眉却不是闲聊该有小动作。
陶燕坤见他久久不说话,打趣道:“怎么,有兴趣?”
向也摇头,一时忘了她看不见,说:“随便问问。”
“如果你真要学,我可以带你。我虽然瞎了,但这些年的积累,收个关门徒弟还是不成问题的。”
向也哼唧一声。以前她也说过类似的话,那时他表现出对灯光的兴趣,她便说:等你上了大学,如果兴趣还在,可以来找我,我可以收你为徒。
他那时说什么来着,他说,那你这一声师父我就先喊定了。
*
是夜,十点。
陶燕坤和吴妈照常到点入睡。向也下楼确认吴妈房间熄了灯,至于陶燕坤那边,永远不会亮灯,只能当她已入睡。
向也穿着黑色运动衣,头上还煞有介事地箍一条发带,露出光洁的额头,一身夜跑者的衣着跑出了静莲湾大门。
五百米外地方停着一辆皮卡,不过不是扎眼的黄色,银白色车身像随处可见的拉货车。
向也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座上。
曾有良上下打量他一遍,“看不出来你还挺敬业的,这身伪装可以啊阿也。”
“去,我这是真锻炼身体,你以为我像你啊。”向也插好安全带,故意看了一眼他的肚腩,“约上那人了吗?”
曾有良启动皮卡,“嗯,暗号还记得吧。”
向也说:“那么龌蹉,你说呢?”
“人不下流能有后代吗!”曾有良说,“不过你把贾老头好不容易‘推敲’出的东西改掉,他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你晚上最好小心点。不过你说得对,像我们这种人,怎么能用‘敲’呢。”
向也说:“实话跟你说,下半句我爸写的。”
曾有良讶然,“嘿,第一次听你说家里人,没想到你爸还是一个诗人啊。”
向也声音平平,没听出什么感情,“穷酸诗人,家里一堆他卖不出的诗集,后来我妈偷偷用来做火引子了。”
深夜交通比白日通畅,皮卡行了将近一小时,到达丽枣湖。
曾有良将车停好,说:“东西在后座,你去吧。”
后座躺着一只棕色竿包,向也说:“什么叫我去?”
“尊老爱幼,当然是你去。”触及向也默言的盯视,曾有良只好哄他,“我声音多特别啊,一开口就被盯上了,目标明显,还是你去,你身手灵活人高腿长跑得快。”
“别耍诈啊。”
曾有良啐他:“我是那样的人吗,好歹我是你师父,见过师父背叛徒弟的吗,反过来还差不多。”
“别往脸上贴金,我承认了吗?”
“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不是跟我学的。”
向也下车拉出竿包甩肩上,才衣兜掏出口罩戴上,弯腰看里头的曾有良,“三脚猫把鱼叼出来了,你干啥了?”
曾有良死不要脸,笑眯眯:“张嘴接着,啊——”
“……”
这几日春和日暖,回了南风,昼夜温差不算大,但像向也这样夜钓的,丽枣湖的这段还是只有向也一个。
竿包很大,向也从侧袋取了鱼竿,鱼饵也不上,直接甩入水里,并打上标识性的夜钓灯。
向也坐到湖边一块石头上,虫鸣、树叶沙沙声与黑暗交织成的大网包裹住他,他不禁想到陶燕坤每天面对的是否也是这样的环境。
等了有一刻钟,身后有碾压砂石的足音,一个魁梧的男人背着竿包而来,在向也五米开外停下,像真来夜钓的,步骤一个没落下,甚至还带了沙滩椅来。
向也又等了一刻钟,再无其他来人,离约定时间已经过了将近半小时。
他往那人那边觑了一眼,隔着口罩发出与往日有些差异的声音:“僧推月下门。”
那人果然应道:“……妇解绮罗衫。”
向也提着竿包过去,隐约可见那人也是全服武装,甚至带了一个防寒毛线帽。他把竿包扔他脚边,提起男人的那一个,后者说:“里面是二成,等鉴别真伪后,如果是真迹,还是这个地方碰头。”
声音有点耳熟,向也一时想不起。
“行。”
他拎着竿包,回他把鱼竿收拾了塞侧袋,原路返回皮卡。离开前看了一眼,那人依旧独钓一湖春水,也不带看竿包一眼。
向也抱着竿包进车后座,催曾有良快点离开,等车上了大马路,感觉安全了才拉开竿包主袋拉链。
一沓沓红彤彤的毛爷爷对他微笑。
向也一一检查,对着曾有良的肩膀说:“都真的。”
曾有良喜上眉梢,不禁打了一下喇叭,“帅!”
