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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狂-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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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后悔认识孟初寒。可我后悔遇见高晨,后悔自己卑劣的性格促成的后果。如果高阿姨没有嫁给老何该多好,那样高晨就不会出现在我的世界里,那样我的罪恶感定会减轻不少。
可是“如果”,从不会出现。
就好比,如果我善良一点,可爱一点,收敛一点,孟初寒就会死心塌地地只爱我一人,就不会因为别的女人背弃我们多年的情谊,恼我,怨我,恨我。就好比,如果我自尊自爱一点,现在就不会沦为徐朗的情妇,遭受舆论脏水的泼弃,就不会再与孟家扯上关系。
可惜,这一切,我做不了主。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努力着,活得不那么糟糕可笑。
☆、第三十一章
31
数日后;投标书将罄。市场调研;前期策划;资金预算,乃至方案筛选等等一系列过程,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众人皆知;想要取得胜利;价格优势至关重要。然而毋庸置疑五星级酒店都是用金钱打造的,就像是个无底洞,需要大批资金投入,正常运转后;方能从中谋取优厚的利润。前期就在地皮与一栋空房子上支付高于原价值的金额,一般商人当然不会同意。
竞争市场便是这样,不单单需要谋略;还需要胆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若想今后依靠这一投资效益翻身,就必须得有所舍得。事关今后盛元的发展前景,负责此项目的中高层好不为难。
何昔南了解到,总裁似乎想从华宇内部着手,刚巧华宇也谋划着派人过来摸底,派出的很可能就是前些日子的交换员工凌远。依副总的话说,总裁刘旭辉是打算买通凌远。可凌远当真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吗?但凡是人,都会有喜好,有喜好便是有弱点。事关机密,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何昔南被划分出去,无需参与,她也因此轻松许多。
平心而论,这次被踢出局,何昔南毫无怨言。她本就不想参与,毕竟是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加之她与徐朗之间的关系,刘旭辉有所顾忌也是难免。间谍与反间谍,一般人玩不起。见惯了商场中的尔虞我诈,争霸角逐,方知真正成功的寥寥无几。大多数人无非是为他人做嫁衣。丰富的人性之中最不缺乏的便是贪婪,有人为了名利,有人为了美色。欲望,永远无法得到满足,当有限的能力无法让自己得到所渴望的东西时,一部分人就会选择歧路。
何昔南苦笑,好在自己身后还有徐朗这个靠山。虽然不知道能够坚持到几时,但总好过自己孤军奋战,无依无靠。聪明的女人,总会想方设法为自己寻找契机。
这些天,华宇那边也完成得差不多,先前徐朗打过电话,说今晚要陪她一起吃饭。下班后,果真看见不远处停了辆黑色路虎。
大概是为了避嫌,徐朗只是让陈朝过来接她,自己并未现身。想来也是,用不了几天,他就会和孟承欢举行婚礼,是该检点一些。路虎一路疾驰,却没有去酒店,而是在仙鹤湾停下。何昔南讪笑,这是要陪他在家里用餐?谁知道那人葫芦里又卖得什么药。
过年那几天的大雪,断断续续下了很久才停。花坛里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白色,枯黄的草地,萧条的枝桠,看得人心中一怵,实在是冷。今年的冬天来得晚,去得也晚。何昔南怕冷,止不住在心里抱怨了几句这个鬼天气。
陈朝绕过去帮她开门,她下了车,话不多说,裹紧大衣,踩着高跟鞋跑进楼中。
。
推门而入时,何昔南稍微有些震惊。公寓并不脏乱,只是不像平日里整洁干净得透着远离人烟的凉意。几寸残阳斜照进来,乍一看倒像是个常住的房子。玄关处的鞋架上,摆放着她在这里穿的拖鞋,何昔南扶墙换好鞋。
