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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念的[金榜]-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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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翔笑嘻嘻的。最近那么忙,睡觉的时间少的可怜,可他的精神是从未有过的焕发。
“一一,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他的神情有些不寻常,似乎是极度亢奋,眼睛都在发光了,可是又似乎带着一丝歉意,看向冯一一的眼神热烈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冯一一心头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谭翔拉着她的手、兴奋不已的说:“我要出国啦!”
“……去哪儿?”
“公司调我去欧洲,那里有一个全新的分公司!你知道的,这次收购之后我们公司和你们公司都将被整合,届时人员会有一些调整。总公司提前从旗下的二十八个分公司里抽调一部分精英去欧洲开拓新市场,我是其中之一!”谭翔将声音压得很低,但却怎么也压不住他的兴致勃勃和雄心壮志,“你知道吗?!我这次去,手下将会有一个十二人的技术分队!”
西餐厅里很安静,轻轻的音乐声像是浮在空气中的,远远的有其他桌上的交谈声传来,隐隐约约。还有别人用餐时轻而清脆的刀叉触碰声,清晰悦耳。
冯一一听着那些声音,心里忽然变得很平静。
原来是这样。
只是这样的话,她反而安心了。
谭翔见她沉默着不说话,心里原本的担忧变得更加厉害:“亲爱的,你不高兴了?”
冯一一喝了一口水,垂着眼睛,说:“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她语气很平静,可谭翔反而更加忐忑了。
他握着她手,手心已经出了汗,热热黏黏的紧紧握着冯一一的手。
“我要去五年。因为公司的合同一签就是五年,只能五年!我没有办法……你知道的,我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他情绪低落了一些。
冯一一用力将手抽出来,松了一口气,她问谭翔:“你要我等你五年,是吗?”
谭翔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他脸上还残留着兴奋的神情,但是此时更多的已经是忐忑不安。
他是真心的:“我们先结婚,过年见了你爸妈就领证。办酒可能来不及,我三月份就要走了,等我下一次回来的时候我们补办酒席……合同规定我每年只能回来两趟,一趟十五天,虽然这对我们会比较艰难,但只要熬过这五年,以后我一定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冯一一径直沉默,谭翔着急了:“你说话啊!你别吓我!”
冯一一说话了:“你已经签了那合同了吧?”
谭翔抿着唇点点头。
“违约金是多少?”
谭翔略略吃惊的看了她一眼,说出了一个天文数字。
……
冯一一还能怎么样?
只剩苦笑了。
她的态度令谭翔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他急得眉头都皱起来了:“一一你别这样好吗……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想要给你更好的生活,让你不用为了赚钱上班,由我来养你!要是真的没有办法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放弃呢?怎么放弃?”
“别说了,谭翔,我明白,你没做错。”冯一一呼出一口气,心里难过的不得了,可又发空的可怕。很奇怪的,她一点都不怪谭翔,她清楚的知道他做了正确的决定,甚至为他感到高兴。
“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她理了理头绪,“我当然明白这种机会很难得,你的人生从此以后就会不一样了。但你为什么没有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呢?谭翔,我们两个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吧?这一阵子,我见过了你的父母,而且我们一直在商量着过年回我家去见我父母的事情,就在这个同时你做了这么大的决定,却没有提前跟我说一个字,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谭翔愣了。
想了好久,他老实的说:“我怕你不答应。怕你不让我去。”
“我不让你去、你会怎么样?”
谭翔沉默了一小会儿,说:“我一定要去。”他语气变得坚定极了,“一一,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真的想给你更好的生活、想养着你。但我心里面更多地是为我自己考虑,我不想平凡的过一辈子,我有能力过得更好、为什么不呢?我不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冯一一看着他,他就像是攒了很久的勇气,这时候一股脑的捧出来用,冯一一清楚的看到了他眼里的不舍和某种狠意:“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那我们就分手吧。”
冯一一听到那两个字就呆了,呆了一会儿她忽然笑起来,笑着笑着她就垂下头,谭翔看到她面前的白色瓷盘里掉落两滴水珠。
她哭了。
“一一……”谭翔突然难过极了,甚至心里都开始动摇了,此刻如果再把那份合同放到他面前,他可能真的会犹豫一下了。
“我真的非常喜欢你,真的很想和你结婚,你就等我五年吧,”他重新握住冯一一的手,几乎是哀求的语气:“求求你了……我不想跟你分手!”
