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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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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说下去,将军已胸有成竹地一笑,向燕赵道:“果然是他来了。”

燕赵眼里流露着钦佩之色:“开始时我还没觉察到,你一问起马来,我才省起。”

将军踌躇满志的道:“既然是他来了,李商一这下当然算是欠了沈兄的情。”

燕赵脸上的神情,就似同时遇上了一个平生重大敌手和生平知交一般,带着傲然又带点奋然的说:“他跟他师父一样,总是在有不可能的时候和最不可能的情形下出现。”

燕赵一向已没有敌手。

他的敌手只剩下了将军。

燕赵也一向没有故交。

他的故交只剩下了将军。

他的将军的敌人,也是将军的故交。

——谁才是敌手的敌手?谁是这故交的故交,——难道这不是人?

而是,一匹马?!

马是马。

人是人。

——人和马怎么能成为知交?

事实上,有些人爱马,尤胜于爱人;有的人跟马接近,尤甚于和人亲近;有的人情愿跟鸡犬猪猫在一起,亦不愿与人在一起。

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人会处心积虑的害人伤人利用人,而其他的动物都没有这种德性。

将军转头问徐无害:“我猜的对不对?”

徐无害答:“服。”他本来要答“对”字,但将军只听他们片面叙述,已对场中的事了如指掌,且尽皆推测料中,徐无害心中震服之余,心里口里脑里都是一个“服”字,所以脱口说了出来。

王龙溪几乎要大叫:“怎么回事?”

徐无害徵询的望同将军。

将军点头。

徐无害遂向蔡可饥徵求道:“我们一起说好不好?”

因为接下去的局面变化迭起。

他怕自己说不清楚。

何况,当时他受了伤,现在伤仍在作痛。

他必需要蔡可饥作补充。

蔡可饥道:“是。”徐无害的身份在“将军府”里一向比他为高,所以,徐无害吩咐的话,其实就是命令。

就算他救过徐无害也一样。

将军麾下,本就分际严整,合作紧密。

这就是蔡可饥和徐无害夹叙的情形。

第十三章敌手的敌手

李商一的无端之剑和惘然之剑,逼退了谭千蠢,击退了姚八分。

看李商一的剑势,就算他要剑杀了姚八分和谭千蠢,也决难非事。

可是他只击退他们。

他只是制止两人向沈虎禅下手。

这一剑的用意,显然是志不在此。

而在彼。

“彼”就是那匹马!

李商一剑势回刺,极尽“无端”之意,但又似日升月落,移动虽是以扭转乾坤,但偏又在不经意中完成,一如韶光消逝,华年侵蚀,剑风卷起落英缤纷,还响起一阵悦耳的天籁妙韵。

这一剑之风情,也到了“凄美绝楚”的地步。

这样令人心碎欲绝的一剑,不是攻向人,而是攻向马。

其间还夹杂李商一二声大喝:“出,来!”他连喝声也分开两截!

剑光过处,马也分成两截!

没有血!

没有马鸣!

只有人。

这看来比真马还要像是一匹马的“马”,竟是假马。

“马”只是虚壳。

有“人”藏匿在其中。

任何人匿伏在这样一种“环境中”,必定都会有些狼狈、局促、甚或衣衫不整。

然而这人英朗如故,文秀如常,潇洒有致、怡然自得,就像他是在文士雅宴中起身敬酒一般儒雅清爽。

这是一个年轻人。

两道剑眉,一对星目,彷佛蕴籍了许多风流——到底风不风流还不晓得,但看他样子,至少很自命风流。

“自命风流”这四个字是蔡可饥说的。

燕赵叫他“不妨叙述得详细一些”,他便连人的样子也一并用话“描绘”了。

坦白说,他是有些看那斯不顺眼。

——在那种紧急情境下,那人居然还可以一派舒然、悠闲自得的样子,相形之下,自己和徐无害都变得更加狼狈尴尬起来。

谁知道“自命风流”四字一出手,燕赵就一拍大腿,喝道:“好好好,‘梁四风流蔡五狂’,‘人不风流枉少年,得风流时且风流;一时风流便风流,是真名士自风流’,不改青山不解恨,梁四还是老样子!”

