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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精校]-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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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王朝正式改元新国,南北合流宣告成功,春回大地的时候,无数事务便将落到实处,现在已经有很多修道者,奉旨从天南来到了北方,加入了各大军府。
  妖后伏诛,魔君受死,雪老城内乱,教宗辞世,万象更新,大陆的未来一片光明。
  人族毫无疑问必将迎来太宗陛下之后最好的时代。
  没有人知道,就在一个平常无奇的冬日里,新任教宗陈长生离开了国教学院。
  他出了百花巷,汇入人群,沿着洛水行走,走过奈何桥与离宫前的石柱,出了城门,离开了京都。
  他的怀里揣着一封信,腰间系着一把剑,手里提着一把伞。
  在他的身旁,有个穿着黑衣的小姑娘。
  小姑娘生的清新可人,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显得格外冷漠。
  她的怀里抱着一盆青叶。
  陈长生走的不快,但小姑娘很娇小,想要跟住他,脚步便必须快起来。
  随着行走,她的黑发在寒风里荡起然后落下,怀里的青叶同样荡起然后落下。
  那不是春风里荡起的双桨,而是她和这个世界应该有的模样。
  ……
  ……


第739章 我们去南方
  从新国元年开始,整个大陆都只关心一件事情。
  不是被驱逐的教宗,不是合斋的圣女峰,不是王破回到了槐院。
  那件事情比所有这些加起来都更加紧要。
  魔族入侵。
  前年秋天,魔君死,南客走,新君初立,魔族内部一片混乱,雪老城里到处都是血,天时异常寒冷,寒冬提前到来,风雪交加,收成奇差,不知多少魔族小部落被迫远离雪老城,魔宫最重视的狼骑出产数量不及往年的三分之一。
  任谁来看,这都是魔族最弱小的时刻,没有几个人能想到,魔族竟会选择这时候大举入侵。
  大举这两个字意味着疯狂、不惜一切代价。
  可能是风雪严寒带来的生存危机,直接转变成了魔族嗜血的欲望。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当年的魔族太子汗青,守天书陵六百余年,终于离开了京都,穿越莽莽雪原,回到了雪老城。
  按照与商行舟的约定,白帝城通过某种隐秘的方法,把他送进了雪老城,联系上了一直忠于他的某些元老会成员。通过魔宫里传出的情报,他再次确信当前真正统治魔域的并不是魔宫里的新任魔君,而是魔帅以及那位神秘的军师黑袍。
  他认为魔帅与黑袍虽然联手推翻了自己那位曾经雄霸大陆的魔君父亲,但并不意味他们真的互相信任,相反,没有了天空里的阴影,二者之间的信任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泡影,他们必然互相警惕,甚至随时准备向对方下手。至于魔宫里那位年轻的新任魔君,不过是个可怜的傀儡,就像根草般在两道寒风之间摇摆,随时可能被波及,然后死去。
  汗青想要利用魔帅与黑袍之间的紧张关系。
  因为历史原因,他不可能与黑袍合作,所以理所当然,他先联系了魔帅。
  他知道魔帅不会完全相信自己,但他不在意,他真正想要联手的对象,是那位年轻的新任魔君。
  那个孩子在魔宫里孤立无援,想必日日惶恐不安,这时候如果能够得到他以及他身后的力量支持,必然会欣喜若狂。
  而且,他们是亲兄弟。
  事后来看,汗青的想法并不为错,甚至可以说绝对正确。魔族不是人族,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不同,但两者从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所有决定事情走向的不过是利益、信任以及彼此之间的关系先天强弱程度。
  汗青会失败,是因为一开始他的判断就出了问题。
  魔帅与黑袍之间可能真的有问题,但那位年轻的魔君却并不是他以为的孤苦无依的傀儡。事实上,直到他死以后,整个大陆才知道,雪老城叛乱的主使者并不是魔帅,也不是黑袍,而就是所有势力怜悯或者无视的那位年轻魔君。
  他才是真正的篡位者。
  魔帅与黑袍之所以会联手,把那位曾经霸道无双的魔君推入深渊,正是因为他的存在。
  魔帅和黑袍确实不会信任彼此,但都无比信任年轻的魔君,把年轻的魔君视为最亲近的子侄。
  能够同时拥有这两位的信任甚至是忠诚,年轻的魔君是如何做到的?
