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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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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呆瞪着他。
  龙鹰心内翻起滔天巨浪。
  于赴天一园之前,无瑕在铺堂候他,暗运媚术,散发着他从未由她身上嗅过的迷人气息,曾涌起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的样子,但却想不起在哪里嗅过。
  感觉一闪即逝,也因想不到,后来淡忘了。
  此刻却因炮制出来的香油,比起无瑕,始终差了一截,苦苦思量下,脑海内倏地浮现秘女万俟姬纯动人的肉体。
  我的娘!记起了。在沙陀碛,与秘女在荒山野岭亲热缠绵,美女情动,散发的正是这种气息,不尽相同,甚至可说是截然不同的气味,但那种扑面而来、撩人意欲的强烈度,如出一辙,神肖至难以形容,事实上亦没可能形容。其“活色生香”的诱惑力,龙鹰从未在其他美人儿身上体验过。令他对气味开窍的正是秘女,嗅觉乃秘族在沙漠上赖之以生存的独门本领,也比任何种族更懂得运用气味,累世遗存下来,成为秘族女子其中一个特质。
  万俟姬纯情动时,全面开放,天然地释出香气,形成与无瑕奇迹地接近酷似的波动,自然而然,是天生如此,不可能是因媚术所致,否则他便该在湘夫人、柔夫人身上体验到同样的情况。
  我的老天爷,这究竟代表着什么?难道无瑕来自秘族?
  此时不到他多想,向香怪道:“差的是扑面而来的感觉,像一阵阵的夹在柔风里的毛雨丝丝,有湿润的感觉。我的娘!就像以前我家附近的一株仙人掌,逢盛夏之时,长出苞荚,在一夜间绽放,又于日出前消逝。仙人掌的花香,令我从睡梦里醒过来,走出屋外去看,月夜下,千百计的飞蛾、飞虫在花的四周狂飞乱舞,蔚为奇观。那就是扑面而来的香气,我这个‘美人’,还差这么的一点点。”
  他的家,就是荒谷内的小石屋。
  “美人”勾起他少时的动人回忆。
  香怪胸有成竹的道:“我知范爷说的是哪种香料,不过干死的和活的当然不同,须配合特别的材料才炮制出活化剂,这方面包在我身上。”
  干咳一声道:“现在我们一起来商榷定名的问题,‘美人’实不足以形容范爷的新合香,因并非一般的美人。”
  李趣提议道:“用‘绝色’又如何?”
  香怪断然道:“比‘美人’好一点,仍是太过着意,对自知不是绝色的女子,会生反效果。”
  何凡康笑道:“谁会认为自己非是绝色?”
  香怪道:“累人家想这个问题,本身已是问题。”
  李趣道:“原来定名亦是学问。”
  龙鹰笑道:“老板早想好了名字,对吗?”
  香怪摇头晃脑,满足地叹息,悠然道:“就在香气入鼻之际,我忽然想到一段辞赋。”接着吟咏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髡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飙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
  众人拍案叫绝。
  香怪吟咏的,乃古代辞赋大家曹植的《洛神赋》,叙述自己在洛水与洛神相遇的故事,虚拟与女神的邂逅和爱恋,文词美绝,缥缈凄迷,抒发了欲断还休的迷思伤情,堪称千古绝作。
  龙鹰喝道:“他奶奶的!就名之为‘洛神’。”
  香怪道:“余下来的,交给我们。范爷累了,趁尙有个把时辰,好好休息。”
  ※※※
  符太给小敏儿唤醒,方晓得睡至日上三竿。
  昨夜从妲玛处回来,挥笔至天明才就寝,故虽这么迟起来,仍睡不到两个时辰。
  小敏儿道:“剑士大人在外堂等待大人。”
  符太心中一怔,不是说好秘密来往吗?竟就这么公然来访?
