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境生存指南-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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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走！”将军头也不回的向着阶梯走去。
　　郝富贵心思百转，忐忑的跟着下了楼。
　　“过会儿我会带兵冲出城门，你要在我的掩护下，完成一个任务。”将军转过身目光紧盯着他。
　　“杀死魔王？”郝富贵试探着问。
　　将军爽朗的大笑，眼中难掩惊讶，拍拍郝富贵的肩膀：“对，你的任务就是去杀死他！有没有信心？”
　　郝富贵点点头，反正试试又不会死。心中有很多的疑问，但他明白此时不是发问的好时机。
　　将军几乎带走了城中所有的精锐，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入了的敌方的阵营。
　　敌军的阵列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将军带领的部队像一把直插敌人心脏的剑，离魔王越来越近。
　　魔王的部下似乎也被这股不畏死的精神所震慑，队列开始混乱起来。
　　郝富贵紧紧的跟着将军，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点燃了他心中的战火，这把火让他斗志昂扬，他要赢！他要杀死魔王！不为自己，为眼前这群拼劲全力的人。
　　密集的箭雨急射而来，前方不断有人在倒下。
　　将军的肩膀受了伤，正用一只胳膊勉力抵挡着拿长枪的半兽人。
　　一颗粗壮的藤蔓向着魔王的方向悄然前进，它像一条潜伏的蛇，骤然跃起袭向魔王的脖颈！
　　魔王拉弓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拼命挣扎着，用力拉扯着藤蔓，身上燃起黑色的火焰。
　　藤蔓瞬间被燃烧成了灰烬，郝富贵心中大惊。
　　魔王的弓箭径直对准了他，嘴角挂着冷酷的笑。
　　画灵焦急的显了形，一股旋风围绕在他和郝富贵之间。
　　“轰隆！”巨大的山体砸向魔王，大地震动，魔兵们惊骇的像被定格在了原地。
　　眼前的一切像倒带的电影一样急速的后退，郝富贵觉得自己像个被抽离的旁观者。
　　藤蔓在燃烧，魔兵在后退，战友一个个倒下，将军……将军趴在地上，背部是一杆长枪！
　　郝富贵觉得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无论是这次也好，还是上次在瓷画境也好，大部分时间他对画境里的人和事都保持着距离。
　　甚至用一种游戏的心态去对待，刻意的忽略它们带来的真实感，最大程度的减少感情的投入。
　　他不属于这里，甚至不属于外面那个世界。
　　他所留恋的，只有他来的那个地方，那个他出生成长恋爱满是美好和回忆的地方。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难过？为什么！
　　他听到自己的嘶吼，像只绝望挣扎的野兽。
　　时间停止了，不再后退。
　　他的身体浮在半空，衣袖鼓起像灌满了风，半低着头，微长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
　　一只巨大的笔悬浮在他面前，半透明的笔管上玄妙的灵纹在流转。笔顶端的佛像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的光。
　　四周的灵能在聚集，顺着笔尖被吸入笔管，笔的光芒更盛。
　　终于，这支笔吸饱了灵能。
　　像有一只无形之手在操控着它，笔开始动了。
　　它画下的每一条线，都蕴含着无穷的自然之力。复杂的灵纹逐渐在郝富贵脚底形成，像一个巨大的圆盘托着他浮在半空。
　　灵纹逐渐闭合，灵能像流淌的血液，缓缓点亮了它。
