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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倾民国-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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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两人还是没有出去医院,霍冬来出去买食物,杨锦心坐在花园的长凳上等他。现在静下心来,她才有时间仔细琢磨姐姐的异常。
中秋节和姐姐一起出游时,一切都还很正常,在这一个月时间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她总是念叨着来不及,到底是什么事让她觉得来不及?
姐姐的异常,隐隐让她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是一种近似恐惧的不安,现在坐在这里细想,都有种突然被击中的心悸。她不由得抱着双臂让自己蜷缩起来,内心深处那种让她窒息的冰凉刺骨的恐惧感,让她微微颤抖着。
杨锦心抬头向远处张望,还是没见霍冬来的身影,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思念过他。她渴望有他在身边,渴望他带给她的那种安心温暖的感觉,这或许就是她会喜欢他的原因所在吧!
一直过了很久,天都渐渐暗下来,霍冬来才提着东西出现在走廊上。
霍冬来看她翘首以盼的模样,心里止不住的欢喜,他喜欢她依赖自己的感觉。
杨锦心也看到他空出一只手,朝她招了招,他和煦温暖的笑容,在逐渐暗下来的夜空中闪闪发光。
她站起来,看他朝自己走过来,丰神俊朗,那种席卷而来的恐惧感又如潮水一般飞快地退去,感觉体温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体里,温暖如春。
杨锦心坐在长椅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霍冬来替她剥着茶叶蛋,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在路上碰到廖勇,聊了两句,从来没觉得他话多,但是今天他分外啰嗦,时间就耽搁了,等急了吧!”
杨锦心并不知道他说的廖勇是何人,也没多加追问,只点头道:“我怕你不回来了!”
霍冬来一挑眉,笑一笑道:“不许胡思乱想,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杨锦心突然就觉得眼泪上涌,轻轻地吸吸鼻子,将那涌上心头的感动压下去,原来自己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永远。
霍冬来也不多说,将剥好的鸡蛋送到了她嘴边,杨锦心脸红了一下,伸手去接,被他移开,不以为然地样子。
“就这么吃吧,你别用手了,一会儿一手的卤味。”
杨锦心水盈盈的眸子看着他,“那你也一手的味道啊!”
“我是男人,怕什么,等一下饿了,正好拿手闻闻味。”
杨锦心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眉开眼笑,略带着羞涩,如夏花一般绚烂。
……
与此同时,在幽远寂静的乌衣巷的一栋白色小楼里,二楼的书房已经亮起了橘红色的电灯,那正皱眉看着军事地图的年轻男子,听了副官一丝不苟地报告,眉头皱得更紧,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冷笑一声道。
“擅自离开军营,该怎么处置?”
同样年轻的副官,沉吟了一下,啪的一声站的挺直。
“是!”
第十七章
杨锦心一早到医院的时候,杨锦欢已经醒来了。她进到病房时,就见姐姐裹着披肩站在窗前。
“你来了!”杨锦欢听见声音转身过来,脸上带着恬淡的笑,看上去精神好了很多,没有了昨天的癫狂模样。
“嗯,感觉好点没?”杨锦心一边将带来的早餐放到小几上,一边问她。
杨锦欢点点头,慢慢走过来,坐上床沿,想了想又道:“我想回家去。”
杨锦心柳眉微皱,“冬来说,你要在医院多住几天,姐姐,花不了多少钱的。”
“不是钱的问题。”杨锦欢摇头,露出一抹苦笑,“人一生病,就老想着回家,再说,我的身体没有大问题。”
杨锦心看着她露出甜美的笑,软软地肯求:“我们就多住一天好不好,我好放心些。”
杨锦欢只无奈的笑,没再坚持,看着杨锦心将粥盛出来,又去摆小菜,心里竟是说不出的苦涩,那种无力抗拒的感觉又席卷而来,眼神又开始惊慌起来。
“冬来呢?他怎么没陪你来?”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
杨锦心看姐姐又是这幅担惊受怕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回答:“他还有事,说了要晚点来,我们不等他了,姐姐,先吃饭吧!”