  小敏儿边伺候他梳洗,边道:“高大哥也来过,知大人很晚才回来,表情古怪的走了,看他的神情,似晓得大人到哪里去。”
  符太暗忖小敏儿般的宫娥,毕生大部分的精神,花在鉴貌辨色上,俾能仰察上情,趋吉避凶,可是一旦生活安定,便转作其他用途,例如像如今的隐含醋意,不服气高力士晓得的比她这位丑神医的贴身侍婢还要多,又疑心他到了某处。
  符太颇享受其中的滋味,以摸几把作回答,径自到外堂见宇文朔。
  坐下后,讶道:“老弟的样子似刚连尽两碗大补汤,红光满面,该是来报喜。”
  又压低声道:“是升官发财?”
  宇文朔道:“皇上终批出谕令,御准对‘独孤血案’重启调查,且由在下负责。”
  符太道:“恕我愚昧,事件该尙未了结,只是成为悬案,有何重新启动的必要?”
  宇文朔道:“官场惯例,不论事情大小,可找个借口,将案件了结,然后置于高阁,任其尘封。独孤案便是如此,批句什么妖人伏诛,了结案件。”
  接着叹道:“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又得娘娘支持,方能将此案再次摆在皇上的龙桌上,在下并被委任为此案的专使,限在三年内拿出成绩来。”
  符太道:“你们须那般费力,该是因有人反对。嘿!谁敢反对?岂非自暴身份?”
  宇文朔道:“大人小觑对方了,反对的是大理寺的有关官员,虽然有过激烈的争辩,然表面看都是以事论事,并指我们没有新的人证、物证,而新朝刚立,百废待举,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符太兴致盎然地问道:“你们如何反驳?”
  宇文朔道:“到我提出太医大人的看法,又指出独孤府内遍植‘满天星’,极不寻常,有可能与施毒有关,可看出凶手经过长期部署,处心积虑,非是初来甫到者办得到,这才堵着他们的口。”
  符太失声道:“竟将我放上桌面?老弟事前没找我商量过。”
  宇文朔道:“就是怕老哥你不同意,老哥介意吗?”
  符太耸肩道:“我介意他的娘!”
  又问道:“如此重启旧案,利弊如何?”
  宇文朔道:“有百利无一害,唯一勉强可说的,是已打草惊蛇,令老田知道我们看穿了他的手段,只差在能否抓得住他的辫子。”
  符太道:“过了这么多年,有证据也变为没证据,老弟此招虽绝,却是虚招。”
  宇文朔道:“那就看我们在虚招后的实招,首先,以后本老弟可公然来和老哥研究案子。”
  符太捧腹道:“‘本老弟’,原来你是懂得插科打译的。”
  宇文朔陪他笑一阵子后,欣然道:“若真的是无头公案,事隔多年,确令人无从入手。幸好有老哥提点,晓得凶手是田上渊,我们可倒过来去查,由田上渊身上入手,看他在踏足中土后干过什么,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寻找他的破绽漏洞。百密总有一疏,我才不信世上竟有没破绽的人事。”
  符太打量着他,道:“与老弟结仇的,大概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宇文朔道:“这句话该由在下向大人说。今次的成败,须看武三思和宗楚客是否知悉其事,娘娘肯定不知情,否则不会助我们去翻案。今次我是行险一博,可是不走险着,更没法打破僵局。”
  符太兴致勃勃的道:“现在不知是我乘坐老弟的顺风船,还是老弟坐上老哥的?扬帆开船后,只有不住朝目的地开航,老弟心内有何初步想法?”
  宇文朔道:“事情已在秘密进行中,谕旨批下来后,乾舜回西京去,着手调查,务要赶在对方毁灭人证、物证前,抢先对方一步。”
  又道:“今次在下来见你老哥,就是希望多知一点有关的事,并征询老哥的高见。”符太道:“老弟最想晓得的,该是劣徒何时回来,有没有可能当面揭破田上渊的身份,对吧!若然如此,老弟势因不明情况,犯下见树不见林的大忌,我和你都要吃不完兜着走。”
  宇文朔从容笑道:“此正为在下不得不来找大人的原因。”
  符太暗呼厉害,又给他算了一着,不得不多吐露点实况。
  符太离开紫云轩,朝芳玉楼走。
  感觉奇异,自己应为天下间,唯一可在没知会的情况下,闯妲玛香居的男子,并晓得不会吃闭门羹。
  他们间建立起荒诞的关系,落在外人眼里,会怎么看。今次他是故意大模厮样的去拜访她,惟恐人不知。
  他这么做,是受到宇文朔公然来找他之事启发。后果嘛?理会他的娘!