“梁四?”蔡可饥可愕住了。

将军只微笑咐嘱:“说下去罢。”

这一剑,带着三分怅惘、三分无端、还带有一分儿不可拆解的谜,直取自马中裂现的青年梁四!

梁四却不闪躲。

他只笑嘻嘻的望着李商一。

还有李商一的剑。

他只说了两个字∶

“诺言。”

这两个字一出口,就像两把刀。

两把沈虎禅的刀!

——要不是沈虎禅这样有份量的刀,又怎能今李商一道几近无敌的剑遽然而止?!

剑在空中顿住,不得寸进。

梁四神奇潇洒依然,除了眼神。

他眼里像在看自己的生死存亡。

李商一却没有看他。

一眼也没有看他。

他像用了极大的坚忍和努力,才能稳得住这出手一剑倏然中止。

他的脸肌搐动着。

红剑漾出一片令人呻吟的艳丝。仔细看去,这把剑竟也起伏如波浪,似有什么事物要破剑飞血而出,李商一手里的剑,竟似是一个活着的长形的心脏一般!

李商一脸上忽然出现极其坚毅的神色,以致他双眼一直似铺着一层泪胶黯影,此际也明亮了起来。

他一剑同刺自己。

血飞溅。

血却流得不多。

这把红剑竟会吸血。

血注入剑里。

剑平伏。

红剑更红。

剑宁定、沉静、温驯如初。

美艳如故。

更苍白的是李商一。

他的脸皱纹更多,像一座苍老的海。

——究竟活着的是他的人还是他的剑?

——究竟他手中的剑是夺取敌人顽强的性命∶还是反在吸取主人生命的精华?

——究竟是他在用剑?还是剑在用人?

蔡可饥和徐无害不约而同,都生起这种想法。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

也没见过这样子的一把剑。

梁四见李商一御剑不住,回剑自刺,洒然的神色里也流露出尊敬之色。

他啧声道:“人说‘红剑’若落在他人手中,只有速其死,唯若在李商一手中,才可以驾御得住,这句话说得并没有夸大。”

沈虎禅却忽然发语了。

他的声音很有点虚弱。

“人说‘梁四风流蔡五狂’,梁四一向风流潇洒,没想到这次初会,却逢着你向正在决战的人施暗算。”

梁四一双明利的眼睛,盯住沈虎禅,张开纸扇,徐徐的扇了扇,眼珠一转,才问:“你就是沈虎禅?”

沈虎禅道:“是。”

梁四道:“也是闻名不如见面。”

沈虎禅道:“彼此彼此。”

梁四道:“听说你是义盗,官府虽视作为巨寇,但你为百姓人民所做的义举义事,恐怕武林中的似谓‘大侠’,一百一十五个加起来也莫如你一人多。”

沈虎禅道:“过奖。”

梁四道:“可是今同第一次见,你却成了将军手下的走狗。”

沈虎禅道:“你为‘南天王’,我为‘楚将军’,咱们河井不犯,各事其主。”

梁四道:“你为铁剑将军效命,楚铁剑介于正邪之间,这倒也罢了,可是,你却连万人敌也搭上了,可真教在下失望,对阁下另眼相看!”

沈虎禅道:“哦?”

梁四道:“你可知道万人敌的身份?”

沈虎禅道:“他是相爷手上红人。”

梁四冷哼道:“这种人祸国殃民、逞势图利,身为武林中人,理应自珍羽毛,两你却同流合污,当真是……嘿嘿,原来沈虎禅也只是图高官厚禄,浪得虚名。”

这番话一说,谭千蠢、姚八分、侯小周、杜威等为之勃然大怒。

因为李商一为了这人,宁可自刺一剑,也不敢出手伤之。

他们都不敢动手。

——到底为了什么?

没弄清楚之前,谁也不敢贸然动手。

沈虎禅也不生气,只道:“谁说我跟万人敌是一条阵线上的人?”

