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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倾民国-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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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胸腔被填得满满的,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就伸了出去,爱怜的从杨锦心细腻的面颊上滑过。他略微冰凉的手指,让睡梦中的杨锦心反射性缩了一下。他的手指着魔似的停不下来,沿着少女美好的面部曲线轻轻勾勒着。
  像是美梦突然被打扰,杨锦心柳眉皱起,轻轻晃动了两下脑袋,半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她继续睡得香甜没有醒来。
  秦慕阳突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周身的冷气褪去,面上含笑,冷冽的气质被一种温和的气息所替代。
  他将她从枕头里抱出来,让她四肢舒展睡得舒服一些,却不想,杨锦心卷翘的长睫颤动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少女,慵懒得像一只猫,她迷蒙的双眼弥漫着深重的水汽,懵懂中带着摄人心魄的清澈,看得秦慕阳内心猛地一颤,由下而上生出一簇火苗来。
  “你怎么在这里?”
  清软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杨锦心揉了揉眼,对他突然出现在床头有些意外。
  昏暗的灯光下,是秦慕阳被欲望染红的黑眸,他没有说话,只站起身来,快速地扯掉了自己的衣服。
  杨锦心彻底地醒过来,见他这个样子,脸色沉了沉,显出一顾厌恶来,虽然知道不起作用,整个人仍然往后缩了缩。
  下一刻,就被秦慕阳捞进了怀里,他由上而下,将她困在胸膛与床中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搅了我的洞房花烛夜,理应赔给我!”
  杨锦心无力地闭了闭眼,淡淡说道:“我生病了。”
  “没关系,我不嫌弃。”秦慕阳轻轻说着,轻轻覆下了身体。
  杨锦心只觉得刺骨的冰冷从脚趾往上,快速漫延了全身,她无力地偏头看向窗外,一轮浅浅的弯月,奇迹般地从半开的窗帘里探出头来,冷冷地俯视众生。
  翌日,早晨七点钟,天还蒙蒙亮,督军府的餐桌上,就按时坐齐了人。
  秦书瑶灵动的美目,在秦慕阳和楚玉身上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嬉笑着看着楚玉道:“嫂子,你也起这么早啊,不多睡会儿?”
  楚玉的脸僵了僵,红唇微微开合了几次,没说出话来,反而是主位上的秦夫人,瞪了一眼秦书瑶,冷声道:“食不言寝不语!”
  秦书瑶撇撇嘴,咬着筷子不敢再说话,楚玉苦笑着,连拿起刀叉的力气都没有。却不想,一直坐在旁边剥着鸡蛋的秦慕阳,就在这时将剥好的鸡蛋,放进了她的盘子里。
  楚玉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秦慕阳,后者仍是面无表情的脸,并没觉得他做了多让她心潮澎湃的事。
  “慕阳。”楚玉轻唤一声,心里委屈得厉害,说不出后面的话。
  楚玉一直就看不透秦慕阳,原本想着,结了婚她就有时间好好的去了解他,却不想,他在新婚夜就撇下了自己,说他在外面过夜,他却偏偏又在凌晨回来了。
  秦慕阳抬眼看着她,没有温度的浅浅一笑,“吃吧!”
  秦夫人端起牛奶杯,双眼不着痕迹地从秦慕阳和楚玉身上滑过,心里在这一瞬间空荡荡一片。
  餐厅里安静下来,只偶尔听见餐具碰撞的声音,秦慕阳率先放下了餐具,一边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巾擦嘴,一边缓缓说道。
  “今天上午,顾之礼会从饭店搬过来,他还要在金陵待三天,这三天,他会住在后面的听雨楼。”
  随着他嘴里说出顾之礼的名字,楚玉手中的叉子“啪”的一声落在餐桌上,秦夫人皱眉看着她白着的脸,冷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坐在她对面的秦书瑶朝她挤挤眼,埋头下去,继续跟盘子里的面包作战。
  秦夫人也放下了餐具,看向二姨太温声道:“那里好久都没人住了,你赶紧让人去收拾一下,别在顾公子面前失了礼。”
  楚玉看了一眼秦夫人,咬咬唇,一把扯住即将离座的秦慕阳,急切地问道:“顾之礼为什么要住在家里来?我跟你说的你都忘了?”
  还不待秦慕阳说什么,就听秦夫人“啪”的一声,将餐叉拍在餐桌上。
  “是谁教的你要质疑丈夫的决定,我们秦家的媳妇,要以夫为天,不管丈夫说什么,你就只管听着就好,我这个做妈的,都还没说什么,你有什么立场说话!”
