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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倾民国-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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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杨锦心略带凌厉的视线就直射过来,楚玉不由往后一缩,更加贴紧了秦慕阳。杨锦心见此,那充满着控诉的眼神终,终是慢慢软下去,化成了嘴角的一抹苦笑,凄凉而忧伤。
  秦慕阳只看了一眼,便转开了眼,只低头理了理楚玉的头发,对着她满脸宠溺的笑,偏偏说出的话是对杨锦心说的,清冷至极。
  “锦心,你也看到了,楚玉现在怀了孕,你身体又一直不好,我现在也没空管你,我已经让赵志军给你安排了明天去香港的飞机,你从那里去美国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楚玉在当天晚上,就住进了秦慕阳的房间,而杨锦心,被赵志军安排在另一个,临时收拾出来的办公室内。匆忙间,这间办公室,甚至只安了一张行军床,房间正中,还摆着一个小沙盘,一张小书桌。
  窗外的寒风还在咆哮着,簌簌的雪落声就夹杂在这其中,这间房间也是简陋得,仿佛四下灌进冷风来。
  所幸,行军床上的棉被还算暖和,杨锦心愣愣地坐在床上,被柔软的棉被盖着,手脚还算暖和,可那沉沉的心,却好似这飞雪的数九寒天,漫无边际,冰冷彻骨。
  眼泪是没有的,只余下酸涩的眼眶,里面火辣辣一片,面上却是抑制不住的苦笑。
  她一直以为,他对她是独一无二的,毕竟她曾整个参与到了他的婚姻之中,没有人能比自己看得清楚。
  其实,也不应该觉得奇怪,因为她一直都知道楚玉对他的感情,更何况两人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啊,相比较自己,倒算得上是小三插足。
  她只是不明白,既然楚玉曾经那么不顾危险的追随他而去了,那他在李家湾见到自己时,那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她明明已经那么清晰的感受到了。
  难道,一个人的心,真能分成两半吗?
  想到这里,杨锦心已拒绝再想下去,她一直都是这样,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她可以放弃,好不容易才生出来的情感,却也为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感到遗憾。
  她一直尊重感情,不管是何人,就像当初她那么深爱着霍冬来一样,她会投入自己所有的情感去爱他,会为他喜悦,也会为他悲伤,会永远永远的怀念着他。
  而秦慕阳,她可能只是接受他,而爱……或许并没有吧,所以,她一定能更快的抽身出来,只是……她对霍冬来的感情没有遗憾,而秦慕阳……却总觉得亏欠了他!
  想到这里,杨锦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不想亏欠他,对情对爱,她都不想亏欠他。原本以为,她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好好来弥补,可看来现在……或许都没有机会了!
  杨锦心的心情,经过最初短暂的疼痛,异常的平静下来,她一直看着那张沙盘,一直看到了后半夜。
  或许,可以用其他方式……
  ……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在这间小办公室里响了一夜。天还未亮,赵志军就来到了门口,里面轻哑的咳嗽声,让他举起的右手顿了半刻,又无奈地放下来。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直到手表上的时针指向了六,才不得已敲了门。
  “请进!”
  杨锦心往日清润的声音,带着沙沙声,夹着咳嗽的细喘声,听上去让人心疼。
  赵志军推门进来,就见杨锦心正伏在书桌上,奋笔疾书,许是听到他进门的声音,一边捂嘴轻咳了两声,一边头也没抬地说道。
  “麻烦你等一下……咳……我马上就写完了……”
  “不急,时间还早。”
  赵志军不觉就放柔了声音,这让杨锦心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他,脸上惊喜乍现。
  “是你啊赵主任,我还以为是那个喜子呢!”喜子,就是那个新派到她身边的侍从官。
  许是被她脸上明媚的笑容感染,一向不苟言笑的赵志军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是,属下送你去码头。”
  杨锦心正好写完,听了这话,正在收拾纸稿的手停住,惊讶地望向他。
  “不是说坐飞机么?怎么是去码头?”
  “机场临时有些事,不能用了,太太放心,这一次的船一定不会有事的。”
  杨锦心见赵志军信誓旦旦的样子,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只点头道:“好!”
