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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书院三两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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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我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我那个一辈子以仁义治天下的父亲。

惠帝,你在天之灵可有看到,你当年亲自提拔的年轻人,当朝丞相,正在把他野心的黑爪伸向你的龙椅,你的大宫,你的锦绣河山。

那家丁默不作声地站在秦楚源的身旁,我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脸色。

我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缓缓地走过去,将红木托盘放在秦楚源的面前,将茶盏捧下去,揭开杯盖,一举一动皆是恭恭敬敬。腾腾的热气扑向秦楚源的眼,正在批阅奏折的他不耐烦地用手赶了赶面前的热气,不耐烦道:“你下去吧。”

我没有“诺”。因为此刻的我,正在将注意力集中于他笔下的奏折上。虽然我的位置只能倒着看,但我依旧可以清晰地看见上面的内容。如果没有方才买官的事情做铺垫,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相信那张奏折上昭然写着的,竟然是长安城周边圈地的事情。圈地,虽然以前听魏如玠说过,可我从来不知道,在我与太后都不在宫里的时候,这种原本只是在地底下偷偷摸摸的事情,竟然会堂而皇之地上了呈给“秦大人”的奏折里。

秦楚源面色淡然地扫了一眼,他似乎有些疲乏了,于是丝毫不犹豫地伸手执起一旁那明晃晃的玉玺,正要盖章,只是那方玉玺下鲜红的印油刺痛了我的眸,我猝不及防地伸手,从侧面握住了玉玺。

身旁的家丁倒吸了一口气,却不敢妄言。我另只手更是压住了帽子,不让秦楚源看到我的脸。

秦楚源冷哼一声,将玉玺重重地往下一砸,压住了我的小指,一阵酥麻的痛,我猛的撒手,不料帽檐下秦楚源那宽大的手掌已然向我袭来。

我翻身抬脚一个回旋踢,给挡了过去。

不料那秦楚源丝毫不知退让,竟转而再次进攻,逼得我毫无退路。而那门外的几个御卫军不知怎的,竟如丝毫不知屋内动静一般,全无反应。

我暗骂一声,罢了,你秦楚源既然连个奴才都要下毒手,那我姑且跟你拼了。

我一掀衣摆,那秦楚源不知何时已经从龙椅上下来,直直地站在我的面前。身高伟岸的他被我的帽檐挡住,我所能看到的,不过是他胸口的位置罢了。我伸手与他过了几招,只是意料之中的,就我那三脚猫的功夫,岂是他的对手?

他似是在体内运了一股气,只见掌刀在我的左肩一档,我猛地脚下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帽子也随之滚落在地。凌乱的发丝夹杂着湿润的汗水,贴在我的脸颊上,我怒目而视地抬头,只见秦楚源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双眼没有一丁点惊诧之意,冷笑道:“居然是陛下。”他示意那家丁扶我起来,我不耐烦地挥手拒绝,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秦楚源将袖口的一寸翻了下来,轻轻打直,眼神似乎不屑于望着我,道:“微臣不知陛下竟提前回来,多有冒犯了。不过,陛下倒是童心未泯,竟然跟微臣这老眼昏花的人玩这变装游戏,可是有些无趣?”

哼,你老眼昏花?!你眼神好得很呢!

我拍了拍衣服上的浮灰,笑道:“朕想到丞相大人日理万机,只是想给大人奉上一杯茶,以表谢意,没想到大人居然当场又跟朕过了几招。朕这才知道自己这阵子武艺丝毫没有长进,有幸得到大人的提醒,该感谢大人才是啊,岂有冒犯之嫌?”我说着望了一眼龙椅上的虎皮,心说我这皇帝当得可真是窝囊到家了。

甚至……如今太后不在身边,我竟然跟个软柿子似的,就连御书房的御卫军都不把我当根葱。

“哈哈……”秦楚源了然了我的意思,他朗笑几声,“既然陛下回来了,那这些未批阅完的奏折,陛下不妨亲自提笔一试?如此,微臣就可回府上休息几日了,微臣那房糟糠之妻,总是不识大体,还等着微臣回去呢。倘若有什么力不从心的地方,陛下大可传唤微臣来辅佐您。”