  这话说得极重,楚玉咬着唇,好不容易才将泪水逼回去,吸着鼻子,泪光闪闪的看着秦夫人,哽咽道:“妈,我只是担心慕阳走错了路。”
  秦夫人重重地冷哼一声,道:“你没来秦家的二十五年,慕阳也从未走错过,连弯路都没走过。”
  楚玉又转头,委屈地看着秦慕阳,却见他甩掉了自己的手,声音毫无起伏地道:“吃完了就回房去。”
  看着他冷漠的脸,楚玉再也忍不住,眼泪争先恐后地掉下来,她猛地撞开秦慕阳,飞快地冲上了楼。
  第五十一章
  楚玉冲进卧室,扑倒在床上,哭得不能自已,这跟她想象中的婚姻生活一点都不一样。她的丈夫应该对自己温声细语,千依百顺;她的婆婆也应对自己亲切慈爱,但是,她不过才过门一天,就接二连三地被呵斥。
  她是家中幺女,从小娇生惯养,连父亲都从未对她说过重话。楚玉越想越委屈,只觉得在秦家,再也待不下去了。
  二姨太敲门进来的时候,就见楚玉换掉了象征新媳妇的大红掐金线旗袍,穿了一件紫色连衣裙,她正要将手上的米色羊绒大衣穿上,见到二姨太进来,停了一下,眼泪就又掉下来。
  “哎哟,哎哟,这是做什么?”二姨太看了眼她脚边放着的行李箱,连忙惊叫着走上前,“少奶奶这是干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提开了行李箱,拉着楚玉就在沙发上坐下来,“这可使不得,昨天才进的门,你这是闹的哪出啊!”
  楚玉哭得梨花带雨,红着眼看着二姨太,“姨娘您别管我,我这就回总统府去。”
  “说什么胡话呢!”二姨太皱眉打断了她的话,拿着手绢擦了擦她脸颊上的泪水,“你看看,这好好的一个美人,生生哭成个泪人,让人看了心疼。”
  二姨太拉着她的手,温声问道:“不过就是让婆婆说了两句,你就不跟慕阳过日子了?”
  楚玉看着二姨太,兔子一般的眼眶,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咬着唇不说话。
  二姨太轻笑一声道:“傻姑娘,虽说夫人的话确实有些过分了,但那其实也是为你好呀,现在这个家,虽说有个夫人,但是真正做主的那还是四少爷,是你丈夫。”二姨太看着一直看着自己,基本忘记掉泪的楚玉,接着说道。
  “也亏得夫人掐了你的话头,我们四少爷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你不管不顾地当着那么多人顶撞他,让他下不来台,就算他现在疼你爱你,不跟你计较,那不也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是不?你们还有一辈子要过呢,现在就闹僵了,说句不中听的,你想把他推到外面去啊?”
  楚玉吸着鼻子,哽咽道:“我才不过说了一句话,哪里有顶撞他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二姨太一脸温和无害的笑,压低声音道,“这天下当妈的,都觉得自己孩子最好,更何况咱们家那个夫人,出了名的护犊子,平日里连五小姐都别想说半句四少爷的不是,我们都习惯了。”
  二姨太看着还想要辩驳的楚玉,又急忙截了她的话头,“你就听姨娘一次,咱不跟他们计较,好歹四少爷的心还在你这儿呢,我可看见他给你剥鸡蛋了,这可是夫人都从未享受过的待遇。你就把心放的开开的,开开心心当你的新嫁娘,把丈夫的心,把的牢牢的,这才是重点。”
  二姨太说完,站起来将她装好的行李箱又打开来,一边重新将衣服拿出来,一边说道:“以后这种事就别再做了,平白让人看笑话。”
  楚玉看着走走停停的二姨太,闷闷地说不出话来,她心里明白,这个看似来劝自己的二姨太,压根就没向着自己,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也确实是舍不得离开秦慕阳,那个让她爱了快二十年的男人。
  二姨太替她整理好东西,就出去了,剩下楚玉呆呆坐在沙发上,一肚子委屈说不出,只得狠狠地锤了一阵沙发背罢了。
  楚玉呆坐在沙发上,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直到秦书瑶来拉她去花房剪花,她还红肿着眼,怎么也不肯出门,秦书瑶看她的样子,也只是无奈地叹着气,独自一人往花园去了。
  督军府的花房,有专人打理,一年四季温暖如春花开不败,秦书瑶原本想着带楚玉来散散心,哪想她不肯来,现在她就想着剪几枝花回去给楚玉插瓶。
  在花房里转了一圈,秦书瑶选了玫瑰、百合和玉簪,那娇贵的蝴蝶兰好看是好看,她却没敢动。
  抱着花放在圆桌上,秦书瑶开始修剪花枝,一只花篮没插完,就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江南就是不一样,冬天也能见到这么多花。”
  秦书瑶转头去看,一双锐利的眸子就撞进眼里,让她心里不由得一抖。
  “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轻轻一笑,双手背在背后,慢踱着步,“四少说,我可以在这府里四处转转,怎么,这里不准来么?”