　　一瞬间，灵纹全部亮起。带着冲破云霄的气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柱！
　　郝富贵恍惚中听到一滴水落到湖面的声音，这声音像响在耳边，一下子惊醒了他。
　　眼前一片刺目的白光。白光过后，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城墙，手中紧紧攥着一只笔。
　　是那只他在黑市购买的毛笔。
　　笔管不再是黑色，而是透明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烟气在笔管中游走。笔顶端的佛像也似乎有了变化，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他能感觉到这笔跟他的联系，仿佛心念一动，笔就会做出回应。
　　“傻站着做什么！将军过来了。”画灵拿锤子砸飞一只魔豺，急吼吼的冲他喊。
　　喊完愣了一下：“我刚才，好像又失忆了……”
　　将军看到郝富贵，像是松了一口气：“你回来了！”
　　他停顿了下，低头思索片刻：“我们再试一次，这次一定能成功。”说完他又目光灼灼的望着郝富贵。
　　郝富贵却不想再用上次的方法，他抱拳说到：“将军，我有更好的办法！我们也许不用再像上次那样冒险。”
　　他说的胸有成竹，信心十足。
　　将军挑挑眉，颇感意外的点点头：“试试你的也好。”
　　将军站在郝富贵身边，眼前是火光冲天的战场。他已经记不得自己这是第几次回来了，也记不得是第几次阵亡在战场。
　　他试过无数种方法改变结局，但始终不能杀死魔王。
　　无数次失败，他不在乎生死，如果不能获胜，与士兵们一起战死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每次时间回溯，能倒回的时间越来越短。终有一天，会永远停留在他死的那一刻……
　　他无比渴望着一场胜利！这个年轻人的出现，给他带来了新的希望。
　　郝富贵手里握着一只大号毛笔，城楼的火光照亮了他半边脸。
　　他表情冷峻的在空中描绘着，一个明亮的灵纹出现在众人眼前，似符似画。
　　深吸一口气，他拿笔向着魔军阵列虚点一下，灵纹变成一束光，迅速飞向远方。
　　画灵目瞪口呆的看着郝富贵，猜测在他失忆的时候，这家伙到底有了怎样的奇遇。这放大招的姿势，比先前高端多了！
　　魔王惊骇的看着眼前波浪一样翻滚延伸的巨藤，它像一个巨大的网把魔军密不透风的覆盖了起来。
　　电光噼里啪啦的在藤身跳跃，战场上的魔军在消失，飞灰一样被风吹散。
　　他举起弓箭想要射向城楼施法的人，但是太晚了……头盔掉到地上，他惊骇的发现下半身正在消失。
　　他带着愤怒不甘的看向将军，最终跟他的部下一样化为了飞灰，消失的无影无踪。
　　郝富贵憋了个大招，憋完大招就失去了意识。
　　最后的印象，是魔王那张跟将军一模一样的脸。


第63章　碑林战场（五）

　　郝富贵觉得脸上痒痒的。睁开眼，一条大舌头刷了过来，黑兽硕大的脑袋悬在他头顶。
　　画灵抱着双臂飘在半空，笑的一抖一抖的在看热闹。
　　他赶紧推开黑兽的大脑袋坐起来，抹一把脸上的口水，脑子还有点懵。
　　眼前是熟悉的枯树林，黑兽还在绕着他蹭来蹭去，表达着对他醒来的喜悦。
　　郝富贵安抚的摸摸它的头，走到了树林边，他伸脚试探着踩进了树林的边界。
　　什么都没发生！
　　他松口气，抬脸问画灵：“咱们怎么出来的？”
　　画灵挑挑眉：“被你的王八之气震出来的。”说完哈哈大笑。
　　无视郝富贵越来越黑的脸，他笑够了才又说：“你弄死了魔王。将军高兴的大笑三声，咱们仨就被弹出来了。”
　　面对郝富贵狐疑的眼神，他忙无辜的摊摊手：“真的是大笑三声，没夸张。不信你问它！”
　　画灵指了指黑兽，黑兽无辜的歪头看过来，三人进了枯树林。
　　林中安静异常，枯木萧索。弯曲的黑色树根裸露在地面，像人身上浮起的青筋。
　　腐败的气味充斥着鼻孔，郝富贵和画灵一路沉默着，直到走出树林。
　　巨大的石碑浮在半空，就像他用瞳纹看到的那样。
