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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语深夜编辑部-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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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夜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几乎无法从梦中挣扎起来。
她能听到声音,有人在黑暗之中呼唤着她,一声一声,催命似的。
她浑身不能动弹,也无法使用力气。
恍惚间,她仿佛闻到了那一丝茉莉花香。她朝着光亮处伸出手去,稳稳的,握住了那道光芒。
安夜睁开眼来,她看到了小周白楠还有鸭舌帽,可唯独不见白行。
她的喉咙干涸,一开口,嘶哑地不成样子。
她问:“白行呢?”
小周叹气:“还没醒来。”
安夜几乎要发狂,她的喉头又漫上一股甜腥味,突然觉得很难过。
白行……会醒不过来吗?
除了这个以外,她似乎都无法再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安夜又一次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睡。
她感受到自己手上那冰冷的吊针液体涌入躯体,竟慢慢冷静了下来,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安夜姐?”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了。
她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轮廓,是鸭舌帽。
鸭舌帽提着水果,轻声说:“安夜姐,你总算醒了。已经这样昏昏沉沉七八天了。”
“文件……”她喉咙有火在烧,急忙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水,润了一下嘴唇。
“你放心,那些东西我们都拿到了,而且李山的部□□内有子弹信号,让白楠他们逮了个正着,是他们杀人未遂的证明。这几天审讯的审讯,调查的调查,李山什么都招了。”
安夜还想开口,就被鸭舌帽拉住了。
“你是不是还想问,高小姐的事情?”
安夜点头。
鸭舌帽给她掖好被角,担忧地说:“之前高小姐的父亲不同意和李山合作人偶纪念品的事,被李山怀疑他是想要洗手不干,从那些事情里抽身离开,他害怕对方会将其他的事情抖出去,失手杀了高先生。之后,他又用一些手段,威胁高小姐,并且说过类似‘人偶怎么可能杀人’之类的话,所以让高小姐一直怀恨在心吧?总之,一切都过去了,你好好养伤。”
“那白行呢?”安夜不想去想高小姐的事情,她怎样都与她无关,现在尘埃落定,给了枉死的高小姐一个交代,那就好了。
不,她杀了那么多人,也是死有余辜。
“白大哥……”鸭舌帽摇摇头,还是没有将那么残忍的话说出来。
“我想去看看他。”安夜说,“麻烦你联系一下,把我和他分到同一个病房吧?我想看看他,毕竟是因为我,他才……”
“那我去问问,安夜姐你别急。”
鸭舌帽和医生交涉了一下,最终同意安夜转移到那个病房。
安夜看着白行沉睡的脸,突然升起一种难言的自责。
都是她吧?
要不是她的话,白行怎么会这样?!
“白行。”安夜唤了他一声,对方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有些泄气地躺在床上,听着对方轻微的挂点滴声,心绪逐渐平静下来。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很重,还有一种酸涩的药物气息,混淆在一起,让人不适。
安夜躺在床上,时不时侧头看一看白行的脸,又看了看屋外昏暗的路灯。
这里的重症病房,几乎没有人,也没有一丝人气。
她在冷静下来的时候就会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疼痛了,那些伤口刚刚结痂,还带着痒痒的触感,可她又不能挠。
安夜觉得脚冷,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突然发现,门被什么打开了一条缝。
是什么人吗?
她警惕地望向那里,她突然发现,门缝外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人。
至少以她在床上的高度,没有看到任何人!
没有,这么高吗?
安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又不敢低头去看……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那样的高度,小小的身子。
是……是那个人偶吗?
她想到了最起初没有声音的语音信息。
那个信息在女孩生前明明还有声音的,可是在她死后就没有声音了。
安夜觉得好奇,可是之前并没有去细想。
那么……是怎么回事?
她忍不住看着门缝的动静,脑子里浮想联翩。
那个女孩死于窒息,死前不能说话,所以被拿走了声音……
那么是因为将死之人,人偶才会来拿走一个部分吗?
人偶拿走了高小姐的什么呢?
有了女孩的声音,那么现在它能行动,很可能就是拿走了高小姐的躯体。
那它现在呢?
找到这里是做什么?
难道……是要拿走白行的灵魂吗?
她下意识往白行的方向看,濒死的白行,如果没有了灵魂,只剩下躯体。
那么就变成人偶了吧?