他说得这些话,冯一一隐隐约约的没有听清楚,她心里面此刻翻江倒海的,全是谢嘉树。
她第一次抛弃谢嘉树的场景、她第二次抛弃谢嘉树的场景……好啦,现在终于轮到她被别人抛弃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谢嘉树微微冷笑的样子,对她说:“你不是说他很适合你吗?不是说他很适合结婚吗?不是说他脾气好、令你觉得生活稳定吗?现在怎么样?”
现在怎么样?他为了有机会过上不平凡的生活,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你。
现在怎么样?这个你想嫁与一生的男人,你愿不愿意等他五年呢?
**
☆、第55章
**
这真是太讽刺了。
冯一一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把爱情为另一个男人燃尽;而只把谭翔当做结婚对象;两人之间感情淡淡的,她还觉得这样挺好、没有负担,如今这丁点淡淡的感情令谭翔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事业。
自作自受,有什么脸哭呢?
她都没脸责怪谭翔——她没有给他足够的信心;凭什么要求他为她放弃未来?
沈轩能在最后关头抽身而退、戛然止损,谭翔当然也能选择光明前程。
她这样的平凡女子;又薄情懦弱,有谁会为她奋不顾身、九死不悔?
只有谢嘉树才会那么傻;只有谢嘉树。
冯一一恍恍惚惚的想着事情;手被谭翔抓的很疼,她回过神,皱眉用力抽回手,可是这次谭翔不肯放了。
他着急了。刚才他说“分手”,大半原因是放狠话吓唬她,他是真的很喜欢冯一一,而且他现在真的自己都相信冯一一旺夫了,不然他的人生一直是平淡无奇的,怎么会在遇见她以后遇上那么多的好事?
谭翔抓着她的手苦苦哀求,眼圈都发红了,语无伦次、反反复复的发誓。
冯一一觉得这一幕太滑稽了,太讽刺、太可笑。
“谭翔,”她认真的对他说:“就算你真的在国外为我守身如玉,可你想过我吗?你放心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谭翔忙不迭的说。
冯一一摇头,告诉他:“我做不到。”
谭翔傻眼了。
“你一去就是五年,等你回来我就三十四岁了,三十四岁……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要孩子。”冯一一颇为惆怅的叹气。
“我们过年就登记结婚,说不定我出去前就能怀上孩子了!”这个事情谭翔也考虑过了,刚才太混乱了他忘记说,现在精神一振,脱口而出,说出来了又觉得有点点害羞,压着声音小声的说:“中途我也回来的,一年有一个月在国内呢!”
“那好,就算这样,剩下的十一个月呢?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吗?”冯一一都已经微微笑起来了,“你对我太有信心了。我做不到的谭翔。”
她放弃了她的毕生挚爱,硬着心肠投奔她想要的安逸人生,到最后落个那样凄惨清切的婚姻,未免太对不起她抛弃谢嘉树的那份自私。
那简直就像是报应。
她的态度那么冷静,谭翔想过许多种可能她会怎么样,唯独没想到她会这么冷静的一条一条反驳他。
她的冷静显得他的急切是那么的虚伪。
谭翔毕竟心中有愧,又不是什么好口才,一下子呆在了那里,眼圈红红的看着她,再也说不出话。
冯一一抽出手,“你再想想吧。我会跟我爸妈说,过年你有事、去不了我们家了。”
说完她站起来,径直走了出去。
**
今天是周末,吃饭的地方在一个热闹的商圈,这个点人尤其的多,冯一一走在人群里,触目望去,四处尽是情侣。
他们怎么都那么开心呢?
冯一一走在开心的人群里,疑惑的反复想着:是她太贪心了吗?
从小在家里爸爸妈妈疼爱弟弟,她在一边看在眼里,虽然不敢吭声争宠,但是她心里多么羡慕多么嫉妒啊!漫长的成长岁月里,她日夜祈祷自己平安长大、千万不要受伤流血死掉!因为只有长大了才能嫁人,嫁人以后她就有自己的家了!在她自己的家里面她一定能过得很好、一定会有人全心全意温柔的爱着她。
后来她遇到谢嘉树,她那么喜欢谢嘉树啊!可她依然放不下从小到大渴望的安稳幸福,她那么执着,为此她那么不舍、却还是放弃了谢嘉树。
是不是因为她太贪心了呢?拥有过那么好的谢嘉树,却不知足,还想着要安稳生活,所以才会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冯一一想得头都疼了,脚步一转,朝商场里走去。
她之前存了小半年的工资准备办年货的,今天一口气全花了。给自己买了一件大衣、一个包,给冯爸冯妈买了过年的新衣服,冯一帆现在穿的西装太贵了,他自己赚的也不少,她就只给他买了一件羊绒衫。
一下子花了那么多钱,心里好像真的舒坦了一些。冯一一从商场里走出来的时候,很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进来时那么悲伤了。
到底是因为谭翔不是谢嘉树,还是因为她不是当年的冯一一了?