杨锦欢却紧紧攥着垂在胸前的披肩流苏,急促地喘着气,身体微微颤抖着,脸上变得惨白,好半天才抬头看向她,眼里也是一片惊惧。
“锦心,我……我不想去玫瑰园了……”
“真的吗?”杨锦心一直担忧地看着姐姐,听到她说这句话,转瞬笑出声来,“这太好了,姐姐,你回来,我养你!”
杨锦欢被她的兴奋感染,也荡起浅淡的笑意,又想到什么,笑意突然就僵在了嘴角。
“那你念书怎么办?”
杨锦心满不在乎地摇摇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中学马上就毕业了,到时我可以去当个小学教员,等过两年存够了钱,再去上大学。”
说完,她上前挨着杨锦欢坐下,靠着她的肩膀,声音欢快地说:“我能挣钱养姐姐了,真好!”
杨锦欢听了这话,眼泪就那么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霍冬来一直都没有出现,杨锦心隐隐觉得奇怪,但是杨锦欢执意要出院,她又忙着拿药收拾东西,就顾不上想他了。
姐妹俩担心母亲知道杨锦欢生病的事情,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让杨锦欢去丽景公寓休养。杨锦心这才知道,姐姐在一周前辞掉了李妈,难怪她会在地板上躺一夜。
安顿好姐姐,杨锦心又马上赶去学校请假,好在她平时成绩极好,加上再有一期就毕业,老师倒没多说什么。
一路往百锦路去,走到弄堂口,就见两辆小汽车挨着停在路边,杨锦心只皱了皱眉,没做多想,顺着院墙进了自家所在的院子。
刚进了大门,同院的赵大娘就一脸好奇地迎上来,“二姑娘,你可回来了,你们家来了好多大人物哩,我看见还有个黄头发的外国人,啧啧,你们家什么时候交这大运了……”
杨锦心心里顿了一下,来不及听她唠叨完,匆忙往院里去,一口气冲上了楼,就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尖细声音说着话。
“杨太太,不是我说,这是多少人家求也求不来的好事呢,你们家这次要跟督军府结了姻亲,以后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也是锦心小姐的福气是不是!”
听到自己的名字,杨锦心屏住呼吸,轻轻靠在门边仔细听着。
里面传来了一阵母亲急促的咳嗽声,杨锦心咬着牙,生生忍住没进去,就又听见先前那声音道:“哎哟,看您老这身体,真是辛苦,四少说了,锦心小姐前脚进了门,他后脚就安排你去美国治病,美国你知道么,就是顶有钱顶有钱的国家,老远老远了。”
“麻烦转告四少,他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娘的病我自己会想办法,就不劳他费心了。”
屋子里或站或坐的人都不约而同看过来,就见杨锦心正跨门进来,略微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片云淡风轻的模样。
刚刚说着话的正是李仲源的太太,一身姜黄旗袍的她,正坐在床边,看到杨锦心进来,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锦心小姐回来了,正好,四少托我来保媒的,虽说是纳妾,但是四少对你的心啊,那真是没的说了,你看连洋医生都替你娘请来了。”
杨锦心深吸一口气,才将怒气压下去,语气却变得冷冽起来,“督军府高门大户,我杨锦心高攀不起,这大杂院三教九流的地方,也供不起李太太这样的大神,就不多留了,你请吧!”
李太太听了这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不气恼,揪着帕子,憋了半天,才扯起冷笑道:“我看在子琪的面上才来好言相劝的,不是我说,就你这幅皮囊,走到哪儿,都得是个玩物身份,还真以为能嫁进霍家么?”
说完,重重冷哼一声,扭着腰肢,招呼一行人往外走。杨锦心死死咬着唇,脸上是近乎透明的白,一双剪水黑瞳水汽盎然,却带着倔强的愤怒,李太太被她这眼神惊艳了,心下只道,这姿色果然是能勾了四少去!