我心底有些无奈与苦涩,面上却只得挂着不示弱的微笑,道:“那就按秦大人的意思吧。”

“微臣告退。”秦楚源拱手勉强算是行了个礼,带着那贼眉鼠眼的家丁,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来人,”秦楚源刚走,我便道,“传话到乾禧宫,让蟠桃他们那些平日里照看我的宫人们速速赶往御书房。”

正文 第九十一话 太后回来了

一会儿,蟠桃已经带着乾禧宫十几个太监宫女聚首于御书房。

我走到龙椅旁,满怀心痛地伸手拂过那流光溢彩的华美扶手,仿佛能够触及惠帝当年的一举一动。凝视许久,整个御书房的人,都仿佛在等待着我的旨意,没有人说话。安静得犹如夜晚。窗外的风鼓起明黄的窗帘,紧闭的御书房内光影斑驳。

“来人,将这波斯虎皮拿下去,给我细细地清洗,务必洗得干干净净。”我的声音有些无力,不是因为身体的疲惫,而是因为精神的沉重。

“诺。”几个太监抬着波斯虎皮从侧门走了出去。蟠桃抬眼望了望我,几日不见,她似乎看上去更机灵了些:“陛下,究竟是何事,让您刚一回宫就如此困扰,不妨和奴婢们说说看。”

我心里在想,方才守在御书房外头的那些御卫军,分明是趁我换衣服的时候跑进去跟秦楚源通风报信,所以秦楚源才完全没有丝毫的诧异。而且,当我再书房内受到秦楚源的武力威胁之时,身为御卫军的他们,竟然没有进来护驾的意思。我倒是奇怪了,这大宫,我的身边,究竟有多少人被秦楚源那个老狐狸收买了?!难道这些在大宫做事的人,就那么不认可我,就那么服从那位伟大的丞相大人么?

“让门外那些御卫军也进来。”我语气平静地说。

旨意刚一传达,那几个御卫军便浩浩荡荡地进来了。虽然像平日般行了礼,但面上的表情还是有几分不自然。

“方才朕在御书房内被人突袭,你们怎么不进来护驾?”我没有坐下,只是随意地在台阶的上头站着,默默地望着那几个单膝跪地的御卫军兵勇。

随之而来的,竟是令人不安的沉默。

良久,为首的御卫军将士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抱拳道:“回禀圣上,方才丞相大人在内,我等以为,丞相大人与圣上您是在切磋武艺,故而没有及时护驾,罪该万死!”他说得假惺惺,成功地让我心头的不满陡然放大。

我缓缓地伸手指着跪在我面前地这几个人。淡淡地说:“来人呐。把他们几位。请下去。每人赏五十大板。打死了便罢。打不死算是命大。”

“圣上!”几个御卫军异口同声道。他们低了许久地头终究是抬了起来。几双眼里却是满满地惊骇。

整个御书房地人仿佛都愣了一下。

五十大板呐。那板子接二连三地这么打下去。岂不是废了?

这几个兵勇。虽说都是无名小卒。然而我天天来往于御书房与乾禧宫。这么来来回回不知打了多少回地照面儿。虽然没说过话。但也算是熟人了。正因为把他们地守护当成了习惯。方才我看到他们那般顺从秦楚源地时候。才会不由地怒由心生。只是如今这般。并非为了泄愤。而是杀鸡给猴看。在御书房和乾禧宫做事地这些宫女太监以及御卫军。都是平日里跟我打交道最为平凡地。倘若他们都能堂而皇之地存有二心。那我岂不是四面楚歌?