*
太阳初升,百叶窗半开的办公室。
一个长发遮耳、戴着细边眼镜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脚踝搭膝盖不时抖一下,指间夹了一支雪茄。
男人身旁抱臂立着虞丽娜,窄臀裙勾勒诱人曲线。
康力喊了声“老板”,把一只棕色竿包放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拉开主袋拉链,里面不是钓具,反倒放了一只黑色画筒。
被叫老板的男人移开雪茄,在烟灰缸里毫不犹豫熄了,放下腿倾身向前。
康力和虞丽娜会意,戴上手套,一个旋开画筒盖子,倒出卷轴后两人在茶几上方徐徐展开。
三人一时看呆了眼。
“老板,怎样?”一屋子的寂然里,虞丽娜也忍不住压低声问。
男人伸手想抚摸,骨节分明的手已探出半路,虞丽娜眼皮跳了跳,想出言阻止,男人回过神地收回了。
他从卷轴的一头走到另一头,不由发出啧啧声。
“虞丽娜,”男人从卷轴上直起腰,扶正眼镜,“把鉴定师给我请来,越快越好。”
虞丽娜露出为难的样子,“这……老板,我们公司那位最近告假回老家,得下个月才回来。”
男人不悦又危险地蹙眉。
虞丽娜马上温言打补丁:“是他爸病重,才不得不离开,已经承诺一旦好转马上回来。”
男人神色稍有舒缓,一挥手,让他们把卷轴收好,“有这孝心是好事,让他不用着急,工作的事不用担心,多陪陪他父亲。”
康力给虞丽娜一个赞赏的眼色,虞丽娜也是铤而走险一试,果然试出了男人的软肋。她和康力都甚至三年前男人父亲去世对他的影响,但只有虞丽娜美人计多,有试探他的胆色。
虞丽娜接着为难,“老板,那这画……”
“先好好保管,反正要着急也不是我们着急。”男人又点燃雪茄,翘起二郎腿摇着,“如果是真迹,那该他们着急,于我们没有任何风险;如果是赝品……”他细长的双眼狠戾眯起,“那就当给他们多几天喘气的期限。”
康力拍马屁,“老板说得在理。”
男人想起什么,突然问:“对了,这次是谁取出来的?那个娘娘腔吗?”
康力说:“联系是那个娘娘腔,送货的是那个向也。我猜测,应该是向也顺手牵羊顺出来的吧。”
“好一个‘顺手牵羊’啊,以前我连进羊圈的机会也没有。”男人眼睛又眯起,“你们两个,辛苦再做一下铺垫,等事了之后,就把那个叫向也的小子调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妇解绮罗衫”一句出自大排骨之手,感谢基友友情授权。XD
第11章 第十章
陶燕坤雷厉风行,第二日家里便请来了一位盲文老师。
向也跟着她到二楼书房,捡起刨丝器一样的盲文写字板,一手又拿锥子一般的盲文笔看看。
“现在手机电脑不是很方便了吗,还用学这个?”
陶燕坤说:“万一没电呢?”
向也把东西放下,走到书架前单人沙发前坐下,小声反驳:“用嘴啊。”
“如果你的嘴帮不上忙呢?”
向也轻摸一把自己的嘴唇,不服气地咧咧嘴,“比如说?”
“我说如果。”
老师往这边微笑看了一眼,看样子准备上课,向也抓紧机会说最后一句,“书架上的书,我可以随便看看吗?”
“看完放回原处,我最不喜欢东西被挪动位置。”
“知道。”后半句对自己说,“凶巴巴的。”
向也抽出一本黑色底的《舞台灯光》,纸张被磨出毛边,应该翻了许多遍,有参考价值。原处放了一张纸做标记。
他很久没有静下心来好好看书,最开始的泛论写得一板一眼,缺乏趣味性——这个阶段的他追求的还是趣味性,并没有当一个课题在钻研。
向也跳过,到下面的舞台光学和灯具便形象和有趣多了。他渐渐沉入,刚开始还能听清老师在和陶燕坤说盲文点位的问题,后面只是听到人声,内容不详。
直到肩膀边多了一颗脑袋,向也被吓了一跳。
吴妈拿着茶托,弯腰凑在一旁煞有介事地也盯着书看。
“你也在学习啊。”她笑呵呵问。
向也才注意茶几也放里一杯他的水和点心。
“吴妈你走路也没个声……”
吴妈说:“是你太专心了,我这体重在这里,怎么可能走路没动静,你太看得起我了。”
那边陶燕坤也中场休息,问他:“看的什么书?”
明知她看不见,向也还是合起来,塞回原处,“随便看看。”
“《舞台灯光》。”吴妈说。
向也:“……”
陶燕坤哟一声,“还真不是说说而已啊?”
“打发时间而已……”
陶燕坤猜他不想张扬,便不再打趣他,跟老师聊了一会闲话,又回到盲文上。
向也消灭吴妈送上的点心,又枯坐一会,实在无所事事,一个人下楼,手插裤兜在花园里闲转。
教盲文的老师往窗户外看了一眼,等上午课程教授得差不多,笑问:“坤姐,那是你弟弟吗?”
“……像吗?”
“年龄上像,还在读书吧?”
“差不多吧。”
陶燕坤鬼使神差没有正面回答,也许心里也觉得和向也不太像上下属关系。
其实和吴妈也不像,吴妈来家里很久了,更像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老人家偶尔的怪路子她也能理解。
但相较之下,她无疑更喜欢与向也呆一块,年龄相近,思维习惯容易接轨,话题比较容易建立,而且向也那些反骨的小心思,莫名让她来劲。
密集学习了一天,陶燕坤终于在老师走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向也同时回到书房。
书桌上摊着许多布满密集小点的纸张,向也随手捡起一张,指腹轻触,密密麻麻的凸点让人联想到粉刺,强迫症想一个个掐平。
他把纸放下,看着陶燕坤揉手腕,说:“都你写的吗?”
陶燕坤扭扭脖子,“一半一半。”
“那么快。”
陶燕坤说:“写的话快一点,几天应该可以掌握,但摸读麻烦点,我手指的灵敏性还跟不上。估计得半年吧,老师说的。”
向也拉过一张椅子,骑木马一样跨坐上去,下巴搁在椅背上。他拉过一张没用过的纸,将写字板和盲文笔也扯过来,“我写个,考考你。”
“你懂盲文?”
“不懂,问手机的。”
向也夹进书写板,从手机搜到盲文翻译,握紧那只小锤子对照着从左往右一个个戳小孔。
三个字戳完,把纸抽出来递给陶燕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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