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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花店-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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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羽佳走回头,跟他并肩而行,笑道:“大半个月的生活费都没了吧。”
“……还真是。”王京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然后呢?”
“然后啊——”王京昀稍顿片刻,眼神是回忆时候惯有的出神,嘴角却是弯起,像是憋着一个滑稽的小秘密。
“然后,告诉你我——喜欢你啊。”
苗羽佳强忍着笑,眼睛嘴角却泄露了心迹。
“然后呢?”
“然后啊——”
他们像两个学舌的小孩,你说一句,我重复一句,每一句都相同,每一声每一调的不同又让那句话意味深长。
“在一起。”
苗羽佳终于咯咯笑出来,两枚洁白的兔牙宣示她的惬意。
“如果我不答应呢?”
问题出乎意料,王京昀脚步一顿,苗羽佳又多走一步,他的胳膊被她轻扯一下。
苗羽佳还是在笑着,甚至有些得意,那种欺负人之后的自喜。
王京昀:“……”
像被忽然击中,王京昀想,对了,这才像她,这才是她,以前那个苗羽佳的确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是骄傲的,所以当他说要考警校的时候,她知道那是为了她,她便说——
你可以把一个人当动力,但不要把一个人当目的。
多简单直接的一句话,划开两个人的界限,将一切将有的纠葛撇得干干净净。当他迷陷时,她清醒地退一步。他身上仿若绑着一根无形的绳,绳子的另一端,在她手上。当他怯退时,她小手指一勾,他便又迷途知返一般。
造就这种关系的,不是她对他的掌控,而是他对她的臣服。
即便一开始是苗羽佳主动接近他,对他来说,她也是高高在上的。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像苗羽佳这样的女人,论相貌,论家世,论学识,他穷其一生也不会遇上第二个,而那段年少时惊鸿一瞥的未名关系,也可能止于渐渐而来的成熟。
只是故事还没长大便戛然而止,如果是一个明朗的结局,也许他也不会相思无端起。
而她从神坛上跌落,他接稳了,可是他还是需要仰望她,因为他乐意。
这是一种心甘情愿的臣服。
“如果你不答应,”王京昀回过神,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我就跑进海里,你不答应,我就不回来了。”
苗羽佳细细看着他,妆容清淡的脸浮现莫名的笑意。
“那你跑呀。”
海浪有音,而她无声。缄默的一字一句,全落尽他的眼底。
王京昀:“……”
“那你跑呀。”她眼睛眯起来,往他胳膊上推了推。
王京昀松开她,退到沙子干燥的地方,哗啦一下,夹克拉链敞开,露出一件灰色卫衣。
“我真跑,你可别心疼。”
厚重的黑色夹克塞到她怀里,残留着他的味道和温度。
苗羽佳依然在笑,却没有什么阻止的动作和眼神。
在那份不怀好意的笑意中,王京昀生出一股全世界都不管不顾般的冲动,潮热地散便他的四肢百骸。这股冲动是年轻的,也是热血的,好似忽然间受到鼓舞,即可就想要将一颗真心赤昭昭地袒露出来,哪怕头破血流。
王京昀掐表换装备时最快二十秒,逆向动作也不逊色,一抓一扯,卫衣连着背心一块撸掉,肌肉结实的胸膛裸。露在寒风与海声中。
而对面女人眼神中终于出现的讶然和一丝不易觉察的慌张,仿佛无声为他擂起的战鼓。
他笑意更浓,得意更甚,手上动作更利落。
皮带抽拉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牛仔布的摩擦声被海浪的欢呼隐没。
当王京昀赤脚站在沙滩上,苗羽佳终于反应过来要拉住他。
黑色裤衩新买的,不宽不窄,挂他腰上看着跟泳裤差不离,模糊勒出小山的曲线。
王京昀笑着挣开她,抛下一句“你看着”,转身跑进海水里。
“啊——”
女人尖锐的叫声从哗啦的踏水声中冲出,刺破心肺般。
苗羽佳看也不敢看,皱着眼,撇开头。
