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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精校]-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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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父亲是别样红,他的母亲是无穷碧。
  数年前在京都,为了打压国教学院,以凌海之王和司源道人为首的国教新派势力推动了诸院演武一事。
  以国教新派与天海家为首,无数修道强者纷纷前去百花巷,向国教学院发起挑战。
  别天心也曾经是那些人当中的一员,而且是气焰最嚣张的一位。
  只不过随着他父亲的一封信,苏墨虞离开天书陵后没有回离宫附院,而是直接加入了国教学院,很多人都知道了那两位大人物之间的态度立场并不相同,这场挑战自然也无疾而终。
  别天心再也没有见过陈长生,只是从说书先生的口里以及那些诰书圣旨上看到过这个名字,直到今天在远离京都的汉秋城里,再次看着那张没有太多特点,自己也不熟悉、但绝对难以忘记的脸,不由呆住了。
  他来汉秋城是代表家里长辈要与朱家商议些事情,更重要的是他要来见一个人,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陈长生。
  他的心跳加快,嘴有些干,因为吃惊,还有紧张。整个大陆都想知道陈长生的下落,为何会偏偏让他在汉秋城里遇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应该如何做?需要主动上前行礼吗?
  就在他想着这些事情时,陈长生已经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陈长生看到了别天心,也认出了他,但就像没有看到一般。
  反而是他身旁的南客,有些好奇地看了别天心一眼。
  ……
  ……
  汉秋城里一座极幽静的府邸深处,别天心把遇到陈长生的场景讲述了一遍,微皱着眉,显得有些苦恼。
  他说话的对象是个少女,眉眼动人,两颊微红,看着有些可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正在饮酒的缘故。
  “你怕他?”
  少女的声音很轻柔,语气却不然,带着淡淡的嘲讽还有一抹仿佛天生的居高临下。
  这句话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对别天心和陈长生都不显得如何尊敬,因为她在说别天心害怕他,更因为直呼陈长生为他。
  别天心是两位八方风雨的独子,陈长生是教宗。
  有资格用这种语气说他们的人在这片大陆很少,如果是这等年龄的少女更是寥寥无几。
  比如落落,比如南客,比如小黑龙,很巧,她们现在都是陈长生的身边人。
  少女不是陈长生的朋友,但依然敢这般说话,因为她不是这片大陆的人。
  她来自大西洲,就像落落她们那样,也是一位公主殿下。
  牧酒诗,国教六巨头里最神秘的那一位,被前代教宗夺去了所有荣耀与力量,但那是属于国教的荣耀与力量。
  只要血脉犹存,她便拥有谁也无法忽视的荣耀与力量,地位依然尊崇,因为她是牧夫人的妹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代表着大西洲的意志。
  别天心看着她的脸,听着她的声音,身体便有些发软,却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喜欢。
  三年前在京都偶然相遇,他便喜欢上了她,喜欢的要死。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值得被喜欢,有资格被他喜欢,是他最合适的婚配对象。
  所以哪怕她的话语里带着嘲讽与轻蔑,他还是不会生气,只想着解释一下自己的不得已。
  “谁会怕那个家伙?只不过……他现在是教宗,小诗你是大西洲人,自然无所谓,但我终究不一样。”
  很明显,牧酒诗并不在意他的解释,搁下酒壶,走到庭院里。
  她看着有些灰暗的天空,沉默片刻后忽然说道:“他为什么会来汉秋城?”
  别天心想了想,神情凝重说道:“难道他要去汶水?”
  这是谁都能看穿的事情,还需要想吗?
  牧酒诗没有转身,所以别天心看不到她唇角的那抹嘲讽之意,只能听到她的称赞。
  “别兄所言甚有道理……那应该立刻通知京都和汶水方面。”
  别天心微笑说道:“放心,稍后我就去做。”
  牧酒诗轻声说道:“不要提及我。”
  别天心敛了笑容,叹道:“小诗,我知道你们大西洲那边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当年就连牧夫人都被逼的远离家乡,更何况你,所以你才不敢让我们的事情让别人知道,但……你真的不用害怕什么,只要我父母知晓此事,难道你那位兄长还敢对你如何?”
  牧酒诗转过身来,看着他问道:“可是你父母……又会是什么想法呢?”