梁四道:“因为你刚才救了李商一。”

他最点心怀不忿的接道:“没有你那一刀,我那一掌早就隔着土木马破空击杀了他;你为了破我一掌,而吃了他一剑,这不是明着向万人敌示好吗!”

沈虎禅道:“我发现木马内有人,而且有掌力侵袭,我不允许我的敌手在他人的暗算下,便因为了这一点而切断你的掌力。”

梁四怔了怔,瞪大了眼望定沈虎禅:“你就是为了这一点而救李商一?”

沈虎禅奇道:“不然为了什么?”

梁四像骤然吞了一个不明就里的东西:“你为了这一点,不惜硬捱李商一一剑?”

沈虎禅啼笑皆非的道:“他跟我是一对一的对决,我怎能够胜之不武?”

梁四闷哼道:“你是要公平?”

沈虎禅道:“就算你要杀死的是你的敌手,也得要公平;你对你的敌手不公平,那只是着不起自己。”

梁四双眉一展道:“可是,对敌手公平,往往就是对自己不公平;天下无敌手的高手,往往不是未逢敌手,而都是在敌手猝未及防的情形下消灭了敌手,这才能无敌。”

沈虎禅淡淡地道:“这样子的无敌,无疑是骗人骗己。”

梁四讥诮地道:“其实,什么‘无敌最是寂寞’,这句话也一样骗人骗己,完全是一厢情愿:天下那有无敌手这回事?就算有,你自己认可,不见得别人也认同;一小撮人认同,不见得人人都认为。无敌是最寂寞、最是痛苦?谎话:废话:要争求无敌、挣扎走向无敌之路才是寂寞和痛苦,至于到了真正无敌的境界时,不是虚寂无欲就是重返光风霁月的境界,那有寂寞痛苦可言,有痛苦、寂寞,比人修为有限,恶无敌至少还有戈壁到江南那么远!”

沈虎禅静静的听梁四把话说下去。

他不知道这年轻人为何有这么多的唠嗦。

梁四却把话题一转:“可是我是你敌人的敌人。”

沈虎禅道:“敌人的敌人,未必就是朋友。”

梁四道:“你应该联合我,来打击你的敌人。”

沈虎禅道:“我一向要用我自己的力量,来解决敌人。”

梁四道:“着来,能够成为你的敌人,是一件荣幸的事。”

沈虎禅道:“可惜你还不是我的敌人。”

梁四笑道:“幸好我不是你的敌人。”

沈虎禅道:“最好我们永远不要成为敌人∶你的‘隔山打牛神功’和‘风花雪月四式’,刚才只隔着土木马露了一手,恐怕谁都不会愿意有你这样子的敌人。”

梁四一被人赞,开心得眉花眼笑起来:“好说,好说,”遂而正色道:“不过,你这样对敌法,很吃亏,到最后,难免要死得不明不白。”

沈虎禅微笑道:“天下事,本来就有许多都是不明不白的,尤其一个人的成败生死,谁也掌握不着。”

梁四道:“你现在伤得就有些不明不白。”

沈虎禅道:“你为什么要暗算李商一?”

梁四道:“我知道若论武功,我难以取胜,我只有暗算他。我一向都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至于我为何暗算他,”他用手一指李商一道:“他心知肚明。”

沈虎禅问:“他为何不还手?”

“因为是他欠我的;”梁四悠然道,“他答应过我,有过允诺,我可以暗算他三次,他只能闪,只能躲,只能避,但不能还手。”

他一副有风驶尽的样子:“如今,他还欠我一次。”

沈虎禅道:“哦,原来你已暗算过他一次了。”

梁四说着又有点忿然:“要不是你,我已用不着下一次了。”

沈虎禅道:“我不得不动手。”

梁四诧道:“为啥?”

“因为,”沈虎禅道:“直至到我以‘杀己之刀’出手,才知道原来他是看不见东西的人。”

李商一突然激动起来。

他脸上的皱纹起伏一如怒海。

他哑着语音吼道:“我,瞎,了,跟,出,手,无,关!”