这一行人还没出了门,床上的杨母更是一阵猛烈地咳嗽,杨锦心连忙奔到了床边,熟练地替母亲拍背顺气,轻声劝她:“娘您别急,别听她胡说!”
杨母“噗嗤噗嗤”喘着粗气,拿帕子捂着嘴,惨烈咳嗽一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杨锦心心下剧烈地颤抖起来,止不住的哆嗦,却一把抢过了母亲手里的帕子顺手丢开,又拿自己的绢帕给母亲擦着嘴角,稳稳心神安慰母亲。
“没事,没事,吐出来就好了!”
杨母终于缓过气来,声音嘶哑得不行,“心儿啊,娘怕是不行了……”
“您别胡说,什么不行不行的!”杨锦心略带着哭音,急忙打断她的话。
杨母这次却没说着她的话,反倒哽咽起来,“都是我这身体,这些年拖累你们,让你姐俩连个好日子都没过上,现在……还让你受这种侮辱……”
“娘……”杨锦心只叫了一声,喉咙就被堵住,再说不出话来。
“我……怕真的不行了……”杨母又狠狠喘了两口气,那灰白的脸,憋出了几分颜色,“你找个时间……让冬来过来一趟……把你交给他,娘才放心!”
杨锦心听了这话,一头扎进了母亲怀里,哭得断断续续,瓮声瓮气地道:“娘您别说这些话,我害怕……您要永远陪着我们,您要看着我跟姐姐出嫁……”
杨母也只轻抚着女儿的背,眼泪纵横。
……
西门上的须尽欢,临江而设,可远眺运河沿岸的秀丽风光,是金陵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每天都是座无虚席,热闹非凡,临近中午,酒楼里愈加人声鼎沸。
二楼靠窗的雅座上,一身浅灰色西服的霍冬来,百无聊赖地靠坐在椅子上,皱着眉无奈地看着对面的母亲。他和母亲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上午了,现在,连父亲也赶来了,那个要和他相亲的荣小姐还没出现。
“我不等了!”霍冬来将手中摆弄的青瓷茶杯,往桌上一摔,站起身来。
霍然拧着眉,一拍桌子,厉声道:“坐下!”
“爹呀!”霍冬来不耐地看着父亲,“我们都坐了一上午了!”
“是谁让人家昨天等了一晚上的?”霍然一提起这茬就气不打一处来。
霍冬来一阵心虚,只得又郁闷的坐下来,“我那真是有事耽搁了。”
“就不许别人有事?”霍然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呛了儿子一句。
霍夫人看看丈夫儿子的脸色,亲自添了茶递给儿子,“再等等,再等等。”
霍冬来气恼地将茶杯一推,没好气地道:“都喝了一上午了,看见就想吐。”
他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连往日旖旎的风光,此刻也看出一股死气来。他担心,杨锦心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两个病人,他也害怕杨锦欢精神不稳定,让杨锦心担惊受怕,总的来说,就是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杨锦心在脑海里跑来跑去,搅得他心烦意乱。
与此同时,霍家人没注意到的是,就在离他们不远的,那靠窗的另一张雅座上,坐着的两个戴着帽子墨镜的男人,也在座位上坐了一上午。
这会儿,其中一个人,凑到另一个人身边,压低声音道:“小姐,那霍少爷都要走了,我们还不过去啊!”
没错,这两个个子娇小的“男人”就是荣小姐和她那贴身丫鬟了。
荣月的手指轻轻从茶杯上划过,红唇微嘟着,“放心,就算他走了,我也要将他追回来。”
那丫鬟嘻嘻一笑,道:“这么说,小姐这是相中霍少爷了!”
说着又偏头去看那个一脸不耐烦的男子,点头说道:“皮肤还算白净,鼻子挺高,眼睛最好看,个子也挺高,嗯,算的上英俊……哎哟!”
