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术(暮凉)-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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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少爷手中突然多出一柄长剑，仿佛天空只是此剑的投影，面对携无穷压迫劈来的一棍，他面色不变举剑一斩。长剑与绝世棍硬撼一记，天少爷身体一震，噔噔的后退两步，撞在擂台防护光罩之上这才停下。

天明一击得手，趁势而发，在逼近天少爷之时绝世棍蓦然横扫，在空中画出一道白色扇面。在敌人无路可退的时候，必须要压着他打！

左手虚握，于虚空不停游走，仿佛在谱写一篇篇盛世华章，天明背后升起一道巨大虚影，同样握笔而写，笔下渐渐出现一个神文“一”字。天少爷胸膛多出一团馄饨图案，随着天明一声轻叱，这混沌突然被笔直斩开，图案中心强行介入一笔。

天少爷体内传出“当当”之音，仿佛一座古老的丧钟被撞响，随着此钟的幻化，不仅抵消了天明一棍一笔的威力，更是因为这两次撞击使得钟波荡漾，散发出一阵阵摄魂之音，令天明脑海微微一个恍惚。

这是，护体神器！有此神器，再与天明的战斗中他先天就立于不败之地！

“气煞老夫也！”毛大神震怒，这不是作弊么！两件神器在身，这架还怎么打？他心中直冒火，挽起袖子就要去找天霸算账。

“咳咳，大神息怒，大神息怒！”堂主一脸尴尬，拉住毛大神，让他这种人来做说客，还真是不容易。“我等，且看下去就好。。。这。。。这也算是一种考验吧！”堂主自己都不信自己说的话，可是他性格耿直，又哪里会说谎话？

毛大神眼中精光一闪，堂主此番作为很有意思，他站在自己身边，明显就是为了牵制自己，那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阴谋！能让堂主这样的人来做和事老，那背后的人，也只有。。。毛大神蓦然一惊，沉默下来。

见毛大神似乎看出了什么，堂主也不戳破，只是道，“这些事，不劳我们费心，我们也只能看着呢。”

“同时催动两大神器，我看你能支撑多久！”天明缓过神来，挥舞大棍以强势姿态逼近。大棍霸空，捅碎了天，他眉心睁开一道竖眼，元神化剑一步踏出，瞬间超越了音速直刺天少爷脑海。

天少爷神色有些阴沉，似在极力压抑着怒火与不甘，他本横行霸道惯了，何时如此憋屈过？可是他又不得不站在原地仍由天明打，好让某些人看看，天明的真实水准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轰的一声，绝世棍砸在丧钟之上，被一股大力震回，钟波幽幽荡漾，似无数神魔吹响了地狱的召唤之音，令人的意志不由自主的沉沦。连擂台的防护光罩都无法隔绝音波的荡漾，当场有不少观战的弟子陷入音波之中，表情当即如梦如幻。

堂主莫名叹息，出手加持光罩，令里面的波动无法波及外界。毛大神低头沉默。

天明的元神被横空出世的一根金鞭打的光芒黯淡倒卷而回，神识受损他面色当场苍白下来，不由自主的握紧绝世棍，天明冷笑，“三件神器，好一个乌龟壳！”

天少爷闻言怒吼一声，终于不再防御，他周身荡漾出凌厉剑意，抬手一甩长剑当即与半空剑影融合，无边剑意融入长剑之内。“天子荡宵，极道一剑！”

长剑蓦然爆发出烈日一般的光芒，一股恐怖的气息席卷天地，哪怕隔着光幕，都让人为之变色。阴寒的剑意陡然转变为炙热。

“我，只想与你一战，看一看谁才是真正的第一，其余的一切，我不想管！”他一步踏出，两件神器的光芒隐匿，抬头看向虚无，他目中露出寒光，“谁要是想将意志强加吾身，吾宁死，不从！”他像是又恢复了原本的高傲与冷漠，睥睨天下。