“哈哈哈哈——”
海的那端,传来男人肆无忌惮的笑,得意有之,畅快也有之,好似赢了一场球。
苗羽佳还抱着他的夹克,下意识往海里走,深陷的脚印,浮动的浪花却叫她止步。
你回来——
如果能发声,她会这么喊。
可她喉咙里只挤出又一串不成语的声音。
海水已经没到腰际,王京昀丝毫没有瑟缩的痕迹。
“你说你愿不愿意——”
王京昀掬了一捧海水泼身上,湿润的胸膛在隐隐天光之下透出一股原始而野性的魅力,仿佛在看一只豹子伸懒腰时背部绷紧的肌肉线条。
愿意什么——
苗羽佳又发出啊的一声,半是无奈,半是悸动。
“苗羽佳——”
宛如积蓄力量,他停了一下,她的心跳也跟着顿了一下似的。
“我爱你,真的,”
他捶了捶自己的左胸,这个动作,让她想到士兵在国旗下宣示的场景,那是毫不掩饰的忠诚和热情。
“我很早前就想跟你说了,但怕你会笑,怕你会觉得是幼稚、冲动,怕你会拒绝我。”
苗羽佳摇头,拼命地摇头,用嘴型对他说——
你回来。
也许太远了,他看不清。
“我今年二十九岁了,不是那个十八。九岁、什么也不懂、整天翘课打架的三流高中学生了。”
王京昀脸上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认真。
“苗羽佳,我想娶你。”
苗羽佳的少女时代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那时的她一定不会料到有天一个男人会这样跟她示爱与求婚。
“苗羽佳,你愿不愿意——”
“啊——”
“到底是愿意不愿意——”
“啊——”
没有戒指,没有灯光,没有单膝下跪,跟浪漫差了十万八千里。
王京昀和苗羽佳,一个半身在海里,一个站在海滩上,更像两个疯子,声嘶力竭地在喊话。
她战栗起来,牙齿打架的战栗,分不清是海风的力量,还是他的魔力。
眼角边凉凉湿湿的,明明没有下雨。
她想不顾一切往他冲去,拥抱他,亲吻他,一只鞋子已半湿。
“你别来,我回去——”
王京昀抹了一把脸,朝岸上奔去。
苗羽佳把手里的夹克扔到他的裤子边,急急脱下自己的粗呢长外套,裹在他身上。
“没事,不冷,”王京昀浑不介意地说,“我们经常冬泳——”
他还想辩解,后半句话像被凭空吸走,生生断了。
苗羽佳牢牢地吻住了他。
他身上还滴着水,湿了她大片的衣襟和裙子,可她恍若未觉,紧紧抱着他,像要把自己的力量和温度,从她的唇、从他们严丝合缝相贴的胸膛,都渡到他身上。
他这般湿漉漉,就像他们初次相遇,一点儿也不浪漫,甚至还透着点点狼狈。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主角是他和她。
☆、55。 第五十四章
苗羽佳抱着王京昀的衣服,王京昀自己提着鞋子,披着她的外套往回走。
刚才没注意,回去冷着了,才发现……好长的一段路!
“冷么?”苗羽佳搂着他的腰,但没什么用,她都觉得冷,更何况只披着一件外套的王京昀。
“不冷。”王京昀摇摇头,呵出的气化成白雾。
“嘴硬。”苗羽佳催促他,“要不跑着回去吧?”
“走快点就行了。”
“……嗯。”
王京昀和苗羽佳狼狈地回到车里,带上一脚的沙子,王京昀往那一坐,座垫上立马出了个圆形水印子。
苗羽佳嗤地一声笑,指指他的裤衩,比划着:“脱下。”
王京昀:“……”
车里开足暖气,走了一路人凉了不少。王京昀边撸下裤衩,边喃喃:“早知应该连这个也脱了……”
苗羽佳怪好笑地看着他,王京昀长手长脚,在小小的空间里施展不开,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落在苗羽佳眼里。一个赤条条,一个穿了衫,悬殊立现,倒好像穿衣服那个没有参与到戏剧,而是一直旁观,这倒叫王京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别看……”
不说还好,这一说,逆反心理便起了。苗羽佳煞有介事地去拈他的手腕,因为冷,昨夜挺立的地方缩成皱巴巴的一团,耷拉成一窝,堆出繁复的褶皱。车身跟着发动机微微震动,也许看走了眼,苗羽佳觉得那里似乎也跟着共振起来。
王京昀:“……”
苗羽佳咯咯笑,不跟他闹了,扯过纸巾给他擦身。
“不用,”王京昀脱下套在卫衣上的黑色背心,“用这个就好。”
背心当毛巾,他动作粗暴,胡乱擦着身体。
“平时这么洗澡的?”苗羽佳开口连着比划,王京昀百忙中才看清了。
“啊,不然怎样?”王京昀动作一顿,瞧她的眼神立马带上了轻佻,“不然你教我?”