  别天心看着她深情说道:“只要我喜欢的,我父母便一定喜欢。”
  牧酒诗似乎被感动了,走到他身前,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问道:“你有多喜欢我?”
  爱人在前,别天心无比满足,情真意切说道:“我愿意为你去死。”
  牧酒诗轻轻靠在他的肩头,看着庭院里那棵古槐,轻声说道:“真好。”
  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腹之间,看上去是因为害羞所以挡着,实际上,她这时候只需要真元微运,便能碎掉别天心的幽府。
  那样他就会真的死了。


第811章 庭院人心深几许
  幽静的庭院里,男女相拥,情意深深,不知几许。
  庭院对面有一棵古槐,寒冬时节也残着些树叶,树下站着一个青衣人。
  青衣人脸上带着铜制的面具,看上去就像是个鬼。
  牧酒诗的脑袋搁在别天心的肩上,静静地看着这个青衣人。
  这画面真的很诡异。
  别天心毫无察觉。
  青衣人摇了摇头,古槐残叶在铜面具上留下的影子微动。
  牧酒诗微微皱眉,闭上眼睛,不再看那个人。
  别天心感觉到她的动作,心头微热,想要伸手,却又不敢。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寒风吹拂槐树,发出簌簌的声音,别天心带着依依不舍的心情离开了庭院。
  牧酒诗走到古槐树下,盯着那名青衣人露在铜面具外的眼睛,问道:“为何不让我杀他?”
  青衣人的声音像沙砾一般:“你应该很清楚,杀死他只是我们的手段而不是目的。”
  牧酒诗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充满了怒意:“我好不容易才让陈长生和这个废物相遇,怎能错过这个机会!”
  青衣人说道:“就算你杀死别天心,也没办法栽赃到陈长生的身上。”
  牧酒诗冷笑说道:“玄霜龙息难道还不足以成为证据?要知道当今大陆,可就他的身边有一位。”
  青衣人说道:“问题在于,今天朱砂并不在陈长生的身边。”
  牧酒诗怔了怔,问道:“那他身边那个小姑娘是谁?”
  青衣人说道:“不知道,有人正在查。”
  牧酒诗想着先前的画面,清美的小脸上流露出无比厌恶的情绪,说道:“那我还要忍多久?”
  青衣人沉默片刻后说道:“没有人知道何时才是最合适的时候,这需要等待。”
  牧酒诗冷笑说道:“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长生进汶水城?”
  青衣人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说道:“他就算进了汶水城,对城里的局面以及城外的大势都不会造成任何影响,那座城里生活着的人们大多数都姓唐,便是天海与寅当年都没办法,他又能做些什么?当然,为了避免意外的发生,有不少人会尝试把他留在外面,也包括我。”
  ……
  ……
  一脸像杂乱灌木的胡须,在繁华温柔的天南可能会惹来一些畏惧与排斥的眼光,但在北方这片被血火浇灌多年的疆土里只会给你提供很多方便,比如你可以骂着脏话从酒铺老板手里抢走别的客人的那碗烈酒,却没有人敢说你什么。
  只是喝酒的时候会有些不方便。
  无论是小口啜饮还是豪迈至极的鲸吞,都很容易让酒水打湿胡须。
  当时看来,这是很潇洒无所谓的事,但醉后醒来,总是粘乎乎的令人不悦,必须洗上好几遍。
  蓄须整整三年时间后,罗布看着从胡子上往地面淌落的酒水,第一次开始考虑要不要把胡子刮了的问题。
  然后他微微一惊,心想自己何时开始在意这些小事了?
