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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老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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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左手原要比右手粗了一倍有余,好像两只半右手。

才能当作一只左手。

他双臂仿佛长在两种不同类型动物的身上:例如象与猴子。

他那一只象一般的手掌,又向庄怀飞当头拍落。

这次掌势更慢,也更奇特,因为掌至半途,手几乎瘦了一半。

原是粗得像牛腿般的手,以极快的速度萎缩,快变成了羊腿了,只怕再打下去,到拍着目标时,大概会变成田鸡腿一般大小吧?

这才是他的杀手铜:大开碑手。

然而庄怀飞只有一双手。

他已用一双手来对抗何可乐的一只有手,现在又多了一只“大开碑手”。

就在这时,唐大海的大型暗器已然攻到!

——且以排山倒海之势。

铁手这时再也憋不下来了。

他霍然立起,双手一伸,抓向那两块飞撞而至的桌石,叱道:“住手——”奇的是,庄怀飞同时也喝了一声:“住手!”

他却是向铁手而铁手则是向唐大海咤叱的。

铁手双手在听到庄怀飞吐喝的同时,已抓住了那两块大石。

唐天海眼中和脸上,立即闪过了得意和狡桧的神色。

铁手马上明白了原委:因为那两块石桌有毒!

石桌本来是无毒的。

——可是石桌一旦经过唐大海的手就变成是有毒的了。

铁手双手抓住石块,就等于中毒了。

——如果你细看去,那两块石头边沿上还似铺上了一层青惨惨的事物,既似青苔又像霉菌。

唐天海狞笑道:“铁老二,你着了我的‘绿幽灵’,你死定了。”

他一扬手,又发出了两道暗器。

与其说是扬手,不如说是甩袖,他穿着宽袍大袖。长可垂地。

这两道暗器发出了急风。

急风破空。撕空。裂空更越空而来:一取铁手咽喉,一取其鼠溪。

那里一刀一剑。

——余神负脱手的一刀一剑!

“有如神助”余神负的刀,是“飞斧队”余家有名的“牧诗刀”,而他的剑,是铸造自“妙手斑门”的“长老剑”。

不过,如今,一刀一剑一经唐天海沾手,就成了如假包换。

自成一家的“唐门淬毒暗器”了。

这就是唐天海“只手遮天”的放暗器手法。

他施放暗器的手法自是厉害:他可以随手借用任何皿具,拈手即是,转手成毒,成了他独(毒)门暗器。

这一刀一剑,电射向已着了他“绿幽灵”之毒的铁手!

——谁沾了“缘幽灵”的毒力,人体内部的七大气轮、莲轮都会受到震动和摧毁,一时间,神智不能恢复,严重的,还会致失心丧魂。神飞魄散。

魂飞魄荡的铁手,又怎接得下这应刀毒剑?

就在这时,忽闻“格”地一声。

第二章天下发暗器者不止你一人

“格”的一声,接着一声闷哼,在二对一的情形下,何可乐的右臂,终告折断。

他的手臂一断,痛人心脾,气一泄,力全溃,左手的“大开碑手”,也发不下去了,只弯身曲腰,抚臂忍痛。

庄怀飞也不追击,一收手,双脚便连环踢击地上剩下两块大石桌片,呼呼飞向唐天海,一面叱道:“天下发暗器者岂止你一人!且接我以脚发的暗器!”

唐天海脸色斗变,意外之情,形之于色,气得全身肥肉,颤哆不已,忽一滑步,退出丈余,双手一举,扛起一口人大的鱼缸,连水带鱼,向那两块飞石砸去!