  他的父亲曾经是这片大陆上最恐怖的阴影,便是太宗与周独夫联手,也无法将他完全消灭,却被他亲手杀死了。
  年轻的魔君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把成功的希望寄托在真正的对手身上,怀着利用的心态对付一个无法想象其可怕的对手,没有任何意外,汗青彻底失败了。即将死去的时候,枯守天书陵六百载、风雨不能动的他,也忍不住抬起头来,望向了王座。
  那是一位年轻而英俊的魔族,唇角微微扬起,恰到好处的冲淡了魔躯里的贵气与霸气。
  年轻的魔族是那位伟大的魔君陛下最小的儿子,比南客也大不了多少。
  逝去的魔君拥有很多子女,汗青是其中最强大的一个,南客是最出名的一个,其余的那些连名字都很难被记住。
  相较而言,他的名字还算知者颇众,因为他曾经是魔君少主,更主要的是因为他说过一句话。
  “我十分想要徐有容。”
  不是想见,是想要。
  这句话在大陆流传开来后,自然引发了人族与妖族的无限怒火,也引发了很多嘲弄。
  因为那时候,他除了魔君少主的身份,没有更多值得夸耀的地方。
  无论是修行的天赋还是魔躯的进阶,他都表现的很普通,不如南客,更不要说徐有容。
  在雪老城的贵族聚会里,在兰溪画展上,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任何美誉,连陈长生都不如,更不要说秋山君。
  直到现在。
  雪老城外烽火处处,城内无数贵族头断身残,碧血连天。
  魔宫外狼骑呼啸而行,宫里的建筑上到处都是苦战的痕迹。
  传奇的长兄浑身是血跪在他的身前。
  魔帅和黑袍安静地站在他的身侧。
  他在最前方。
  他在最中央。
  ……
  ……
  “你难道会相信自己可以一直拥有他们的忠诚?”
  汗青看着年轻的魔君问道。这句话里说的自然是黑袍与魔帅。
  “哥哥,你们活的时间太长,想事情往往只能与忠诚、热血、信任、阴谋……这些无趣的旧词有关,我还很年轻,我喜欢一些更清爽的新词,比如理想、梦想、阳光、温暖、春天……南方,还有姑娘。”
  年轻魔君的脸上现出一抹动人的微笑:“他们支持我与忠诚无关,而是因为我们拥有共同的理想,或者说梦想。”
  汗青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第七魔将与第二十四魔将上前,把他拖离了宫殿,魔宫后方那道深渊正在等待着他。
  魔族大军即将出征。
  年轻的魔君走到殿外,看着雪地上黑压压的狼骑还有那些不停低声咆哮的魔族士兵,忽然沉默了。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走神,很久后才醒过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然后,他说了一句日后会很出名的话。
  “南方的阳光更好,更温暖,春天更长,南方还有很多姑娘,所以,我们去南方。”


第740章 残酷的乱山
  天凉郡,是大陆上最出名的州郡。千年之前,这里便有梁府、陈氏、朱阀,还有早已破落的王家,大陆前后两个皇朝都是发端于此,更有无数传奇人物层出不穷,比如那些帝王,比如陈玄霸,比如朱洛,比如现在的王破。
  随着大周皇朝立国,天凉郡的地位更加特殊,被视为祖地,无论赋税还是民政,都享受着最好的待遇,浔阳城的道殿也是国教所有道殿里地位最高的一座,地界也逐年扩展,渐渐成为大陆面积最大的一处州郡。
  从地图上看,现在的天凉郡就像一把短剑,汉秋城在剑柄,浔阳城在剑锷,上方还有一片辽阔的土地,如同剑身。
  这把剑直刺北方,那里是莽莽的雪原,也就是魔族的疆土。
  当然,天凉郡最北方的千余里除了十余座军寨及两大军府所在地,其余的地方都是人烟罕见,非常荒凉。在这里人族始终没有建立起有效的控制,更无法让此间繁华起来,因为这里距离魔族太近。
  无论世间局势如何,在天凉郡北,人族与魔族的战争从来没有一天真正的停歇过。