  满脸胡须与嘴巴一起吃肉喝酒的画面,在他的身上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为何当初在七里奚游骑里的时候他没有在意过,在阪崖马场的时候也没有在意过,现在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可能是因为最近这些天,他认识了一个特别爱干净的家伙?那个家伙刚醒过来的时候,手指都不能动,就急着用眼神示意旁人帮他擦脸,养着伤也没有忘记每天换干净衣裳,就像个娘们儿似的。
  罗布忽然沉默了,心想难道师妹就喜欢这样的?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些什么,抬头向酒铺外望去,只见别天心从那条巷子里走了出来。
  今天清晨在那家香水铺外,他看到别天心后便跟到了这里,发现了巷子里那座幽静的庭院,但没有进去,因为他隐约感觉到庭院有人,那人很强。
  罗布取出一根炭笔,在已经准备好的白纸上开始做画。
  他画的是别天心与周遭的环境,比如那条巷子以及深处隐隐可以看到的古槐一角。
  很明显,他很擅长此道,炭笔只是随意涂抹几下,巷子与古槐便能够看清楚大概的轮廓,至于别天心的画像则是随着笔端的移动,变得越来越清楚,直至栩栩如生,那两道眉毛仿佛要飞了起来,就像真的一般。
  如果王之策身边那位画师看到了他的这幅画,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抢回伽蓝寺去做徒弟。
  是的,他的画就有这么好,就像他在别的领域一样。
  画完之后他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坐在酒馆里等待着,直到过了很长时间,终于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人。
  牧酒诗以及一名戴着铜面具的青衣怪客坐车离开,恰有阵风袭来,掀起了窗上的布帘。
  只是惊鸿一瞥,甚至不足以在人的眼睛里留下足够清楚的画面,但在罗布的笔下可以。
  没有用多长时间,一幅画完成。
  这幅画的细节极为丰富,隐隐自有神韵,只要认识牧酒诗和青衣怪客的人便绝对不会认错。
  看着画上的两个人,罗布挑眉说道:“大西洲果然有野心,只是具体会落在谁的身上?”
  ……
  ……
  陈长生不相信与别天心在汉秋城里的相遇是偶然,因为概率太小。
  这场相遇极有可能是被人安排的,这也就意味着他的行踪已经不是秘密。
  事实上在柳宿里遇到的那个怪物,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从汉秋城到汶水还有千余里路,这一路上他还会遇着很多事。
  如果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当然不愿意进入这样的局面,离开阪崖马场后不会通知国教里的任何人,先赶到汶水城再说。但那封信里说得很清楚,如果他想要安全地回到京都,那么首先便必须把那个人找出来。
  那个把他的行踪泄露出去的人,究竟是谁?
  当年在荒原上他随苏离学剑法,同时也学了兵法谋略,但因为性情的缘故始终还是无法理解人心的复杂程度以及这个世界的复杂程度,幸亏写信的那个人非常了解这些,所以现在他基本上已经知道了此事答案。
  很简单,因为只有三个人知道他的行程。
  陈长生望向道边那些白色的石头,沉默了很长时间。
  ……
  ……


第812章 孤星归来
  那些石头很明显是被水冲洗了很多年才变的如此洁白。
  前方不远处便有一条河,现在是深冬枯水期,如果是夏天,河水应该会淹到这里。
  去汶水有两条路,一条路沿着这条河而行,还有一条路要绕道北方,比较难行。
  陈长生选择了北方的这条路,这与事先定好的行程并不一样,但这一样也是事先定好的。
  汉秋城西北方是一大片死气沉沉的石山,穿过这片石山,再绕过一处大沼泽,便是葱州军府。
  葱州军府是大周北方十余座军府里最偏僻的一处,已经与妖族的疆域十分接近。
  行走在荒无人烟、连草也没有数根的石山里,陈长生很自然地想起,薛醒川当年正是发迹于葱州军府,然后他想起了薛夫人,还有那名听说去年考进国教学院的薛家少爷,然后,想起了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的落落。
  太阳悬在西边的天空里,被扬起的沙尘滤去了很多光芒,看着有些心情不好。
  就在要翻过眼前一座石山的时候,南客的小脸上忽然现出极其警惕的神情,眼瞳微缩。
  她现在虽然痴痴傻傻,完全忘记了前尘旧事,但境界实力犹存,对隐藏在天地间的危险极其敏感。
  陈长生看了她一眼。
  南客仰起小脸,对着空中嗅了嗅,就像小狗一样。
  “什么味道?”陈长生问道。
  “血味,很浓的血味。”
  南客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情绪也很淡漠,就像在说食物的味道。
  陈长生问道:“有没有闻到那个怪物的臭味?”