“轰”的一声,这一下,暗器对暗器,大对大,撞得个石鱼水瓷各四溅。

由于大家都风闻“一手遮天”唐天海有“沾手皆毒”的能力,所以不管哪方面的人,都各自闪躲,走避,遮头的遮头,飞退的飞退,狼狈不已,慌惶得很。

独于此时,铁手却手拿两块石桌片,上下一舞,砸飞刀剑,然后,他又进步把双石上下一挥,把飞鱼溅水瓷片碎石全挡下了,再一步迈前,双石一拦,前后截住了唐天海。

——那两块大石在他手上简直是轻若无物。

那一刀一剑,激飞折射,庄怀飞伸手一抄,已然接到手上,顺手一捶,插入地上。

这两块石头,一前一后,倏地送到唐天海的身边,唐天海一只脚抬起,一只手扬起,但遂地就不动了:只愣愣地怒视铁手,带着无限的错愕与惊震,连鱼缸破裂后水花四溅湿了他也不管。

——看来,他在水缸里大概还来不及下毒。

鱼在地上活生生的跳着,大约有七八尾吧,铁手看了,心中微叹,弯腰伸手捡了,尽管鱼身滑沈,但他一张手总拿得着,片刻间已分别将之投入其他鱼缸里。

鱼一入水,又欢快的畅游不已:看来,它们只当刚才的裂缸缺水,是一场它们所不能理解的噩梦。

铁手拾鱼。

只一瞬已结束。

且无鱼。

忽尔,铁手也停了手,他正把最后一条鱼放人了一只玻璃滑面清镜鱼缸之后,就眼直直的看着那缸鱼,整个人都僵在那儿似给人用法力“定”住了。

扔出两块大石后的庄怀飞也“修地”不动了。

至于谢梦山,则一直好像没有动手,只盯着庄怀飞的脚,还有铁手的一双手。

只剩下余神负仍伏在那儿。哼哼卿卿的,而何可乐也捂着手,痛呼出声。

此外。就是鱼游于水的气泡。流波之微响。

这一仗,看来是碎了一张石桌,裂了一口鱼缸,伤了两人,出手的是余神负、何可乐、庄怀飞、唐天海与铁手。

其实不止。

谢梦山也有出过手。

至少,他有“企图”出手。

——唐天海一动手时他就想动手:他要“夹攻”庄怀飞。

——先杀一个大敌。或先拿住“要犯”再说!

“攻击令”其实是他先下的。

——他的咳嗽声犹如千言万语,不便说出来的他便咳出来,说不出来的也咳出来,不管干咳。湿咳、痰咳。啄木咳、响咳、鸡咳。呛咳。百日咳、寒咳。炙咳。喘咳、闷咳、促咳。夜果咳、虎咳。啸咳、笑咳、灸咳。热咳,冷咳……全部成为了他“特殊的”语言。

可是,他一旦想起来出手,便给一种很特异的气场压了下去。

那气场是无形的。

也是强大的。

——虽强大却温和,极猛烈但中庸。

只要他不以真力强抗,这气劲便不致伤害他,所以也是非常温和,一点也不霸道的。

然后他猛然发觉:这“气”来自铁手。

——他对他放了气,以致谢梦山无法及时出手。

如果谢梦山以本身内功冲破气罩,强行出击,未尝不可以一拼,问题是:谢梦山却因为惊疑不已,而一时放弃了攻击。

这时候,铁手、庄怀飞。谢梦山。唐天海这四大高手都因为各自不同和相同的理由而“定”在那儿,跟刚才片瞬间的虎跃龙腾、生死一招间成了个绝妙对比。

他们为何都骤然停手?

都是因为惊疑。

相同但又不一样的惊疑。

惊疑就像是一尾狡猾的鱼,它在你思海中一闪而过,有本领吃掉你垂下的饵只留给你一个问号的钩,让你恐惧它的杀伤力,又疑虑它的神出鬼没。

谢梦山是先惊后疑。

他明明己把一切布署好了。

他一听到吴铁翼案发。失势、逃亡的消息后,他就大喜过望,立即着手进行他的“并吞计划”:他一向与吴铁翼。赵燕侠交好。对吴,赵等人串谋行动,他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吴铁翼甚至也有邀他加盟,一齐“干出一番惊大动地的事业来”。