  走到一半,前方车马队直驶过来,看旗帜,敢肯定是大公主长宁的座驾车,此时避已不及,心叫糟糕。
  (《天地明环》卷五终)



卷六


第一章 秦淮之夜
  四杯相碰,发出“叮叮”清音。
  一饮而尽。
  柳逢春欣然道:“这一杯不但贺香大师和范老板香业兴隆,还谢过两位今晚肯赏脸,于百忙中抽空到小店来。当然!在此事上,淮阳公居功至伟,不但令小店蓬荜生辉,大家又可尽欢一堂。哈哈哈!”
  乍看,这位被誉为“大少”的青楼业翘楚,无甚特别,年纪在四十岁上下,中等身材,衣着讲究却不华丽,剪裁合身,有股世家子弟的味儿。
  可是,他一旦开腔说话,立即精采纷呈,如锐化为另一生物,本不大显眼的尊容,充满活力,富于表情,一时是酒色之徒的嘴脸,一时如击剑任侠的江湖豪客,又可以变为讲究生活、懂吃懂玩、纵情放志的狂士。其变化多端,引人入胜,且拿捏至恰到好处,让被他热烈款待者,如沐春风,轻松自然。虽是初识,却像相交多年的老朋友。
  如此人物,无怪可在青楼行业,享负盛名。
  柳逢春在秦淮楼外院门迎接三人,陪他出迎的还有年轻美艳、应付宾客臻出神入化之境、楼内众美之“娘”的清韵大姊,给足三人面子。
  若非清韵以柳逢春左右手似的身份来会龙鹰和香怪,他们肯定误以为她乃楼内数一数二的红阿姑。以青楼的标准论,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略嫌大了点,可是此女体态撩人,风情万种,却可使人连爹娘的名字都忘掉,遑论多长几岁。还觉不足吗?清韵大姊说话时半喘息着的情状,仿佛中气不足,难分话语或呼吸的声音拂面搔耳,如袭来的柔风,轻轻对你吹气耳语,若仍可无动于衷,那肯定是天生对女人没兴趣的人。
  清韵对秦淮楼的成败,毫无疑问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正是她,令“宾至如归”的形容赋上新的定义,便似武延秀所说,到秦淮楼宛如返回家里,没丝毫铜臭买卖的意味。
  候命的六个年纪绝不过十六岁的俏婢一哄而上,两人伺候一人,簇拥着三人进入主客堂。
  柳逢春介绍清韵,亦以“清韵姊”称之,武延秀亦唤她韵姊,态度尊重恭敬,可知清韵在宾客心中的地位。
  龙鹰之所以特别留神清韵,是因感应到香怪见着她时,深心处一阵波动,旋又硬压下去,惹得龙鹰暗叹一口气。
  如清韵般的女子,能在色鬼来、色鬼去的秦淮楼,保持超然独立的身份,应是名花早有主。即非如此,想得她芳心,难度不下于追求西京第一名妓的纪梦,龙鹰自问没十足把握。当然,尽管成事机会大,以龙鹰现时的处境,不会这么做。他虽然爱风流,可是群雌环伺下,节外生枝,不智之极。
  以面积计,秦淮楼只是洛阳翠翘楼二分之一的大小,还不可将翠翘楼后方的宿园计算在内。然而室雅何须大?在等若将他们在西市的铺子,十二间的连结起来的地方,把具有江南情调的楼阁园林,搬了进去。这方面,翠翘楼和秦淮楼设园的精神一脉相承,但秦淮楼比翠翘楼更彻底,是在不到百亩之地内,重现秦淮的风光,此应是以“秦淮”为名的由来。
  漕渠之水,从西面由两道暗渠引进,流经主客堂两侧后合二为一,贯通东西,成为园内主河道,也是整个园林布局的命脉,名为“小秦淮河”。亭台楼阁,布于小秦淮河两岸,极具平远山水的神韵。
  小秦淮河最宽处达四丈,窄则丈余,筑有四道跨河廊桥,楼阁亭榭配置合宜,遍植花树,特多枇杷、海棠和茶花,相互巧借,不论漫步游园,或驻足观景,均为赏心之乐。
  以龙鹰的见惯世面,也大感温柔乡是英雄冢,即使楼内没有温柔,只是醉看小秦淮河,谁能不入迷?