  黑沉沉的天空,寒风肆虐,杨锦心穿上厚厚的裘皮大衣,领子上雪白的狐狸皮毛,衬得她巴掌大的脸,愈发的晶莹剔透。
  门口停着一辆车灯大开的汽车,那雪亮的灯光下,鹅毛大雪杂乱无章的凌空飞舞,不过几秒钟,就落了杨锦心的一头一身。
  赵志军将行李放好,走到车前,杨锦心还是那个仰头的姿势,他知道,她在望着二楼那扇漆黑的窗户,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神有着迷茫和不舍,而更多的,是一种叫做决然的东西。
  “太太……四少说,他今天就不送你了,我们……该走了!”
  赵志军搭在车门上的手,扣得死紧,听上去平缓的嗓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别扭。
  杨锦心显然是没察觉到的,她垂下头来,掩藏住嘴角那抹苦笑和满脸的失落,隐隐的疼痛感又从心底漫起,激起她上涌的气血。
  “咳咳……”
  有些牵强的咳嗽声响起,被手帕遮住的,还有嘴角那一丝鲜红的印迹。
  “走吧!”
  杨锦心有些慌乱地低头转身,生怕被赵志军看出什么。
  汽车发动,驶向黑茫茫的街道,那是一种泼墨似的黑,大开的车灯,也只能照射进不足五十米的距离。冷清的街道上,没有路灯,没有其余的车辆,更加没有行人。
  虽然不停地告诉自己,走了走了,没什么好留恋的。但是,杨锦心仍然忍不住频频向后张望,直到走出好大一段路,确实没见身后有另外的汽车跟来,这才死心地有些颓然地坐稳了身体。
  杨锦心不想说什么,赵志军也是一路安静沉默。很快就到了码头,赵志军将她引到码头上泊着的,一艘不算大的渡轮前,船长正在岸上等她。
  “这个……”杨锦心有些意外,这艘船只有她一个乘客吗?
  赵志军看出了她的疑惑,沉声解释道:“这艘船原本就是四少专程为您准备的,机场去不了,只能坐船先往广州去,你再从那里去香港。这船上挂着德国国旗,所以,你放心,一定会安全地到达香港。”
  鼻息间,有酸涩的感觉散开,杨锦心眨眨眼,细细吸了一口气,忍住了那不断上涌的热潮,点头道:“好,替我谢谢四少!”
  “属下替您拿行李进去!”
  赵志军看着她有些淡漠的脸,心里闷闷的,轻声说完,提着行李箱,就在船长的带引下,进了船舱。
  很快来到房间门口,赵志军将行李箱交给船长,示意她回避,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杨锦心。
  “这个,是四少让属下转交的,您到达香港之后,就去船务公司找信上的人,他会妥善安排您去美国的船票。”
  “好,代我谢谢四少,这么周到的安排。”杨锦心接过信封,微垂的眼帘,莹白的脸,都透着淡淡的冷漠。
  “太太……”赵志军有些欲言又止,他陡然的停顿,让杨锦心抬要看向他,仍旧是那淡漠的神色。
  赵志军面对着如此表情的她,有些不满地皱了眉,不过转瞬,又颇为无奈地低声说道。
  “您也别怪四少……毕竟……少奶奶……有了秦家的骨肉……他……”
  “我知道……”杨锦心打断了他的话,嘴角扯起一丝浅淡的笑颜,“这是好事,也替我说声恭喜吧!”
  说完,也不管赵志军是何表情,低头将她一直拿在手里的资料袋,递给赵志军。
  “这个……你回去交给四少,顺便帮我带句话……”
  杨锦心停住了,那句在她脑海里翻滚了一夜,不停折磨着她的话,她终究,还是不能毫无顾忌地说出来的。
  “什么话?”
  赵志军低沉的声音,让杨锦心又不由露出一抹苦笑,这笑容里,却意外的带着一丝解脱的意味。
  “你……告诉他,我和他过去的恩恩怨怨,就这么过去了,从今以后,就这样吧!他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欠他,就这样吧!”