　　穿过迷宫一样的石碑群，他们终于到达了石碑下方。两个人影伫立在石碑前，像是专门在等他们到来。
　　一位老者和一个少年。老者佝偻着背，拄着拐杖。少年搀扶着他的胳膊，面色懵懂。
　　老者听到脚步声，扭头微笑着看过来，目光温和平静：“你们来了。”
　　郝富贵端详着他的面容，依稀还能看到年轻时的影子。
　　他思量片刻，轻声开口问道：“将军，你想要战胜的是魔王……还是你自己？”
　　老人狡黠一笑，反问郝富贵：“这有什么差别吗？反正最后都赢了。”说完又把视线转向了石碑。
　　“老夫十五参军，一生未尝败绩。只这最后一役……”他叹息一声，眼中隐有泪光。
　　“谢谢你，帮我完成心愿。”他努力挺直了脊背，“这是给你的报酬。”
　　他的手指向了悬浮的石碑，空白的石碑上忽然出现了一排排的名字。
　　郝富贵仰头看着石碑，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
　　数以万计的名字从石碑上缓缓浮出，像被无数丝线牵引着，飞向周围的空碑。
　　每一面碑上，都开始浮现出一个人的音容笑貌，郝富贵甚至看到了小头领！
　　小头领笑得一脸灿烂，举着手也不知道在跟谁打招呼。
　　郝富贵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举起了手，努力吸吸鼻子，这也算是告别了吧。
　　老人最后回身看一眼郝富贵，他笑的满足：“我要去陪他们了……”
　　他和书童的身影慢慢淡成虚影，消失不见。悬浮的石碑轰然落下，碑体上浮现出将军的样貌。
　　年轻的他，意气风发的骑在马上。身后是刚打完一场胜仗，欢呼雀跃的士兵们。
　　在石碑的前方，一块残片漂浮在半空中，画灵上前收起了它。
　　“郝富贵，你那支笔是怎么回事？”画灵好奇的问。
　　“我也不知道。上次在黑市的时候还有人说这是不详之物，劝我扔掉。我就把它扔你画境了……”
　　他心虚似的，转身去摸黑兽的背。
　　画灵听了一脸黑线：“都不详了，还往我画境扔……它什么时候跟出来的？！”画灵纳闷道。
　　郝富贵笑着一摊手：“唔知~扔你画境是信任你啊！”
　　这次画境之旅郝富贵收获颇丰，这支笔最大的好处是让灵纹的使用变得方便。
　　简化了在脑中冥想的步骤，用手描绘直观且避免了很多干扰。
　　最方便的是可以把灵纹的各种属性相互叠加，灵活的组合出更多样，威力更大的灵纹。
　　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灵能。使用这只笔，需要大量的灵能！
　　上次跟魔王的战斗，把他身体内的灵能抽的一丝不剩。那种身体脱离掌控的经历，郝富贵可不想体验第二次。
　　时间如指间流沙，他来到这里已经快四个月了。
　　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迫切需要投入这烟火气十足的普通生活“倒倒时差”。
　　“郝老板，出门呐？”
　　隔壁铺子的老板跟他打招呼，郝富贵笑着点点头算作回应。
　　自从有了楼下的店铺，他也升级成了“老板”，虽然店里只挂了几张练习失败的灵画。
　　瓷器坊的工作顺风顺水，他也算挣出了点名气，不用再为了温饱疲于奔命。
　　卡通餐具卖的很火，他只要每月接几单设计，便能过上相对富足的生活。安逸舒适，再找个漂亮姑娘谈谈恋爱，简直就是他在原来世界生活的翻版。
　　他需要时刻提醒自己，警惕这种安逸。
　　安逸会消磨他的斗志，让他迷失在这个时空里。
　　还有两个多月就是画师考试，他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成为画师并不是他的终极目标，他的目标是——成为灵画师！
　　走着走着，来到了东城的画材一条街。想到作画和练习用的纸不多了，就进了一家专门卖纸的店。
　　抱着一摞纸刚出来，不经意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也看到了他，做贼心虚似的转身就跑。
　　郝富贵快速在脑中搜索，他想起来了，是卖笔给他的少年！