  离开汉秋城后,那个怪物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依然警惕,那个怪物如果真如他判断是黄泉一脉,会很麻烦。
  南客摇了摇头,低着头想了会儿后,继续向着山梁上走去。
  从汉秋城行来,满地的石砾与天空的颜色相同,都是灰濛濛的。
  然而当他们翻过这座山后,天地的颜色顿时变了。
  山的那边是红色的,不是地貌的变化,而是被血染红。
  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尸体。
  有的尸体像座小山,从粗硬的毛发与特有的头盔形制来看,应该是人熊族的战士。
  还有很多人族士兵的尸体。
  地面上的石头被鲜血染成红色,到处都是粘稠的血液,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这里仿佛刚刚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战争。
  满地尸首间,只有一个人还活着,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身望向陈长生。
  在如此严寒的天气里,他只穿着件单衣,袖子还卷了起来,小臂裸露着,同时他的裤腿也要比一般人要短一截,看着有些滑稽,但如果联想到他是为了出剑以及奔跑,则会让人生出一道寒意。
  他还是和以前那样。
  陈长生仿佛看到了当年大朝试时,站在离宫外晨光下的那个少年。
  晨光微晃,时间便已经过去了五年。
  陈长生向他走了过去。
  折袖向陈长生迎了过来。
  陈长生张开双臂,准备以唐三十六的方式进行一次热情的拥抱。
  折袖却握住了剑,眼瞳深处隐隐可见一抹艳红,竟是准备狂化变身。
  陈长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发现他正盯着南客,才明白过来,说道:“没事。”
  折袖没有放松警惕,盯着南客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当初在周园里,他没有与南客真正朝过面,但以他的性情,事后自然做过很多的调查,随时准备着将来的再次相遇。他没有想到,再一次看到这位魔族小公主的时候,对方会跟在陈长生的身边,而且明显是以追随者的姿态。
  陈长生放下手臂,用眼神示意此时不便细谈,说道:“以后和你解释。”
  然后他望向满地的尸首,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有人担心你从北边走,派人过来截杀你。”
  折袖说话的语气还是像以前那样平淡,或者说漠然,仿佛什么事情都难以让他的情绪发生太过激烈的变化。
  比如这些血腥的画面以及隐藏在背后的阴谋——行刺教宗可不是一件小事。
  南客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带着警惕与不信任:“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她不认识折袖,但能感觉到折袖的危险程度,警惕理所当然,至于不信任也是自然之理。
  能被派来截杀陈长生,这些熊族战士与人族士兵必然战斗力极其强大,必然有很多强者。
  折袖再如何擅于作战,也没可能一个人杀死这么多敌人,而且对方一个人都没能逃出去。
  陈长生也觉得很奇怪,就算这三年时间,折袖在雪原里境界突飞猛进,也应该到不了这种程度。
  “我有同伴。”折袖说道。
  仿佛是要给他的这句话做一个证明,很远处的山梁上忽然传来很多声凄厉的狼嚎。
  “部落里有些小家伙偷偷跑了出来,现在跟着我,另外,葱州那边也有些熟人。”
  折袖对陈长生说道:“人熊族向来狡诈,我们在这里埋伏了三天,然后……”
  陈长生忽然觉得心情很好,没有在意他后面的讲述。
  狼族对折袖的态度似乎正在发生某种变化,而且他现在居然也有熟人。
  换作当年,这是很难以想象的事情。
  命定天煞孤星的折袖,居然也会有同伴?
  看来国教学院的那段日子,对在里面生活过的每个人,都带来了一些无法忘记的变化。
  ……
  ……
  当天夜里,他们三人在山谷那方的一片戈壁里留宿,上风头闻不到血腥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折袖便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挖出来一个深约三丈的斜向洞穴,洞底很干燥,还有些暖意,也不用担心被野兽骚扰。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折袖就是这样生活的。
  南客在洞底铺好被褥,便躺了上去,陈长生取出金针,开始替她治病。
  待结束治疗,南客已经入睡,他把被子往上拉到她的颈间,然后转身出了洞。
  折袖蹲在洞外的地面上,不知道看着那里。
  他还是习惯性地蹲着,而不是坐着,就像一只孤狼,随时准备出击或者逃亡。


第813章 治病救……的都不是人
  夜晚的戈壁很寒冷,没有风,白日里扬起的尘土静静地落回地面,空气很是干净。
  夜空里的星星繁密至极,仿佛并非真实。
  西宁镇与云墓只隔着数百里,经常有雾,陈长生只是与苏离一道南归的时候,曾经在荒原上看过这样的星夜。
  明亮的星光洒落在戈壁上,无形的星辉也被撷了些许,落在他指间的金针上,这是最好的洁净手段。
  “转过来。”陈长生对折袖说道。
  折袖转过身去,没有问为什么。
  当年在国教学院里,在天书陵里,这样的对话发生过很多次,很熟悉。
  金针慢慢地刺入折袖颈侧,然后在陈长生的指间微微颤抖。
  折袖的眉微微地挑起。
  陈长生知道,这代表着痛苦,因为折袖不喜欢在痛苦的面前皱起眉头,那样会显得不够强硬。
  连折袖都觉得痛,那该得是多痛?