那时候,吴铁翼的说法是:当朝已给一群狐群狗党包围,占据了,这些人一天不干好事,只顾争权夺利,侵占瓜分百姓血汗财产,他们已各占山头,各据地盘,咱们现在跟他们拉拢、人伙,只怕也拼不了多少油水了,不如你打家我劫舍,你初一我十五,你做我付,你狙我狼,他就要干些绝的,辣的,火红的,只要挣了钱,便可以买更大的官来当,不必受这些权贵宦官的窝翼气了。

所以他要“兵行险着”,也“富贵险中求”。

谢梦山知道吴铁翼敢这样做,除了必定有强大的手下能人外,还定必有稳固的背景与靠山,这些祸国殃民。葡居上位的人,敢情是争得人了,示意吴铁翼不妨出面试办些何门邪道上的事,一旦能成,实力大壮,就大事犒赏封功,要是不成,也由吴铁翼等担当,幕后黑手大可置身事外。

但谢梦山还是不敢参与。

他喜欢成功。

他爱财。

可是他不喜欢冒险。

因为冒险的代价大大。

——可是大成大就和大富贵,多是在险中觅得的,他既爱这些调调儿,一点险也不冒,那富贵只有梦中寻了。

一向行事稳重、深藏少露的他,却另有计谋,自有想法,非他心腹,当然不知。

他一向都是那种把秘密在表情上抹去,却在心坎里留存起来的人。

他常常喜欢咳几声,也许是因为,一个又一个事件,一个又一个的秘密就像一个个黑枣核般塞住了他的喉头,使他就算不马上吐出来,但久不久也得呛咳一下,以清喉咙。

他忍耐。

他等待。

——光是忍耐和等待,还是不够的,他还须袜马厉兵,发奋图强。联结实力。应时借势而起。

因为他推断出:吴铁翼之所以常来太白、武功,为的决不只是拜访,自己纯为叙旧。邀游,而是还有别的目的:图谋!

第三章未明是我咳嗽却未停

问题是:

什么图谋?

武功这一带没有大多值得吴铁翼瞩目的人和事。

太白山要比西岳华山还高一倍以上,胜景处处,山峦起伏,奇峰峭兀,穷天极目,但也只是名山之一,似乎不值得让身忙事繁的吴铁翼四年内来了七次。

要说是为了友情?谢梦山自知跟吴知州只是客客气气,看来熟络,其实不至于有深厚的交情。

唐天海也常跟他一道去接待吴知州,摆明了是有意结交,别看唐天海是老粗驴子,也懂得报帖叩访、暗里送礼,私下到过吴铁翼行驿几次,但去一次回来便粗脖子涨红脸膛痛骂一次:都说那姓吴的眼角高,没把他唐某人放在眼里!

那未,剩下来的,跟吴铁翼有交谊且受他特别“赏识”的,只剩下了庄怀飞。

谢梦山很了解吴铁翼这种人他差一点也是另一个“吴铁翼”。

他只是“不够胆”那么做。

他本出身贫寒,但寒窗苦读,加上手腕高明,终于能秀才而进士,一级级升上了地方官,由于得来不易,使他决心要一辈子当“官”,不再回到“平民”的阶层,决不做“贼”。

——做贼一旦给“揭发”,便当不了“官”了。

问题是当大贼的反而不怕给揭发,却能当大官,甚至全国最大最猖獗也劫掠最甚且明目张胆的“大贼”,是所有大官中的高官,高官里的“最高长官”——

皇帝!

当然。那么高官厚爵的“国贼”,得要靠天时。地利。人和。背景、实力。胆气,谢梦山自知还没这个条件。

他只好慢慢来。

由于他也是这种人,所以,他自然着得出来:

吴铁翼是刻意在笼络庄怀飞。

——吴铁翼当时位高望重,他为何要这样做?

当然,庄怀飞武功很高,也是个少见的干才。

可是,若要招揽这员大将,他大可请旨将庄怀飞调为己用啊?

就算是要寄于重任,吴铁翼也不必老远赶过来与区区一个刑捕庄怀飞七游太白山呀!

当时,吴铁翼曾开玩笑滤曰:“有小庄在,我可不愁糟山贼劫掠,万一老了走不动了,也有打神腿背我下山,实不快哉!”

——快哉?不,那是怪哉!