　　虽然上次在黑市只露出了眼睛，但郝富贵还是认出了他。受过长期素描训练的绘画者，对五官特征有着直觉般的敏锐观察和记忆，他绝不会认错。
　　当时去黑市，因为没有什么需要秘密交易的东西，所以他也并未刻意掩饰样貌，只拿围巾随便遮了遮脸，少年要记住他很容易。
　　笔不但没带来厄运，反而帮了他。这事本来不必追究，但此时少年的反应却引起了他的好奇。
　　他快步跑向少年消失的巷口，一定要抓住他问个清楚。
　　少年的身影在各种或宽或窄的小巷子里穿梭，郝富贵都怀疑少年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跟踪了，在故意遛他。
　　新买的纸，已经扔到了画灵的画境里，这里的路太陌生，没法提前预知少年行走的路线。这样的跟踪，时刻都在挑战着他的耐心。
　　少年又拐进了一条小巷，这条小巷窄的仅容两人并排通过。
　　隐约好像看到少年身形一闪，进了巷尾的那家。
　　郝富贵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地形，是个死胡同。除了巷口的这家，整条巷子里只有少年藏身的那一户人家。
　　此时正是午后太阳正烈的时候，周围都不见人。
　　郝富贵警惕的在巷口等了一段时间，才轻手轻脚的靠近那扇门。


第64章　少年鬼刀五

　　透过门缝往里看去，里面是个很大的院子，摆满了旧家具。
　　郝富贵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走近了才发现，这些家具真是雕工精美。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亭台楼阁，都雕的栩栩如生。
　　有几个衣柜上的浮雕故事画，人物惟妙惟肖，动作神情生动无匹。
　　郝富贵暗叹，真人照片做成3D效果也就这样了。
　　甚至连毛发指甲衣服纹理这些细节，都精细到不可思议。
　　郝富贵越看眉头皱的越深，心中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感。
　　一道劲风从右侧袭来，郝富贵身体迅速后撤，借着身侧的衣柜躲了过。
　　衣柜上被砍出了一道深痕。那人一击未中，便又藏了起来。
　　郝富贵接过画灵递出来的骨刀，放慢呼吸耐心等待着。
　　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听着像是桌椅被人碰了一下。
　　郝富贵回头，只捕捉到一个快速跑过的残影，他正要追过去忽然直觉不妙，一把闪着寒光的刀从背后劈来。
　　他急忙回身抵挡，一声脆响，刀身相撞的力道震得手腕发麻。
　　那人又诡秘的躲了起来，郝富贵此时已经确定，这院子里至少有两个人。他小心的隐藏在家具的阴影里，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画灵借着身形小，在周围寻觅着那两人的方位。
　　找到了！画灵偷偷的给郝富贵指着方向。
　　郝富贵快速靠近，一脚踹向眼前的柜子，柜子后方传来一声惨叫。
　　一个黑衣蒙面人露出了身形，他刚要逃跑，郝富贵的刀便架到了他脖子上。
　　门口传来一声“吱呀”轻响，郝富贵一脚踢向那人膝盖，冲画灵喊了句：“看好他！”便追了出去。
　　巷子里空空荡荡。前方隐约传来说话声，一个老太太佝偻着身子出现在巷口。
　　郝富贵把刀藏在身后，又默默退回了院子里。
　　回到院子一看，被抓住的人仰躺在地上，像是晕了过去。他冲画灵挑挑大拇指，大卷轴得意的在柜子顶上蹦哒了两下。
　　找了根绳子把人绑起来，期间那人似有苏醒的迹象，又被画灵补了一下。
　　郝富贵同情的望着他，示意画灵下手不用那么狠。被砸成脑震荡，可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逃走的那个，是郝富贵见过的少年。
　　屋子里有张像工作台的大桌子，上面摆满了雕刻用具。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雕刻品，有之前见过的木雕毛笔，还有像家具构建的大件雕刻。