  杨锦心说完,根本就没见到赵志军瞠目结舌的表情,只有些慌不择路地冲进了房间里,还不待他有任何反应,就“哐”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进了房门的杨锦心,怎么也没想不到,就在她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从那走廊的转角,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赵志军也只无奈地看着他,然后远远地站到走廊的那头,看着他贴近了房门,近乎无力地靠在了房门上。走廊上幽黄的灯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恼人的悲伤和不舍,将他层层包裹起来,那冷冽的寒风,也无法将他身上的忧伤吹散去。
  而房间里的杨锦心,越发咳得厉害,那水红色的手帕,已经被完全染成了耀眼的红色。她跌坐在地上,身后冰冷的房门,支撑住她的身体,那刻意伪装出的冷漠外表,被撕得支离破碎,澎湃而出的眼泪,与嘴角灼热的液体一起往下,颤抖的身体和剧烈的咳嗽声,也掩盖不住她呜咽的低泣声。
  可那窗外,那呼啸而过的北风,却卷起那低低的啼血声,转眼,便消失在清冷的熹微的黎明中。
  震天的汽笛声响起,轮船缓缓驶进黑茫茫的江面,临近天亮,这漫天的风雪,瞬间便遮盖住那巨大的轮廓,只余下汹涌澎湃的寒凉江水。
  “咳咳……”
  岸边,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惹来赵志军和廖勇七手八脚地,将厚实的大氅往他身上披。
  “咳咳……咳咳……”
  “噗……”
  又是一阵愈发剧烈的咳嗽声,到最后,竟喷出一口血来。
  “四少……四少……”
  慌张而惊惧的呼声刚响起,就被秦慕阳制止了。
  “就这……怎么够补偿给她,怎么够……”
  只见他那修长的大手中,紧紧攥着的,竟是被杨锦心遗留在房间的,让人触目惊心的水红色手帕……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或许真是因为有了船头的德国国旗,这一次的航行异常的顺利。在去往广州的路上,一路都时不时有飞机的轰炸声响起,但是杨锦心乘坐的这艘船,并没有遭到轰炸,在路过日占区时,也由一名德国大副出面交涉,总算有惊无险的到达广州。
  这一次,真是安排得很是妥当,从广州登上去往香港的渡轮,都是那名德国大副始终陪伴在杨锦心身边,杨锦心不会德语,而那德国人似乎也不会华夏话,她试着用英语跟他沟通过,可也没能跟他说上几句话,甚至连名字都没问出来。
  在离开金陵的第十天,杨锦心顺利登上了开往香港的轮船。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你放心,到了香港,会有人去接你,他会安排你去美国,一路顺风!”德国大副一口流利的华夏话,让杨锦心瞠目结舌。
  他说话做事皆是一派雷厉风行,将行李给她送进豪华单间,便不再跟她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
  杨锦心连忙快走两步,叫住了他,高大的德国人,有着湛蓝深邃的眼睛,没什么表情的脸,很慎重地看着她,让杨锦心有了一瞬间的停顿。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德国人的问话也很正式。
  “请问……”杨锦心敛眉垂眸,缓声问道,“是四少让你来的么?”
  “秦少帅么?”德国人一副思考的模样,又过了半刻,才道:“我只能说,跟我接触的人,不是他!”
  果然,这下终于可以死心了!
  杨锦心微微一笑,满眸都是她不觉的失落,声音都低下去。
  “我知道了,谢谢你!”
  汽笛声声催,甲板上都站满了人,杨锦心也紧紧抓着冰凉刺骨的栏杆,望向岸上拥挤的人群。此时的广州已属日占区,有日本兵在码头上行走巡逻,身边的华夏人,几乎无一例外的低头快行,一副惊恐的模样。
  就连前来送行的人,都是一副不敢大声说话的怯懦模样,更何况,在这寒冬烈风中,仍然打着赤膊的码头搬运工。
  这些,都让杨锦心满心的悲愤!
  轮船从广州出海,在海上航行了七天,终于到了香港,这个时候的香港,仍旧是英国的殖民地,看似平静的表象下面,有着不为人知的汹涌暗潮。
  杨锦心提着行李箱,随着人群下了轮船,初来乍到的她,一眼望出去,尽是暗沉晦涩的天色,香港没有雪花,带着腥咸味的凌冽的海风,几乎能将人吹化去。
  “嗨!我们又见面了!”
  一声带笑的招呼声,让杨锦心转身过来,一张熟悉的笑脸,让她无比的惊喜。
  “亨利医生,怎么会是你?”
  亨利笑着朝她耸耸肩,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带着她往码头上走。
  “日本人还没打进江南的时候,我就到香港了,你知道,我是英国人,这里更方便一些。”亨利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谈,边走边说,那一口蹩脚的华夏话里,夹杂着英语,语速极快。
  “上一次,秦夫人他们,也是我将他们送上了飞机,但是……呃……对不起……我很遗憾……”
  亨利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神色充满着失落,看向杨锦心的眼神,有些内疚之色。
  “不关你的事,不用内疚。”杨锦心清浅的笑容里满满的苦涩之色。
  “哎!”