应该是因为老了吧?冯一一走到家门口时腰酸背痛的想。
她两手拎满了纸袋子,只能先放到地上再拿钥匙开门。可这时候对面的门却忽然开了,谢嘉树拿着个垃圾袋走出来,像是正好要去扔垃圾的样子。
见她那样站在门口,他放下瘪瘪的垃圾袋、三步并作两步的过来,从她手里接过了东西。
**
冯一一进屋,谢嘉树很自然的跟进去了,还给她看他脚上的拖鞋:“我家拖鞋不见了,我拿了你这里的穿。”
冯一一接过他手里的袋子,低着头说了一句“随便。”
“你去买年货啦?快放假回家过年了吧?”他没话找话,顺便成功的在沙发里盘踞了下来。
冯一一把一袋一袋的东西收进衣柜里,回答他说:“去和我男朋友吃饭了。”
谢嘉树躺在她沙发里,双手抱在脑后枕着,笑笑的问她说:“他吃饭的时候给你夹菜吗?他咬过一口的东西会不会放到你碗里、强迫你吃完?”
衣柜门“嘭”一声关上,冯一一忍无可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谢嘉树,你够了!”
“什么够了?”他微微笑着问她,兴趣盎然的样子。
冯一一承认自己演技不如他,不如把话都说开:“不要再对我缅怀过去,不要做出一副你很后悔的怅然若失样子……”
“我不后悔啊。”谢嘉树打断了她,躺那儿看着她,迎着她的目光,坦然的说:“我给你吃我咬过一口的东西都是我觉得很好吃的,所以我不给你夹菜。”
但是我要先咬一口才给你,还故意说不好吃才给你吃……我就喜欢那样做!
他是那么的理直气壮,和一直以来一样,不管他做了令她讨厌或者伤心的事情,他永远都是这么理直气壮的。冯一一觉得头又疼了起来,太阳穴那里一刺一刺的像是一把针在扎,同时她的理智从那些针眼里全都流出去了。
“不要再装了,谢嘉树,”她声音听起来反而比刚才更平静了,“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事。”
谢嘉树懒洋洋的坐了起来,舒服的靠在沙发里,落落大方的反问道:“我做什么啦?你说说看呢~”
“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冯一一轻声问他,“谭翔可是一点都没有犹豫呢,而且他事前一个字都没有告诉我,是在签了合同以后才来通知了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打脸啊?”
谢嘉树天真又冷淡的问她说:“什么合同啊?怎么打你脸了?”
冯一一心里怒到了极致!
冬天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阳光最好,今天又是H市难得的大晴天,天气好得都有点仿佛G市了。屋子里开着暖气,两个人都只穿了一件薄T恤,冯一一慢慢的倾身过去,眼看着他眼睛里的天真渐渐变成了一种深重的*,她凑到他脸前面极近的地方,清楚的听到他“咕嘟”一声咽口水的声音。
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微微仰着、看着她,他的眼睛里全是她。
冯一一伸手捧住他的脸,轻声叫他:“嘉树。”
谢嘉树脑袋里嗡嗡嗡嗡嗡嗡……“嗯……嗯?”
“是你让谭翔升职的,也是你故意调他去欧洲分公司的,是吗?”
谢嘉树没听见,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巨大磁场给吸住了,手脚已经不听使唤,情不自禁就伸手去扶住她腰,把她用力的往他身上拉,让她靠近自己、越近越好。
凑得这么近,他呼吸已经乱了,脸扬得高高的,冯一一却只是微微的低着头,他靠近她就退开一些,两人的唇一直保持着要碰不碰的距离……她语气温柔的又问了一遍。
谢嘉树这个时候根本没办法思考啊,老实又急切的点点头承认了。
然后他便要吻她,急切的嘴唇都已经微微张开了,可冯一一却忽然变了脸,捧着他脸颊的双手用力的掐住他脸上的肉,掐!揉!用力!
谢嘉树疼的直吸气,瞪大了眼睛瞪着她:“你干嘛?!疼!”
“你也知道疼?!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疼?!”