谢梦山深知吴铁翼这种人能成大事。干大业,是决不会浪费时间,把心力花费在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他那时候已想到:吴铁翼极可能在收买人心,安排后路。

等到他在近十天八天内风闻:吴铁翼杀人劫掠贩毒营私集团给四大名捕中的追命。铁手。冷血破获,但吴铁翼正在仓皇逃亡中,曲梦山马上就联想到:

吴铁翼一定会来这里一趟!

——因为他杀人劫夺得来的珍珠财主,很可能就藏于太白山上!

这段日子,庄怀飞也“日渐富有”了起来,更证实谢梦山所料不差。

——这个穷捕头,纵破了再多的案子,但他既不贪污又不收红,不欺诈平民百姓也下勾结邪派黑道,再当他八辈子的捕快也没这么多的钱!

居然连衙门的公地都以“高价”买了下来!

——嘿!

呸!

谢梦山心里明白,咀里却不说话,依旧重用他,却在暗中派人监视他;初是怕他的“靠山”强大,后是藉他来打其“靠山”主意:

做贼那是要丢官的——但黑吃黑,不,以官方办案之名来吞没那偌大的财富,可不是贼,还可以升官的!

他等。

他忍。

直至风声愈来愈紧,他一面故示亲呢,让庄怀飞觉得他乐意让女儿恋恋跟他在一道,一面知晓:发达的日子快到了!

到了高阳一得在邻县召集紧急会议。他心中己有了个底儿:

敢情是那件事来到眉睫了!

他一面摆布了“自己人”暗中监察庄怀飞,以免“眼看要到手的鸽子”让他给“飞”了,一面以“大义灭亲”的心情去赴约,打算在一向精明但喜欢表现风趣戏滤,无可无不可的高阳一得面前,公布自己得力手下庄怀飞与吴铁翼可能有勾结的罪证,然后,自动请缨去办这案子,一旦“人赃并获”之时,他先杀了“人”,暗底扣住了“赃”,再忍他个三五六年,俟事情丢淡了,他才来运用这笔钱,卖官买爵,享用不尽矣。

意料中事,到了郧县,果然商议的是追捕吴铁翼“捕老鼠”的事;有点意外的是:看来,此事非同小可,连京城里的铁手神捕、知审刑的铁面无私杜渐。“上穷碧落下黄泉”的省总捕上风云全都因这件案子而“吸引”过来,说什么拿耗子,简直是打“大老鼠”。

更大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他身边一向不甘也不满庄怀飞已久、积怨已深的唐大海,居然在这时候才向“外人”爆出:吴铁翼已出现在陕道上,且冲武功而来这一重大情报!

这也摆明了唐天海对他也有戒心——如此说来,事情一了,这身边的,‘祸患”若不除去,也得调走为妙!

不过,幸好,在配合如何“对付”庄怀飞的事上,大抵上大家还是一致的:

他们都贪图那一大笔“贼赃”!

路上,两人自然有的是交换意见的机会。

他们都认为铁手是庄怀飞的好友。

铁手既然已经来了,事情就很不好搞,幸好大家的心意也是一致的。

谢梦山要得到“贼赃”,首先要除掉的,便是这位刚正得令人讨厌的且从不受贿的名捕。

唐大海也是要剪除铁手,私人原因是:铁手曾杀死唐铁萧。

——而唐铁萧便是他的兄弟。

明着去杀铁手,只怕很有些不易。

但却可以暗着来。

因为铁手没防范他们。

明着杀掉铁手,只怕也很有些麻烦。

不过,只要把杀铁手的“凶手”,转嫁在庄怀飞身上,那么,一石二鸟,一举两得,十足的天下无难事了。

因此,他们两人,反而都很大方地推举铁手先去跟庄怀飞“说项”。

——让他们先叙一叙。

他派了何尔蒙“盯死”铁手与庄怀飞,叫杜老志去趁隙打探机密。

而他俩却正好布署一切。

他们设宴在“愚缸”。

他们摆好筵席,设定座位,叫唐天海和心腹何尔蒙,分别在庄怀飞和铁游夏的座位上下了“乌啤啤”,在酒杯里下了“冰火五重天”。

“鸟哗呻”是一种“下三滥”的看家迷药,就算隔着衣服。厚绒,只要一透汗气,就会钻人皮肤里去,一旦渗人血脉,流人心脏,就会全身酥软,功力愈高,散功愈彻,散功的时候,全身骨骼,会发出一种“咋阵”轻响,而这种粉未略呈灰黑,故尔,谢梦山设宴在“鱼缸”,乃因石凳色近难察,加上四处游鱼照映,就算俯视也难以发现。