　　雕工实在一般，远没有院子里的这些家具精致。
　　郝富贵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来回走动观察着，这里明显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被绑起来的黑衣人来路成谜。
　　郝富贵接了盆凉水，毫不留情的泼在了黑衣人脸上。
　　黑衣人被冷水一激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双手双脚捆猪似的，被绳子绑的结结实实。
　　他惊恐的睁开眼，慌张的看向四周。
　　待等他看清了周围环境，却又忽然放松下来，变成了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郝富贵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的表现，心中警醒起来。接下来的审问，得速战速决。
　　“那个少年呢？”郝富贵低声喝道。
　　黑衣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缓缓闭上了眼，摆明了拒不合作。
　　郝富贵没什么刑讯逼供的经验，电影电视剧里那些血腥手段他也做不来。
　　想了想，让画灵放出了刺猬。
　　刺猬一出现就滚到了黑衣人身上，它条件反射的缩成球，先开了个大。
　　黑衣人只觉得身上一沉，好几处地方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感，像有人往他身上扎了无数根针。
　　他惊骇的瞪大了眼，使劲挣扎着像抬起上身看个究竟。
　　明明身体有被重物压着的感觉，却什么也看不到！
　　身上的触觉告诉他，有个东西从他胸口爬到了腿部。
　　他害怕的脸部抽搐，身体也抖如筛糠。
　　眼前的这个人一定对他施展了什么邪术，想到组织里那些诡异骇人的异能手段，他有些后悔掺和进来了。
　　惹到了硬茬，就算组织里来人，也未必能救的了他。
　　郝富贵戳了戳刺猬，扔了块野果放在了黑衣人胸口。刺猬欢快的从黑衣人的腿部又爬回了胸口，吭哧吭哧的啃起野果来。
　　黑衣人听着胸口让人牙酸的啃咬声，吓得都快哭了。
　　“英……英雄饶命！”黑衣人开始告饶。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我都说！“
　　刺猬吃完了果子，爬到了郝富贵脚边，瞪着黑亮的眼睛，继续讨食。
　　黑衣人觉得身上一轻，如逢大赦。
　　不用郝富贵催，他便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出来：“住在这里的叫秦五，外号鬼刀五，他是灵绘阁的人！”
　　“灵绘阁？”郝富贵一愣，那不是卖古玩字画的地方么？
　　刺猬追着啃了一半的果子往前走，黑衣人的胳膊又被扎了一下。
　　虽然没有先前疼，但他还是忍不住又害怕起来。
　　感受到郝富贵询问的目光，他抖抖索索的继续说道：“是灵绘阁！听说他从灵绘阁接活儿。不知道他怎么得罪了英雄，小人只是恰巧路过，受不住他哀求帮了点小忙。请英雄绕了我吧！”
　　都帮着杀人灭口了，还是小忙？
　　郝富贵撇撇嘴，这家伙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略一思索，开口道：“他欠了我一大笔钱，你知道他可能藏哪吗？”
　　黑衣人眼珠子转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小人只知道他在此地的住处，别的就不知道了。”
　　郝富贵见他不老实，便把刺猬又放到了他身上。
　　猛的冲他大喝一声：“快说，不说我就杀了你。”
　　刺猬受惊，团成球又开了个大。
　　黑衣人痛苦流涕：“英雄，我说，我都说。他可能藏在灵绘阁北街的库房，没错！肯定是那里，我敢打包票，你就放了我吧，呜呜呜……”
　　“那你呢？你是什么人？”郝富贵用刀背拍拍他的脸，盯着他眼睛问。