“是无关,”沈虎禅道:“可是我不能对我的敌手不公平。”

他缓缓地接道:“如果我要铲除一个恶霸、一个枭雄,一个败类,我可以像你一样,暗中伏袭,一击得手就走,但你却是我的敌人。”他顿了一顿,接道:“我所尊敬的敌手。”

他又停了一停,才道:“刚才你在竹子里,我没有察觉,反而只知在木马中有敌,如果当时你向我袭击,我就不准能活到刚才与你交手。”

他的话说得很慢,但很清晰,彷佛元气充沛。

只有那几下停顿,很有点不自然。

李商一敞开的胸膛起伏。

血又开始自伤口渗了出来。

梁四长舒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

他很沮丧似的接下去说:“我在马内,你一早就知道了,但你以为是李商一。”

沈虎禅道:“我忘了李商一精擅于剑法,喜在封塞壅闭的所在,自囿自囚以静修‘一统神剑’,但若论手艺之巧、才艺之高对奇门遁甲、莳花诗酒、木牛流马、琴棋书昼皆有造诣,除‘风流四公子’外,却还会有谁!”

梁四苦笑道:“弊在我件件通、却没一门精,要不然,也不会被你一眼就看破。”

沈虎禅道:“李剑客本来也定当发现,只争在他的眼睛不方便。”

“谁教他当日因情而毁目割舌?”梁四此语一说,李商一振剑的手背,青筋又突现了起来,梁四把话锋一转,道:“不过,他也因为你的出现,而把注意力全集中在你的身上,因而才没有发现到我的存在;”他耸了耸肩,道:“因此我才出手暗算。”他嘴里彷佛含着了什么垢物般的,轻呸了一声,似把渣滓吐了出来,道:“因是你才出手救了他。”

沈虎禅嘴角一嗡,但要说话,忽然双眉一皱,像双手抱刀一拢似的,紧紧的把眉心锁成一个川字,话便说不出口了。

梁四审察似的道:“你的伤,很不轻罢?”不待沈虎禅答话,又自言自语的道:“当然不轻了,先中了李商一一剑,又被八分道人的‘八弓弩’击中,再吃千蠢和尚一拳,你能硬挺到现在,还说了那么些话,恐怕当世再无几人能有此修为了……”

他自语自言的道:“楚铁剑可不可以?万人敌能不能移?蔡般若行不行?师父能不能?

”他一笑又道:“像我,我就不能了。”

“人贵自知,我自知不行,”梁四悠闲得就像在评赏书画:“像你在破了我的掌力后还能回刀反挫李商一,这点我就绝对办不到。”

他看向李商一,一双亮目至露出如小童般的好奇来:“你也伤得不轻罢?可是刚才你的“惘然之剑”,先退和尚、道士,再来攻我,依然利害得很!”

他啧啧有声地道:“可惜,可惜。”

他向沈虎禅和李商一都望了一眼,充满惋惜之情:“你们两位,都受了伤,而且都伤得不轻,反而是我,我没有受伤,体力也在最盛之时。要是在平时,单打独斗,要杀你们任何一位,我恐怕力有未逮,可是,现在……”

沈虎禅截道:“你错了。”

梁四唇边又似吐出什么垢物似的,用鼻子问:“嗯?”

沈虎禅道:“你只杀得了我。”

梁四轩起一只眉毛:“哦?”

沈虎禅道:“你别忘了,这儿还有姚道士、谭和尚、侯公子、杜青衣,有他们在,加上李商一的“一统神剑”一直都还没有出手,你是讨不了好的。”

梁四很爽落的道:“说的也是。他只以‘红剑之剑’发出了‘锦瑟剑诀’,看家法宝‘一统剑法’确是一直未曾出手。”

沈虎禅道:“所以,你能杀的和你要杀的人,只有我。”

梁四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你?”

“你、要、不、要、杀、他、都、一、样,”李商一开口了:“你、杀、不、了、他。



梁四又剔起另一只眉毛:“我杀不了他?为什么?”