  柳逢春招呼三人的是楼内首屈一指、有秦淮楼内的秦淮之称的鸳鸯园,位于小秦淮河最宽处的南岸,秦淮楼的中央。
  外面固是美景无限,园内亦别有洞天,景内有景。
  之所以名为“鸳鸯”,是其分南、北两厅,外观内构,一式一样,特别处是内顶为卷棚式,在厅内弹琴唱曲,至乎交谈说话,都有余音袅袅、绕梁萦回的绝佳效果。如此高妙的设计,真不晓得是怎么样的脑袋想出来的。
  两厅之间中凿大池,植五色睡莲,养鸳鸯十二对,连身在青楼、心在工场的香怪亦见而动容,惊为幻境。
  柳逢春在看不见小秦淮河的南厅筵开一席,款待三人,没有山珍海错,一律地道小菜,便如回到家中,享受娇妻爱妾亲手弄出来的家常便饭,亲切称心。
  比对楼外北里青楼林立,处处押店、食肆、赌坊,五光十色、人车争道的繁嚣世界,秦淮楼就是闹市内避世的桃花源。
  看武延秀的神情模样,当像龙鹰和香怪般,是首次踏足鸳鸯园。
  伺候各人的六个俏婢,为他们斟满第二轮酒。依惯例,开始的三巡酒,由主家领行。
  柳逢春满脸喜色,二度举杯,道:“这一杯是祝香大师东山复出,也是我辈之幸,可得遇旷世奇香。不瞒三位,我柳逢春从未试过,对合香有此全新的体会,令在下对合香的境界,彻底改观。”
  四人再尽兴一杯。
  龙鹰道:“大少太夸奖我们哩!”
  香怪谦虚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柳逢春笑道:“香大师太谦虚哩!何况圣人曾说过,‘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哈!‘雕虫’肯定非小技,且是奇技。各位以为如何?”
  武延秀举起刚斟满的酒,喝道:“柳大少妙语连珠,我们敬他一杯。”
  酒过三巡。
  柳逢春放下酒杯,有感而发的道:“识货的,用鼻一嗅立知香大师的功力火候;不识货的,你怎教他也没用。”
  这番话,直打进香怪心坎里去。
  逢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懂逢迎捧拍者均优为之,可是像柳逢春的老练深到,已远超一般水平。
  事实上,龙鹰比香怪更没闲情到青楼来花天酒地。
  他的心神紧系于早前无意的大发现。
  万俟姬纯曾告诉他有关秘族“种女”之事,那关系到秘族赖之以生存的秘密,是由杀死过燕飞的万俟明瑶所创,藉之可培育出更强壮和优秀的新一代秘族。
  万俟姬纯之所以想得到大汗宝墓内的“太乙元参”,也与此有关。据龙鹰当时的了解,万俟姬纯得到“太乙元参”后,须经过一个特别的修炼过程,方可蜕化为“种女”,在成为“种女”前,保持着处子之躯。然后……然后他奶奶的,秘女会不远千里地到中土来找寻自己,与他欢好怀孕,生出他们的小宝贝。
  想到这里,心儿不由灼热起来,忘掉记起此事的初衷,是因无瑕而起。
  足音传入耳鼓。
  不用蓄意去想,自然而然泛起风韵迷人的清韵大姊。
  武延秀和香怪两双眼睛亮着了,瞧着丰腴诱人的美女进入厅子,眸光流转的和三人打招呼,却比任何人说上千百句更有效,没人有被冷落的感觉,还认为她对自己是另眼相看,这才俯身到柳逢春耳边细诉。
  柳逢春听得皱起眉头。