  陈长生把真元渡入他的经脉里,开始查看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折袖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道难以形容的、仿佛潮水般的真元流在折袖的经脉里狂奔而过。
  与之相应的,还有他血管里的血液。
  陈长生捏着金针的手指险些被震开。
  折袖的眼皮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便是折袖的病,心血来潮。
  无论是在医书上还是道典上,这种因为血脉冲突而产生的先天疾病都是绝症,无药可医。
  苏离与离山剑宗在折袖与七间之间的事情上表现的如此强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陈长生没有松开手指,而是继续沉默地等待着,同时在折袖另外两道经脉里刺入了两根金针。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把那些金针拔了出来,盯着折袖的眼睛后问道:“你没有按时服药?”
  杀死周通之后,他和折袖先后离开京都,虽然都来到了北方,但从来没有相见。
  但事先他便已经开好了药方,把服药的方法以及平时应该注意的事项写的清清楚楚。
  今夜看来,折袖的病情虽然谈不上恶化,也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当中肯定有问题。
  看着陈长生认真而清亮的眼睛,折袖的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些歉意,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时刻都在厮杀,无论是侦察敌情还是追踪暗杀,都需要长途奔袭,有时候还要在雪里藏七天七夜。”
  他说道:“哪有时间吃药?再说你那药吃起来麻烦,还要煎,我无法生火。”
  陈长生不知如何言语,沉默片刻后说道:“那我来想别的办法,看看能不能做成丹剂。”
  听到这句话,折袖想到那个传闻,问道:“你给我吃的就是朱砂丹?”
  陈长生点了点头。
  一年多前,他想到了如何破解两个世界神圣规则冲突的一些方法,做成朱砂丹后,第一时间便让吱吱给折袖送了过去,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血,对折袖的病没有任何用处。
  现在世间都在传言朱砂丹能够活死人,其实是比较夸张的说法。
  对于战场上那些肢体受损、流血过多的伤员,朱砂丹确实有奇效,但肯定无法包治百病。
  比如折袖的病,又比如南客的病。
  无论是心血来潮,还是神魂乱识,都是极其罕见的怪病。
  折袖问道:“我的病能治好吗?”
  陈长生的医术非常高明,对经脉的了解更是举世无双。
  如果他都不能治好折袖的病,那么可能就真的没有人能治了。
  陈长生没有试图去欺瞒什么,低声说道:“情况不是太好。”
  折袖显得很平静,也可以理解为麻木,听着这句话后只是安静了会儿,又问道:“那她呢?”
  陈长生摇头说道:“我现在还没有找到方法,只是用药物与金针帮助她宁神定魂。”
  “我看着她并不像真的痴呆。”
  “痴有千百种。”
  “那她怎么醒?”
  “只能希望她能遇着什么机缘,自己醒过来。”
  折袖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真的醒了过来,那怎么办?”
  陈长生无法想象那种画面,沉默片刻后说道:“到时候再说。”
  折袖说道:“就算她没办法再醒过来,如果她的身份被认了出来,同样是个大麻烦。”
  陈长生明白他的意思。
  南客不是普通人。
  她本来就不是人。
  她是魔族,而且还是魔族公主。
  想当年,以苏离的强势与手段,与魔族公主相爱也要瞒着世间所有人,女儿要隐姓埋名放在离山里养着。
  更何况是他。
  当然,他与苏离当时的情形不同,他与南客不是这种关系。
  但如果他一直把南客带在身边,迟早都会面临这个问题。
  因为折袖的问话,他想起了那位死在长生宗寒潭里的魔族公主,然后想到雪岭那夜,两代魔君之间的谈话。
  当时年轻魔君看到天魔角之后很吃惊,因为雪老城里的人们都以为二十几年前,那位魔族公主离开的时候,把这件圣物带去了人族的世界,谁能想到,二十几年后,天魔角居然重新出现他父亲的手里。
  和那夜发生的很多事情比起来,这只是一件小事,但现在想来,这件事情的背后隐藏着很多信息。
  如果天魔角真是被那位魔族公主带离雪老城,那么她死后,天魔角最有可能失落在长生宗里。
  为何天魔角会重新出现在魔君的手中?