玻璃茶几上零散铺排着几本汽车杂志,一旁马克杯中的咖啡还余了大半,何昔南探手摸了摸,发现早已凉透。环顾四周不见徐朗。她将大衣与手提包随意扔到沙发上,努努嘴佯作热情地叫了几声他的名字。迟迟没有回复,她耐心耗尽,在公寓里晃了一圈,也没有寻着。房子本就不小,那人如果存心要躲她,她也没办法。
。
两人曾经同居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徐朗还算是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很少捉弄她。有一次,她倚在卧室的美人榻上看杂志,公寓里的灯忽然间全灭了。猜想着徐朗可能是在书房处理文件,便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摸出去找他。可他偏就不在那里。何昔南怕黑,心中忐忑,柔下声音让他别闹了。叫了半天那人也不出来。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外面看起来也没有先前阴森可怖,反倒透着静谧祥和之色。正在中旬,月光分外皎洁,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格外干净。何昔南吸了吸鼻子,才想起他或许在阳台吸烟,便鼓足勇气推门出去。
刚一落脚就被带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后背上竟已布上一层细密的汗。她怒不可揭,更多的是委屈,挣扎着让他松开。她怎可能是徐朗的对手,二人推搡着半天,她忽然觉得中指一凉,像是被什么金属环箍住了。笨蛋也知道那是什么,心中怒气消了大半,红脸地抬头看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明知此刻笑比哭更难看,何昔南还是勉强挤了个笑脸。他逆着光,英俊的侧脸勉强可以看见。他笑了笑,咬住她的唇:“不喜欢?昨晚谁厚着脸皮管我要来着。那位美女,你可曾见到?”
何昔南挑眉,不想他竟也有心思玩这种小把戏,心情大好地将手覆在他的胸膛上,细细打量。很简单的铂金素圈,水纹叠绕,不俗不媚,倒也很好看。正值夏季,单薄的衣料因为她的触碰,轻轻熨帖地肌肤上,徐朗低头吻了吻她的眼角。问:“怎么不说话。”但听她语气狡猾:“真小气,居然连颗钻都没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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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也没有人,何昔南抱怨了几声,忽然听见一阵声响。声音似乎是从书房传来的,何昔南挑眉,走进去才知道是徐朗的手机在响。本不打算管它,可何昔南眼尖,一下子便认出手机下面压着的文件,正是华宇此次投标书的草稿。她咽了咽口水,正犹豫着,身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怎么现在才过来?”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将她圈入怀里,滚烫的鼻息在她耳际流连。何昔南定了定神,方才转身去看他。
难怪刚才找不到人。徐朗有着轻微洁癖,每次回到家都会先洗澡。有时两人一起回来,他兴致好时,会使诈将她也骗进浴室,在浴缸里要她一次。
室内开着暖气,温度适宜,他裸^露着上身,腰间松松垮垮地围了一条浴巾,头发上的水滴并未擦净,沿着白皙的肌理滑下,此等香艳的场景使得何昔南面色一红。她赧然,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快把衣服穿上。”推开他想要往外走。
孰知未走几步,就被他按住肩膀被迫转过身去。最后被那人死死压在门板上。浴液的香气袭来,清爽芬芳,在这种情况下平添了几分暧昧。呼吸不由变得急促,何昔南怒目,方才他力度太大,腰间刚好撞到门把上,现在静下来疼得厉害。不等她挣扎,徐朗就掐住她的下巴,俯身吻住她殷红的唇。几日不做,还真是想得紧,探手要撩她的裙摆,却被她制止住。
隐约带着喘息:“行了么?徐先生,我现在并不是很享受。”
徐朗挑眉,松开她,眼含笑意:“抱歉。”话虽如此,这人哪有半分愧疚的样子,谁不知道他现在在打什么算盘。刚刚下意识用双手抵着他的胸膛,现在只感觉有股暖流自指尖传来,何昔南正准备缩手,却被他单手覆住。言语中免不了调笑:“又不是第一次,用得着这么害羞?”