“因,为,我,不,准,”李商一道:“你、若、动、手、我、就、跟、他、联、手、杀、了、你。”

他这句话一说,沈虎禅倚着的木鞘刀,突然下陷土中,疾沉寸余。

梁四把两边眉毛都扬了起来,哈哈笑道:“很好,听你这样说,今天,我是谁都杀不了了,连高唐镜也夺不回,那我还留在这儿干啥?”然后鼻子里哼了个调、很轻松、很愉快、很悠闲的样子,大步消失在竹林里。

只剩下满地的落叶。

远处的落花香。

第十四章黛玉青山

听到这里,将军自案前拉出了左手第二个抽屉,取出了两粒沉甸甸的铁胆,捏在手中,搓揉着,众人听到隐约自他手掌里,传出极悦耳的声音。

——在蔡可饥和徐无害听去,那乐声甚至有些踉李商一那一把红剑入竹子里的声音有些近似。

将军一面运揉着铁胆,一面斜睨着沈虎禅。

沈虎禅脸如紫金,双目紧闭,端然不动。

他全身衣襟,已为汗水浸透。

——如果这时候有人向沈虎禅出手攻杀,只怕沈虎禅唯死一途了罢?

——可是如果没有将军的命令,谁敢在将军府裹动手杀人?

——除非是将军要杀沈虎禅。

将军会不会杀沈虎禅?

他要不要杀沈虎禅?

想不想杀沈虎禅?

谁知道将军在想什么∶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如果奇+書*網有人会猜测到一些,那人定必是燕赵。

将军的敌人∶燕赵。

将军忽然向燕赵问道:“转述到目前为止,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燕赵道:“第一,我怀疑梁四也受了伤。”

将军卸间:“是何事你会生疑?”

燕赵道:“听徐、蔡二位转述,梁四公子在足可乱真泥塑的马内掌,偷袭李商一,这一掌不带风声,隔泥马侵袭,定必是‘南天王’名成于世的独门掌功:‘隔山打牛’了。”

王龙溪在旁一脸不屑地道:“隔山打牛?这等三流江湖人物五流功力所施的九流掌法,垃圾不如!”

燕赵一笑,铁脸上对映着豪迈与风趣,“别人的‘隔山打牛’,确是雕虫小技,但钟氏一脉的‘隔山打牛’,可不能小觑!”

王龙溪嘿然道:“我就不信!难道姓钟的这头牛有三只角的不成?!”

将军忽然插口道:“龙溪。”

将军忽尔这样的叫唤,王龙溪一时楞了愣,肃然道:“在。”

将军正色道:“‘隔山打牛’是劈空掌力里最难练但又是最难练好,几乎历古以来都还没有人能够完全练成的一门掌功,你要是遇着了,千万不要轻敌。”

“是!”王龙溪这次不敢应得有丝毫轻忽。

燕赵看看自己的掌心,道:“听说钟诗牛的‘隔山打牛’,曾有过隔着老农丘一掌震毙一头牛的纪录,要不是他当年曾被“五泽盟”盟主以‘高唐指’震伤后脑,功力恐犹不止于此。”

王龙溪喃喃地道:“这似乎夸张了一些罢!”

燕赵一笑道:“传言总是理应要夸张。”

舒映虹道:“梁四说什么也没他师父厉害罢?”

“我不知道,”燕赵一摊手,通:“我既没跟钟诗牛交过手,也跟梁四素昧平生,倒是将军……”

将军道:“我跟钟天王倒是交过手。”

人人都把视线转向将军。

人人都想知道战果如何。

将军却只问燕赵道:“‘隔山打牛’这种掌功,若被武器所破,只怕极难自保。”

燕赵道:“可是沈虎禅却破了他的掌力。”

将军接道:“用他的刀。”

燕赵颔首道:“所以四公子也极可能受了点伤,他只是不愿说出来罢了。”

“说出来,李商一负伤,沈虎禅受伤,但还有谭千蠢和姚八分,”将军道:“梁四当然想活着来,活着回去,日后还要活着暗杀李商一。”

“故此,他用话来慑住场面,然后洒然而退。李商一可能着得出来,但他无意要杀梁四。沈虎禅或许也一早看破,但他更无力杀梁四。”燕赵补充道:“他要不是也受了伤,断不会连‘高唐镜’也不设法夺取的。”

将军含笑道:“高唐镜?”