“哈哈！好！就凭你此番作为，我就认定你是我的对手！”天明长笑一声，心头豁然开朗。连日来的积郁与阴霾一扫而空，不在顾虑其它，战，就战！

“这个小混蛋实在太可恶了！天明！你快放姑奶奶出去！姑奶奶非狠狠教训教训他不可！”兔小妖在炼妖鼎中一脸怒气的大吼大叫。

“给老子安静点！”天明暗恼，在心中怒吼一句。兔小妖当即怏了，闷闷不乐的坐回原地，一脸委屈。

“接我一剑！”天少爷双臂张开，整个人瞬间出现在半空悬浮的长剑上方，他背后浮现一道巨大虚影，周身荡漾着如汪洋般的气势，仿佛他，就代表了苍天，替天行意志！

探出手臂，抓住神剑，神剑蓦地光华大作，似化身成为一轮旭日，以不可阻挡的姿态被虚影用手托起。苍穹变幻，天地无声！

天明心头升起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天少爷十年前全力一剑，都能斩杀一位三阶大圣，十年后悟出极道一剑，实力大涨连四阶圣人都未必是对手！他目中有日影沉浮，似一轮骄阳在地平线上抬头，他浑身流转出黑白二气，白气升空，以自我力量取代了这天，黑气下沉，遮蔽大地于是就成了大地。

“看！出来了！”始终握着青龙偃月大刀的少妇突然道，语气中略微有些激动。

“哼！”回应她的是羲过一声面无表情的冷哼。

“我说你这老子做的也太逊了，当初怎么好意思让他叫你一声爹了的！”看到羲过的反应，少妇没好气道。“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只要他能忠诚于人族，过去犯下的错又有何妨？”

“可惜，他没有选择那柄剑！”羲过冰冷道。

“你以为他没有看出什么么？”少妇微微一笑，“他只是不满我们给他选择的路罢了，还是当年那副脾气呢，明知道结果，还是要自己走自己的路。。。不容许别人来安排。”

第三百六十九章　知罪

“定！”一声朗朗清音划破天地，天明后发先至，抬手一指遥遥点去。天少爷身躯一颤，极道一剑的光华蓦地黯淡，只是一挣，他便从定住的时空中挣脱出来，可是那本已气势攀升到顶点的一剑不得不从头再韵量。

而趁着这段时间，夜尽天明已经完全韵量完毕，天明周身散发出万丈光芒，刺透层层空间使人如直面烈日，睁不开眼。天明拂袖一挥。

天少爷面色不变，索性不在去韵量极道一剑，反而剑指苍天，搅动无边风云，苍穹似有无数天宇降下，一重重幻化阻拦在二人之间，每一道天宇中，都有一柄长剑悬浮。

天明一挥手，大日的光芒瞬间撕裂无穷黑暗，给世界带去光明，一片片天宇被穿透，一层层世界无声破碎，一柄柄长剑悄然炸开。这撕裂的力量是如此霸道又如此恐怖，好似世间已没有什么在可以阻挡。

天少爷一剑劈下，面色肃然，长剑之上传出咔咔之声，荡漾起一圈圈神性力量。剑破虚无，似从万古之前穿透而来，蕴着他高傲的意志，不可动摇的剑道，斩向那撕裂的力量。

仿佛有两轮烈日在高空相撞，散射的光芒使得世界都是一片金黄，天地在此刻失声，万物一片寂然。

砰砰的撞击声不断传开，又似有钢刀滑过磐石，那种声音格外尖锐而刺耳。当剧烈的爆炸惊起无数乱流与烟尘，两人的身影都被淹没。

“你，的确要强过我。”天少爷平淡的声音传来，当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二人站在崩开无数裂痕的擂台上，沉默相望。他体外一座大钟，渐渐龟裂如蛛网般的裂痕。

“可是，我的极道一剑，你接不下来！”天少爷目中露出精光，充满了强大的自信。虽然还是靠神器才能使自己在那一式神通下无碍，可他坚信他的极道一剑比这式神通更强！

单论战斗而言，很多人都说为何不一上来就发大招直接秒杀敌人解决战斗，何必要反复游斗最后才来一招定胜负。其实真正的战斗又哪有那么简单？最强大的招式固然起着决定胜负的作用，可你也要保证这一招能够打到敌人。