  去年初春魔族大军南侵后,这里的局面变得更加紧张,而且血腥,往日里荒无人烟的原野上到处都是烟尘,无法计算数量的骑兵彼此冲杀着,即便在京都也极难看到一次的飞辇还有魔族驭使的凶恶异兽,在寒冷的高空里对峙着,就像天神冷酷无情的眼睛。
  震天的杀声里,双方的骑兵如洪流一般对撞,溅出无数朵血花以及无数喷涌的气浪,在很短暂的时间里,便有无数人族骑兵倒下死去,同样也有很多魔族最可怕的狼骑被人族的阵法困住,然后被撕成了极其恶心的肉块。
  如同彼此的立场,人族与魔族的鲜血颜色截然不同,在白色的雪原背景下对照的极为鲜明,然而随着死去的生命越来越多,那些红色与绿色的血也禁不住终于融合在了一起,那些尸体也叠在了一起,无论壮丽还是丑陋恶心,总之再也无法分离开来。
  死亡都无法分离,还活着的人自然也挤在了一起,双方的军队再也难以分清楚彼此,变成了一片黑潮,把辽阔的雪原完全覆盖,在如此高密度、高强度的惨烈战场上,无论是人族还是魔族的阵法都被血气强行撕裂,不时能够听到阵师临死前受到反噬时痛苦的喊叫,不时有修道者或者魔族的强者冲天而起,在黑潮般的战场上杀出一片空白地,意图远离,下一刻却被黑潮重新湮灭,再也无法看见。
  能够看见的是黑潮里不时耀出的亮光,那是星辉迸散,每一朵亮光,意味着一名聚星境修道者的死去,星辉迸散。
  即便是薛醒川复生,肖张亲至,又或者雪原深处那几座如山般的魔将出手,对这样的战场也没有太大意义。
  这就是战争,惨烈但非常公平,最终的胜负取决于参加战斗的每一个人。
  当然,必须是所有的每一个人合在一起时,才会对这场战争有意义,一旦分开,那么意义便会降低,直至没有任何意义。
  比如此时行走在雪原东面那片乱山里的一支松山军府小队,眼看着便要全军覆灭,也不会对这场战争带来任何影响。
  问题在于,小队里的所有人都想活着,他们的生死对自己很有意义,所以他们还要继续战斗,哪怕明明不是对手。
  这支松山军府小队之所以脱离战场,不是因为恐惧做了逃兵,而是领受军命,带着一位重伤的阵师提前撤离。
  阵师是战场上最重要的角色,布阵需要把自己的识海以及星辉与阵法构成无法切割开来的烙印,对修道者的要求很高,所以最普通的阵师,也必须是通幽境,而当阵法被破时,阵师会遭受极其惨烈的反噬,所以阵师也是战场上最容易死去的角色。
  最重要也最容易死去,理所当然地,阵师是所有将士最敬重的对象,也是最极力保护的对象。
  为了让那名重伤的阵师能够尽快得到治疗,松山军府小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来到这片乱山时,三十名军士只剩下了十四个人。
  追杀他们的五名狼骑。
  乱石崩飞,地面震动,烟尘微乱,狼骑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们的眼里。
  狼骑是魔族最恐怖的兵种,坐骑是雪原里的一种嗜血异狼,毛如钢针,体形巨大,速度奇快无比,而且生性残暴。
  伴着纷飞的乱石,五名狼骑从烟尘里突出来,把十四名人族士兵围在了中间。
  嗜血巨狼高约丈许,骑在上面的魔族士兵头上生着角,身上覆着鳞片,眼睛泛着惨淡的绿色,人字形的嘴里淌着腥臭的涎水。
  这些魔族士兵与雪老城里的魔族贵族比起来,显得格外丑陋,也更加可怕。
  这就是低等魔族的真实模样,也是人族眼里魔族的模样。
  最低等的魔族士兵,也能抵挡洗髓之后的人类,更不要说,这些是最精锐的狼骑。
  被五名狼骑包围,再无退路,人族士兵的脸上满是绝望的情绪,但没有人投降,而是把手里的兵器握得更紧了些。
  人族与魔族之间的战争,很少会有俘虏,也很少有人投降,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魔族没有接受投降的习惯。
  从某种意义上说,魔族天性里的残暴,对人族来说是有好处的,因为只需要担心逃兵,而不需要担心会出现叛徒。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很多人都无法相信,离山剑宗的梁笑晓会勾结魔族。
  战斗开始了,很快便分出了胜负。
  虽然松山军府小队可以说完美地呈现了平时的艰苦训练成果,进击防御之间的配合非常好,依然无法抵挡住对方。