  亨利长长地叹了口气,两人也来到了一辆绿色的老爷车前,亨利先将行李放好,又绅士的过来替杨锦心拉开了车门。
  坐上车,亨利一边开着车,一边继续开启他的单机聊天模式。
  “赵给我的电话,只说了你要途径香港,让我一早就准备好机票和船票,哎,想想原来的金陵多好啊,风景优美,美女如云,哪会想到有弃城的这一天。”
  这话,让杨锦心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弃城?怎么会弃城?四少他们明明还在城里,他们刚刚从日本人手上夺回金陵,好好的为什么要弃城?”
  “你不知道么?”亨利也是无比的讶异,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杨锦心,然后又道。
  “就在前几天,香港都有消息传来,好像说,之前因为四少下令进行大转移,而在江南保卫战中,耗费了太多的兵力,国民因此怀疑四少是别有用心。据说,还有高层想要剥夺他的军权。哎……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现在的华夏,除了四少,换作任何人都守不住江南门户,他们还偏偏在这个时候搞这些东西。”
  亨利说到后面,气愤地飚起了英语,而杨锦心听了他的话,脸上早已是一片惨白,秦慕阳告诉过她,他们从日本战俘口里得到了屠城消息,她也只以为事情就此过去了,还庆幸自己当初提前说了这件事。
  但她决对没想到会因此,给秦慕阳带来麻烦,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揪住这些事,也是她从来没想到的。
  想起刚回金陵的那天晚上,秦慕阳说过的话,那时,他还不停地安慰她说,无论怎样,他都相信自己。然后就是一连几天不见了人影,等她再见到他时,就得知了楚玉怀孕的消息。再后来,就是她被送走,时间很仓促,但是她没有为此怀疑过什么。
  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政府难道不应该庆幸,是在沦陷之前提前转移了吗?”亨利一边说着话,一边砸了一下方向盘,传出一声刺耳的喇叭声。
  这声音,让杨锦心从沉思中回神过来,只见她抓住椅背,半截身体探进了前排,一边急切地问道。
  “那……现在呢?现在怎么样了?”
  亨利叹了口气,耸了耸肩,无奈地道:“三天前传来消息说,日军现在已经彻底的占领了金陵,政府下令弃城撤军,四少他们还打了两场保卫战,到底是守不住。”
  “那四少呢?有没有消息?”杨锦心急切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亨利明显地抖了一下,颇为无奈地偏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低落,“报纸上说,战争很惨烈,但是……没有具体消息传来,你知道,南方到处都在打仗,现在的前线,已经很少有消息传来了。”
  看到杨锦心一脸的惊惧与恐慌,亨利又连忙安慰她:“你别急,四少是高级将领,身边有那么多人,不会轻易出事的,现在只要你安全的离开了华夏,才真正能让他放心!”
  杨锦心知道,亨利的话很有道理,他是将领,是秦家军的灵魂,是身边人都愿意付出生命来保护的人,他会没事,一定会没事!
  ……
  这时的香港,还没被战火波及,但由于很多华夏人选择从这里转道出国,所有的机票船票都一票抵千金。亨利早已提前买好了票,知道香港迟早也会陷入战争中的杨锦心,也不敢在香港久留,就在到达香港的第二天,杨锦心就登上了开往美国的巨大客轮。
  挥别了热情的亨利,杨锦心独自踏上了去往异国他乡的旅途,她甚至,都来不及做什么准备,身边没有同伴,那个大洋彼岸的遥远国度,没有她熟识的人,只有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环境,她就这么匆匆踏上了旅途。
  这艘客轮上,有很多一同去往美国的华夏人,也有几个太太,见她独自住在豪华头等舱内,试着跟她攀谈过,但是情绪低落的杨锦心,只是很客气地敷衍而过,时间久了,就没有人再来跟她套近乎。
  杨锦心就这么在海上,漂了三个月,在这艘巨轮上,她独自过了新年。民国二十三年的华夏,不知将会发生何等大事。她只知道,就在这一年,秦慕阳和楚玉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而她,那个一直让她来不及去确认的小生命,在经历过那些磨难之后,顽强的生长在她的身体内,即使到了快要临盆的月份,也只及普通孕妇一半大小的肚子。
  等那个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自由女神像,出现在眼前时,寒冬已然过去,迎来了万物复苏的初春。
  在海上漂了几个月,还不等靠岸,船上的人就已经沸腾起来,纷纷带着行李上了甲板,好些人都开始大喊大叫。杨锦心早已收拾好行装,她看了看这间待了三个多月的房间,竟生出几分不舍来。
  轮船靠岸,人潮拥挤,大着肚子的杨锦心提着行李箱,有些吃力地走在人群最后。车水马龙的码头上,一眼望去,几乎全是衣衫褴褛的黑人,在码头上来来往往地搬运货物。而少数金发碧眼的白人,是坐着汽车出现的,男的西装革履,穿着蹭亮的皮鞋,女的穿着蓬蓬裙,戴着手套撑着小巧的遮阳伞,等级分明。