二人对决，一开始的尝试缠斗只是为了摸清对方的底牌，免得自己在弄不清情况的情况下吃了对方的大招。当双方都摸清了对手的底细之后，还要缠斗寻出敌人的破绽，趁着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发出大招一举将敌人斩杀，不然自己的底牌很容易被对手化解或者躲避过去。

就算威力在强大，你打不到对方，这招数也没用啊，所以一场战斗就是要靠其余的招数来为最后的一招创造机会，当机会来临的时候发出最后一招一举定胜负。而摸清对手的底细，也有着让自己大招不被对方底牌所阻挡的意思，不然对方底牌频出之下，自己的大招同样无效。

当双方都摸清了对手的底细，就会在心底考虑，抓准创造出的时机将自己的大招丢出去，一切都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大招能完全轰在对手身上。

就比如天少爷，在没弄明白天明有定字诀之前贸然使用极道一剑，结果这一剑还没发出就被定之一字破解，后力不济之下无力劈出，只能被动的承受天明借此机会创造出来的时机所发出的一式夜尽天明。

通常都说高手过招会打上几天几夜，是因为既然是高手，那就必须得有很多敌人摸不清的底牌，相互尝试之下必然浪费很多时间，而高手行动间圆润自如，浑然一体，很难被对手寻到破绽，这样一来就更浪费时间。高手过招想要决出胜负很难，想要逼迫对方为自己创下机会更难。而至于所说的一招定胜负，那绝对是妄谈，或者说在两个实力相当的人之间根本不成立。

若两人实力相当，那要杀死对方就必须使用威力极其惊人的招数才可以，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但你有大招，对方也有啊，如此一来还是实力相当，两人拼一记大招也不过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所以一招定胜负只会出现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战斗中。

当然，若你的大招比别人更厉害，那又另当别论。相互对拼一记之下你受伤，对方死了，这也只能怪对手的大招威力太小，不能抵消来自你的攻击。这样的情况经常出现在各种打斗中，所以每个人都会追求威力更大的神通招式。

一个有战斗经验的人，只会在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情况下才会使用大招决出胜负，因为大招威力固然强大，消耗同样惊人，很多人短时间内只能使用一次，也就是说，你只有一次机会。

这一次机会自然要把握好时机，否则就是浪费，那战斗的结果也就没有悬念。

战斗是分生死的事，岂止仅仅是胜负那么简单。

“你说的那么肯定，我倒是想试一试了。”天明头顶白气不断倒灌，恢复他的精气神，否则他难以发出第二式夜尽天明。好在他在刑内第十阵中的本源消耗被大帝随手弥补，不然此时哪有那么多本源来消耗？“好吧，让我来堂堂正正接下你这一剑！”

天明说着整个人悬浮而起，眸子中暴起两团烈日的光辉，咄咄逼人。

“接剑！”天少爷很平静的伸手一挥，高空猛的一荡，一柄长剑以震撼人心的姿态出现，仿佛此剑行使的是天地的意志，每一剑都携无穷天威。“天子荡宵，极道一剑！”高空中似有烈日炸开，垂落下无比恐怖的高温气息。一柄长剑铮铮作响，谁也无法逼视它的光辉。

众人心头不由自主的浮现骇然之意，看着这剑，他们仿佛看到了浩瀚苍天！苍天之下，万物蝼蚁！

长剑带着浩浩荡荡，大中大正的气势，以一种刚猛震撼毫无花俏的姿态，缓缓向下斩去。

“夜尽天明！”天明一声厉喝，韵量到极点的气息猛的爆发，随着他一挥手而撕裂长空！

轰！

。。。。。。

混乱的气流淹没了一切，凌厉的乱风四处席卷。擂台终于不堪承受，猛的炸开化作无数碎石四卷，地面上出现一个深坑。

“怎么可能。。。”

“你不会用剑！”