她回头看向一家小姐,满腹委屈,“小姐,我在帮你相姑爷呢!”
“要你多管闲事,我的男人,别人不许多看!”荣月轻哼一声道,“你也不行!”
丫鬟还揉着头,也哼一声,“不看就不看,霍少爷比秦四少差多了!”
荣月呵呵一笑,漫不经心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慢悠悠道:“你懂什么,像秦慕阳那种男人,好看是好看,却是天生的王者,你只能去仰望他,却不能掌握,我要的是能被我抓在手心的男人,他……”说着,那纤纤食指,遥遥指向霍冬来。
“就是我要的男人!”
谁也没发现,荣月那在墨镜掩盖下的美目,发出的志在必得的熊熊火焰。
第十八章
自从那日杨母吐了血之后,身体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杨锦心每日担惊受怕,姐姐也不知为何不让她再去探望,加上霍冬来也没了消息,这些事加在一块儿,竟让她生生瘦了一圈。
这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去霍公馆碰碰运气。她已经在这铁门外徘徊了好几遍了,看着那门铃,好几次伸出了手,都没能按下去。
远处一阵汽车喇叭声传来,让杨锦心瞬间白了脸,朝四周看了看,竟无处可躲,只得低着头,装作路过的样子,回头往大路上走,正好与那汽车擦肩而过。
待那汽车走远,又小心翼翼地回头去看,就见那汽车在霍家门口停了一下,然后铁门被打开,车子开了进去。不是霍冬来的车,杨锦心气馁得喘了口气,柳眉皱起,远远看一眼那豪华的欧式建筑,终是转身走了。
回百锦路的时候,杨锦心顺便去书局借了日语书。原来还计划出国的时候,霍冬来替她选了日本,她有过抵触,但又想到,或许学会日语,能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让侵略者混淆视听也不一定。
她在前世就属于语言能力还不错的那一类人,日语,曾是她的选修课,这一世学起来倒也得心应手,尤其是,当她把这门语言,当做护身符来看待的时候。
九月底的秋天,凉风习习,百锦路巷子口那株老银杏树开始落叶,那黄灿灿的扇形叶子落满一地,漂亮得像铺了一层奶油。
杨锦心走到这树下,那叶子正飘下来落在她肩头,她抿嘴一笑,伸手将叶子拿下来,想着正好拿来做只书笺。
刚进了大杂院的门,就见赵大娘匆忙迎上来,“二姑娘,你怎么才回来,你娘叫人抓走了!”
“什么!”杨锦心只觉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两下,赵大娘赶紧扶住她,说道。
“哎哟,前几天还看着大人物到你家,今儿怎么就发生这事呢?”
杨锦心强忍住心慌,又连忙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吗?有没有说什么?”
赵大娘皱着脸摇头,“哪里敢问呀,就见一伙当兵的抬了你妈就走,你们别是惹着什么人了吧!”
“当兵的……”杨锦心默念着,心慌意乱地转头就往外跑,竟一时忘了那门槛,一下被绊倒在地,身后的赵大娘跟着“哎哟”一声,赶忙来扶她。杨锦心飞快地爬起来,也顾不上自己,灰都不曾拍一下,就跑出了大杂院。
那停在巷子口的汽车,还冒着热腾腾的汽油味,一身铁灰色戎装的军人站在车前,冷硬挺拔。见到杨锦心出来,上前两步,喊道:“杨小姐!”
杨锦心细细喘着气,看到他,柳眉皱起,面含薄怒,“你是谁?”