苗羽佳:“……哼。”
“我当你是应了啊。”
苗羽佳撅起嘴,没理他,想起后备箱有一条毯子,她下车取了出来,再开门时,王京昀已经穿好衣裤,当然那团裤衩跟背心堆一起。
“盖着。”苗羽佳把毯子给他,“我来开车。”
王京昀乖乖地披在身上,色彩斑斓的毯子衬着他黝黑的皮肤,活脱脱像哪个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原始部落的居民。
苗羽佳不由噗嗤一笑。
王京昀扯了扯毯子,困惑地看向她:“笑什么?”
苗羽佳抿嘴,指指湿嗒嗒的裤衩:“不难受么?”
王京昀顺着她手指看去,又反射性地看向自己下.身,顿了顿,诚实地点头:“不好受。”
“傻子。”
王京昀低头看脚垫,却是带上不少沙子,无奈地说:“回去这车可要洗了……”
“……”
他看成了“沙子”,苗羽佳也没给纠正,笑着回到驾驶座。
这天晚上,王京昀和苗羽佳依然呆在她的旧家里。
相较之下,今晚的屋里安静许多,尘埃落定般的平和与安然。
“苗羽佳,你喜欢什么样的戒指?”
王京昀揽着她的肩头,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苗羽佳侧头看他,王京昀也刚好看过来。
“嗯?”他轻握她的肩膀。
她摇头,头发扫得他胳膊有些发痒。
王京昀的眼神,让她想起在台溪的时候,他说——
苗羽佳,你不用迁就我,没必要,别委屈了自己。
“我不习惯戴首饰,”苗羽佳侧过身,平静地告诉他,“每天插花,需要戴手套,不方便。”
苗羽佳讲的是真的,王京昀的眼神也是诚恳的。
“你们能戴?”苗羽佳问,像是在寻找一种微妙的平衡感。
王京昀说:“我们不一样。”
苗羽佳:“……”
“结婚没戒指怎么行。”
“……”
听得出来,他有些不畅快了。
想想也是,王京昀虽然大多数时候听她的,有些时候也会大男人主义作祟。
“金的,怎么样?”苗羽佳妥协地开口。
“金的?”王京昀有些意外。
“嗯。”
“你怎么会喜欢金的呢?”
“不能么?”
王京昀默然一会,说:“也不是,就是觉得金的——”
“俗气?”
“……”心思被猜中,王京昀沉默了。
苗羽佳不介意地笑笑:“看人。”
苗羽佳长得白,皮肤细腻,一双手包养得当,如果戴上黄澄澄的戒指,那就是金镶玉。
王京昀想象一下,兀自笑了,赞同地说:“说得对。回储州后,我们去挑一个。”
苗羽佳再度摇头,纠正他:“一对。”
王京昀:“……”
他想象自己戴一个金戒指的模样,发现难以成形,反正就算戴钻戒也不见得好看,他也就放弃了。
“好,一对。”王京昀说。
王京昀和苗羽佳第二日中午便开车回到储州。
王京昀春节期间值班,指不定几时有空,苗羽佳当天便告诉蒋幼晴和周医生,她要带一个人回去。
“紧张么?”终于轮到苗羽佳问出这句话,一出口,却发现自己也不淡然。
王京昀抬头看了一眼灰黑色的楼面,说:“还行。”
苗羽佳挤出一个笑,拉着他往里走。
开门的是周医生,他很客气地与王京昀握了手。
这样绅士的会面方式,让苗羽佳觉得一时难以适应。
蒋幼晴见到他们,脸上没有笑容,用称得上冷漠的声音说:“来了,坐吧。”
王京昀坐到长沙发上,样子有些正襟危坐。苗羽佳坐他旁边,把一盒周医生平常爱喝的茶叶交给他,周医生接过,下意识般看了蒋幼晴的脸色,还是诚挚地谢过王京昀。
客厅出现短暂的沉默,蒋幼晴依旧面无表情,这让苗羽佳想起他们家刚开始出现裂痕的时候,她妈妈也是这般面如死灰的表情。
王京昀不是善于找话题的人,周医生顾及蒋幼晴的脸色,没有表现得太热情。
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苗羽佳——哦,虽然她表达的时候,整个客厅还是静悄悄的。
“妈妈,”苗羽佳用手语很少称呼她,以致蒋幼晴有片刻愣神,也许她想起了以前苗羽佳叫她“妈妈”时候的样子,“这是我的男朋友,我想和他结婚。”
蒋幼晴一时没接话,周医生似乎也惊讶起来。
王京昀没有料到苗羽佳开门见山便说了,他只好接上:“阿姨,我想娶羽佳,请您允许。”
蒋幼晴眉头一挑,说:“有小孩了?”