  狂暴的气浪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坚硬的岩石上出现了无数道狼爪留下的痕迹。
  第一轮交锋只持续了数息时间,又有三名人族士兵被杀死。
  魔族士兵付出的代价,只是其中一名士兵的犄角被砍断。
  寒风卷起干燥的雪,重新覆在那些狼爪划出的痕迹上。
  那名犄角被砍断的魔族士兵非常愤怒,暴吼着发出一连串声音,用铁枪挑起身前一名人族士兵的尸体。
  嗤啦一声,人族士兵的尸体被撕成了两片。
  鲜血如雨般落下。
  魔族士兵抓住尸体的上半截,拿到嘴边,慢慢地开始嚼食。
  那名士兵尸体的下半截也没有落到地面上,被魔族士兵身下的嗜血异狼咬在了嘴里。
  喀喀喀喀,死寂的山谷里,只能听到骨头被咬碎的声音。
  鲜血从魔族士兵的嘴里淌落,也从嗜血异狼的嘴里淌落,落在地面上。


第741章 怒吼的乱山
  人族与魔族的战争,起始于对这片大陆的争夺,但双方之所以战的生死不休,与一件事情息息相关。
  魔族是吃人的。
  这是人族最大的恐惧与愤怒,也是最大的勇气来源。
  其实无论在哪个年代,人族都不是魔族的主要食物来源。魔族最开始吃人更多像是蛮荒时代的痕迹残留,出于神秘战斗、强化自身、夸耀力量、恐吓敌人方面的考虑,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行为变成了魔族的一种习惯。
  到后来,这种恐怖行为对魔族已经不再具有最初时的激励作用,对人类的恐吓效果也大多数转化成了仇恨与勇气,从任何角度来看,这种行为对这场人族与魔族之间的战争都没有任何好处,只能带来负面的效应。
  魔族里的有识之士很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只是想要打破一样已经形成的传统,必然会遇到很多阻力,更不要说,对以残暴著称的魔族来说,任何血腥恐怖的事情都是他们最欢迎的精神享受。
  直至多年前,那位名传千古的通古斯大学者用了二十年时间研究,最终对这种行为从神学上、风俗起源角度、生理心理诸方面的利弊做出了判定,在著作里大学者非常明确地指出,食人对魔族进阶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人族身体里的某种物质会侵染魔族的灰质脑干部分,最终导至食人过多的魔族发疯直至自残而死。同时,通古斯大学者还在神学上对这种行为表示了极冷酷的不屑,断定这种行为是对月神的亵渎。
  在雪老城里,通古斯大学者的研究自然没有听到任何反对的声音,就像他过往年间的任何一项研究一样,而那个年代里唯一有资格质疑他的另外一位大学者——南方教宗,也对此终保持着沉默。
  或者正是因为这种沉默与往年二人之间激烈争执景象太过不同,反而导致私下有很多议论流传,有些魔族学者怀疑通古斯大学者的立论本身就有问题,离宫里的学者则暗中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那本与魔族食人相关的著作,极有可能是通古斯大学者与教宗陛下一起写的,至少教宗陛下在其中提供了很多帮助。
  如果这些怀疑是真实的,这件事自然有问题,甚至极有可能是瞎编乱作。但正如先前所言,这是通古斯大学者的论断,雪老城里的皇族与贵族对此保持着沉默,离宫里的教宗陛下也对此保持着沉默,那么还有谁敢提出任何质疑?
  随着这本著作的颁行流传,魔族食人的风气渐弱,直至千年前,那位雄霸大陆的魔君终于趁势颁布了禁止令。从那之后,食人这种行为在魔域被全面禁止,尤其是在雪老城里,基本上再也没有出现过。
  只是传统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可怕,魔域雪原太过辽阔,魔族各阶层之间的智识、文明程度相差太多,即便是通古斯大学者与魔君这样伟大的存在,也无法让这种行为完全消失。小部落里的低等魔族依然在偷偷吃人肉,甚至引以为荣,数百年的战场上有多少人族遗体消失不见,数十位魔将里,又有几个没尝过人肉的味道?