安夜看着那小小的已经走到白行面前的人偶,她的头皮突然炸开了,她猛地拔掉手上的注射针管,她跑了过去,想要毁掉那个人偶!
不行,谁都可以,只他不行!
安夜这样呐喊着。
☆、第33章 人偶…19
安夜现在才感受到了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太高估自己的体格了。
她完全忘记自己现在受伤,平时躺在床上是因为手术后的麻醉药效未过,一旦起身,就能感受到切实的痛楚。
很疼啊。
她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泼了一层硫酸般,充斥着一种干涩炙热的疼痛。她浑身都似要烧起来,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的额头渗出一层热汗,湿腻腻的,混淆着眼角因发烫溢出的泪水。
“嘶……”
就在此时,她的身侧突然响起了什么,犹如机械生锈那般,发出咯噔的扭动声,又像是被踩碎了变得残破不堪的塑料碗。
那种悉悉索索,犹如私语的声音让她头皮发麻。
安夜甚至不敢转身去看,她怕看到什么,她又怕看漏什么。
不能错过任何一个步奏,不然,白行将因她而死。
她不要!
绝对,不能再让白行受到伤害了。
这次,也该由她保护他了。
何况,她的命原本就是白行换回来的。
她大胆地扭头,看到是那只人偶缓缓转身了。
人偶的脸上还挂着那种蛊惑的笑容,它站在地面上,仿佛不会动一般,静静地直立在原地。
安夜不知该从何下手,她知道,它是能动的,还能杀人。
就像是杀死高小姐那样,它几乎有足以扭断人的脖颈的力度。
她会杀死白行,犹如碾死一只蚂蚁。
太不可思议了,可是这也是完全存在的事情。
她只能被迫相信这样匪夷所思的现实。
安夜静静注视着人偶,她突然想到了,其实这只人偶一直跟着高小姐吧?
起初高小姐杀死那两个女孩的时候,它就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杀死第一个女孩时,它夺走了她的声音。
后来又因高小姐无力抵抗,而杀死了她,夺走她的身体。
现在,这只人偶又跟在自己的身边,想要夺走她的生命呢。
不过安夜福大命大,怎样都挺过来了。所以,它想要退而求其次,夺走白行的灵魂。
安夜想到了那个在旅游小镇看到的人偶剧,那部剧的主旨不就是——女孩捡到娃娃,娃娃夺走她的灵魂。最后女孩变成人偶,人偶变成娃娃了。
所以,现在它也想重演这一出戏吗?
明明连心都没有的东西!
安夜从柜子里抄出一把水果刀,她嗅了嗅,上面还有水果的味道。
安夜自言自语,啊不,她是在对人偶说话:“我现在要杀了你,我不会让你夺走他。你只是没心的家伙,你没有资格夺走任何人的生命!”
人偶还是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它脸上噙着笑容,在灯光照耀下,愈发的艳丽,像染了一层的血液一般,透着一种流动的美态。好像,她的木制唇内真的拥有人的血管那般,透着自然且动人的红润。
安夜咽了咽口水,她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碰那个人偶的脸。
忽然,她像是被蛇咬了一般,猛然缩回手。
是热的!
它的身体,居然真的是热的!
安夜如临大敌,一脸惊恐地看着人偶。她的手里还拿着刀,可这时却被现在的情况震撼地无法动弹。
她盯着人偶,一时间无从下手。
这样,就好像她要杀死一个人一样。
她……真的要这样做吗?
安夜迟疑了一会儿,她回过神来,自己险些被人偶所蛊惑了。
她必须杀死它啊!它可是要杀死白行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人偶,伤害她所珍爱的人就必须付出代价!
人偶突然咧嘴,无声地笑了。
它看着安夜,眼睛眯成了又黑又粗的一条线。
它在嘲笑她的无能与无知,也是在宣告自己对白行躯体的所有权。
“我就知道你会动,你别想骗我。”安夜抄起刀,直接往人偶的方向刺下。
人偶的动作很快,它直接避开了凶器,跳上白行的铁架床。
安夜的水果刀走了空,她的刀尖撞击在瓷砖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刀面由于惯性往一侧倾斜了下去,险些扭伤她的手腕。
安夜强迫自己站起来,即使她浑身疼得要虚脱,脚步虚浮踉跄,她也得站起来。
人偶已经站到了白行的脸前,它静静注视着白行,脸上带着那种古怪的笑容。
安夜将刀狠狠划去,想要拦腰截断人偶的身体。
可是对方的速度太快了,就像是一阵风一般,嗖的一下就不见了踪迹。
而她的刀面还停留在白行的脸侧,就只有两厘米的距离。
不,不行,她不能这样。
她会被引入圈套,很可能她会亲手杀了白行。
“我不会被你欺骗,我不会伤害他。”安夜说。
人偶的嘴角微微下垂,它从柜子的桌面上爬下来,走到了白行的耳后。
它突然伸出手,钳住了白行的脖子!