“我的极道一剑还是无法胜过你。”天少爷的声音中尽是苦涩。众人闻言恍然大悟，看来这场在他们看去并不算十分明了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尘埃落定，天少爷喷血瘫坐在地，天明静静的站在他身前。

“剑根本就不需要意志，无需霸道剑意，无需杀人之气，剑的唯一目的，就只有杀人，始终只是杀人，千变万化，都是为了杀人。”天明淡淡一笑，身上衣衫突然燃烧起来，他站在烈火中如同自焚一般，一动不动。

“对不起。”

“你也只是一颗棋子。”天明胸膛之上突然出现一道纯金掌印，一震之下令他身体倒飞，喷出一口黑血当场萎顿的跌落在地。“我却是一颗想要跳出棋盘的棋子。”他的神色始终平静，平静的，有些可怕。

“我。。。败了！”天少爷黯然收场，朝着远方走去。

众人一时纳闷，明明是天明伤的比天少爷更重，为何天少爷还说自己败了？

“慢着！”天霸陡然出现在场中，四顾一眼，肃然道，“此次比试，胜利者是，天少爷！”

众人沉默，没有欢呼，没有呐喊，他们根本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现在都还一头雾水。

似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天明有些艰难的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刚刚在二人对拼的时候，有一股强大力量介入其中，在天明胸膛上印了一掌。而能够介入二人战斗的，除了高阶大圣，就只有神级。

天少爷身体一顿，闭了闭眼，双拳蓦地紧握，他很想说，他也想做一颗跳出棋盘的棋子，可是最终他也只是叹息一声，越走越远。

“凡战由天少爷统领，此事无需多议！”天霸威严的说了一句，看向天明，冷笑道，“天明，你可知罪！”

当天霸朝天明出手的时候，毛大神整个人蓦地站起，正要出手的刹那，被身旁的堂主拦下，他双眼中露出冲天杀机，一掌将堂主击开，正欲出手，虚无中蓦然响起一声冷哼，毛大神顿时脸色苍白。

“我有何罪？”天明轻声反问，直视着天霸。

天霸冷笑一声，探手朝天明一抓，从他体内抓出炼妖鼎，五指一扣便将炼妖鼎捏爆，天明如遭重击，本命法器受损之下当场喷出一口黑血，身体无力的软到在地。

炼妖鼎破碎之后，碎片被天霸随手丢弃在地上，兔小妖从鼎中一下子掉落在地。

“天。。。天明！”兔小妖蓦地爆发出一声尖叫，她可是知道炼妖鼎对于天明的意义，此时炼妖鼎破碎，天明受气机牵引浑身都在开裂，如同马上就要爆开一般。

天霸冷哼一声，拂袖间将兔小妖击伤，令她全身无力。兔小妖看着天明，眼泪不争气的流下，她想要爬到天明身边，却又，没有力气，剧痛将她淹没，令她动一下手指都会轻嘶一声，传出撕裂一般的痛。

“你私自带妖族进刑内军营，还不知错！”

天霸一声大喝，令观战者一片哗然，原本内心对天明鸣不平的心态瞬间改变，化作冲天的怒意与杀机。

人族与妖族早就积累下累累血债，这种血债不可化解！虽然在神级看来此事没啥，可一旦这件事摆到凡字辈面前，就是该千刀万剐的仇恨！

当此事被摆在凡字辈面前，历来所见令他们心头大恨，众怒难平。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他！

“杀了他！”

“与妖族有染，该死！”

。。。。。。

众人咬牙切齿的骂道。

得到了预想中的反应，天霸微微一笑，看着天明冰冷道，“天明，你可知罪！”

天明始终平静，他不顾一切的站起，艰难的挪着步子走到兔小妖身边，微微躬身将兔小妖抱起，兔小妖咬紧嘴唇，拼命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看的出来，天明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吃力，那么无奈，让她的心都快要碎裂一般的疼起来。