谢嘉树本来已经圈住她手腕了,一捏就能疼的她松开手指,这时突然改为了抚在她手背上……任由她把他的脸捏成那样,他龇牙咧嘴的说:“我以后再也不掐你脸了。”
两人缠成一团,时间久了周围都是他的气息冯一一也受不了,她抽出了手,后退两步、离他远一点。
揉着脸的人一直皱着眉,偷眼看她,这时说:“我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主动选择权在他,我没强迫他,也没有强行拆散你们。”事已至此,赖也赖不掉了,谢嘉树索性说开:“你不应该怪我,你应该感谢我才对,现在这一点诱惑他都受不了,万一你们真的结婚了,以后他一样会为了别的事情背叛你的,这种男人根本就靠不住!”
冯一一直冷笑:“我不怪你,我怪我自己。但是你也用不着颠倒黑白。你如果真的要我感激你,你大可以把他升职加薪或者调去国内更好的职位,你如果真的为了我好,你为什么要把我和他的前程放在两边让他选择?你真的是为了我好吗谢嘉树?!”
“我是。”谢嘉树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认真的问她:“话说,你为什么不愿意等他五年呢?你不是也等了我三年多吗?”
他靠近,冯一一立刻后退,但是被他抓住了肩膀拽了回来。
他强势的握住她双肩不许她动,冯一一只能扭开脸不看他。
谢嘉树眼睛亮亮的,紧紧抓着她、逼问她:“说话啊!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肯等他?像当初等我一样啊!起码他承诺你愿意跟你结婚呢,我去美国的时候连还能不能回来你都不知道!”
冯一一挣扎起来,敌不过他的力气,绝望的眼圈一红、眼泪夺眶而出。
谢嘉树面对她的眼泪依然毫不手软,执着的要她回答。
冯一一哭着告诉他:“因为我已经不再年轻了,我等不起了。”
说完她崩溃大哭,挣扎的更厉害,恨不得把他推的从窗户里摔下去!可谢嘉树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温柔的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低头去吻她。
冯一一简直恨不得打死他!
“滚!”她对他拳打脚踢,吼的地动山摇:“放开我!混蛋!滚开!”
谢嘉树抓着她肩膀急切的想要吻她,她挣扎的那么厉害,他几次都差点抓不住,混乱里只蹭到一脸的眼泪,湿湿的凉凉的。
两人扭打到大门旁,谢嘉树终于狠狠心用力把她按在了墙上,迫不及待的压上去强吻她。
可冯一一的委屈和愤怒令她简直变成了一头小野兽,力大无穷!身体被他压住了不能动,她咬着牙用额头去撞他,狠狠一下就把他鼻子给撞出了血。
谢嘉树眼冒金星的飙着血往后仰头,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大门恰好被人推开,“嘭”一声撞上了他的后脑勺。
一片“嗡嗡嗡嗡嗡嗡嗡嗡……”里,谢嘉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如同响雷一般从遥远天际滚滚传来:“姐?!出什么事儿了?!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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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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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一帆路过门外时正好听到他姐的尖叫声;扑进来的时候小伙子浑身都散发着“哪个不长眼的敢动老子亲姐!”的王霸之气,推开门那一下;他用力的就差直接掀门板了,可想而知谢嘉树这下撞的有多重。
谢嘉树被门撞的弹回去了;冯一帆进屋后虎目一扫;猛一看一个高大背影按着他姐在墙上,他爆着粗口就伸手拽住那人头发,往后猛一扯;挥拳就要揍。
然后他虎躯一震!连忙松开了手!
“嘉树哥!”冯一帆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声。
谢嘉树被撞过去又撞过来、揪过去又松开手……耳边全是“嗡嗡嗡嗡嗡嗡嗡”,脑袋里乱成一锅粥。
可是这么乱,冯一帆一松手;他仍坚持往前扑去抱住冯一一。
冯一一脸上蹭的全是他的鼻血,尖叫求助:“一帆!一帆!”
谢嘉树这会儿连话都说不出来;紧紧抱着她、固执的将满是血的脸埋在她脖子里,这些完全都是出自于本能,冯一一根本敌不过他的本能。而冯一帆被这状况弄得昏了头,伸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是冯一一叫他,他下意识的上前去拉谢嘉树。
谢嘉树舌头根还是麻的,说不出话来,但是已经能腾出一只手去挡身后的冯一帆。
冯一帆被他轻轻一抵就不再上前了,很无奈的对他们两个说:“你们……有话好好说!姐你冷静点!嘉树哥……你就先松开她吧!”