耍流氓向来是他的专属,何昔南不怒反笑,索性踮起脚尖努力吻上他的嘴唇。很清浅的一个吻,某人倒也格外享受。低□子,任由她勾住自己的脖子奋力讨好。许久,红唇蹭着他的脸颊,在耳垂下方停留。软软蠕蠕的声音响起:“吃饭了没?”感觉到他呼吸一滞,何昔南心情大好,细着嗓子,嗲声嗲气地嗔怪:“不是说好了一起吃晚饭嘛!”
他“呵”了一声,也不答话,眼神晦暗不明,调笑的意味颇浓。
何昔南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又羞又恼:“不正经。你的手机又响了。”何昔南趁着他转身拿手机的空当,回到客厅,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调到自己常看的一档综艺节目。
待徐朗接完电话出来,何昔南才掏出手机,开始找酒店的电话,温柔地问道:“你想吃哪家的?一方?凯悦?水庄?”抬头满目憧憬地望着他,“要不咱们吃海鲜吧!”这个季节吃海鲜着实奢侈得很,她总得想法子给自己捞点福利。徐朗笑了笑,颇有几分宠溺地说道:“去换身衣服,我们出去吃。”
。
快到包厢时,何昔南才知道徐朗是带她出来见朋友的。宁海市谁不知道他徐大总裁快结婚了,这人是存心让她难堪!许是察觉到她的反感,徐朗紧了紧搭在她肩头的手臂,说:“来的人你差不多认识,都是些老朋友。”何昔南冷笑。
先前徐朗带她出来玩过几次,也是跟所谓的朋友,好在活动也很简单,无非是吃吃饭打打牌。后来有个不明事理的开玩笑叫她“嫂子”。她红脸望着徐朗,平日里锋芒尽敛,看起来倒真像是个害羞无助的小女人。徐朗向来吃她这套,绷着脸说:“她比你小两岁,叫名字就行了。”聪明人都理解其中隐藏的含义。也是,他们当中不是高干子弟,就是集团接班人,私生活难免复杂一些。虽说明眼人都看出来徐朗待何昔南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但还没专情到结婚的地步。
何昔南跟陈晓飞抱怨过几次:“为什么男人聚会总爱带上女人呢?”陈晓飞叹气:“这你就不懂了。在男人看来,身边的女人越漂亮,更换得越勤快,就越有面子。徐总裁那样的人物,难免也会落入俗套。这就是广大男性群体共存的劣根性。”何昔南恍然大悟,心不在焉地嗑着瓜子,嘟哝:“虚伪。”陈晓飞“哎哟”一声,探手捏捏她的脸颊:“真酸。依我看啊,你们俩半斤八两。”两个人之间相处,总得有些共同的语言吧。这么说来,他们确实有很多共同点,只可惜大多是有缺陷的一面。
好在后来,徐朗再没有勉强她去参加什么朋友聚会之类的活动。
想来,这算是徐朗订婚后第一次带她出来。像这样唐突的见面,说不尴尬自是骗人的。打何昔南一进包间,便有几人讶异地望着她,大多碍着徐朗的面子,没当众提出来,若无其事地笑着问她好。何昔南对别人的眼光一向敏感,也不在乎,千娇百媚扬了个笑脸:“你们好。”
徐朗带她在最里面的位子坐下,大概是为了避免尴尬,旁边坐的是高致远和他老婆。高致远本就是个极有教养的绅士,这些人当中也唯有他私生活最为检点。见何昔南坐在自己身边,礼貌地问候,还向自己的妻子介绍何昔南。高太太是位极其美丽的女人,看起来又很有修养,偶尔也会和何昔南聊上几句。
就差一个叫做沈威的男人,说路上遇着堵车,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大伙儿也没打算等他,招呼服务员上菜。席间,何昔南对高致远的好感又加深不少,这确实是个不错的男人。例如说,他很少参与大家谈论的话题,大多时间都在陪自己老婆说话,时不时给她夹菜。