  然后他想起在汉秋城里遇到的那个黄泉流的小怪物。
  离宫里都没有的古老传承,这个世间有哪个地方可能保存着?当然是同样古老的长生宗。
  陈长生沉默不语,神情渐趋凝重。
  找到国教里与朝廷勾结的那个人,当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找到与魔族勾结的那个人。
  雪岭那夜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年轻魔君在谁的帮助下,如此轻而易举地瞒过了无数人的眼睛,替换了原来担架上的年轻阵师。
  现在看来,难道说与魔族勾结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宗派?或者一个世家?


第814章 新的同道者
  陈长生忽然问道:“长生宗有没有可能与魔族勾结?”
  折袖说道:“道门南派祖庭,名门正宗,没道理。”
  他说的没道理来不是基于道德评判,而是基于利益角度考虑。
  所谓背叛总是要谋求好处的,长生宗的根基便在人族在道门,他们与魔族勾结能有什么好处?
  陈长生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与雪老城勾结,长生宗当年凭什么能够抓住七间的母亲?”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当年那位魔族公主的行踪必然极为隐秘,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如此轻易地被长生宗抓住。
  “刚才听你说完雪岭的事情后,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折袖说道:“长生宗被苏离杀的太狠,就算在南方还有些潜力,也没有办法在松山军府瞒天过海。”
  陈长生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如果还有别的帮手呢?”
  折袖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的寒意一现即隐。
  他们此行去汶水,是要去接一个朋友,现在看来,到时候不免还要多问一些问题了。
  夜色笼罩着戈壁,远处隐隐传来低哮的声音,可能是野兽正在啃食那些尸体。
  先前的谈话里提到过很多次七间的父母,话题便顺着这个继续了下去。
  陈长生问道:“你们已经多久没见了?”
  折袖想了想,说道:“五年?”
  时间过的不快不慢,很容易令人麻木,令人忘记很多事情。
  陈长生问道:“你还记得她吗?”
  折袖想着周园里的狂奔、日不落草原里的同生共死,他背着她,她为他指路,脸部的线条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他没有回答陈长生的问题,因为不需要回答,就像不需要记起,因为从来就没有忘记。
  “不要担心,把你的病治好后,我们陪你去离山提亲,当然,如果她也没有忘记你的话。”
  “天南名门大派,又怎么会瞧得起我这样的孤魂野鬼,而且在世人眼中,我本来就是个怪物。”
  “你不是孤魂野鬼,你是国教学院的副院监,再说……离山终究是不一样的。”
  “那你呢?徐有容现在怎么样?人间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的消息。”
  听到折袖的这句话,陈长生安静了下来,眉眼间全是想念与担忧。
  汶水城的信停了半年,圣女峰的信则是快两年时间都没有收到,而他和她已经三年没见了。
  “她在闭关。”
  陈长生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闭死关。”
  修道者只有到最关键的时刻才会进行闭死关,因为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修行方法,谁也不知道何时能够破境,数月数年数十年都有可能,甚至有可能直接在洞府里坐化。
  徐有容天赋惊人,她的闭死关必然与众不同,想来风险更大。
  但折袖能够明白徐有容为什么会选择闭死关。
  圣女峰需要一位真正的圣女,离宫需要一位真正的盟友。
  那么她就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突破那道门槛,进入神圣的领域。
  折袖不知道怕时候该说些什么,只好伸手拍了拍陈长生的肩膀,表示安慰。
  三年时间没有见面,他们说的话要比当年多了很多,但终究都是不擅言辞的人,不像汶水城里的那个家伙。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的山梁上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同时响起来的还有一道强硬且冷漠的声音。
  “不管你们是谁,别想着逃走。”
  陈长生和折袖在这瞬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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