他这个态度对眼下的冯一一来说简直是火上浇油!可是她再怎么用力的推打谢嘉树,谢嘉树像是要死在她身上一样不松手。
冯一一崩溃的大叫:“我恨你!谢嘉树我恨你!我恨你!”
谢嘉树终于缓过来一些,手撑着墙壁稍稍起身,他麻着舌头、很慢的对身下的人说:“你恨我……也没用。”
她瞪着他的样子真可爱,谢嘉树的心也像舌头一样麻的不由自主,好多日子没有跟她离得这么近了,真的很想低头去亲亲她,可是他知道肯定会招来她更激烈的反抗……谢嘉树明知道自己这是饮鸩止渴,是把她往更远处推,只能令她恨死他,可他停不下来了。
“我就是不让你嫁给别人,”他心里又疼又畅快,骄傲的慢慢的说:“就、不、让!”
他鼻子里的血还在汩汩的往下淌,血沿着他翘翘的薄唇淌下来,说话时牙齿上都沾上了,红红的好可怕。
可他的话比血还可怕,可怕的令冯一一感到绝望。
连冯一帆都觉得谢嘉树这话太过了,他姐估计快发疯,他急切的在旁劝道:“嘉树哥你要不要紧?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先过去坐下来吧?”
他暗示谢嘉树借机示弱、最好装个晕倒博同情,可谢嘉树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死死盯着他姐。
冯一帆就看他姐紧紧贴在墙上,也死死瞪着谢嘉树呢,可那眼神别提多恨了!
冯一帆头疼死了:你们这些大人就知道情啊爱啊,有完没完了?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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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是晚上冯一帆没回他自己那屋睡觉,又在冯一一床边打了个地铺,陪陪他姐。
冯一一累的洗完澡就躺在床上了,晚饭冯一帆叫了外卖上来,逼着她吃了两口,她皱着眉说想吐。
冯一帆有点担心啊:“我说!你不是怀孕了吧?”
“空气传播怀上的么?”冯一一冷冷的问。
冯一帆乐了:“原来你还没和谭翔上床啊!”
冯一一差点把大半张披萨盖他脸上!冯一帆连忙把披萨盒子抢过来,“你别浪费啊,嘉树哥还躺着呢,我一会儿给他送去。”
“一帆,”冯一一认真的问弟弟:“在你心里谢嘉树是不是份量比我还重?”
“怎么可能!”冯一帆毫不犹豫的反驳,又诚恳的解释说:“你别乱吃醋!你把他打成那样,他又不肯去医院,我不放心他。”
冯一一没说话,冯一帆接着说道:“他到底把谭翔怎么了?奇怪了,之前我想找谭翔麻烦,他还叫我别动谭翔呢!”
冯一一苦笑着告诉他说:“他是没动谭翔,他只是给了谭翔一个机会,现在谭翔要去欧洲了,去五年。”
冯一帆心里直拍大腿:这招绝!杀人不见血啊!
“难怪你糟心呢——那过年谭翔还去咱家么?”
冯一一惨淡的摇摇头,“我让他再想想,不过他合同都签好了,应该不会改变主意了。他今天向我提了分手,说如果我不愿意等他、就分手。”
“哦……啧!”冯一帆站她角度想想,也的确是挺失落的,本来都打算见家长结婚了,他是知道他姐多想有个自己的小家庭的,眼看就要成了,谢嘉树这一口气给吹了个烟消云散。
他怜惜的问她:“姐你是不是特别伤心自己可能嫁不出去了?”
一阵见血。
冯一一简直悲从中来!
虽然这想法特别自私,但是她内心最悲痛的真的是:结不了婚了。
就像费了好大劲把一只蛋糕做得美美的,就等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可“啪”一下被谢嘉树扣地上了。
是她等了二十几年的生日宴会啊!
冯一一抬手挡住眼睛,轻声问说:“你几号回去?”
“随时!”冯一帆很讲义气的说,“你想几号走?我这儿事都已经办完了,报告反正在哪里写都一样的!你想什么时候我们就什么时候走!”
不管是歉意还是爱意,此刻拍着胸口承诺的弟弟令冯一一觉得可靠安心。
她咽下一声哽咽,捂着眼睛哑声说:“我明天去公司安排一下,请好假,周末我们就回去好吗?”