安夜冲上去将对方的手掰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在她迟疑之间,那人偶突然转移了目标。
它将手掐在了安夜的脖子上,它现在想要的是她的命!
安夜一下子坐倒在地,她无法抵抗那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掌。由于被掐住了喉咙,她无法出声,也无法呼救。
她这时才看到了桌面上的传呼铃,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安夜无法按到那个传呼铃,这一切都发生地太突然了。
她的眼眶几乎要被睁裂,血管充斥着血液,眼前一阵发黑发晕。
安夜觉得好疼,可那人偶还在笑。
怎么办?
她还是得死吗?
被它夺走了灵魂,她就成了没有心的空穴。
不要……她不要。
安夜伸手想要摸前面的水果刀,她的手指费力攀爬了一下,还差一点距离。
她要亲手,将这个东西的脑袋割下来。
她的潜意识这样告诉她,只有毁掉人偶的身体,她才能活命。
安夜缓缓闭上眼,眼睛只能睁开一道缝隙了。她几乎不能出声,也几乎要窒息了。
安夜的心脏剧烈跃动着,想要突破胸肋的围堵,跃出体内。
“吱——”
那人偶突然挣扎起来,它松了一点力道,浑身痉挛一般地扭动着。
安夜重新呼吸到了空气,她大口大口汲取着,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睁开眼,望向前方,是白行,是他将刀刃刺入人偶的身躯之内。
“吱——”
那人偶发出像是老鼠一般刺耳尖锐的悲鸣,它的眼睛睁大,眼珠子黑溜溜的一点来回转动着,手臂无力地下垂。
“掐住它的脖子。”白行有气无力说。
安夜照做,将人偶按在了地面上。
白行直接一刀下去,将人偶的头颅与身躯分离,将它整个肢解了。
做完这样,他像是体力不支一般,大口大口喘气,一句话都不能够说出口。
安夜忍着身上的痛楚,将白行扶倒在床上。
而地上那些尸肢残骸,则留给闻风而来的小周等人处理。
真好,白行醒了。
他没死。
而在她临死之前,对方又救了她一命。
安夜趁着白行还有意识,问他:“你醒的真及时,不然我可能都要死了。”
白行气息孱弱,此时虚弱地说:“我是你的责任编辑,所以,要对你负责。”
安夜听了这句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觉得哪里都很正常。
很快的,她又睡着了。
这次,不知怎么的,安夜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
再次醒来的时候,白行还没醒。
而她周围都围满了人,有总编还有一些编辑部的同事。
总编秃了前额的脸凑到她面前,伤感说:“小夜子,你总算醒了。我还以为杂志社要少了一座金山了呢。”
同事小张锤了他一下,笑着说:“安夜姐,你身体还好吧?”
安夜摇摇头说:“没事,健壮着呢。”
她下意识看了看白行,总编会意说:“白行早上醒过一次,后来又睡了,还没好全呢。啧,不过这里男女混铺的,真不是人干事。万一你有个吃喝拉撒呢,一男人在多不方便。”
安夜干咳一声,她没敢说是自己硬要搬来的。
总编将花递给安夜,斟酌着说:“其实我来不止是看看你,就是……你也知道之前遇到那么多事,你那小说的风评比较复杂,但是,人气是很不错的!而且吧,你看现在事情也过去了,杂志停刊都快近一个月了,是不是该……?”
安夜气笑了,这总编真是无缝不下嘴,苍蝇一样,找着挖钱的机会就不肯放过。
她故意摆出为难的样子说:“上面说给您加工资了?您催更催得这么勤?”