“知道，因为我想要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兔小妖放声大哭。

第三百七十章　逼迫

天霸笑了起来，神色中露出得意。天明终于认错，不管是如何的错，他已经认了，那自己还需要多说么？一切都步入正轨，接下来只要按照计划去做就行。

可是天明并没有说完。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呢。。。我喜欢上她了，可是我不敢啊，小兔子，我真的不敢。。。我算什么东西？我有什么资格去爱你？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于是我想尽一切借口去逃避。。。”天明神色淡漠的低头，吻去兔小妖脸颊的泪水。她抓着他作死的哭，压抑的哭，极力的忍受着。

痛哼一声，天明咳出一大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血，他身体一软单膝跪倒在地，双臂却如铁一般牢牢将她抱在怀里。“小兔子，你知道么，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不敢直面对你的欢喜。”

兔小妖咬着嘴唇，拼命的点头。

“人又如何？妖，又如何？你们既然认为我是刑天明，那当年，我愿因自身傲气叛出人族，今天，我同样可以，为了她，不在做人！”天明大吼一声，颤抖着站直身体，他站的笔直，脊梁像是不会倒塌的苍穹。

抬头看向无尽高处的虚空，天明知道，那里有人在看着自己，是那里的人，主导着这一幕幕自己不能反抗的戏！他此刻是如此的渴望力量，如此的希望自身不在被一切束缚，能够按自己的意志活着，他是如此的希望，能够成仙！

他已经化神，但为何没有了下一步的路！琼华如此，这个世界，依然如此！化神之后，再无之后。。。

“逆子！”羲过大怒，剑眉倒竖，身体气的发颤之下一把朝天明抓去，他堂堂刑天家族的人，竟然会爱上一个妖！他怎会让家族蒙上这等污名！

“你够了！”内尊厉喝一声，挥袖拦住了他。

“嘿，上演什么儿女情长呢！好！天明，我给你一个选择！你先前大逆不道之话，我可以不去计较，你残害同族包庇妖族之祸，我同样可以不去计较，只要你杀了这妖女，发誓效忠人族，终身为人族卖命，这一切，我都不会去计较！”天霸步步逼人。“只要，你杀了这妖女！”

“哈哈，哈哈！”天明悲怆，忍不住大笑，“你们的目的，就在于此么！”他低下头，轻声抚摸着兔小妖的脸颊，看着她的嘴唇不断哆嗦，显然忍受到了极致，可是她不愿开口，不要自作主张，她只要天明，天明决定她的一切就好！

“这是我喜欢的人。。。”前世我无力保护小师妹，无力保护琼华，只能让他们眼睁睁的在我面前死去，我有多怒，多悲。。。多无力！可是现在，又要面对这一幕么？“谁想让她死，就得，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天明奋起最后的余力握住绝世棍。

一直如同死物的绝世棍突然颤栗起来，散发出一阵阵不朽的光辉，似它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悲，感受到了主人的无奈，于是想要同主人一起，在这世间绽放一次光彩！哪怕这光彩，是飞蛾扑火最后的余光，也要让它刺痛世人的眼！

天霸瞳孔一缩，惊疑不定的看着绝世棍，愣是没从上面看出一朵花来，不知这是何兵器。想了想，他道，“你只有这两个选择！要么你死，要么，她死！”

“叛徒！”

“你是我们人族的耻辱！”

观战的众人一脸愤怒的咒骂着，他们有多少亲人死在妖族手中，有多少朋友再无音讯，人族与妖族之间的血仇，早已不共戴天！不管什么借口，都不能包庇一个妖族，还将她带到刑内军营中来！

“我若说不呢！”天明举起绝世棍，他的手臂在颤抖。“你们要来杀我，那便来杀呀！”

“哼！冥顽不灵！”天霸冷哼一声，“既然你如此顽固不化，那我就杀了这妖女！”他探手朝兔小妖抓去，神色中露出得意之极的笑意。

天明举棍一劈，却被天霸抓来一掌的余波掀翻在地，他就地一滚，将兔小妖压在身下，他的血不断滴在她脸上。

天霸像是在逗弄天明一般，轻轻一掌贴在他背后，他全身顿时透明起来，肉眼可见经脉一根根断裂，骨骼一寸寸粉碎，他的金丹被一股大力轰中爆炸成粉末，他的识海被一阵狂风扫过，元神连同识海同时寂灭。他一生道行瞬间被抹去。