我毫不犹豫道:“倘若五十大板还不够地话。可以加。”

于是另外几个御卫军无可奈何地上前将这几个人拖了下去。生死由命。

不一会儿,外面远远地传来一声声声嘶力竭的惨叫。我素来不愿意给别人带来痛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只是如今倘若不这样,我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我指着门外,环顾整个御书房的宫人们,笑道:“看到没。在我身边做事儿的,若是胳膊肘往外拐,下场绝不比他们好。”

……

那日以后,我当即前往永泰宫,虽然孔夏不在,但这些日子他们训练得尽然有序,成就也很不错。过不了几日,等孔夏回来,再在武学技巧上稍作指点,假以时日,这些少年抵挡秦楚源手下的那些人,应当不成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清闲归清闲,只可惜高寺不在,孔夏不在,莲香不在,魏如玠也不在。身边除了一个秋水,就只剩下那个令人琢磨不透的蟠桃了。至于秀贤,我根本没机会见到她,更莫要说我主动去找秦楚源了。秀贤这妮子真是……也不过来看看我。

自从那日在御书房与秦楚源发生争执以后,虽说每天的早朝我依旧不去,可惜每日秦楚源都会呈上一批像模像样的奏折给我,让我亲自批示,似乎是在彰显他的忠心还是让权的决心?只可惜面对那些五花八门的奏折,我的脑细胞突然不够用了,方才明白自己的才疏学浅。

这么多的日子,秦楚源身为丞相,一个人打理朝堂上这么多事情,虽然不愉快,但是他的功劳还是不可磨灭的。这回倒好,我那些拙劣的“批示”,再留给秦楚源复审的时候,他自然是没说什么,可是我就是觉得浑身不自在,有种贻笑大方的感觉。可我骨子里却又不甘示弱,所以思来想去,那句“罢了,这以后的奏折还是莫要给朕了,秦大人自行处理方可”在我嘴里嚼了许久,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这个时候,若是魏如玠在就好了。他那么才高八斗,所有的问题抛到他面前,一定会迎刃而解。

回想起那日在前往白云山的路上遇到黑衣人的围追堵截,他一袭白衣,飘若谪仙,在黑色的人群中舞动,倒是颇具风采呢。想到这,我不禁叹惋,韶和啊韶和,你究竟去哪儿了?现在可好?我从怀里掏出那根银链子,放在手心凝视了许久,直到那银链子完全被我的体温焐热,我只有嗟叹连连。

心底有那么一丝的担忧,那日高寺与魏如玠他们,有没有随大部队安全逃离呢?万一就连他们也落入黑衣人的手中了可怎么是好呢?不过镇北侯那边似乎没什么不好的消息,于是我连忙将这些想法甩出了脑海。

景和元年秋末初冬的一个寒冷的早晨,我随着永泰宫的几个少年在打热身拳,忽地见秋水小小的身影巴巴地从门外跑过来,穿过门楼下的阴影,那汉白玉的砖上结了薄薄的冰,秋水险些滑倒,但还是一脸喜滋滋地跑过来。

我连忙停下腿脚上的动作,笑盈盈地望着她:“怎么了怎么了?乐成这个样子?”

“回……回陛下……回……”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气。

我上前拍拍她的后背:“莫急莫急,慢慢说。”

“陛下,太后娘娘他们……太后娘娘他们的队伍……回宫了!!”秋水乐得就跟春天的花儿似的。

“当真?”我心中大喜,太后回宫,也就是魏如玠还有孔夏他们都回来了!还有高寺!乾禧宫没有高寺的这些日子,哪儿都不对劲,整日里烦闷不堪,我都快憋屈坏了!

“当真当真!东武门那边刚传过来的消息,千真万确!”秋水连连点头。

“太好了!”我说着就往外走,“我去迎他们!”

“哎……陛下!……”秋水巴巴地追上我,“您这一身就过去会受凉的!”说着将雪白的貂裘衣替我披上。

我谢过秋水,而后立马上了永泰宫门外的龙辇,吩咐前往慈宁宫。

刚入了慈宁宫的门,那些宫女嬷嬷们见了我,就哗啦哗啦地行礼,花花绿绿地跪了一大片。我头疼都来不及,一面“免礼”,一面顾及不暇地往里走。入了正殿,便瞧见太后娘娘一身朱色的冬衣,头戴攒花琉璃簪,安然地坐在巨幅艳阳牡丹旁,悠然地品茶,身旁不知何时多了只依依呀呀的鹦鹉,案几旁的香炉正袅袅生烟。

“硕和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见到太后,我心里居然有莫名的喜悦,难道说我习惯了整日跟这老太婆勾心斗角的日子了?