那人咧嘴笑了一下,回答:“我是秦府侍从室的主任赵志军。”
“是你们抓了我娘!”杨锦心怒气未减,声音冷冽。
赵志军仍是一脸笑意,“杨小姐误会了,我们只是把杨太太送到教会医院诊治,这不,专程来接你过去。”
……
汽车并没有开去教会医院,而是在庆阳春楼下停下来,这里是金陵城里高官名流聚集地,类似会所一般的存在。楼下守着一队卫兵,这气势逼退了周围的行人,连带着整条街都冷清了。
赵志军带着杨锦心上了二楼,楼道上,也站着面容冷淡的卫兵。
杨锦心进到包厢里,赵志军就从外面把门关上了,她转身看着那两扇门合上,心里打鼓似的乱跳。
转身过来,就见包厢正中的桌子上摆着各式菜肴,秦慕阳坐在主位上,他敞着军装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衣,还是锃亮的军靴,刚从校场下来的样子。
见她进来,秦慕阳扯起俊逸的笑,“过来坐!”
杨锦心仍是远远站着,紧紧攥着书包带,平息了一下心跳,道:“不用了,我要去看我娘。”
秦慕阳脸上的笑淡了一些,拿着汤匙去盛砂锅里的汤,“他们说这乌鸡汤,女孩儿喝了好,我让人给你准备的,看你都瘦了,过来喝点。”
杨锦心还是站着没动,微垂了眼帘,“多谢四少,我要去看我娘……”
话还没说完,就听“啪”地一声,是白瓷汤匙摔碎的声音,杨锦心随之一抖,只咬着唇,不敢再说话。
秦慕阳抬头看着她,一身青色斜襟上衣,小小的立领绣着缠枝梅,下身仍是她常穿的白色布裙。她微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玉般的颈子,松松的长辫子垂在脑后,留下耳边柔软轻盈的碎发飞舞。
突然就觉得内心一片火热,那发丝好似撩到他心上,酥酥麻麻一片。
秦慕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生生将那酥麻压了下去。
“过来把饭吃了就送你去!”秦慕阳低沉的嗓音冷淡了许多,说完,就站起来朝她这边来,“要我亲自来请你,是不?”
杨锦心赶忙上前几步,坐在了下首,秦慕阳微微一笑,把那乌鸡汤往她面前一推,自己也挨着坐下来,“尝尝看,喜不喜欢。”
他挨得她极近,淡淡的烟草味强势地在她身边围绕,她只感觉挨着他那边的半个身子都僵住了。
“别这么紧张。”秦慕阳看了她一眼,伸手又往另一个空碗里夹了一点鱼肉,道:“李太太不是把你娘气病了吗?我让她来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别!”杨锦心摇摇头,又道,“我娘素有旧疾,跟她没关系。”
秦慕阳点点头,“好,都依你!”说着,又继续往那碗里夹菜,很快堆了满满一碗,“把这些都吃了,然后告诉我,哪个最好吃!”
杨锦心抬头看他,剪水黑瞳云遮雾缭,难掩眼中的疑惑,看得秦慕阳心中一跳,抬手就将她搂进了怀里。
“你放开!”杨锦心猛地挣开,气恼地跳开来,圆木凳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冷下来,秦慕阳就那么看着她,漆黑的眼眸,深邃得似乎要将人吸进去,杨锦心努力调匀了呼吸,也愤怒地回望着他,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
好半天,只见秦慕阳唇角勾起,露出清浅的笑容,英俊迷人。
“李太太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你不是不愿意,不明不白地跟着我么,我就先把名分给你。”
“呵!”杨锦心冷笑一声,“李太太没告诉你么,我有男朋友!”
秦慕阳不以为然地挑高了眉,“他就那么好?”