天明的眸光陡然黯淡下去。

兔小妖突然就不哭了，哪怕眼泪还在不断的流，可她却没有哭。她抬手捧起天明的脸，缓缓凑近吻上他的唇，她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向平日一般对着他耳边吹气，又似在说什么。

她吃力的翻转身体，将已经打成废人的天明抱住，喘了口气，兔小妖看向天霸，眼神是死寂荒芜的冰冷。

她说，我喜欢你呢。

“我发誓，此生必让人族，血流成河！我发誓，哪怕付出我的一切，我也要让伤害天明的人，永世不得超生。。。”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开口。

她体内蓦然传出苍凉的龙吟之声，她的兔耳渐渐隐没，取而代之的是一对黑色龙角，她的兔牙兔尾同时消失，她的妖根与她的本命融合，使得她，瞬间化龙！

她全身的气势不断攀升，眸子中渐渐显露出沧桑之意，她嘴角的苦涩笑容渐渐冰冷，仿佛一座神祇在嘲笑天地。未完成的化龙过程，她终于不再抗拒，于是她的意志被神龙的意志取代。

“吾为。。。”粗重的声音中起先有些疑惑，接着渐渐了然，“吾为一代龙神，青龙王！吾随龙帝征战天下，老死之后身躯化为盘龙山，吾不甘死去。。。于是吾逆转神印，此世复活！”

她自言自语，好似在说给自己听，当她说完的时候，她露出恍然之色，好似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谁。

“青龙王？！”天霸大骇，身体一震之下挥袖一卷，将所有观战的凡字辈子弟全部送走，这才如临大敌的看着沧桑叹息的兔小妖。

兔小妖沉吟，目光中始终有一丝迷糊存在，当看到怀中的天明时，她突然惊醒，抬头看向天霸，露出凛然杀机。

“你，为何不愿让我复活？”兔小妖体内有声音传来，带着质问。在看到天明的一瞬间她的意志又夺回主宰。

伸手抛出大戟，大戟倒插在地面上，似一座不朽的丰碑矗立，兔小妖倒头朝着大戟一拜。

“大帝，我答应你的条件，我愿意付出我的灵魂，我愿意献祭我的身体，我愿意做一切一切，只求求你，把天明带到安全的地方，只求求你，不要让天明受伤！”她神色虔诚的向着大戟祭拜。

“拜月！”天霸瞳孔一缩，毫不犹豫的出手制止。但兔小妖化龙，复活青龙王的意志，就是为了拦截他不让他捣乱。她知道自己在人族的领地内无法杀死任何人，不管她突然拥有了多么强大的力量，都会有更强大的人将她镇压下去，所以，她只想让天明活着离开。

天霸喷血倒卷。兔小妖一拜到底，插在地面上的大戟猛的一震，似有一道惊悚的意志在复苏。万古诸天开始颤栗。

“求求你，我要天明活着，只要他能活着，要我做什么都愿意”兔小妖带着哭腔再次一拜。

虚无中蓦地传出一声冷哼，一道庞然不可阻挡的意志瞬间降临此地，阻挡兔小妖第三拜落下。若让她完成拜月三式，大戟中蕴含的意志就会彻底复活，到时候谁也阻拦不了她了。

兔小妖身子一颤，周边的空间蓦地凝固，让她不能动弹，她全身开始化为流光，刚刚复苏的青龙王被当做献祭的力量冲入大戟之中，大戟震颤，却始终，只是震颤。第三拜，因为强大外力的介入无法完成。

“天明！”虚无中高贵冷漠的声音，“你若杀了她，我便既往不咎！”