其余三人均是讶然,王京昀说:“……还没有。”
“那么着急结婚做什么?”
王京昀顿了一会,说:“因为想以后一直在一起。”
蒋幼晴说:“你们认识多久,交往多久?”
王京昀:“认识快有十年,交往大半年了。”
“认识十年?”蒋幼晴看向苗羽佳,上次她说的可没有那么久,“认识十年怎么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你?”
王京昀:“……”
沉默之中忽然传来敲桌子的声响,一眼看去,只见一只茶杯重重地顿在茶几上,茶水倾洒到桌面。
“跟这个有什么关系?”苗羽佳不满地朝蒋幼晴打手势。
蒋幼晴凉凉地说:“认识十年怎么从来没有见他来找过你?”
苗羽佳眼里有失望,一只手捏着茶杯就要捏碎似的。
王京昀轻轻拉过她的手腕,把茶杯从她手里放下,说:“阿姨,羽佳和我中间确实有好几年没有联系,但我们不是冲动在一起的。我跟您一样爱惜她,也想照顾她一辈子。”
蒋幼晴嘴巴动了动,望着王京昀和苗羽佳两人,像被刺到,双手激动地握成拳头。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蒋幼晴说,“你有想过你们以后的生活么?小苗是再也说不了话,你做好愿意一辈子面对一个……哑巴的准备了么?我跟你不同,无论小苗变成什么样子,她也还是我女儿,我永远不会放弃她。你呢?大半年你们可以过得好好的,也许时间一久你就觉得厌了,腻了,到时候你伤害到的是小苗。就算你可以做到,你的家人呢?也能像你一样不介意小苗的情况么?”
客厅又陷入可怕的僵局,连苗羽佳也没有反应了,她垂眼看着茶几上的水渍,过不了多久就会蒸发了吧。
王京昀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平稳:“我决定跟她结婚,这些事自然都考虑过。我跟羽佳交流沟通没障碍,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我们之间是平等的,只要她不抛弃我,我没理由会放弃她。”
“年轻人,别把话说得太满,”蒋幼晴站了起来,“你现在这么想,是没有体会到其中的辛苦。”
话像是中途断了,蒋幼晴走回书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鞋盒子大小的纸盒。
王京昀询问性地看向苗羽佳,她脸色似乎不太好。
蒋幼晴把盒子放到茶几上,合盖打开,露出一沓笔记本的封面。苗羽佳忽然伸手要把盒子撩开,被王京昀拦住了。
蒋幼晴冷声说:“如果你知道小苗这些年的情况,想退出的话,我们完全可以理解。”
☆、56。 第五十五章
盒子里是普通的记事本,不厚,边角已经磨起毛。
王京昀拿起最上面的一个,翻开,他猜对了大半,是当年的日记,字迹略有潦草,行文间看得出主人匆匆挥就的影子。
现在算起,已经是差不多九年前的日记了——
“小苗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医生说可以尝试吃点流质和易消化的东西。我给她带了粥和牛奶,都被她打翻了。她现在连我也不愿意见,看到人就躲进被子。医生和我商量了,决定还是继续给她打营养液……
“医生告诉我,小苗的精神可能出了点问题,这里不适合她,建议我们转到莲湖那边的疗养院,也就是精神病院……我不知道该不该去……
“今天小苗把我和医生都给吓坏了,都怪我睡得太沉,早上她偷拿了我的钱包跑出去我也不知道。我们从医院监控上看,她出去的时候已经换上我的衣服,晚上回来的时候又穿了另外一套,除了头发乱了点,没有发现其他皮外伤。我们都不知道她跑去哪里,她怎么也不肯说……哎,能平平安安回来就好……
“还是听从医生建议转去了疗养院,但小苗除了安静一点,不爱笑,我没有发现她跟这里的人有什么相同的。我担心的自残现象也没有发生……
“周医生说小苗的是心病,不适合住院治疗,应该给她一个轻松的环境……
“澳洲的气候不错,小苗似乎挺喜欢这里,给她买的书都慢慢在看了……
“今晚小苗哭了,跟个小孩子一样,哇哇地哭。挺值班人员说刚看到她在打电话,我不太相信,她会打电话给谁?医生说能发泄情绪总是有进步的……
“……”
日记很多,长短不一,有些地方的字迹晕开了,有许多夹着拍立得的照片,下面只有一两行字。
时间越靠后,字数越少,但能看得出来,苗羽佳的情况确实在好转。
苗羽佳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翻动纸张的手。王京昀偶尔皱眉抿起嘴,仿佛沉浸在那些过去的片段中。
他看了大半,便停止了,将本子整整齐齐地放回原处。
气氛随着他的动作,又奔向另一场沉默里。
“你和小苗还在热恋期,看到的都是她好的地方,”蒋幼晴难得语气缓和,“会作出这样冲动的决定,也不是不能理解。等过了一两年,没准你们都想开了,发现彼此都不合适——”
“阿姨,等过了一两年,如果我和羽佳还没分开,您的‘不合适’的说法是不是就不成立了?”