　　“我，我……”黑衣人表情慌乱，吞吞吐吐的眼神一直在躲闪。
　　忽然，院子里传来“嘭”的一声响，似是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郝富贵嘱咐画灵看好人，便又提着骨刀冲了出去。
　　两个黑衣人出现在了院子里，黑衣人一见郝富贵便提刀攻了上来。
　　郝富贵慌忙招架，他一个打俩有些吃力，被黑衣人逼的在旧家具间左支右躲，甭提多狼狈。
　　后来实在撑不住了，便想喊画灵过来帮忙。两个黑衣人却齐齐后退，一个跳跃不见了身影。
　　他暗叫一声糟，急匆匆跑回了屋内。
　　地上的黑衣人已经失踪了，画灵也不见了踪影。


第65章　灵画订单

　　郝富贵坐在灵绘阁北街的茶馆里，斜对面是灵绘阁的库房。
　　库房占地不小，围墙高耸大门紧闭，偶尔有几个黑衣人从侧门进出，目光警惕行色匆匆。
　　他已经在这坐了一上午，评书听的都快会背了，跑厕所跑了三趟。就算这样，也没发现秦五的踪迹。
　　一个黑衣人从库房出来，穿过马路径直来到了茶馆。
　　郝富贵压压帽檐，微微侧身假装听书听入了迷。
　　茶馆的掌柜上前与黑衣人寒暄，他似乎是这里的常客。
　　郝富贵竖耳听着二人的聊天，大概知道了此人身份。
　　这人是灵绘阁库房的一个小管事，姓孙。权利不大，牛皮不小，这会儿正跟掌柜聊昨天刚从京城运过来的拍卖品。
　　“我跟你说，那画上的仙女就跟活的一样！你看着她的时候，感觉她也在看着你，跟她对上这么一眼……嘿嘿嘿，这辈子都值了~”
　　他眉飞色舞的跟掌柜炫耀着着，说的就跟他亲眼见过一样。
　　“那您可真是有眼福，啥时候咱也有这福气能看上一眼！”掌柜一脸羡慕的捧他。
　　孙管事喝了口茶，高深莫测的一笑，凑近掌柜低声说：“说不准，你还真有这福气！我跟你说……”
　　后面的耳语郝富贵就听不清了，只见茶馆掌柜惊讶的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我肯定得去！”他听完兴高采烈的说。
　　孙管事眼睛一转，煞有介事的示意他小声点。
　　但明显他自己并不介意周围人听到只字片语，甚至他很享受周围人投射过来的好奇目光，这种瞩目让他得意洋洋。
　　这肯定是幅灵画！但郝富贵心里并没有很激动，上次灵绘阁拍卖的灵画只是一幅普通灵画，这次没准也是。
　　就算是幅带画境的，他也买不起，于是心态就练的越来越淡定。
　　孙管事已经和掌柜从灵画聊到了古玩，两人一个吹一个捧，直到茶馆又来了熟客才作罢。
　　郝富贵吃了一碟点心，肚子还是饿，估计是茶喝多了。他思忖着少年秦五就算躲在这儿，短时间内也不会露面。
　　这事肯定不算完，他不找秦五，秦五或者黑衣人们也会来找他。所以不如干脆光棍点以静制动，反正他什么都能舍，大不了跑路去别的地方待着。
　　郝富贵结账后又去北街吃了个馄饨，才慢慢悠悠回了家。
　　刚上楼打算躺会儿，楼下便开了客人。清脆的铃音再次响起，他使劲搓把脸，打起精神下了楼。
　　郝富贵一向不耐烦在楼下守店，便在一进门的桌子上放了个铃，有客人来便会按响铃。
　　“您好，请问看中了哪幅画？”郝富贵笑眯眯的打量着来人。
　　眼前的人一身白衣，面容清俊，看起来像位翩翩公子。
　　郝富贵对敢穿一身白的人，一向佩服。小时候看武侠片，大侠们都是一身白衣打架泡妞，风流倜傥的甭提多让人羡慕。
　　这里的人穿衣大多是灰黑一类的深色，浅色系也是各种明度的浅灰，听说京城的达官贵人们才最喜穿白。
　　白衣男子的衣服衣料精美，一看就不是大路货。还有头上的玉饰，看成色就价格不菲。
　　“如果我说……都看中了呢？”白衣男子背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是小店的荣幸！我先给您报一下价，您觉得合适我就全给包起来。”
　　郝富贵故意笑的谄媚，把油滑又市侩的小店老板形象演绎的入木三分。
　　白衣男子轻蔑的撇了他一眼，倨傲的一摆手：“不必了，价格随你开。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亲眼见一见这位画师！”