杨锦心点头道:“好也好,坏也罢,总是我自己选的,我们之间的情分,外人怎么会懂。”
秦慕阳撇撇嘴,貌似郑重地点点头,又重新坐回主位,搓了搓手掌,自顾自地动起了筷子。
杨锦心站在那里,咬着牙,坐也不是,立也不是,竟急出一身汗来。秦慕阳也不管她,只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竟再没看她一眼。
两人就这样,她不走过去,他也不强求,好不容易等他吃完,又慢慢喝了一杯茶,起身出了包厢。杨锦心一直低头竖着耳朵听他的动静,外面的卫兵也随着他离开,然后楼下的汽车声响起,后面又是士兵整齐的步伐声。
他真就这么走了,杨锦心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背心出了一层薄汗。走到窗前,楼下果然已没了来时的阵仗,又走出包厢,外面也是空无一人。
杨锦心郁闷不已,这秦慕阳喜怒无常,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自己跟他这样耗下去,总不是办法。
她皱了皱眉,轻叹了口气,先去医院再说。
赶到到教会医院,护士将她带到了一间高级病房,母亲果然就躺在病床上输着液,杨母见了她,也是止不住的惊惶。
“心儿,我们不住这里,娘回家慢慢调理。”
杨锦心却摇着头道:“别了,我原本也想送您来的,正好就医好再回去,我们有钱您别担心。”
杨母咳嗽了两声,摇头道:“这针,扎得我心慌,还是回家熬药喝吧,这是那四少爷派的人吧,这人情我们不能要。”
“娘,我们自己给医药费,不承他的情。”杨锦心替母亲掖掖被子,说道,她老早就想把母亲带来住院。
原来,霍冬来也给她用阿西匹林,但是这个时候的青霉素,又贵又不好买,常常断药,剂量不够,也没起着多大的作用。这个教会医院,是英国人开的,药就好买的多了,母亲的身体,没有经历过西药抗生素的常年侵袭,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能断根也不一定。
但是,无论杨锦心怎么说,杨母就是不肯答应住院,杨锦心只得去找医生出院。
赵志军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无奈,只得去请示秦慕阳,正在靶场的他,听了这消息对着靶心就是一通乱射,之后就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一家人都这么倔。”
杨母就这样,来回折腾了一遍,拿回了一包西药。
第二天,杨锦心早早起了床,想着今天无论如何,得去看看姐姐。正给母亲喂着饭,就听到外面赵大娘的声音传来。
“就这儿了,您请……二姑娘,你们家来贵客了。”
杨锦心放下碗就往外走,掀起门帘看到来人时,瞬间红了脸,愣住了。
第十九章
“心儿,谁啊?”杨母坐在床上,看杨锦心一直站在那里,咳嗽了两声,开口问道。
杨锦心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一身湖水蓝织锦旗袍,气质温婉高雅的妇人,侧身撩高了门帘,温声道:“青姨里面请!”
“你还认识我!”
这妇人含笑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杨锦心,又柔声问道:“你……是锦心?”
杨锦心向她躬身行礼,回答:“我是锦心!”
“哦!”妇人脸上的笑顿了一下,那一贯温柔的笑,也跟着添了凉意,看得杨锦心心里一颤。
屋里又传来一阵咳嗽声,杨锦心慌忙扭头看一眼屋内,又回头招呼这妇人,“青姨,寒舍简陋,还请进去坐坐吧!”
“谁呀?”杨母咳嗽过后的嗓子有些嘶哑,还明显带着粗哑的喘气声。
妇人进到屋里来,就不停地左右打量,杨锦心跟在她身后,一边去倒茶,一边回答母亲:“娘,是青姨,冬来的妈妈!”
霍夫人左右环顾了一阵,脸上浮现出一丝嫌弃,听杨锦心说了这话,又往床边挪了挪,远远停下来,不再靠近。
就见靠窗的木床上,坐着的正是当年金陵城里有名的美人。只是,她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风采,长年疾病缠身,已经掏空了她的身体,变得瘦骨嶙峋。原本白皙柔嫩的肌肤,变得蜡黄,那曾经灿若星辰的眼睛,也已灰暗一片,失去了光辉。
“阿青?”杨母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夫人,又咳嗽两声,顺顺气,说道:“真是阿青啊!”
霍夫人点头道:“是我,我不知道,你的身体这样子,我……有话要跟你说。”
杨锦心搬来木凳请她坐,她只敷衍地摆摆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我说完话就走。”霍夫人拿帕子微掩了嘴,皱着眉,没有的温柔的笑意,看着杨母道,“本来想单独跟你谈的,现在看你也不方便,我就直说了吧!”