  现在随着那位魔君的死去,随着魔族与人族之间战争变得无比惨烈,这项禁令的约束力更是严重减弱。
  在这片雪原的偏僻处,到处都有这般残忍的画面出现,比如此时的乱山。
  那名魔族士兵与嗜血异狼不停地撕咬着人族士兵的尸体。
  鲜血从它们的嘴角淌落,落在坚硬而寒冷的地面上。
  看着这幕画面,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发出一声悲鸣,扔掉手里的武器,向着山道后方跑去。然而他没能逃出多远,便被守在西南方的一名狼骑追上,伴着一声短促的惨叫,变成了地面上一摊模糊的血肉。
  人族在战场上每天都会接受这种血的教训。
  ——只有和同伴们在一场战斗才有生的希望,任何背叛与逃亡都是死路一条。
  恐惧与愤怒向来是双生子,当那名士兵恐慌逃跑的时候,其余的十来名士兵则是变得无比愤怒。
  愤怒是勇气的最大来源,士兵们再次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兵器,向着那五名狼骑发出了吼叫。
  这支松山军府小队的队长是名洗髓多年的老兵,他的战斗经验很丰富,所以比所有下属都要冷静的多。
  当惨呼与怒吼相继响起的时候,他还在观察四周的地形,判断当前的局面,同时思考脱困的方法。
  他的视线落在担架上,默默说了声抱歉。他的小队必然全军覆灭,必然要动用最后的两个手段,但即便成功,一个活人也都不会剩下来,到时候,担架上的这名阵师或者被严寒冻死,甚至有可能被饿死,会很凄惨。
  阵师是战场上最受敬重与欢迎的人,战死也就罢了,但不应该有这样悲惨的结局。
  而且这名阵师还很年轻。
  阵师的最低要求是通幽境,所以一般而言,年龄都比较大。
  这时候躺在担架上的这名阵师很黑很瘦,脸上满是血污,但依然通过眉眼看出年轻。
  这样年轻的阵师,不要说他们这样的普通作战部队,就算是在松山军府本府里,都极为罕见。
  如此年轻的阵师,必然天赋极高,只要能够活下来,想必一定会拥有无限美好的前途。
  队长明白,应该正是因为如此,上司才会在如此激烈的战斗里依然让他们专程护送这名阵师离开。
  遗憾的是,当时正与他们交战的那支魔族狼骑应该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不惜折损战力,也派出了数名狼骑追了上来。
  看着逼过来的狼骑,看了眼满怀必死决心的下属,队长扔掉了手里的铁剑,从腰间取出了一样法器。
  那法器上散发着淡淡的气息小动,与他身体里某件物事隔着盔甲与衣裳互相感应着。
  士兵们似乎也感觉到了些什么,回首望向了他。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士兵们猜到了他准备做什么,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有名年轻的士兵眼睛都红了起来,那不是愤怒,而是伤心。
  来不及说服,来不及安慰,魔族的狼骑已经冲了过来,腥臭的气息扑面而至。
  乱山里响起怒吼。
  人族士兵向着狼骑发起了反冲锋,无论异狼的牙有多锋利,无论魔族士兵的铁枪多强大,就这样冲了过去!
  在这个过程里,没有一个人回首看他一眼。
  鲜血狂喷,残肢乱飞,在极短暂的时间里,人族士兵便死光了,魔族狼骑只有两只受了轻伤。
  士兵们的尸体倒在狼骑的爪下,被挂在魔族士兵的铁枪下,被它们咬在嘴里,画面异常血腥,无比恐怖。
  看着最后的那名人类,魔族士兵发出难听的笑声。
  他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直接握碎了手里的法器。


第742章 余烬寒
  随着法器破碎,一道气息从那名队长的手里生出,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山崖四周蔓延开来。
  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族士兵的尸体,或者在地上,或者被魔族士兵挑在枪上,或是被异狼叼在嘴里,随着这道气息的到来,尸体内部也随之生出了一道意味相近、相对微弱的气息。
  这道气息仿佛是无形的火焰,点燃了隐藏了很久的火种。
  魔族士兵隐约感知到了些什么,幽绿的眼睛里出现一抹惊恐的神情,尖锐地叫喊了起来,挥动铁枪把人族士兵的尸体扔向远方,同时扯动嗜血异狼颈间的皮索,准备转身逃离。
  但来不及了。
  嗜血异狼的智商很低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舍不得扔掉嘴里的人族士兵尸体,便在这时,一道明黄色的光团从人族士兵的尸体里溢了出来,同时,更多的明黄色的光团,在山崖间到处亮起。
  轰轰轰轰!