  龙鹰的心神回归眼前现实,大感有趣,清韵说得又急又快,却仍是字字清晰,又保留着喘着气的味儿,非常诱惑,显然是一种天赋,而非加工的造作,自然流畅。然而柳逢春却似习以为常,不觉任何波动,或因此心跳加速。如龙鹰没有猜错,清韵若名花有主,此主该非柳逢春。
  武延秀和香怪的目光集中在清韵身上,前者趁机来个全身梭巡,饱览春光;香怪则集中看她微开轻阖在说话的香唇。
  武延秀纯粹是正常男人,见到出色美女的天然反应,情绪的波动是克制的。
  香怪则肯定是心动了。
  龙鹰没漏过清韵说的每一个字。
  清韵报告的是两件事。
  首先告诉柳逢春你的宝贝女儿又使性子,今夜不肯回秦淮楼,另一件事就是皇甫长雄和五个关中剑派的人刚抵秦淮楼,看情况来意不善。
  清韵说罢站直娇躯,含笑道:“不好意思呵!清韵向三位大爷赔罪。”
  说话时,绕桌来到龙鹰和香怪间,一直虚位以待的席位处,坐入椅内去。宴会的气氛顿然不同,变得春光明媚。
  香怪表面不动声息,龙鹰却察觉到他的心急遽跃动了几下。
  侍婢忙给五人添酒。
  龙鹰颇为不解,也感有趣,两件事均须清韵处理应付,她竟留下来陪他们,有趣处则是看柳逢春和清韵如何应付眼前的突发事件。
  清韵举杯,娇声昵喔、半喘息着的道:“奴家的女儿梦梦,本约好今夜来为三位大爷弹琴唱曲,却因小恙待在家中,今夜怕须缺席呢!奴家为梦梦赔罪,这杯奴家代她受罚。”
  龙鹰明白过来。
  纪梦会否来待客献艺,须看小姐她的心情,不来便不来,连柳逢春和清韵也拿她没法,故此没有预约这回事,一切待纪梦返楼后临时安排。
  像今夜般,柳逢春从没说过纪梦来陪他们,只是准备有这样的安排,纪梦既不回来,只好作罢。
  武延秀有少许失望,却不以为异,显然纪梦一向爽约当吃饭,她回来反令人意外,架子非常大。
  龙鹰和香怪没有感觉,因根本不晓得错失的是什么。
  柳逢春压低声音道:“我当各位是自己人,实话实说,皇甫长雄刚和五个关中剑派有名气的剑手,抵达敝楼,来势汹汹,瞧情况是冲着香大师和范老板来的。请三位卖个面子给我,由我出头应付。”
  武延秀冷哼道:“他清楚香大师和范老板是我武延秀邀来的客人吗?如敢放肆,我第一个要他们好看。”
  清韵“呵哟”娇吟,能勾魂夺魄的一双妙目横了武延秀一眼,嗲声道:“淮阳公呵!你大人大量,何须为这种人动气?”
  武延秀刚显示出往昔“神都小霸王”的豪气,被清韵抛个媚眼,软化了半截,可能亦想到关中剑派在西京势力庞大,他们武氏子弟则尙未立稳,强行为人出头,会被族人怪他多事。借势下台,笑道:“对!对!今夜我们是来喝酒,非是打架。”
  龙鹰记起武延秀昨晚留在秦淮楼度夜,该是清韵特别安排予他的“利益”,收买他好为秦淮楼在合香一事上出力,故而这般听教听话。
  柳逢春问清韵道:“随他来的剑手里,谁最有分量?”
  毕竟是老江湖,问在关键处。
  龙鹰是第三次领教到皇甫长雄的卑鄙手段。
  先使三个世家子弟来查根究柢,质询他们的法理依据,接着煽动城内诸般势力联手来教训他们。现在则是利用关中剑派有人遭擒受辱的事,煽动剑派中不知就里的弟子,到秦淮楼来寻他的晦气。
  皇甫长雄由始到终,不敢单独面对龙鹰的“范轻舟”。
  清韵道:“全是生面孔。周二哥告诉奴家,其中一人是左朝锋,乃关中剑派派主丘道约的关门弟子。”
  武延秀为之动容,愕然道:“左朝锋怎会陪皇甫长雄来发疯的?”