燕赵道:“这便是我第二个疑虑。高唐镜原是蔡般若志在必得之物,因为他练的是‘高唐指’。据江湖传言,蔡般若的‘高唐指’之所以略逊方振眉的‘王指点将’和桑书云的‘长空神指’,而与雷卷的‘失神指’及自愁飞的‘惊神指’齐名,最主要原因是,他失去了足以助成练功关键的‘高唐镜’。”

“就算没有高唐镜,蔡般若的高唐指已是东北一绝了,”将军似有些忧虑,“若然再有此物,无疑如虎添翼。”

“同样的,‘万水千山’钟诗牛对‘高唐镜’也求之若渴;”燕赵道:“这件事是使‘南天王’和‘五泽盟主’多年失和后再度碰头的三天原因之一。”

将军问:“‘南天王’钟诗牛为何对这区区一面镜子,也有这么大的野心?”

“因为鬼。”

众人俱听不明白。

“鬼?”

“对,”燕赵一点也无戏谑之意,“钟诗牛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叫做钟小倦。”

楚杏儿笑道:“听这名字,可真有点倦了。”

沈虎禅运功疗伤,已渐见好转,楚杏儿心里舒宽,这才又比较呈现爱玩的本性来。

“钟小倦一向得南天王的宠溺,可是她现在很倦,”燕赵道:“真的很倦。”

“倦?”楚杏儿奇道。

“据说她是给鬼魅上了身,神智不清,”燕赵道:“以南天王的势力,遍求名医,药石罔效,到最后,也只有相信了这一个事实:钟小倦若不是给鬼上了身,就是撞了邪。”

将军恍然道:“无怪乎他对高唐镜志在必得了。”

楚杏儿仍是不懂:“为什么?”

将军对他女儿特别宽和:“因为传说高唐镜除了可以照人纤毫毕现,比目见更明之外,还可以照出妖邪,辟鬼逐魔。”

将军道:“这倒奇了,无独有偶。”

燕赵眼睛一亮,通:“你是说蔡黛玉?”

楚杏儿忍不住又间:“蔡黛玉?什么蔡黛玉?”

“蔡般若早年娶妻,只余一子,武功高绝,”燕赵道:“他是——”

楚杏儿即接道:“蔡五?”

“别自作聪明了,”将军微愠道:“蔡五原名‘小五子’,只是蔡般若收养的一名孤儿,长大后取名‘青山’,但江湖上人人尊称之为‘五公子’。蔡般若的亲子,是蔡黛玉。”

“蔡黛玉?∶”楚杏儿偏了偏首道:“这像是个女儿家的名字嘛。”

“你别小观了他,这年轻人的武功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据说此人若全力出手,恐只在其父之上,惜乎他的武功,时灵时不灵……”

燕赵叹了一声,“可惜可惜。”

楚杏儿索性问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子?”

“他这儿,”燕赵用手指了指头部,“有点不大好。”

楚杏儿仍是不明白:“不大好?”

“传说他忽如天才,忽似白痴。时发人之所未见,智慧过人;时又语无伦次,形同疯癫;”燕赵说,“据说他也曾被妖孽缠身,方才致此。”

将军道:“蔡般若为了他的儿子,钟诗牛为了他的女儿,对高唐镜都是非到手不可。”

燕赵道:“正是如此。”

将军道:“可是,这面高唐镜,咱们也是势在必得的。”

楚杏儿婉然一笑道:“这面镜子爹爹当然不是要夺来医我的。”

“这是面照妖镜,据说连人心败坏、忠诚与否,都可以立即照出个所以然来。”将军说:“只要一人在镜后,手拿镜子往对方一照,就可照见对力是否真心诚意,露出原形。”

楚杏儿道:“你是想给当今圣上照照,好让蔡京、童贯、王缃、李彦这些奸佞之徒都无所遁形。”