天明似恢复了一点力气，颤巍巍的站起，神色凄然，“我若说不呢？”他伸手触向兔小妖，动作却陡然停顿。

“说了，你活，不说，都死！”虚无中高贵冷漠的声音。

“她不会死！”天明定定的看着被镇压的兔小妖，“我也不会死！”他突然长啸一声，指间多了一道玄奥符箓，被他一瞬间贴在了兔小妖身上。符箓光华一闪，兔小妖从原地失去踪影。“哈哈，哈哈！我说了她不会死！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你看我，怕、不、怕！”

前日，天明也是这般对着潜入刑内军营中的静妖说道，“只要她能活着，我愿意听你的。”

于是静妖给了他这道符箓。

这是由妖族大帝炼制，给静妖的保命符，只要发动，连大帝短时间内都不能阻挡符箓的传送。天明不知道静妖有何计划，竟甘冒如此大的风险，愿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可是他不得不承她的情，否则兔小妖必死。

“我们这般逼他，他竟然都没有反应，我很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你儿子！”内尊皱眉，有些无奈。

“我也有些不确定了，难道转世时出了什么意外？否则那个狂到天上去了的臭小子怎么会甘愿如此被动！”羲过也是不解。

天霸羞怒之余一掌将天明拍翻在地，没有了道行的天明，还能怎么样？天霸狠狠的羞辱着他，天明却始终不在说一句话。

“够了！你们够了！”毛大神脸上带着惊惶之色冲出，瞪了天霸一眼，天霸识趣的收手。

“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想要做什么，请不要在折磨他，他还只是个孩子！”毛大神带着三分怒意，七分哀求的朝着虚无呐喊。

第三百七十一章　等待

“我求求你，内尊，求你了，请不要在折磨他了，他还只是个孩子啊！”毛大神白发苍苍，脸部皱纹依稀浮现，他哀求的看着虚无，似一瞬间苍老。

他一直以为，人族对天明很看重，此次比试的意义也是为了决出谁才是凡战的统领，所以他有心想要磨砺天明，使得他走在更为辉煌的路上，可是现在，他终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

在内尊的逼迫下，他还是不顾一切的冲出。

“我只是个山野匹夫，我没有后台没有背景，我一直唯唯诺诺，因为我一旦犯错，将连累到我这一脉的后代！可是大尊，今天老夫豁出去了，请你不要在折磨这个孩子了！”他朝着高处虚空握紧了拳头，苍白的发在飘扬。

“毛老头，没想到你是个好人。。。”天明轻声开口，除了这样，他不能再做什么。他的身体已经被撕裂，他的道行已然被打散，他现在只是一个受了重伤的普通人，若不是咬着牙，拼命不让自己晕过去，席卷的剧痛早就让他昏死。可是，他始终很平静。

“把他的道行拿来！”毛大神看向天霸，怒目相对。冲天的杀机四溢，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族有了杀心。

天霸沉默，见半响无人出头制止毛大神，内心有一丝不安诞生，犹豫了一下，他抬手一捏，抓出一个光球打入天明体内。

毛大神隔空点指，在天明身上不同穴窍处击打，护住他心脉与魂魄，这才有些佝偻的站在他身前，看向他的目中尽是长辈看晚辈的慈祥和蔼。

“你是一个很出色的晚辈。。。可惜老毛，没资格做你的师父。。。”

“毛人山，退下！”面目冰冷的女子手执青龙偃月大刀，出现在上空俯视着下方，随着她的出现，陆陆续续出现一些神级，默默的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羲过隐在暗中，充分的扮演着一个看客。

“孩子，就算我是九阶大神，我也保护不了你，你。。。明白其中的意思么？”毛大神和善的看着他，双眼渐渐浑浊。天明点了点头。毛大神叹息一声，默默退到一边。

“天明。”内尊神色无喜无怒，看向这苍天万物都是始终如一的表情，好似不屑去看，没有让她一看的资格，她站在那里，古井不波，却自然有一股高贵强大的气息流露，令人无法逼视。“你，可知错？”

天明沉默，逐一看向悬浮在天际那些人影。他们是如此的高贵而神圣，好似主宰降临，意志不容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