“哪能啊……”
“哎,其实我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自己是真的不想再从事写作工作了……”
总编堵她:“多经历一些就当增长阅历,你是知道的,坑文总不大好……会损阴德的。”
安夜险些要喷了,什么破理论,神神叨叨的都敢往她身上套。
她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下周我看看能不能交稿。”
“那你好好保重身体,不要累着了,文不急,只要你肯写,我等你,啊!”
“知道了。”安夜无奈。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些人,她打开对方留下的笔记本,调开文档斟酌着下笔。
其实那个故事也接近尾声了,她是该给它一个结局了。
安夜下笔,她这样写着——
“犹如它真的有生命一般,我轻抚着它的面庞。
它的体温尚且带着余热,就好像与我的体温一致,好像是我亲手将它创造出来。
它的身上流淌着我的血液啊,我这样想着。
我看着它的目光,也变得愈发柔和了起来。
明明,它夺走了那么多人的生命,我应该将它杀死的。
可我对它的狂热以及喜爱,完全不比其他人少,也超越了它所犯下的罪孽。
所以,我将一直陪伴在它的身边,陪伴着它做它爱做的事情。
“那么,晚安了,这个世界。”我的手上沾满了那个死去的女孩的鲜血,我关上了这间房门,带着人偶离开了这所公寓。”
安夜给的结局是,主角终于被人偶所蛊惑,发自内心爱上了人偶,并且由于有这种朦胧的爱意驱使,她和人偶一同杀人犯罪。
这种病态的爱恋大概源自于孤独吧?
毕竟,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谁又能担保那些被冷落的玩具,曾获得人们喜爱的玩具不会心怀怨念呢?
所以,请不要遗忘任何在角落里的玩具呢。
说不定,还有它们在默默注视着你呢,以它们自己的方式渴求疼爱。
——是那种焦灼而又期盼的视线。
安夜写了整整一周才写完这个故事,她将故事上传给编辑,而白行的身体也逐渐好了起来。
闲暇时,她也会和白行说一下话,一同沐浴阳光什么的。
她问他:“还记得之前你抱着我摔到树上吗?万一那下面没树呢,你怎么办?”
白行心情似乎很好,他闭着眼,呼吸清新的空气,说:“那么就死前抱一下。”
“什么?”
“树枝长到了路面以上,下面肯定有大树,我不会估算错误。”
安夜嘀咕一句:“你还真是自信啊。总之,这次死里逃生,我们都很幸运,我也很感激你,要不是你,我可能还活不到现在。”
“我说了,要对你负责,所以这是该做的。”
“那么,白大编辑,以后也请多多关照。”
白行睁开眼,他看了一眼安夜,突然笑开了,如沐春风,他说:“也请你多多关照。”
☆、第34章 窄袖…1
“人都有恋物情结,好似保留用过的东西,就能留下回忆一般。几乎所有人都在偏执地强迫自己去怀念,也就是所谓的记忆。
那么,所谓用过的东西带着回忆,这句话就是正确的吗?
那些事物上面只有被用过的痕迹,或新或旧,带着潦草粗糙的刮痕罢了。这样,又怎么能说有回忆呢?依靠的不过是人的记忆罢了。
除非……除非用过的旧物真的能重现从前的场景,那么,还尚且可以称之为是保留回忆。
那么,也就是说,我手上的这间外套会出现原物主的身体吗?
有或者,这间旧衣的袖子里真的能爬出原物主的手吗?
从这个,窄窄的袖子里面。
绝不可能!
我盯着那件外套,突然觉得手上像是被烧灼了一般。我急忙将它丢到了地上,不敢再去触碰。
怎么……可能。
可笑,我居然在害怕一件衣服。
我这样想着,强迫自己去接近这件外套,要将它捡起来。
突然,袖口鼓动起来。
从里面,缓缓爬出一只光滑细白的手。
我怪叫一声,逃之夭夭。”
这是安夜新连载的恐怖故事的某个片段,名叫《窄袖之语》,是说一些人的旧物用久了就会变成生灵,然后可能出现某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最近,也有和这个故事相关的都市传说兴起,各式各样的版本纷纷袭来,有说去世的奶奶留下的旧衣袖子爬出手的,也有说看到悬挂在阳台的衣服里爬出一只手的。
不管是真是假,这个事情也就这么传开了。
现在是下午三点,安夜正从《子不语》编辑部走出来。
之前阴雨绵绵,虽然停了,却还裹着一股湿漉漉的潮气,带着轻微的腐烂味。就像是藏匿在柜子里的苹果,起先是干涸成了红枣皮,后来又有什么在皮下鼓鼓囊囊,发霉生虫。
这种味道一点都不好闻。
安夜的心情没由来地烦躁,她打电话给白行,说:“晚上我去接你吧?”