太后悠然地放下茶盏,瞧见了我,笑眯眯地让我过去坐。我欣然前往,太后一面絮絮叨叨地说着她有多么多么担心我的安危,一面又叙述着白云山的风土人情有多么多么好。我心底偷笑,您老跑过去看到的“民情”,多半都是因为您要大驾光临而经过修饰的,万万不可当真也。

太后还给我展示了她刚从那边带回来的绿皮大鹦鹉:“听说这鸟雀可不简单,能说人话,哀家觉得有意思,就带回来给你们开开眼界。”说着就拿了颗松子去喂那鹦鹉,还逗它说话。那鹦鹉依依呀呀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人话来,松子倒是吃了不少。

不过太后似乎没有扫兴的意思,她满心欢喜地让我给这鹦鹉取个名儿,我想了半天,随口来了一句:“罢了罢了,就叫‘多多’吧!”

“甚好,”太后大喜,也不知道在喜什么,扭头对一旁的老太监道,“邱公公还不快记下,皇上钦赐这玉鸟名叫‘多多’,你们可记住了。



那邱公公连声应着,拿出纸笔,浩浩荡荡写了几句。

又与太后拉了几句家常,我与她之间竟出奇的平静,甚至有点家人的感觉了,果然是距离产生美啊。

太后说到了我过几日就要回清河书院的事情,要我放宽心,朝廷这边自然有人照应着。

我连连称是,表示定会苦心学习,习得治国方略。

后来又说了几句,太后要摆宴,我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也就随她。

“此去白云山一行,魏上卿这一路表现极佳。”太后面露赞赏之色,“今儿个的盛宴自然是少不了他的,哀家这就吩咐下人们请他过来。”

我连忙阻止:“不必了。恰好硕和这些日子都没有见到魏上卿,不妨让硕和前往和沁宫去请魏上卿吧。”我恰好有些事情要跟他谈谈。

只是太后似乎会错了意,冲我意味深长地笑道:“哀家明白了,你们二人怕是初次分别这么久吧。所谓小别胜新婚呐,既然有些闺房话要叙,那哀家就不拦着硕和了……”

“不是,太后娘娘您……”我欲哭无泪。

“啊对了,”太后打断我的话,“有件事哀家也想了许久了。如今你早已过了及,等你们下次从清河书院回来,哀家就让你们行合房礼,如此大好。”

上卷 第九十二话 魏如玠的过往

合、合房礼……”我石化了好久,才愣愣地向太后跪安前往和沁宫。

我有些笨拙地从龙辇上翻身下来,没有让人随行,拢了拢貂裘领,提着裙摆,便兴冲冲地朝和沁宫的大门小跑而去。

守卫的几个御卫军似乎在初冬的早晨有些倦意。他们瞧清楚来人,一个个都浑身一个激灵。我拦住准备行礼的他们,省得让他们通报,正欲跨步进去,不料其中一个守卫有些战战兢兢地挡住了我:“陛下……上卿大人他不在,还请陛下先回吧。等上卿大人回来了,小的立马通知他,让他亲自去乾禧宫拜谒陛下……”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不过我今儿个心情不错,自然不放在心上:“没关系的,反正我来都来了,也懒得往回走。他应该不多久便能回来了吧,我就在和沁宫等等也无妨。”说完继续往里走,那守卫面色一变,连忙追上我。嗨,我心说此人长得倒还行,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惹人厌。我拦住他:“莫要再阻拦朕了,否则军法处置,此乃圣旨。”那人一愣,而后面色纠结地吐出“遵旨”两个字,乖乖地站了回去。

我伸长脖子朝主殿那边望了望,虽然门开着,却是冷冷清清,连个宫女嬷嬷都没瞧见。看来这魏如玠当真是没有回来了。真是奇了,方才太后娘娘还说他回来了和沁宫呢,居然不在。指不定跑哪儿逍遥自在去了。