正出神,何昔南发现自己碗里愕然多了几个去了壳的牡蛎,她抬眼看了看徐朗,他似乎在笑,菲薄的唇角隐现着淡淡的笑纹。他在外人面前一向是温文儒雅的绅士。到底还是个爱面子的女人,何昔南心中一暖,低头认真吃饭。偶尔有人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都被徐朗挡了回去。
稀里糊涂地吃完一顿饭,几个男人在一旁打麻将。考虑到有女士在,没有人吸烟。何昔南坐在沙发上,陪高太太看电视。室内很暖和,可能是刚刚吃饭热着了,高太太解开大衣扣子,小腹微隆,看得出来是怀孕了。她似乎有些害羞,便对何昔南说:“这样子是不是有些难看?”何昔南摇头,真诚地回答:“怀孕的女人永远是最美丽的。你会是一个好母亲。”
这样一来两人聊得越发投机,期间徐朗过来,说出去抽根烟再回来。何昔南笑着应好,想想又细心地提醒他:“少抽点。”之后话题自然而然转移到她与徐朗身上。高太太毕竟是个有教养的女子,一言一行都会顾及别人的面子。何昔南从她的话里,也揣摩出了一些信息,倒是让自己有些震惊。
徐朗打算悔婚。
孟家势力虽不及徐家,但在宁海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要想悔婚,应该不容易吧。豪门婚变自然会博人眼球,再加上孟承欢又是国内的一线女星,如果真有此事,必定掀起轩然大波。两家难免会撕破脸,负面舆论肯定集中在徐朗身上。在这个时代,有钱人一直是群众的公敌。况且徐朗的风流情史,早声名在外。
何昔南弯起唇角,不管什么结局,对她来说,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好处。
。
回到仙鹤湾,已是晚上九点。
何昔南洗完澡随意套了件棉质的及膝T恤去客厅看电视。
那人恰好穿着睡袍坐在沙发上看杂志。许是因为心情不错,何昔南总觉着他这样格外英俊潇洒。徐朗抬眼,示意她坐过去,她索性纵身一跃,跳到他怀里。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因为用了同样的浴液,身上的味道差不多。
沙发很宽,有足够的空间让两人躺下。何昔南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枕着右手抬眼看他,殊不知从他的角度看去,她胸前的美好一览无余。徐朗轻挑眉梢,漆黑狭长的眼眸中似有墨色流淌,隐隐流露出渴望。
再这样下去,恐怕会直接被他扔到床上去。何昔南索性不墨迹,开门见山:“这次投标……”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总得有些补偿吧。”
何昔南自然明白他指的“补偿”什么意思,可他当真愿意将这块肥肉让给盛元?狐疑是难免的,可怎敌得过如此可观的诱惑。如果她拿到华宇的标底,以后在盛元也算站稳脚跟,即便将来离了徐朗,也没人敢随意动她。
华宇的实力远超过盛元,即便盛元拿到标底,也不一定会赢得了华宇。可徐朗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他是一个聪明的商人,不应该犯险,更不应该为女人牺牲自己的利益。
何昔南心中忐忑,只是还来不及决策就被他翻身压在身下。眼见着徐朗就要吻上来,她连忙躲开。这样的举动自然是大煞风景,徐朗扫兴地站起身,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华宇不缺这一个项目。宝贝,我现在倒真有点失望,这么多年下来,你居然不信我。”
以这种手段拿到合同已不是一次两次,何昔南咬牙,起身走到他面前。搂着他的脖子,坐到他腿上。眼波流转,白皙的面颊越发红润。“真的?”
“真的。”
“我还是不信。”
“投标书就在书房。”
“不会有诈吧?”