王京昀抬头,目光如炬地看着蒋幼晴。
蒋幼晴没料到他会插话,也是一愣,眼神旋即又冷下来。
“你们能走得到一年后再说。”
王京昀微微颔首,说:“希望一年以后,您不会再以相同的理由拒绝我们。”
苗羽佳也是意外,那股悬着的心情,似乎被他的一句话拽回平地,脚下是踩到实地的安全感。
苗羽佳觉得差不多了,拉起王京昀,站着向周医生和蒋幼晴比划道:“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不是征求你们的同意。”
“打扰了。”王京昀礼貌地告辞,被苗羽佳牵着往外走。
苗羽佳没有等电梯,拉着他一路从七楼走楼梯下来,仿佛以一种非正常的速度奔跑才能让心情缓冲下来。
“跑那么快做什么。”到了一楼,王京昀有些好笑地拉住她,“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在像干什么?”
——私奔。
他的声音,她的嘴型。
王京昀和苗羽佳在树叶的婆娑声中,相视而笑。
“妈妈们都比较麻烦呢。”王京昀有些头疼地说。
“嗯。”苗羽佳也没什么好建议。
“一年时间挺长的呢。”
“……嗯。”
王京昀说:“可是我不太想等了。”
苗羽佳豁然抬起头,困惑之中带着隐忧。
“等春节过了,我就打报告,申请结婚。”王京昀说,“等上面批了,你挑个日子,我们去领证。现在,我们先去买戒指。”
王京昀清晰的想法让苗羽佳有些讶然,她原本以为他会犹豫,哪怕那么一小会。
苗羽佳笑了笑,爽朗地应着:“嗯。”
苗羽佳等王京昀的报告审批,足足等了一个月,漫长得像等待大赦。
然而王京昀并未带来明晰的结果,苗羽佳也不好催促,两人都小心翼翼地绕过这处。
三月六日,苗羽佳记得还有两天就是妇女节,花店的订单增多,她比以往回到逸翠园晚了一些。
王京昀在屋里等着她,样子跟以往没有什么区别。
他在削苹果,一指宽的果皮弯弯曲曲垂至茶几,没有断掉。王京昀怎么看也不像吃苹果会削皮的人,苗羽佳笑着指了指。
“那么讲究。”
“给你的。”王京昀了然笑着,把苹果递给她。
王京昀大功告成地往后靠,两手枕在脑后。
苗羽佳咬了一口,苹果脆甜,是她喜欢的口味。王京昀斜斜看着她,眼神有点不对劲了。
苗羽佳把苹果往他嘴里塞,王京昀啃了一大口,汁液流到嘴角,手忙脚乱扯过纸巾擦着。
苗羽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王京昀:“干吗?”嘴里还有苹果,声音是含糊的。
苗羽佳把苹果放到茶几的小盘上,盯着他问:“我们……是不是,不能结婚?”
王京昀表情凝滞片刻,笑道:“怎么会,现在婚姻自由。”
“报告还没批。”
“没那么快,这种审批都挺慢的。”
“因为我的问题。”
“怎么会,就是年初事情多一点,拖得久一些。”
“你骗我。”
“……没有。”
“……”
苗羽佳若有所思地又拿起苹果,一小口一小口,屋子里只有沙沙的声音。
上一次,周医生把她从派出所领出来,大概是出示了她有精神病的证明。
王京昀抽出手,又轻轻揉捏着她的后颈,说:“你信我,我会搞定的。”
苗羽佳回头,扯了扯嘴角,又将苹果递到他嘴边,王京昀乖顺地咬一口。
前些天,朱昌辉找他谈了——
“你先看看这个。”
朱昌辉没有直接驳回他的申请,在他办公室里,关着门,两人面对面,隔着一张桌子,朱昌辉推给他一份文件。
是苗羽佳和汤小萱冲突那天晚上的讯问记录,以及疾病证明材料。
王京昀从庞川那儿看过,表情没有多大波澜。
“有点难整啊。”朱昌辉点点桌面,“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案例。”
“不行么?”王京昀问得单刀直入。
朱昌辉面露难色,字斟句酌地说:“也不是这么说,我们现在不是文。革时代,对配偶的政审没有以前严,只要没有刑事犯罪记录,那都好说。但是,京昀啊——”他语重心长起来,“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以一个领导的身份,啊,而是以过来人的身份跟你说,毕竟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按年龄你也算是我的弟弟。”
王京昀嗯一声。
“你父母,都知道了么?”