她想回家了,特别特别想回到冯妈身旁。
冯一帆响亮的答应了一声,立刻就去给冯妈打了个电话。
回来时他端了杯热牛奶给冯一一:“给你喝!我已经跟妈说好了,我们这个周末回家。”
“嗯!”冯一一略感安慰的接过热牛奶。
“那什么,你喝了就先睡吧,我去对面看看,送个吃的马上就回来。”
“……”冯一一语气幽幽的对她家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弟弟说:“你就在他那儿睡吧,别回来了。”
冯一帆走到门口回头说:“那不行,我睡那儿了嘉树哥会睡不好的。”
**
冯一帆带着披萨过去,来开门的谢嘉树刚洗了澡,脖子里挂着条毛巾,毛巾上头星星点点的还有血迹。
冯一帆看了眼说:“怎么还在流血呢?你不是撞出脑震荡来了吧?”
谢嘉树给他开了门就不管他了,躺回窗边榻上闭目养神。
冯一帆把披萨放他身边,殷勤的说:“你没吃晚饭吧?吃点再睡觉。”
厚重油腻的芝士味道令谢嘉树皱起了眉,闭着眼睛扭过脸,虚弱的说:“拿走。闻得我想吐。”
冯一帆乐了:“怎么跟我姐一样啊!我刚才还问她是不是怀孕了呢——你猜她怎么说?”
谢嘉树睁开了眼睛。
“你跟我说句实话,嘉树哥:要是我姐怀了谭翔的孩子,眼下这情况你会怎么办?”
谢嘉树看着年轻人严肃正经的神情,他也严肃正经的回答说:“把谭翔全家移民去欧洲,这辈子他都别想回来了。”
“啧啧,”冯一帆直摇头,“你平时挺正义挺有理想的,可在我姐这事儿上你简直一点节操都没有。”
谢嘉树不说话,盯着他看,冯一帆被他盯的毛骨悚然,连忙说:“我帮你问了,我姐压根没跟他发生关系。”
谢嘉树这才又闭上了眼睛。
他闭着眼睛突然伸手,把那个讨人嫌的披萨推到了地上。
冯一帆知道他这是心里还有气呢,可他也挺替他姐不值的:虽然是谭翔自己禁不住诱惑,但是这种诱惑平常人不太会遇到的,要是没有谢嘉树,他们结了婚有了孩子,以后就算真的也遇到类似诱惑,谭翔也会比现在有责任心的多。
冯一帆虽然也挺讨厌谭翔那家伙的,但是这事儿他家嘉树哥确实不占理,难怪他姐气成那样。
“刚才你一走,冯一一差点没晕过去,洗了澡就躺下了,我看她说话都费劲……你这次真把她伤着了。”冯一帆谨慎的斟酌着用词,“你给我个底:你到底想怎么样?现在我姐跟那坛翔散伙了,你打算娶她吗?”
躺在那里的人睁开了眼睛,冯一帆一直就一眼不眨的观察着他呢,发现他眼睛比平时亮了好几分,闪闪的。
冯一帆松了口气。
“你快回去吧,”谢嘉树答非所问,“今晚上你睡她那儿,守着她一些。”
冯一帆心里嘟嘟囔囔,却不敢直说。毕竟谢嘉树不肯回答他也没办法,只好说:“那我过去了。你一个人不要紧吧?”
谢嘉树像是沉浸在某种幻想当中,目光都痴痴的了,冯一帆又问了一遍他才听见,歪歪头笑起来,温和的说他没事的。
冯一帆背上一寒,一步三回头的回他姐那里去了。
**
很快到了周末,一大早冯一帆就来叫冯一一,说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一下楼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那里,冯一一心知不好,可司机见他们下来已经殷勤的为他们拉开了门,从她站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后座上翘着腿坐着的人。
谢嘉树膝头放着一个平板,正单手控着在看什么,连抬头看她一眼都未曾。
冯一一顿住脚步,冯一帆早有准备,先把行李都搬上车,然后过来对她说:“我是真有事儿要在路上跟嘉树哥汇报的……对不住了姐!”
冯一帆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说过一句软话?能这样稍带歉意已经很罕见了,冯一一默默的上了车。
路上冯一帆和谢嘉树倒是真的忙着公事,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一个用平板收邮件写邮件,另一个抱着台笔记本写报告,偶尔他们会交换一下意见,轻声的、语速很快。
两个人都长得好,冯一帆这时候有点像年轻时候的谢嘉树,眉目之间满满锐气逼人,轻笑时有一种轻蔑的仿佛睥睨的神情……反而是谢嘉树现在沉稳了许多,微微笑起来的样子胸有成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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