　　郝富贵面上作为难状，心里却盘算着怎么应付过去。
　　“抱歉！这些画只是寄卖，画师并不在这里。”他希望这个理由能搪塞过去。
　　“寄卖？这些都是青藤先生的作品吗？”白衣公子挑眉看向郝富贵。
　　郝富贵听的眼皮子直抖，他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不知您从何处听来青藤先生的名号？”郝富贵诧异的问道。
　　“不是你在黑市说的吗？”白衣男子又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望过来。
　　郝富贵郁闷了，原来是一路从黑市寻到了这里。
　　这可难办了，他正踌躇着要不要打死不认，白衣男子又说话了：“你可别想着糊弄我。”
　　郝富贵一头黑线，嘴上应付着：“不敢，不敢。”
　　“你既不想说，我也不爱为难人。这样吧，你做个中人，我要向青藤先生下单！”白衣男子改口说道。
　　“下单？”郝富贵瞪大了眼，灵画他还没学会呢，怎么接单？
　　“只要这单成了，以后青藤先生的习作有多少我买多少。”白衣男子又抛出了个诱饵。
　　“这个……短时间内恐怕办不了。青藤先生人在京城联系不便，得需要些日子沟通询问。”
　　郝富贵本着能拖就拖的精神，先应付过眼前再说。他预感麻烦已经临近，指不定白衣男子再来的时候他已人去楼空。
　　白衣男子审视着他，似在判断他说没说谎。
　　郝富贵一脸真诚，面带微笑。
　　白衣男子犹疑片刻，一挥手郝富贵的画就卖了个高价。
　　郝富贵麻利的把画打包好，那人临走还留了个联系地址。他乐颠颠的送走了这位财神爷刘公子，转身拍拍脸，笑的腮帮子疼。
　　白衣男子的订单暂且按下不表，郝富贵最近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但他一点都不怕，很有耐心的等着人家找上门。
　　这天，他闲来无事便又跑到了灵绘阁北街的茶馆。
　　茶馆里人不少，郝富贵找了个角落点了一壶茶和一盘瓜子。隔壁桌正聊的火热，凝神一听果然是个大消息。
　　据说灵绘阁最近要办画展，展出的作品除了京城大师们的新作，还有一幅名叫《仙子沐春图》的灵画。
　　郝富贵一听便知道，这就是上次库房孙管事吹牛提到的那幅灵画了。
　　这次展出据说不再限定身份，买票就能进。郝富贵心中一喜，这下不用琢磨没请柬怎么混进去了。
　　茶馆里跟郝富贵一样听的心中火热的不少，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起来。
　　郝富贵也从他们的讨论中得知了更多信息，比如这次画展还包括了一个古玩的小型展，作品展出三天后便会举行拍卖会等等。
　　他对别人口中仰慕的某某大师不感兴趣，他最想听到的还是有关灵画的。
　　郝富贵默默记下了日子，这个画展一定不能错过。


第66章　鱼与熊掌

　　画展这天果然是人山人海，灵绘阁的安保差点被热情的群众破防。
　　郝富贵挤在人群里看热闹，估计灵绘阁现在正后悔票价定低了。
　　排队买票的队伍已经排出了三条街，这还是正经来看展的。门口还聚集着不少既不买票也不看展，纯看热闹的人。
　　人群熙熙攘攘，喧闹异常。街头小贩也都聚集了过来，买糕饼的、卖大碗茶的、卖糖葫芦和面人的，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带着过节才有的兴奋劲儿。
　　与外面的喧哗热闹不同，灵绘阁的三楼安静清雅。
　　一位白衣男子正坐在窗前，在跟一位灰衣老者闲谈。桌子上放着时令水果和茶，屋子里点着香。
　　“岳叔，今天看展的人不少啊。这次办展……不止是为拍卖宣传吧？”白衣公子笑着问道。
　　“呵呵，自然不是。”被称为岳叔的人爽朗一笑，压低了声音说：“贤侄，这话我只跟你说，京城画院要有大动作了！”
　　“跟灵画师有关？”白衣男子惊诧道。
　　“是啊，灵画师青黄不接，周院长头发都愁白了。”岳叔捋捋胡子叹道。
　　“岳叔您可真爱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