这么想着,我抬眼望望和沁宫内初冬的美好景致,不觉心旷神怡。和沁宫较之乾禧宫,虽不及乾禧宫雍容大气,但的的确确是精致优雅。据说当年这和沁宫是除了皇后的玉坤宫以外最为豪华的宫殿,似乎是贵妃一类的妃子住的地方,今儿个仔细一看,倒也有几番道理。毕竟和沁宫的后园美景可是出了名的,今日不妨去看看,反正魏如玠还没回来,闲着也是闲着。

我沿着和沁宫的宫墙往后走,穿过中庭与后回廊,面前竟是一条蜿蜒的小河。河上横跨着一座拱桥,婉约精致,就好似江南一带的风景。只是这初冬给寒冷给这景致添了一份干燥,不似江南那般滋润。走过拱桥便是那有名的后园了,即便是初冬依旧是郁郁,藤蔓顺着围栏蜿蜒而上,美不胜收。据说这后园美景非凡的原因是这地底下有一汪温泉,故而会有春花冬放的奇景。这么想着,我的面前是几重假山,假山下是汪池水,而右手边的一株桃红的开花的树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凑近一看,这株海棠花正开得艳呢!好个魏如玠,自个儿的后园有这般美景,居然一回都没跟我提起过。这春天开的海棠居然在初冬开得这般美艳,实属奇景。

我望了望四下无人,便信手折了一枝,放在鼻下一嗅芳泽。

正陶醉着,忽地池水的那边传来似有似无的脚步声。我下意识地闪身在树后头一躲,拨开枝桠,目光穿过树枝投望而去。

只见一身形高挑的俊美少年行色匆匆地走过来,乌黑秀美的发用一根檀香木长簪绾起,他身着水蓝色的长衫,衬着口鼻呼出的淡淡水汽,竟有些料峭之意,正是多日不见的魏如玠。我心下一块石头重重地落地,暗叹道魏如玠没事就好,可是……方才那侍卫不是说他没回来么,难道说他敢骗我?抑或是,我前脚刚进,魏如玠后脚就跟了进来?罢了,管他那么多呢,于是我整了整衣襟正欲上前打招呼,就在这时候,一个身着粉色初冬宫女装的女子在魏如玠的身后出现,我猛地停下步子,不由一怔。

魏如玠在一株梅树下停下了步子。他面色平静如水,声音暗哑:“莫要再跟着我了,今非昔比,已是物是人非,不过徒增伤感尔。”

我大惊。那宫女背对着我。虽然衣着同其他宫女一般。略显厚重与臃肿。但依旧难以遮盖其婀娜地身子与优雅地气质。

难难难难难道说……这新时代宫女如此豪迈奔放。竟然主动向已经大婚地魏如玠表白?!我浑身一僵。在心底叹道。魏上卿大人。你地魅力还真不是一般地大诶……记得某次我偶尔听见几个嬷嬷聚在一起面红耳赤唾沫横飞地讨论什么。偷偷一听才知道他们讨论地八卦主题居然是“永泰宫新来地那个孔姓少年与魏上卿哪个更秀美。哪个能长久拥有女皇地宠爱……”为此我如鲠在喉了好久好久。难以释怀。

我继续打量着那个英勇无比地宫女。心底有些小小地同情。人家魏上卿就算没有跟我大婚。也是准备娶妻纳妾地人。人家早就名草有主了。小女孩你就死了这条心。现在赶紧撤还能挽回点儿面子。而且方才魏如玠说地那两句话。已经表明立场了吧?

我这么想着。忽地眼前闪烁一下。怎么那宫女地背影瞧着……有那么点儿眼熟?

说真地。整个大宫。我还没见着这么有气质地宫女。卓尔不凡。遗世独立。感觉就像……就像某个闺秀假扮地宫女似地……背影虽好。希望正面莫要让人失望。

我饶有兴趣地蹲点观望,只见那宫女顿了顿,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轻声道:“如玠,你难道,难道就真的都不想见见我么?”