王京昀:“……”
白纸黑字的证明放在眼前,王京昀在强加辩解,只会让人觉得魔怔。
朱昌辉:“……”
朱昌辉眼睛瞪大了,有点惋惜地说:“婚姻大事,怎么也该跟父母通通气呢。我瞧你平时都挺清醒的,怎么这么大的事上就犯浑了呢。”
“头儿,”王京昀两胳膊拄在桌子上,“我没犯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女朋友的事情,有些复杂……”
朱昌辉说:“怎么复杂了,我们今天有空,可以一条一条理清楚。”
王京昀:“……”
周医生用精神病为由将苗羽佳保出来的事他也不能说,我也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怎么?”
“没……”
“一直没听说你谈了女朋友,这下一来就说要申请结婚,我也是有点消化不了啊。”朱昌辉叹了一口气,说:“京昀,我实话跟你说。如果你是一般派出所的民警——当然,我没有贬低谁的意思,都是一身警服,为人民服务——如果你是普通民警,我不会跟你说那么多。你也知道,我们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狙击手多么的不容易,市里能做到像你这样的,我敢说,还真没第二个。”
王京昀:“……”
“当然除了工作,家庭也很重要,这个我也明白。不瞒你说啊,自从我女儿出生后,我老婆整天担心那天我女儿就没爹了。”朱昌辉感概地说,“但是啊,家庭稳不稳定也会影响工作,这个理,你应该也明白。”
王京昀一直沉默着,仿佛朱昌辉只是一台收音机,他回应与否,都没有太大关系。
“这个啊,”朱昌辉从旁边的一叠文件中抽出一张纸,正是他写的报告,“我先帮你收着,等你想清楚风险了,再来找我,我们再谈,好不好?要是这姑娘真愿意跟你在一块,也不急着一时是不是?”朱昌辉又啊的一声,有些惊讶,“还是说,等不及了?”
王京昀知道他所指何事,忙说:“没。”
他离开办公室前,还是说了声:“谢谢头儿。”
他妈妈、他领导、苗羽佳妈妈,到底还有谁,认为他是冲动才要结婚。
王京昀活到现在,大多数时候在迷茫,不知道未来该做什么。但是这一刻他的念头是如此的明晰与坚定,可是出了苗羽佳,没人会相信。
也对,王京昀不由心生感概,从来也只有苗羽佳,不会怀疑他的决心。
就像当年他说要考警校,连班主任和他妈妈都觉得不可能,可偏偏只有苗羽佳认为那不是白日梦。
究竟是因为看到他的潜力,还是单纯只是相信他这个人,王京昀无从得知。
但不管哪一项,都叫他欣喜。
越是逼迫,越是反抗。
王京昀越想越远,睡觉之前,他眉头渐舒,嘴角也弯起来。
“你笑什么?”苗羽佳晃晃他胳膊问。
王京昀说:“真要听?”
“嗯。”
“改天再跟你说。”
“……”
苗羽佳轻轻推他一把,在他旁边躺下。
这一觉,没有睡到天亮。
凌晨一点,王京昀的手机响了,塞劲儿地震不停。
苗羽佳还迷糊着,只听见王京昀说朝阳路什么的。
王京昀挂了电话,开始穿衣服。苗羽佳挣扎着坐起来,打亮床头灯,才反应过来那大概是现场。
“要出去?”怕他看不清,苗羽佳只好打手势。
“嗯。”王京昀动作很快,三两下穿好。
“你怎么过去?”
王京昀说:“打个车过去。”
苗羽佳往外头指了指:“你拿我的钥匙,开我的车。”
王京昀顿了顿,说:“好。”
苗羽佳没问他几时能回来,只比划几下:“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放心,肯定很快,不用去单位换制服,一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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