  柳逢春亦一副“原来有他的分儿”因而头痛的模样,道:“这叫初生之犊不畏虎,不过左朝锋一向声誉颇佳,听说还被朝廷看中,有意思让他入朝做武官。在这个时候,他怎敢惹事生非?”
  龙鹰心想任柳逢春消息如何灵通,可是因在“擒人放人”一事上,人人守口如瓶,故弄不清楚关中剑派与自己的面子和意气之争。
  左朝锋等五个被皇甫长雄利用的傻瓜,当是知其一不知其二,还以为翟无念、京凉等肯忍气呑声,皆因武三思插手干预,而武氏子弟恰为剑派内的世家弟子最看不起的人。
  于关中剑派弟子的立场看,“范轻舟”与北帮狼狈为奸,更为武三思的走狗,是不折不扣的无义之徒,故他们是站在正义的大旗下。
  听到左朝锋之名,武延秀微露怯意,向龙鹰解释道:“左朝锋是近两年在关中冒起的剑手,出道后未吃过败仗,胜负决定数剑之内,声威直追翟无念和京凉,人又长得好看!”清韵截断他道:“还不是后生小儿一个,比起三位大爷,总缺了某种涵养。”
  龙鹰出奇地从她的情绪波动里,感到至少有部分是衷心之言,因牵连到她某种深刻的情怀。
  美人儿接着道:“看!像香大师和范老板才称得上有修养,明知对方来闹事,却像听到的只是别人的事,有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气魄。”
  武延秀给她指桑骂槐,露出少许尴尬,不过,看他神情,被清韵间接责备,非羞辱而是荣幸。
  清韵显出她泼辣的一面,制止武延秀在此事上逞强出头,以免将事情闹大。
  香怪开腔了,哑然笑道:“韵妹误会哩!我之所以有恃无恐,皆因晓得他们若敢来惹范爷,无异于找死,且是送上门来,我是坐看好戏。”
  清韵白他一眼,道:“还是第一次有人唤奴家作韵妹?感觉新鲜有趣呵!”
  接着向柳逢春道:“老板!怎办呢?范大爷下不了这口气时,有人要遭殃哩!”
  柳逢春笑道:“秦淮楼开业至今共八个年头,从没人敢来撒野,就看今晚是否例外?如果对方不是太过分,范老板给我柳逢春一点点面子。如何?”
  龙鹰洒然道:“柳老板放心,没有人敢在贵楼内撒野,小弟在楼内亦只动口不动手。”柳逢春语重心长的道:“树大招风,范老板在飞马牧场的响朵,关中子弟不服气者大不乏人,范老板心内该有个准备,皇甫长雄只是因势成事吧!”
  龙鹰道:“柳老板够朋友,范轻舟敬你一杯!”
  对飮后。
  柳逢春道:“千经万经,怎及生意经?趁该尙有点时间,我们谈一单交易如何?”
  龙鹰朝香怪瞧去,向他请示。
  香怪当仁不让,雍容大度的摆手请柳逢春说下去。
  龙鹰心里欣慰,知香怪受清韵刺激,显露大师本色。


第二章 七色彩梦
  柳逢春谦虚的道:“论对香料的认识,本人远及不上韵姊,楼内有关采购香料的事宜,她全权负责。”
  又笑道:“我不是未试过过问,没两句便给她打发,只好立即闭嘴。哈哈!”
  清韵扭动娇躯,撒娇道:“老板夸大,奴家不过以事论事,买来的香不好,会被女儿们埋怨。”
  她小女儿的迷人妙姿,累得三个男人看得目不转睛,包括见惯美女的龙鹰在内。
  男人就是这样子,贪鲜。
  柳逢春投降道:“大姊请!”