当她拒绝坐下的时候,杨锦心就一颗心沉到谷底,这来者不善的样子,怕不是来探病的。
就听霍夫人道:“我知道这些年来,冬来总往这儿跑,我们幼时也相熟,我就想着走动一下,也无碍,只是……”说到这里,霍夫人的眼睛,转向了靠在床边的杨锦心,扯起一丝笑意。
接着说道:“锦心啊,你冬来哥哥马上就要跟汇德银行的荣小姐订婚了,以后,就不方便照顾你们母女了。”
这话,让杨锦心“刷”的一下白了脸,犹如当头棒喝般敲在心上,身体轻晃着,反手过去紧紧抓住了床架子,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床上的杨母,一急就更说不出话来,只剩下猛烈地咳嗽,杨锦心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慌忙转身去照看母亲,竟一下跌倒在床前。
杨母一边咳着,一边伸手去拉她,却使不上半分力气,没将她拉起来,反而累得自己也摔了下去,母女俩混乱地摔成一团,伴随着杨母撕心裂肺地咳嗽声,狼狈至极。
霍夫人看着这样子,微皱了眉,轻不可闻地叹气道:“巧兰啊,我知道两个孩子有些情分,但是,你也得替冬来考虑是不?你看你们家这样子,锦欢又在外面做着那事,将来,你让冬来怎么抬得起头来……”
“霍夫人!”杨锦心好不容易才将母亲拉进了怀里,忙不迭地替她顺着气,一边厉声打断了她,“我们虽然穷,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你休要坏我们名声!”
“你这孩子……”霍夫人一甩帕子,看一眼杨母青白着脸,喘着粗气的样子,又慌忙捂住了口鼻,跟着后退了一步,“我就是看你小姑娘脸皮浅,才没说得直白,你跟你那姐姐,哪还有清白可言……”
“你走,你马上出去,不许你来我家胡说八道!”杨锦心白着脸,强忍着眼泪,一边不停地拍着母亲的背,一边夹杂着哭音怒吼,“你让霍冬来跟我说清楚,我杨锦心绝不挡他的道!”
“你你你……”霍夫人在人前从来都是温婉有礼的形象,何时遇到过这种情况。铁青着脸,指着她“你”了半天,气恼地竟想不出话来反驳她,终是一甩帕子,转身走了。
她前脚踏出门槛,杨锦心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也顾不上去擦,只起身又重新将母亲安置在床上,一下一下深吸着气,眼泪肆虐,紧紧攥着被角,跌坐在床沿死死咬着唇,硬不肯哭出声来。
杨母仍是噗嗤噗嗤喘着粗气,一只手颤抖着轻拍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拿帕子捂着嘴,咳个不停,却丝毫没管那帕子上又已猩红一片。
终于还是母亲的咳嗽声,将杨锦心从悲痛中拉出来,她抬手胡乱地抹了抹脸,起身替母亲倒了水。
“娘,您别急,先喝点水,缓一缓。”这声音还夹杂着哭音,嗓子沙哑一片。
杨母狠狠喘几口粗气,终于才顺过气来,断断续续安慰女儿:“等……等冬来回来问清楚……你……你别急!”
杨锦心摇着头,一下一下捋着母亲瘦弱的背脊道:“我没关系,您别担心!”
“她说你姐姐,怎么了?”杨母对大女儿自然也是念念不忘,马上又问起杨锦欢的事,“你别瞒娘,你姐到底在做什么?”
“娘,您别听她胡说!”杨锦心起身又去倒水,背对着母亲的脸,生怕母亲从自己脸上看出什么来,“我姐给人帮佣,好得很,还是子琪介绍的人家,下次,您见着子琪,自己问问。”
杨母自然知道白子琪的身份,见女儿说得有模有样,压下了心中那份疑惑,“那就好,你抽空去看看你姐,让她有空多回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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