“兵不厌诈,你可以选择放弃。”
“谢谢。”
“哦!妈的!”明明是舒爽无比的叹息。
☆、第三十二章
32
事实证明;徐朗当真没有骗我;因为他透露给我的数据与凌远的几乎一模一样。
正月十五当天;盛元因叫价高出华宇一百万而中标。一百万虽不是笔小数目,可在数亿标价之中,不过是九牛一毛。以一百万的优势击败华宇;盛元可谓是占尽便宜。即便如此;徐朗乃至与他同行的华宇其他几个成员,丝毫不显恼怒狼狈,依旧是面带微笑,气度斐然地前来握手祝贺;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赢家。
以这样的结局告终,并不出乎我的意料,可当结果真切地呈现在我面前时;反倒有些觉得不真实。虽说徐朗待我不薄,可我心知肚明,还不足以到这种地步。
“几日不见,何总监越发明媚动人了。”明明是社交场合中最泛滥的恭维,可自徐朗口中说出,多少带有些暧昧的意思。好在空旷的楼道里没有别人。我面不改色地将方才擦手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扬了个笑脸,说:“不及徐总裁英俊倜傥,风流潇洒,才貌双全。可谓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笑百媚生,尽惹红颜妒。”这些话自然不是我原创的,前些日子“一线女星孟承欢与财阀未婚夫解除婚约”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连续几天占了娱乐、商业报纸的头版头条,加上陈晓飞那位能言善辩的闺蜜,我难免会耳濡目染,随口说出一些。
我皱眉,佯作沉思状:“那个模特叫什么名字来着,长得挺漂亮嘛,身材也不错,可惜蓝色的比基尼不适合她,绛红色倒是不错。”
这些天大报小报没少挖他的绯闻,徐大总裁的风流史公之于众,最吸引人眼球的,无非是去年夏天与美女模特在夏威夷度假的那张。阳光、沙滩、衣着暴露的美女、深情激吻……啧啧啧,止不住让人浮想联翩。为此我被陈晓飞盘问了许久,讽刺的意味颇浓。其实看到那则消息时,我也格外震惊,那次旅行我虽不是如影随形,但大部分时间两人都是在一起的,唯独那晚徐朗没回酒店。我打电话过去,他只说见个朋友,敷衍几句便挂了。估摸着他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在异国找到床伴,我也就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胃里倒真有些抽搐。
见他不答话,我也懒得再给自己添堵,拿食指抵着他的胸膛,使两人保持适当的距离。“麻烦让一下,谢谢。”
眨眼间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待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痛意袭来,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闷哼一声。由不得我挣扎,徐朗似乎早就料到我接下来的动作,弯起膝盖抵住我的腿,一手擒住我的胳膊,一手撑着墙面,以最危险的姿势将我禁锢住。我苦笑,抬眼迎上他深不可测的眼眸,古井般沉静幽深的眼中,似有怒火燃起,又很快被克制住。他眯眼看我,似笑非笑,眼角却仿佛结上一层薄冰。他一向擅长掩饰,总是让人难以揣测。
看到那张熟悉英俊的脸逐渐靠近,我不由得偏过脸,躲开他的吻。只可惜,下一秒又被他掐住下巴。温润的嘴唇压过来,霸道,肆虐,丝毫不打算温柔地待我。牙关被他的舌尖抵着,我亦恼,就是不让他得逞。他也失了耐心,伸手抚着我的脸,哄道:“乖,张嘴。”
我的胆量当然不及他大,若是被人看到,我可承担不起后果。趁着他放松戒备,抬脚踩上去。不得不承认,高跟鞋不单单能够帮助女性提升气质,偶尔也会起到防身的效果。可我忘了,他是徐朗,即便是真痛着,也绝对不会放手。
两人这样僵持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我不得不软下声音央求:“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好不好。我现在不大舒服。”
我并没有说谎,这样一闹腾,小腹隐隐有些疼。
许是我脸色着实难看,他皱眉,看我的眼神也不似方才冷漠中夹杂着戏谑。
半晌,他终于将我松开,见我沿着墙壁下滑又伸手扶住。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飘入耳中,仿佛透着暖意。“怎么回事?上次致远配的药没吃?”我体寒,高医生上次连带着配了些调理的中药,不过那药着实苦得厉害,吃了几剂便断了。我眼睛一热,摇头,转念一想这着实是个装柔弱的好机会,便软软蠕蠕地说道:“快点让我走吧,我还有事要做呢。”
“你这样一个人可以?”