  清韵朝香怪瞧去,四目交投。
  香怪没避开眼光,转为炽热,闪闪生辉,如嗅着新的合香。
  清韵道:“香老板制作的香膏,异常独特,且钻进奴家的心坎里,如在那里开垦出一片未知的领域,奴家从未想过合香仍可以玩出这般新奇的花样,霎时间,周遭的一切洋溢着明亮灿烂、充满情感的生机,是莫以名之感觉上的解放,一种奴家前所未有的体验。”
  龙鹰感应着随她说话而生的波动,满盈深刻的情绪,句句发自真心,非溢美的言词。香怪的“春梦”,感动了她。
  香怪现出个难得的微笑。
  龙鹰见过他狂笑,是近乎疯狂、有血有泪、暗含无限辛酸的笑,却从未见到像他此刻般,笑意来自平和的心境。
  在四双眼睛注视下,香怪好整以暇的从袖内拉出个长条形檀木制的盒子,有贴纸,上书“七色彩梦”。
  香怪向龙鹰举高盒子,显示有字的一面,道:“最后的定名。”
  龙鹰赞叹道:“是个更好的名字。”
  香怪将长条形木盒放置清韵前方的桌面,傲然道:“韵妹品过的香膏,由七种合香组成,每种合香可分开使用,亦可一种、两种的合起来用,依个人的喜好,自行调校合香的比重,故能千变万化,永不相同。”
  柳逢春拍案叫绝道:“这就是让顾客可自主、可参与,香大师不但是香业的天纵之才,且为做生意的能手。”
  清韵嗲声嗲气的道:“香大师是香料业的老行家呵!”
  她这么说,龙鹰和香怪均晓得清韵清楚香怪的过去和往事。
  香怪一手按着载有“七色彩梦”的长木盒,另一手熟练地撕走封着盒子的封条,勿看他长得矮小,一双手修长优美,似蕴藏着奇异的力量。
  香怪道:“请!”
  清韵双目异彩流动,使她更是明艳照人,秀眸不转睛凝定长盒子,似好奇的儿童要拆开大人送予的神秘礼物,既紧张又战兢,从袖内探出一双凝脂白玉似的纤手,以春葱般的指尖,一手稳住盒子,另一手掀起木盖。
  包括龙鹰在内,在座者无一人清楚盒内的玄虚,充满悬疑、揭秘的刺激滋味。
  盒分七格,每格一色,红、橙、黄、绿、蓝、靛、紫,依次排列,七色香膏,映入眼帘之际,清香飘逸。
  即使在繁华的北里,首屈一指的风月场所,盖子被掀开的“七色彩梦”,释放出的是别有洞天、以气味犁耕出来的幽秘后园。
  秘境一直在那里,只是我们不知道,寻觅无门。
  缥缈优美、如云似水的气息,剎那间征服了每一个人。与无名香膏比较,由各种颜色香膏合起来的效果,层次更丰富,幻变无方,每个嗅吸,都有第一次嗅得的异感。空气里宛若荡漾着香气的波纹,如美酒般醇和,也似美酒般醉人。
  包括龙鹰在内,人人如醉如痴,哪说得出半句话?
  香怪说过的,为空气抹上彩虹的七色,该就是这个况味。
  柳逢春叹道:“我大概永远忘不掉盒盖打开的这一刻。‘七色彩梦’何时正式面世?第一批先卖给秦淮楼如何?”
  清韵似听不到老板在说话,玉颊现红晕,美眸生辉,梦呓般的道:“奴家看到香气的彩虹,七种颜色,色色鲜艳,怎可能呢?”
  香怪欣然道:“韵妹是我香怪的知音,一盒的‘七色彩梦’,就当是见面礼。”
  清韵“呵”的娇呼,向香怪秋波频送,显然心里欢喜。柔声道:“这是奴家收过的见面礼里,最特别的。多谢香怪大哥。”
  奇异的感觉,泉涌龙鹰心内。
  柳逢春苦笑道:“韵大姊快点收起见面礼,否则恐怕没人有谈生意的兴致。”
  武延秀感慨万千的道:“突如其来的香气,唤起了河畔的童年夏日,后院果丛结实累累。忽然另一种香气,勾来早被遗忘,在田野间嬉闹的热烈岁月,浸润在原野的气息里,风带来各式各样清新的气味。唉!可惜一切已成过去。”
  清韵珍而重之盖上盒子,收之入怀,又不忘赠香怪另一个媚眼,似其他人再不存在。龙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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