  这个时候,能正大光明乘船来美国的,大多是家境富裕的富商或是官家家眷,码头上挤满了前来迎接的人。一时间,震耳的汽笛声、码头上的叫卖声、拉客声、还有很多喜极而泣的哭声……所有的声音都交织在一起。
  码头上人满为患,杨锦心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还不时被挤得歪歪扭扭。许是见她独自一人,才刚踏上岸,就被几个高大的黑人围住了,七嘴八舌地想要说服她来雇佣他们,更有两个人伸手来提她的行李箱。
  “不,别碰我的箱子,我不需要……”
  杨锦心急忙大喊,虽然她事先将一些钱贴身藏起来了,但是这行李箱,是她从国内带来的唯一东西,不管怎样这些是她对祖国的回忆和念想。
  她本就生得瘦小,被几个人高马大的黑人围住,根本就力不从心,而这些黑人,几乎是半拉半抢,近乎在劫持着她,让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她正跟黑人纠缠时,突然就有人,从外面拉开了包围她的其中一人,然后,第二个被拉开……
  杨锦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仿佛从天而降一般,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高大男子。原本就苍白不已的脸色,变得近乎惨白起来,行李箱重重落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发着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看着他略带着苦涩的笑,看着他来到她面前,看着他弯腰提起行李箱,看着他薄唇轻启,熟悉的嗓音仿佛从天边传来。
  “锦心……”
  ……
  进入完结倒计时,大家猜猜,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会是谁呢?猜对有奖的哦!!!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杨锦心惨白着脸,浑身抖得厉害,这冲击力太大,让她一时不能接受,她明明看着他倒在血泊中,当时,他明明就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她明明亲眼看见他被拖走。可是,为什么他还好好地站在面前,还是那抹温柔至极的笑,那么轻暖的声调,那么深沉温柔的叫着她的名字。
  “你……怎么会?怎么会?”
  过了好半天,杨锦心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到达异国他乡的这一刻,首先见到的人,不是白子琪,不是督军府留在美国的佣人,而是他——早已“死去”的霍冬来!
  初春的风,还带着侵骨的寒意,一身黑灰大衣的霍冬来,看上去瘦了很多,依然帅气逼人的脸也更加白净了几分,他原本就斯文的气质,更是多了几分书卷气,人也越发的俊逸起来。
  但是,原本的他,是个开朗阳光的青年,而现在,身上却增添了几分不明的忧伤。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瞳,布满了化不开的愁绪,那是一种让人见之心疼的忧愁。
  霍冬来也在看着杨锦心,她比从前更美了,远渡重洋的风尘,也无法掩盖掉她身上的风华。如瀑的长发已被绾至脑后,细碎的刘海下,是她那略带着苍白的小巧精致的脸,那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翦水黑瞳,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不停地掉着泪。那被水洗过的眸子,黑亮美丽,动人心魄。
  她更瘦了一些,可是那明显隆起的腹部,却分外打眼。杨锦心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肚子上,白净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双手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衣摆,细细地吸了一口气。
  霍冬来见此,嘴角浮出一丝苦笑,心脏又不禁重重一跳,那从心底泛起的疼痛,那么熟悉而剧烈地席卷而来。这滔天的痛楚,让他的脸白得近乎无色,连青紫的唇色,都暗淡了下去。
  他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却死死捏着行李箱的把手,强忍着不去捂住胸口。这样也好,她有了孩子,就有了希望,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都能让她坚强的活下去。
  只要她好,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走吧,我……慢慢给你解释!”