我轻挑眉梢:“难不成徐总裁要屈尊开车送我?”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警惕地看着他,这样被人撞见着实不好看。但见他松开我的胳膊,整了整自己的袖扣,“呵”了一声,说:“不会。”继而转身离开。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
这次竞标大获全胜,我当天便搬进了行政部总监的办公室,紧接着还收到带薪休假的通知。
下班时,我将这件事告知陈晓飞。她分外眼红,阴阳怪气地说道:“情场失意,职场得意,现在看来,也不无道理。不过女人哪,还是找个好点的归宿靠谱。干得好,不如嫁得好,何美人再接再厉啊。”真酸。我拍开她不安分的手,白了她一眼,本不想搭理她,可又不愿输了气势,于是郑重其事地拍拍她的肩膀。笑:“陈子,作为多年来的姐们儿,老娘奉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说话万万不可这么毒。老得快。”
陈晓飞可不显老,皮肤嫩滑宛若玉脂,身材亦是凹凸有致,加上数百年来不变的齐刘海,看起来年轻而富有朝气。可女人的虚荣心不允许,尤其是三十岁的女人,对于“老”这个字厌恶至极。爱美的陈晓飞自然容不得别人这么损她,霎时间暴跳如雷,握拳警告:“再敢在老娘面前出言不逊,小心……”
“小心什么?”我扬眉。
语言细胞发达如陈晓飞,她当然不会词穷,摆了个极为□的表情:“小心被人算计,拖进小巷毒打一顿,再,嘿嘿,你懂的!”
索性不理她,加快脚步拦了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
我打算明天去看高晨,于是顺道在商城买了些他喜欢吃的东西。上次初二老何去探监,忘了买冻疮膏。这些天温度一直上不去,我想想,还是折到药店买了支他常用的冻疮膏。
。
宁海要比江城冷些。在宁海读大学的第一个冬天,我便生了冻疮。双手红肿不堪,还真像是胡萝卜。后来每次回家,高晨都会对我冷嘲热讽一番,那时我们之间的关系已极为亲密,打闹的次数并不少。
记得有一天晚上,他忽然间跑到我房里,扔给我一个塑料袋。我打开一看,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冻疮膏。只觉得眼睛涨的疼,明明很感动,却愣是冷言冷语地责怪他浪费,因为声音很轻,他一只耳朵又不好使,似乎并没有听清。只是傻傻地笑,拿过我的手,帮我擦药。他的手指长得格外好看,修长均匀,白皙细腻,若不是因为经常打架受伤留有伤疤,倒真像是女孩子的手。两双截然不同的手放在一起倒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叹了口气,开玩笑:“这手护养得不错嘛。”他扬眉:“那是,我一直都有抹东西。”
男孩子臭美并不奇怪,尤其是他那种敏感的年纪,总爱博人眼球。高晨似乎是从十六岁起开始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的。其实,他虽不及孟初寒那般张扬的让人过目难忘的帅气,却也十分清秀英俊。尤其是笑的时候,眼角微微上翘,看得人心中一暖。
他十六岁的时候便比我高出大半个头,喜欢穿格子衬衫,配深色牛仔裤。后来他跟着孟初寒出去和人打架,渐渐喜欢上香港的黑道电影,那时黑帮老大似乎都喜欢在扎着一撮小辫子,带个墨镜,抽着雪茄。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将其认为帅,我放假回家时看到他那乱糟糟的头发,哭笑不得。只可惜头发还未续长,就被我拉进理发店剃了个平头。为此他叫苦连连,非说那发型像蹲号子的。我心中一怵,恼怒地扬起巴掌在他脑门上重重一拍。
其实那时候我就有些害怕,格外忌讳那种玩笑。好几个跟着孟初寒混的人,不是进了少管所,就是进了监狱。打架,偷窃,抢劫……有些人混黑道,是因为缺钱。可孟初寒不是,他爱寻求刺激,在他看来,那些事无非是用以排遣。高晨跟着他混,我很不安。我不止一次提醒过孟初寒,让他远离高晨。他也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只是将我揽在怀里安慰:“放心,我会护着他,不会让他出事的。”