“冰火五重天”则下在杯内,本来是“蜀中唐门”的一种麻醉镶,但后来发现可不必涂在锋口刃咀上,且可独立运使,便配成一种药物,成气体状,一旦开瓶,气攻于杯,便会凝聚如冰气,片刻散去,若置水酒于内饮之,“冰”气人喉遇热,转为火力,只要一运功发力,火气攻心,马上得要暴毙过去,既不得发力,也无法挣扎,功力愈高,暴毙愈易。

谢梦山和唐天海便先要制住铁手和庄怀飞,先行迫供“藏宝”之处再下杀手。

他的应对态度是:

先下毒。

——对方已中了毒,那已逃不出他掌心了,他再出面不迟。

若不成,唐天海会出手。

要是还有变,他的爱将余神负。何可乐也会动手。

万一有个什么,只要他没动手,还有个转责余地。

他以咳声为号。

为了不让太多人参与,以免走记风声,又不想让太多人瓜分赃款,所以他索性支走杜老志去办事,连副捕头梁失词及其他兵员也不带人“愚叔”,只留下心腹手下余神负与何可乐二人。

就算是唐天海,他也准备在一切妥善安排后,予以灭口。

不过,局面却似乎有点不受控制,且出乎他意料:

铁手和庄怀飞确是坐下了,也喝了酒——也就是说,他的“阴谋”得逞了。

但局势接下去都在掌握之外。

他和唐天海刚摆明了态度,庄怀飞反而击桌碎石:若是他已身中两种奇毒、麻药,那么,功力却是如何运聚!?

他情知不妙,但已干出了面了,只好硬着头皮干下去了。

他马上咳嗽。

也就是说:下攻杀令!

既已下令攻杀,何可乐和余神负马上出手。

这两人一个原是绿林大盗,一个曾是江洋大盗,一因杀得人多给对头追杀,一因败坏门风而给族里的人清理门户,但全给他收编麾下,对他服服帖帖。忠心不贰。这两人加上梁失调,还有半个杜老志,可以说是他“三个半”死土。

唐天海也没闲着,立即动手。

战况变成了:唐天海对上了铁手,庄怀飞对付余。何二人。

谢梦山也想出手,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咳嗽还咳嗽下去:

他原本只须“咳”上两声,这些人都会出手为他拼命。

拼命的为他出手的了。

——为何是我咳嗽却未停?

这下惊疑,非同小可:惊是庄怀飞和铁手坐下后,饮了酒居然还有战斗能力。疑的是他自己怎么好端端的老是咳嗽个不停。

待他强要出手的时候,整个身形、气势,已为铁手的“气”所制。

看来,铁手依然元气淋漓,气魄雄长。

他正是那么想的时候,摹地,铁手所布之“气”尽消,消得如此迅疾,这般不寻常,他正欲聚气反击,气到了丹田,迸喷至奇经八脉,眼看就要发出他的“山影大法,玄梦神功”

,气到喉头,气人指掌,就要发动,突然,一阵仙妙的快感,欢畅的舒泄了出来,一时间,他泄了气,舒服极了,但整个人,却萎谢了。

快得比射精后的褪萎还快。

所以他仍端然不动。

因为动不了。

只心中惊。

且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仍微微有些呛咳。

咳意未停。

这是真咳。

他己没必要再作假下去。

他也没必要再坐下去:

可是他也站不起来。

——也竟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消褪了,只一味欢快,还余味无穷。

设下埋伏和陷阱的他,竟然着了道儿了!