白行已经在医院住了近两个月,身上的伤总算是好了,虽然还有一些隐患,却已经可以搬回家里住。
安夜为表歉意,决定将他接到家中照料上一个月。
电话那头传来声响,对方说:“嗯。我在医院门口等你,东西都收拾好了。”
安夜回答:“好的,我现在先回家一趟,待会儿叫小周开车,晚上我们一起去庆祝一下。对了,你喝一点酒没问题吧?”
白行笑:“没事,当活血化瘀。”
“还有这样的说法吗?”她暗自嘀咕了一声。
忽然,她觉得头皮发麻。
一种寒冷的触感让她浑身颤栗了一下。
是目光……吗?
她迟疑地想。
安夜抬头,往旁边那栋楼看了一下。
阳台上站着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她朝安夜一笑,挥了挥手。
安夜有印象,那是最近搬到她家附近的女大学生,估计是在晒衣服吧?
等等,晒衣服?
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那个女孩果然在搬动着什么东西,悉悉索索的,发出凌乱的骚动,让人心烦意乱。
在这种阴雨天晒东西么?
估计是一些旧物吧?
总不会是晒衣服吧?
安夜没有多想,她回到了家,拿了钱包又急匆匆跑出去。
她潜意识里非常在意,又忍不住抬头一看。
呵……那大学生居然真的在晒衣服。
那是一件旧时外套,素雅清淡的生成色,带着一点浅黄。看起来十分的温暖。
安夜没时间管她,她连忙跑到小区外头,上了小周的车。
白行恢复得很好,虽然左腿还不是很便利,但是仰仗着支架拐杖,行走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安夜伸出手去搀扶他,将他带到后座上。
副驾驶座的鸭舌帽回头看着他说:“白大哥,你全好了吧?”
白行说:“好了,没什么事。”
他环顾一下四周,又问:“白楠呢?”
小周回答:“他回自己的队里去了,说下次再来找你。”
“那枪……”白行想起那把从前用的枪,出声问。
“他让你先留着,当个纪念。”
安夜心底“咯噔”一下,所谓的旧物能够唤起从前的记忆,让她联想到自己的小说的情节。
她此时开口说:“对了,我写了新的故事,明天给你看看。”
“好。”
几番寒暄下来,他们就抵达了新开的一件日x酒居。里面的日x烤肉非常有名。
小周随便点点就点了一桌东西,还抢着结了账。
安夜说:“说好了我请客。”
他大手一挥,皱眉说:“小夜子,你这多不厚道,今天是哥带你们出来的,只管撒开了吃,我结账。”
鸭舌帽也接嘴:“安夜姐,只管吃。周师兄这是拿了组里发的奖金呢,他心情可好了。”
小周嗔道:“小孩子家家的,要你多事,该吃吃该喝喝,麻利进去。”
鸭舌帽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很快的,就有穿日x和服的服务员端着烤肉架上来。
她长长的袖子垂到地面上,低着头,露出雪白姣好的后颈子。
“周师兄,把你的哈喇子收一收……”鸭舌帽颇为无奈。
“要你多事,怎么话越来越多了。你师兄这叫观察,万一有什么刺客啊来袭击我,那怎么办?我这是有警惕心,明白吗?”
“呵呵……”鸭舌帽干笑,“师兄你演汉奸肯定不会被抓,警惕心太强了。”
“……”小周无语。
烤肉冒出滋滋滋的香味,被铁架煎烤着,紧紧地收着汁水,一时间香味四溢。
安夜都觉得自己很饿了,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那名服务员的手,看她撒上孜然以及一些豆瓣酱和香料。
服务员的袖子空荡荡的,虽然袖口封得很窄,但是垂下来的袖筒足能装两三个西瓜。
安夜突然觉得好笑,难道里面真能装什么?
装什么呢……?
她将注意力落到袖子上面,里头黑洞洞的,窄窄的,两层叠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一层布。
如果里面真的有什么呢?
被挡在黑漆漆的空间里,时不时鲜活地颤动着。
会从袖子里爬出来吗?
是手?