我的安全感几乎全部源自孟初寒,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说会护着高晨,保证不让他出事,我便相信。我相信孟初寒,他会守护好我的弟弟,就如同那么多年来,守护我一样。
可事实总是出人意料。高晨终究还是进去了,进去的原因竟然是他捅了孟初寒。多么可笑,多么讽刺。可这怨不得别人,孟初寒没有义务救高晨,毕竟他挨了高晨的刀子,毕竟那时的我对他来说已经完全没有意义。我不再是他最宠爱的人,准确地说,我从来就不是。仿佛做了一场梦,梦里温暖如斯,醒后却是彻骨的寒意。只能怪我自己。如果不是我,高晨便不会接触到那些,他理应阳光快乐地生活,他值得。
出租车音响中播放着张国荣的经典老歌,独特歌喉之中的粤语仿佛镀上岁月的味道,温婉柔和,牵引着我的思绪。
。
巷子里的路不方便开车,我每每都是到了巷口就下。
付完车费,我拿着一堆东西下车。出租车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男子,很朴素的一个人,他望了眼黑漆漆的巷子,说:“妹子,要不你上车,我再送你一程,这大晚上的,不安全。”我笑着答谢,解释说家离这里不远,几分钟就到,况且车开进去也不方便。中年司机点头,让我当心点。
巷口有家卖夜宵的小店,每天很晚才关门。大概是因为正月,最近都关得极早。一经提醒,我还真有几分忌惮。想起下班时陈晓飞说的话,只觉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一阵接着一阵。我咒骂一声,几分钟的路程还用得着怕成这样?为了给自己壮胆,索性哼了支小曲,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到了拐角处,警觉性地停下来。前方地上有一团人影,似乎是个男人,一直站在那边不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我眼皮直跳,顿觉不妙,转身撒腿就跑,只是没几步就被两个黑影拦住。是两个男人,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觉得狰狞无比。
我知道遇到这样的状况万万不能硬拼,将钱包拿在手上,说:“钱和卡都在里面,我不会报警的。”说完就往旁边一扔,打算逮着机会就逃跑。偏偏那人看都不看一眼地上的钱包,我苦笑,没想到自己竟如此大牌,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身后马路上的行人不少,只要我一喊,就立马有人听见,只可惜不及我开口,嘴巴就被其中一个男人用手捂住,紧接着塞了一团东西,除了“唔唔”,就再也发不出别的声响。
到底还只是个女人,毫无反抗能力。短短的时间内,便被人捆住双手,一巴掌甩在地上,拳打脚踢起来。
我疼得叫苦不迭,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流,无奈根本就无法求救。
好在没多久听见有人喊:“是谁!”那些人才止住动作,一个人蹲下,单手揪住我的头发,贴着我的耳朵说:“今天算是个小小的教训,奉劝你以后别太嚣张!”
。
“何姐,你没事吧?”是王岳的声音。
王岳帮我解了绳子,将我扶起。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身上多处疼得厉害。无比恼火地骂出来:“一群混蛋,别让老娘揪出来!”
刚刚我一直蜷着身体,护住腹部,没被踢中要害,但这些皮外伤就够我受得了。脸颊上火辣辣的,似火烤一般。
我坐在王岳的车上,却不似方才怒气冲天。王岳说要报警,被我拦住,其实我心中差不多有了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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