第四章凳子与杯子

铁手神威抖擞,但其实他的实际情形,也跟谢梦山相去不远。

自从他知悉庄怀飞跟“打老虎案”有关联之后,他就一直不相信他的战友会做出这等事来,就算是,他也要力劝对方回头是岸,将功赎罪。

所以他对庄怀飞表明了态度。

庄怀飞在赴“愚缸”的路上,却告诉他两件令他大为震惊的事:

一,杯里有毒。

二,凳子上有麻药。

铁手很诧异,间:“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庄怀飞淡然得像家常便饭:“谢梦山对我虚与委蛇,唐天海早想收拾我,他们要的是那一笔赃款。”

铁手又问:“那我呢?”

庄怀飞道:“你是陪葬的。”

铁手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庄怀飞没有回答。

那时他们已走到“愚缸”前,庄怀飞只说:“一切见机行事。”

铁手安然地道:“反正,你坐我便坐,你吃我也吃。”

庄怀飞笑问:“要是我死呢?”

铁手也笑答:“我在,你死不了。”

庄怀飞道:“但是我在,便害死你了。”

之后,铁手见庄怀飞但然坐落,他也照坐不误,见庄怀飞大口饮酒,他也一口干了杯中酒。

却好像没什么事。

后来谢梦山。唐天海二人发难,铁手知庄怀飞所言非虚,他暗运玄功,也觉正常,至庄怀飞起而碎桌,功力当然还在。

直至何可乐。余神负向庄怀飞发动攻袭,而唐天海正发出大型暗器“讨便宜”之际,铁手便要挺身维护朋友。

这时候,他己觉得不妥。

——其实,庄怀飞大可不必那么快便泄露他“并未中毒”的形迹的!

庄怀飞本来还可以再沉得住气一些的。

据铁手所知:庄怀飞绝对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个饱经战阵的名捕,除了才干与胆识,沉着也是必备的特性。

其实那时候庄怀飞还可以等:

等唐天海跟谢梦山透露更多的秘密与心思,等这两个狼狈为奸窃位谋私的家伙进一步行动,甚至是等谢梦山与唐天海疏神之际,庄怀飞跟铁手才连然出于,大可轻易制伏他们,那时便可保准一个不漏。

可是庄怀飞却没等到适当的时机,便已经发作:

他击桌碎案。

他惊动了敌人惊慑住仇家但也形同警告了对手:

他没有中毒。

——不曾受制。

这一下,难免一番龙争虎斗了。

——为什么他要提早便自揭底牌,事先张扬挑战?

可是,在交战的时候,铁手尽管疑虑,但已不及细思。

他一出手就接下了唐天海掷向庄怀飞的石块。

石块有毒。

但毒力却侵不入他的一双手。

同一时间,他暗里发出真气,“稳”住了谢梦山,并提着那两口大石,砸飞了“长老剑”和“牧诗刀”。

他一面接“暗器”,一面拒毒入侵,一面放气镇住首敌。一面眼观四面,发现“愚缸”

外的缝隙间似有人影闪动,但又不似是埋伏——而这四方兼顾之间,又并不违悸,更不影响铁手的功力与机变。

这是他的能耐。

直至他格飞了刀剑,并救起了几条因庄怀飞力拼唐天海而倒出来的鱼,他从鱼缸琉璃釉彩反映中看吧。

一道美丽的倩影,带着伤心绝望的神情,就匿伏在“愚缸”苑外,几口大瓷缸边,乍见有点熟悉,忽然,另一位更熟捻而婉约的影子现身在其侧,铁手看了,也不禁心口一疼:怎地她在此时此地出现呢!?不禁即为她们惊受怕起来。

看到她,一向雄武笃定的他,咐豪气,竟也化作厂绕指柔,百转回肠起来。

铁手正是心中一动,突然之间,他暮觉自己四肢百骸,有一种说不出的欢悦,聚而成流,合成欢快,全身打了一个寒噤。

他一向内力深厚,决不畏寒怕热,而今却突然打了一个哆,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意,竟似在男女肉欲交缠时高嘲的那一刻。

这时候居然会发生这种事、产生这样子的感觉,对铁手而言,可谓荒谬得比荒诞还要荒唐!