  恐怖的爆炸声在乱山里炸响,仿佛有群雷落下,然后有火焰生出,在极短的时间里,把这里变成了一片火海。
  坚硬的石块被炸成碎片,然后被炽热的火焰直接融成了岩浆,落在那些魔族士兵的身上。
  嗜血异狼的下场更是凄惨,半个头颅都被直接炸碎,血肉模糊一片,根本看不出来任何原先的模样。
  乱山里的惨嚎声不停响起,却无法穿过恐怖的火海与喷涌的气浪,很快便消失无踪。
  那些魔族士兵与嗜血异狼,就这样被杀死了。
  那些喷涌的气浪,把山崖推出了一片平坦的坡地,然后混入天地之间。
  只有那片恐怖的火海持续了很长时间,火势才慢慢变得小了起来。
  那名队长松开小臂上变成焦黑色的小盾,艰难地向后方爬去。
  他的右臂已经完全被法器爆炸的威力震碎,胸腹间也是血肉模糊,隐见白骨,受了极重的伤,但还没有死去。
  在死之前,他还有件事情一定要做完,那就是杀死那名阵师。
  他很敬重这名年轻的阵师,如果对方能活下来必然极有前途,这样优秀的人类不应该被活活冻死或者饿死,而且……前天上战场时,他接到过一条军令,绝对不能让这名年轻的阵师落在魔族手里,如果必要,可以杀死此人。
  他有些艰难地爬到担架前,疲惫地喘了两口气,看着担架上那名年轻阵师的眉眼,心情有些复杂,有些感伤。
  他杀死那五名魔族士兵所用的法器,当然不是普通的法器,而是一种极为奇诡的法器,更像是一种阵法,这种兼具阵法威力的法器非常珍稀少见,而且使用的方法过于残忍,大周军方基本上没有使用过。
  这套法器据说来自汶水唐家。之所以他能够拥有这样的法器,因为他是将军的亲信下属,也因为他带领的这支松山军府小队经常执行一些很重要的任务——比如保护或者杀死这名年轻的阵师。
  他麾下的那些士兵,直到死去也不知道身体里早就已经被植入了这种法器。
  想着上战场之前将军的命令,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惘然起来。
  为了此人,松山军府的大人物们明显提前就做了很多安排,甚至已经做好了让这支小队全军葬送的准备。
  “你究竟是谁呢?”他看着担架上昏迷不醒的年轻阵师喃喃说道。
  在杀死此人之前,他很想知道对方的姓名与来历,或者是因为这样,会让他感到些许安慰。
  有些遗憾的是,此人在战场上受到反噬,受了极严重的伤,没有任何可能醒来,回答他的问题。
  他有些困难地抽出一把短剑,对准了年轻阵师的咽喉,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按了下去。
  但下一刻,他没能听到喉骨破裂的声音,没能感受到短剑没入血肉的感觉。
  他睁开眼睛,吃惊地看到,短剑被两根手指夹住了,根本无法向下。
  真正令他吃惊的是,这两根手指属于那名年轻阵师。
  年轻的阵师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很冷漠,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乱山里残着的冰雪,只是冰雪下方隐隐有血迹,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队长醒过神来,看着年轻阵师的眼睛无来由地感到恐惧。
  年轻阵师手指微动,把短剑拿了过去,接下来却没有做什么。
  队长赶紧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年轻阵师若有所思。
  队长再没有任何力气,疲惫地坐在地上,庆幸说道:“你还活着,我们这些兄弟死的也算不冤了。”
  年轻阵师的声音显得格外冷漠:“难道你以为你们这群废物能够决定我的生死?我只是不想出手。”
  “什么?”队长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片刻的惊愕惘然之后,他愤怒了起来,指着山崖间被烧焦的尸体,想要训斥对方几句。
  年轻阵师没有给他机会,那双冷漠而残忍的眼眸里生出一道恐怖的气息,直接把他生生震死,把他变成了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然后他的尸体开始被山崖间残留的法器之火烧灼,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不管是出于善意还是要完成军令,总之,刚才你试图想要杀死我。”
  年轻阵师看着燃烧中的那具尸体漠然说道:“所以你要死。”
  寒风呼啸,渐渐吹熄山崖间的余火,吹散那些复杂而难闻的味道。
  魔族士兵与嗜血异狼遭受了十余件法器最集中的攻势,再被阵火烧过,现在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根本无法分清楚模样,十余名人族士兵也好不到哪里去,总之画面很是惨淡,环境很是残酷。
  但年轻阵师没有离开,再次躺回到担架上。
  他闭上眼睛,仿佛看不到地狱般的山崖,闻不到焦糊的味道,感受不到寒风的凛冽,就这样沉沉睡去。
  ……
  ……


第743章 丹药的名字
  大战结束后的第四天,松山军府里的空气依然那样的寒冽,但血腥的味道已经淡了很多,长街上已经看不到数百名军卒抬着担架,一边喊叫着一边快速奔跑的紧张画面,也看不到圣医馆里十余道圣光同时照亮夜空的神圣画面。
  松山外的怀陵里生起了很多道白烟,向着高远的天空飘去,在城里远远看到这幕画面的人们,纷纷停下脚步,致以哀思,因为每一道白烟都代表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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