安夜深吸一口气,最近看到的恐怖报道太多了,险些就要被迷惑过去。
而此时,那袖子突然无风自动地鼓动了两下。
是什么?
“安夜。”白行喊她。
这一声才拉回她的注意力,她转头看白行。
白行用筷子将熟透了的烤肉夹到她的碗里,说:“女士优先。”
“好香。”安夜将之前怪异的想法抛在脑后,她用筷子戳了戳碗里黄澄澄还溢着酱汁的烤肉,一时间食指大动。
她凑上去咬了一口,嘴里险些被烫出个燎泡,她急忙呼哧呼哧喘气,又小心翼翼撕扯着那块肉,一边嘀咕着:“好吃好吃,真的,鸭舌帽,坐下来尝尝,让你周师兄忙去。”
鸭舌帽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来和忙活着的小周大眼瞪小眼。
她咬了一口肉,故意发出一声赞叹,诱惑小周说:“哇,这个味道,真的绝了,周师兄你快点忙好来尝尝。不然我一个人可吃完了啊!”
“嘿,你这丫头,不知道尊老爱幼?”
“您是老还是幼啊?”
“你等着,我多放点辣酱,看辣不死你个嘴毒的。”
“来来来,等着。师兄,我是四x人。”
“……”小周倒辣酱的手一抖,险些倒到自己的膝盖上。他哭丧说:“还有没有人管管我这孤苦无依的长辈了啊?”
“哈哈哈。”鸭舌帽险些笑倒在桌子下面,就连白行都忍不住抿出一点笑意,摇了摇头。
等到都忙活完,四个人这才凑到一起,一同举起手里的啤酒,说:“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咱们四个以后都要好好的。”
安夜应承:“好,接下来都会好好的,这一顿吃下来,什么霉运都没有了。”
鸭舌帽也高兴说:“嗯!现在是小周师兄请客,等圣诞节的时候我请,那时候工资也发下来了,我请安夜姐还有白大哥吃顿好的!”
小周绝望地哀嚎:“那我呢?”
“咦,就算我不说,师兄也会来的呀。你不是专业蹭饭的吗?”
安夜哈哈大笑,她将啤酒又蹭了蹭,撞上其他人的瓶身,一口饮尽。
其他人也一口闷了一瓶。
小周和鸭舌帽在队里练出来的,酒量那是完全没问题。而白行更不用说了,就连一口干都喝得那么淡定,一时间就只有安夜感觉到浑身发暖,喉头发紧,还有些微醺。
一轮下来,各个都酒足饭饱,打算打道回府了。
小周将略有点醉的安夜抚到白行怀里,挤眉弄眼说:“白行,你可别趁人之危啊。”
白行斜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鸭舌帽深吸一口气说:“都以为和师兄你一样啊?”
外头雾大,风冷。很快的,小周就将安夜送回了家,由着白行扶到楼内。
安夜其实还有点意识,就是脑袋里干涩涩的,发紧地疼。
她整张脸都埋到白行胸膛,嗅着他身上清新的味道,有些心安。
白行将她扶到床上,低声说:“你没醉得厉害,躺一会儿就好。我先去洗澡,要是头疼就说,等一下煮点醒酒的东西给你。”
他的声音在夜间仿佛笼上了一层雾,缥缈之余,还略带一些温柔。
安夜迟疑点点头,她侧头看向窗外。
窗外是对面那个大学生的阳台,她的阳台上衣服还没收进去。
旧时长袍顺着风儿吹动着,袖口抚在围栏的铁架上,若隐若现。
突然,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从里头爬出来,一下子握住了铁架。
是手!
☆、第35章 窄袖…2
安夜如梦初醒,她霍的坐了起来,整个人蜷缩至床头。
她的目光还落在外头,在那隔着一层玻璃的阳台,有过什么。现在只余下冷风拂过,在风中犹如枯叶颤栗,正瑟瑟发抖的旧式外套。
犹如梦境,风过无痕。
虽然那手已经不见踪迹,可是那种感觉却格外真实。
她……好像真的看到了什么。
这不是梦。
安夜很确信,她相信直觉。
“咚咚咚。”
白行洗完澡,敲了敲门。
安夜有些疲倦,低声说:“进来吧。”
白行推开门,倏忽皱眉,问:“怎么了?”
“我看到了一些东西,我不知道怎么解释给你听。或者,你先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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