呃,我怔住了。听见没,人家叫魏如玠的名诶,连“上卿”、“大人”、“公子”什么的全都省了,上来就“如玠”“如玠”的好不亲热……等等,这宫女的声音……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魏如玠并未转身看她,只是淡淡道:“如今我已是位居上卿,你我即便见面,又能怎样,难道你还想改变什么?”

魏如玠这么一说,那宫女的声音随即添了一抹抽泣:“难道说……难道说我等你的这两年……我这两年的年华,换来的只不过是上卿大人您潇洒的背影……抑或是,你我的约定早就化为泡影,上卿大人您的心,早就不属于我……?如玠,请允许我最后叫你一声如玠,你可是…可是真的喜欢上了阿樱?”

话说至此,我的心头猛地一抽。

阿樱,多么熟悉的两个字,被那样熟悉的声音无数次演绎……脑海中闪过这十几年来这样那样的画面……严寒的冬季,我们躲在长安街脏兮兮的小角落,等待十三娘给我们带热腾腾的包子回来;你失足跌入水中,我用小小的身子艰难地背起你,踉踉跄跄地往回跑;几年前,为了生计,你被迫入相府当了个小丫鬟,吃了那么多苦,为的不过是让毫无血缘关系的我,过上好日子……秀贤,我的姐姐,秀贤,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你披上这陌生的宫女服,我却认不出你了呢?

你又是何时与魏如玠相识、相许的?既然你口中说道已有两年的约定,可是我呢,为何你竟只字都不曾向我提起呢?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一个陌生人,还是那个你曾时时保护,不曾放手的好妹妹?头顶仿佛有云彩被拨开来,我仿佛一瞬间看透了所有。原来当初魏如玠要尚的“妻”,竟然是我的好姐姐,秀贤。

秀贤啊,你究竟是怎样的能耐,能凭着丫鬟的出身,攀上出身皇族的魏如玠,做他的妻,而不是妾呢?!魏如玠,魏如玠,我在心底反复默念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恍然一瞬间,我几乎不认得你。亏我还傻子一般带你去贤樱布庄,像你介绍我那秀外慧中的姐姐,可你,竟面不改色地说有机会要拜访她。

我终于明白为何你初次见到十三娘的时候眼底闪过的诧异与狐疑,是啊,虽说岁月蹉跎了十三娘美丽的容颜,然而,不管换做是谁,都能很明显地看出秀贤跟十三娘眉眼间的肖似。母女,终究是母女,不是么?

在这件事情上,你们竟不约而同地不曾向我提过哪怕是一个字。难道这,就是你们几年的默契?

雾气浮上我的眼眸,我的鼻子开始变得酸酸的,原来,自始至终,被愚弄的,只有我而已。

魏如玠终于有些动容。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秀贤。那绝美的容颜依旧是带着一丝漠然,却浮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伤感。

“秀贤,你我缘分已尽,之前的事情,我会放在心里好好保存。你是个好姑娘,理应可以找到比我好的人。我知道你央着秦大人带你入宫不过是想见我一面,可如今的我,只怕是见了你,就等于某一天把你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宫里,终究是危机四伏的地方,你可明白?”魏如玠的语气里有些循循善诱的意味,伤痛滑过他的眼底,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坚决。

秀贤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她昂起脑袋,而后停了一下,仿佛在鼓足勇气。忽地,她伸出双臂扑进魏如玠的怀中,那种眷恋,那种不舍,仿佛在尽情地享受那最后一刻的温存。我几乎感觉到一滴泪顺着我的眼角溢出,沿着我的鼻翼下滑,最终在寒冷的空气中蒸干了它最后一滴温热。

“魏上卿大人……”秀贤的声音早已是溶于呜咽中,难以辨别,“只因为她是皇帝,是么?只因为平庸无奇的她有这么好的命,被命运的大手推上了那个最巅峰的位置,所以你们才会趋之若骛?……秀贤知道,这都是命啊……就好比当初被送入相府的不是她而是我,就好比最终与你百年之好的不是我…而是她……”秀贤的肩头开始抖动,魏如玠缓缓闭上眼,仿佛在内心无声地挣扎着。终于,他伸手握住秀贤的小臂,将她从怀中拉开。

角度的变化,我终于看到了秀贤的脸。

那白净无暇的面庞,现如今已是纵横了泪水。她抬眼难以置信地望向魏如玠。魏如玠屏息凝神了少顷,终于迈步向秀贤的身后走了几步:“如玠欠你的,来世再还吧……”说完抬步欲走。

魏如玠,你就这么走了?