  霍冬来深吸了口气,尽量让呼吸和心跳变得平缓一些,刚刚因疼痛而微微躬起的背脊,又慢慢展开来,朝着杨锦心暖暖一笑,带着一丝乞求的味道。
  刚到美国就遇到霍冬来,是杨锦心万万没想到的事情,然而,更让她没想到的事,却是霍冬来将她安置在一栋安静的小楼里之后,再慢慢道出来的事情。
  那一天发生了太多,让她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这让她永生都不能忘怀。跟霍冬来重逢之后,他驱车将她带到了一个风景秀丽的郊区小村,这里有着一大片玫瑰花田,初春时分的玫瑰还未开放,枝叶却生长得郁郁葱葱。
  霍冬来跟田间一对年老的白人夫妇打完招呼,就带着杨锦心来到一栋红白相间的小楼面前。这是典型的英式建筑,尖尖的屋顶,拱形的门窗,朝阳的小阳台,小客厅里还有着漂亮的壁炉,安静而美好。
  “这里,是四少半年前委托我给你置办的家。”
  霍冬来小心翼翼地扶着杨锦心,在壁炉前的布艺沙发上坐下来,说起秦慕阳也是平淡的语气,与常人无异。
  这接二连三的意外,让杨锦心有些迷懵,她自以为,现在无论什么消息,对她来说,都已经没有比再见到霍冬来,更意外的了。
  而霍冬来,慢慢点燃壁橱里的木柴,看着火光慢慢燃烧起来,在她身边坐下,清润平缓的声音,夹杂着时而噼啪的木柴燃烧声,缓缓地在初春清冷的空气中,荡漾开来。
  “四少的那一枪,看似穿透了我的胸腔,却并没有伤着要害,但也足足让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但那个时候,我们全家,已经登上了开往美国的船。锦心……我想过回去找你的,想过要给你写信,但是……荣月怀孕了,我没办法……”
  霍冬来的声音里充满着深深的无奈,还有仿佛漫无边际的苦涩,他看向杨锦心有些呆愣的脸,艳丽的火光照在她白皙的侧脸上,显出一片红霞,那样让人无法忽视的淡漠神色,刺痛了他的心。然而,他也只是暗暗喘了口气,微屈了身体,努力压抑着心脏传来的不适的疼痛感,继续向她讲述着。
  “半年前,四少让人找到了我,让我给你在美国买栋房产,房子不要太大,要安静,要有和蔼的邻居,白天出门能看见花田,夜晚抬头能看见星星,很多很多,很苛求的要求。”
  霍冬来温润的声音,一直低低地在空气中回荡,杨锦心一动不动地窝在沙发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那晶莹的泪珠却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听见霍冬来深情而无奈的声音。
  “锦心……虽然我不想说,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比我更爱你!”
  那天之后,杨锦心没有太明显的情绪起伏,只每天安静的待在家里,偶尔出门与白人夫妇聊天,帮忙收拾花田,很快就融入到新的环境当中,最重要的是,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到了临盆的时间。
  霍冬来这段日子来得很勤,杨锦心也会跟他聊天说笑,像老朋友一般的相处,她曾试探着问起他荣月和孩子的事,却被他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杨锦心并没有刻意让霍冬来帮忙隐瞒她快要生产的事,只是隐晦地提了一句,楚玉怕是也要生产了。得知这个消息的霍冬来,心疼她的委屈,想要联系秦慕阳时,华夏国内已经进入了全民抗战的艰苦时刻,全美的华夏人,都已经跟国内失去了联系。
  至此,再也没有秦慕阳的消息传来。
  就在民国二十三年的初夏,杨锦心在美国的医院产下一子,取名向南,母子平安!
  同年的华夏,半壁江山已落入日寇之手,断续有关于华夏战场的消息传来,却始终没有关于某个人的消息,国内的战争越发惨烈,身在美国的爱国华侨,公开组建爱国组织,开始为国内的抗战筹集军用物资,并且积极在国外奔走呼号,站在国际社会的舞台上,声讨日本国的残暴侵略行为。
  杨锦心也在这一片浪潮声中,凭借前世的资源优势,投入了美国第一次经济大爆发的股市之中,并将赚来的大部分,以秦家家眷的身份捐给了救国会,用以支持国内的抗战。
  杨锦心的名字因此在美国华人圈里传开来,白子琪也终于找上门来,她也已经结了婚,丈夫是旅居美国多年的华侨,并且两人的孩子,很快就要出生,尽管如此,白子琪还像以前一样单纯快乐得像个孩子。
  国外的生活很平静,向南在健康快乐的成长,霍冬来已经搬到了杨锦心隔壁,只是,他依然单身住在这里。有一天,白子琪无意间透露,其实他一直没有与荣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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