将道道:“不呈圣上照一照,他是永不相信蔡京等人是如何弄权误国,无法无天。”

燕赵道:“所以,万人敌对高唐镜也志在必得,要不能得,宁可毁之。”

将军道:“高唐镜,是‘南天王’、‘五泽盟’、万人敌和我们共同争取的一件东西。



“这番南天王派人北上,五泽盟遣人南下,却不只是为了高唐镜。”燕赵道:“据说是蔡京策动,梁师成献计,以朱劬出面,同这南北二宗武林实力招手,要他们三军平山东张万仙、河北商托山之乱,实是要武林势力收揽为己所用,以壮声威。”

王龙溪一听,似知此事关系重大,顿时紧张了起来:“他们会答允吗?”

“他们都不是庸手,未必看不出蔡京招揽之意;”将军道:“这下他们定必左右为难。

难以取决、进退失策、动辄得咎:要是加入,很容易使被江湖好汉瞧不起,而且当作残杀武林同道的先锋,死也死得不乾脆;要是不允,可能马上就变成了朝廷要敉剿的对象。”

燕赵道:“因此,他们派出手边的爱将来打探虚实,与蔡京协商。”

将军道:“同时,也意在夺取高唐镜。”

楚杏兄道:“这样看来,他们这次派来的人定必是高手。”

燕起道:“而且人不能多,以免打草惊蛇,所以他们才派出‘狂五风流四’这等好手北上南下。”

将军试探的道:“那末,你的第二个疑虑就是∶梁四不敢正面抢夺高唐镜,一是已经负伤,怕得不了手;要是他未曾受伤的话,则是要留一条后路,以便他日与万人敌好相见?”

燕赵点点头,神色很有点沉重。

“可是你别忘了,梁四一见沈虎禅,就痛斥他为何要踉万人敌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将军提醒的道。

“沈虎禅与万人敌的手下打得飞砂走石、日月无光,梁四在假马中,没理由看不见,他问也是白问、骂也是空骂。”

“你的意思是说:梁四骂归骂,只是对外表态而已,不一定就不跟蔡京的部下结盟。义正辞严的痛斥,有时也可能只是一种造作和伪装?”

“我耽心的就是这个。”燕赵道:“我还担心‘五泽盟’也会跟‘南天王’作同一抉择,那么敌众我寡,情势就不好得很。这是我第三个疑惧。”

将军本来双眉深皱着,此际忽展眉笑道:“幸亏你是我的敌人。”

“我一向都是。”燕赵有些微诧然的说:“为何却说是‘幸亏’?”

“因为你既是我的敌人,也就是万人敌敌人的敌人,”将军笑着捋髯道:“所以,敌人再强大,只是对付我,而不是对付你。”

燕赵笑了。

他的笑极为苍劲、豪迈而有力。

“你没听沈兄说过吗?”燕赵说:“他说:敌人的敌人未必就是朋友。”

“说的好,”将军道:“不过我对这件事还有另一个看法。”

“愿闻其详。”

“蔡般若和钟诗牛有没有加入蔡京一党,跟万人敌是敌是友,我们还不晓得;”将军道“不过,听他们所转述中梁四的口气,他是很瞧不起蔡京和万人敌的。我总觉得,‘南天王’和‘五泽盟’对敌十数年,没有这么轻易使同一阵线起来:你不妨猜猜,钟诗牛向蔡京提出联盟的条件,会不会是要朝廷派兵先行歼灭‘五泽盟’?而蔡般若所提出的要求,会不会是要蔡京派大军铲平‘南天王’呢?”

燕赵听了这番话,想了一阵,道:“我不知道。这世上敌我之间,本就很难说。能共利就是朋友,有竞争便是敌人。敌友之间,一线之隔,谁才是敌?往往要到在人群中破人打伤倒地,转首的刹那才知是谁在持械。谁才是友?常常要到生死关头谁扶你一把那个人冒死替你挡一枪,才能分晓。”

他顿了一顿,才接下去道:“像钟诗牛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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