我一脚的脚后跟抵着梅树,仿佛担心自己某一时刻会支撑不住而跌倒。

却见秀贤背对着魏如玠,在郁郁的树林间,用近乎凄婉的声音道:“若将君心换我心,始知忆君深。”

上卷 第九十三话 这绝对是假暧昧

将君心换我心,始知忆君深。

这句话,仿佛在我心头狠狠一击,竟晕染了一圈又一圈的愧疚感。

我的双唇开始颤抖,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所处的位置。难道说,我才是真正让他们痛苦的人;难道说,是我亲手摧毁了秀贤苦心经营的幸福?

命运真的是捉弄人的东西。我不禁莞尔,或许从最开始,我就是错得最严重的人。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被人操纵着,可有一丝一毫自我选择的余地?

想到这,我不由后退一步,却一脚踩到了梅树的枝干,于是脚下一崴,我跌坐在草丛中,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

“谁?”正准备离开的魏如玠忽地进入了警觉状态,未待我反应过来,他已经随手摘了一片树叶,犹如刀片一般飞掷而来,随即我面前那遮挡的枝桠便随着那片尖削的树叶而当中折断,砸落在地上。于是我与他俩之间,再无阻隔。

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极为好笑的。那种悲伤,那种自责,那种猝不及防的惊愕,一定将我的脸涂得花花绿绿。

“陛…陛下?”魏如玠杏仁目里竟是满满的不知所措,仿佛我发现他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与此同时,泪水仿佛凝固在秀贤那张秀丽的脸上,我在她眼中,仿佛看到了,狼狈。

真是可笑。被我发现了又如何?我与魏如玠只不过是政治婚姻,终结亦不是长远之事,你二人作何如同被捉奸的男女一般,满是不安与愧疚呢?

我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脸,有些无力地从草地上站起来,对他们若无其事地扯出一个艰难无比的笑:“冒昧打扰了。”我没有看秀贤,只是平静地望着魏如玠,“没别的什么事,只是太后娘娘让…让朕来传话,请魏上卿到慈宁宫用晚膳。”说完,我凝视了魏如玠片刻,他没有回话,一句话也没说。我看到的,无非是那错愕逐渐在他的眸子里消散,最终化为冷漠的淡然。

我抿了抿嘴,从草地中走出来,头也不回地朝和沁宫的大门外走去。一路经过遇到几个太监宫女,我也都视而不见。直到出了和沁宫,那几个守卫,也都仿佛从我的表情中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皆噤若寒蝉。我朝龙辇的方向小跑过去,却恰好看到一身墨绿色宫服的高寺,面容冷清地站在龙辇旁,好像是在等我。

我缓下了步子。愣愣地望着同样是十几日不见地高寺。他依旧是那般沉着冷静地模样。严谨而不失恭敬。寒冷地风鼓起了他宽大地宫服。让本就略显消瘦地他。显得有那么一些羸弱。他对我颔首道:“奴才高寺。见过陛下。”

“免礼。”声音在我地嗓子里。有些压抑。他微微一笑。上前扶我登上龙辇。

坐在车里。我无心地问了几个关乎白云山一行地问题。高寺也都一一答了。至于那帮黑衣人地来历。出人意料地。高寺给我地答案却是:“奴才虽久居宫中。但那些黑衣人。应当是在江湖上势力不可小觑地邪教。夜溟教。”这一点。恰好跟苏幕焉地说法相吻合了。原本准备询问魏如玠地事情。如今却在高寺这里得到了答案。看来苏幕焉没有骗我。

心情似乎稍缓和了那么一点。至于以后怎样面对秀贤。怎样面对魏如玠这种令人苦恼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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