可是它又真的发生了。

这愉悦的颤哆一过,铁手遂而发现了一件事:

一件“恐怖的事实”。

他不能动了。

这是真的。

欢快之后,他的真气突然周身百转,全春在一隅,气不游,力不聚,血也似凝固了。

——他整个人就凝在那里。

这是一个事实:

他体内已潜入了一些居然连他也不能觉察的负面力量。

也就是说:他中毒了。

这事实当然残酷。

——因为它是以让铁手摹然省悟:到底是什么不对劲、有什么不对路了!

第二部安算对暗算

第一章图穷

其实不仅是谢梦山惊疑,铁游夏震异,就连庄怀飞与唐天海,也各有各的震疑。

唐天海一只左脚离了地,正要跨出去,另一只脚刚踏了实地,那儿一地是水,己浸湿了他的鞋面,他一只袖子扬了起来,好像正要出击,但另一只手却搁在胸前,好像要自襟内掏出什么东西似的——然而他就楞在那里,不动了。

他这举措不但尴尬狼狈,还十分的“志未酬”。

因为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铁手看来好像是随手一拦,把两块石桌往他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两个位置一放、一搁,其实,已把他要前进的攻势和往后的活路,全都塞死了。这使得他心里一悸。一急,陡地,一阵快感在周身百络聚于一点,爆发开来,然后,他也似给“凝固”了,一动也不能动。

只要铁手趁这时候,再出手一击,他就完了。

只要再出手一招,他准得完。

只一拳。

就够了。

可是铁手没有再出手。

他己不能动弹。

唐天海的“定”,本来只是给吓住了。

好险啊!

——幸好,铁手所中的毒,还是及时发作了。

要不然,——要不然怎么样?他也不堪设想。

看来,铁手的战斗力;还是远超乎于他的预想,但更超乎他预想的是:随着那一下欢愉的迸涌,他突然也没例外地僵住了,就像一块给重重裹在粽叶里的懦米。

——怎么,他明明是施暗算的人,怎么却遭了暗算!

庄怀飞心道侥幸,虽然顺利得手,但仍不敢确定实效,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他一向以为自己很了解铁手的故力,毕竟,他曾与铁手多次并肩苦战过、不过,役见面一段日子的铁手,功力又比他估计中高出了许多!

他以为中了毒的铁手,是断接不下唐天海掷向他但却让铁手双手接实那那块石桌——何况,石上已布“绿幽灵”之毒。

他不想铁手死在这里!

他也不愿意让铁手死于唐天海手上!

他更不欲看到铁手为了救助他而死!

所以他大声喝止。

——他要唐天海勿下毒手!

——他警示铁手不要硬接!

结果是:铁手不但硬接了石桌,还砸飞了刀剑,更以石块封堵住唐天海的生路与迟路,还救起了那几尾垂危的鱼——“到了这时分,铁手才“毒发”不支。

定在那儿。

——要是还制不住他,那可真是麻烦至极了!

铁手的韧力,令庄怀飞吓了一跳,就连唐大海对毒性的抵抗力,也大大出于他意料之外,只剩下谢梦山的反应,算是尚在他掌握之内。

他现在才算吁一口气。

他现在才能松一口气。

他舒一口气,叫了一声:“红猫!”

“啸”的一声,一人自东面跳身而入,在鱼缸边缘上点了一点,已到了庄怀飞身边。

这人把蓬发一股脑儿扎于脑后,尖脸、塌鼻。瘦削如柴,吹火口。四白眼,外加两张像给飓风吹倒一般的塌肩,便是庄怀飞身边心腹夏一跳。

“红猫”一入“愚缸”,却不先到庄怀飞那儿,只见他耸肩一跳,已飞掠了过去,这一刹间,连铁手几乎都喝一声彩,叫一声惊:

那是因为“红猫”这一跳足尖是平踩在一口大缸的水面上。可是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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