  秦书瑶当然认出了他就是顾之礼,刚刚也不过是脱口而出罢了,毕竟是自家哥哥请来的客人,秦书瑶站起身来,向他浅浅鞠了躬,道:“来者是客,顾先生自然是可以到处转转的,书瑶无心之语还请见谅。”
  她落落大方的姿态,让顾之礼暗暗点了头,他面含浅笑地走到桌子旁,拿起一只百合伸到秦书瑶面前比划了一下,淡淡道:“这花没有你好看。”
  秦书瑶皱了皱眉,顾之礼这话让她觉得有些无礼,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自顾自地低头将花收好,抱在了怀里。
  “怎么?我不过说了句实话,这也得罪了五小姐?”顾之礼说着,伸手拦住了她。
  “你……”秦书瑶柳眉皱得更紧,又不好发作,只得又道,“顾先生严重了,我只是不想在这里插花罢了。”
  顾之礼“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模样,脸上的笑更深了一些,琥珀色的双瞳发出了热烈的光,“原来如此,不过,我倒是挺喜欢你坐在这里插花的模样,将来我也给你建这么一座花房,只准你一个人进去插花,好不好?”
  秦书瑶听了这话,“刷”的一下白了脸,怀里的花尽数掉落在地。
  “你……什么意思!”
  顾之礼剑眉轻挑,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地道。
  “就是,我要向你哥哥提亲的意思。”
  “我不同意!”
  秦书瑶柳眉倒竖,恨恨瞪了他一眼,提着裙子就跑出了花房。顾之礼也不在意,只蹲下来捡起一枝玫瑰在手里把玩着,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么漂亮的花儿,真是可惜了!”
  ……
  乌衣巷里,又生了一场小病的杨锦心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讨厌自己这种不健康的状态,整日病殃殃的好似林妹妹。
  在这个没有污染的年代,就连不见阳光的天空,也是澄澈的天青色。
  杨锦心站在客厅的大落地窗前,微微仰着头,看着明净的天空,整个人恍恍惚惚的都看得痴了。
  一条暗红流苏披肩披上肩头,让杨锦心从迷茫中回过神来,她偏头就看见了杨锦欢明丽的笑脸。
  杨锦欢依旧是娇媚如丝的眼波,“你才刚好了一点,可别又着凉了。”
  杨锦心已经好久没有在姐姐脸上看见这种神色了,只觉得看着她的笑脸,就好似一缕灿烂的阳光照进心头,连带着连日来,集散在心头的雾霾,都被驱散开来。
  她的脸上就不由得浮现出了笑意,“我已经好了,你放心!”
  杨锦欢却仍然替她紧了紧披肩,柔声道:“我看你也在家闷了好多天了,要不,我们今天出去逛逛吧,听说百货公司新到了好多西洋货,还有啊,你看你翻来覆去就那几件衣服,姐姐带你去做几身旗袍!”
  杨锦心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轻轻点了头。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中间夹杂着报童叫卖的声音。
  汽车在街口停下来,杨锦欢拉着杨锦心从车上下来,走进小巷,在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店门前停下来。
  小店是灰砖砌成的门面,墙面已有些斑驳的印记,杨锦心抬头看了看门上挂着的原色门匾“姚记”,再简单不过的店名了。
  杨锦欢拉着杨锦心就进了小店,没想到,小店外面看似不大,里面却很敞亮,小伙计见着杨锦欢就迎上了。
  “百合小姐来了,您可是好长时间不来了。”
  杨锦欢微微一笑,“我今天带我妹妹来做衣服,老板在吗?”
  “在的,在的!”小伙计一边应着,一边就将她们引到了后面朱漆红的柜台前。
  杨锦欢丢下杨锦心就在店里四下打转,很快就选出几件旗袍来,递给她。
  “你去试试这几件,看看颜色喜不喜欢,看中了再让老板量身。”
  杨锦心顿了一下,还是拿着旗袍就走进了试衣间。她在里面站了好一会儿,才动手将旗袍穿上,鼓起勇气走了出来。
  织锦的旗袍,浅紫色染得很漂亮,上面点缀着深紫色的水滴纹,立领上还用米白色的丝线绣着一朵一朵的白梅,清新淡雅的模样,面料华贵。
  杨锦欢啧啧称叹,“穿旗袍多好看,以后就要多穿。”说着,又扯了扯杨锦心空档荡的腰部,“这个哪里都好看,只是腰身大了点。”
  “老板,这个花色的我们要了啊。”杨锦欢招呼了一声老板,又拿了另一件拉了杨锦心和她一起进了试衣间,“走吧,我们一起试。”
  两人刚进了试衣间,就听到老板的声音,“霍少爷,荣小姐你们来了!”
  “老板,我订的旗袍做好了吗?我订婚要穿的。”是荣月的声音。
  “好了好了,我去给您拿。”老板的声音没了,大概是去找衣服了。
  杨锦心只觉得突然一股冷风吹进来,吹进了骨子里,冷得她发颤。
  “哎哎,你等一下,我还要试一下呢!”
  “不是量身定做的吗?有什么好试的。”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
  杨锦心的手指微颤着,连盘扣都不能扣上,荣月终究没进来试衣服,杨锦心用尽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试衣间的门。
  从试衣间到外间隔着一道布帘,杨锦欢等在这里,看她出来,一把就扯住了她的手,杨锦心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拽脱了手。
  她固执地向前走去,哆哆嗦嗦地掀起一角,一身深蓝长衫的霍冬来,就撞进眼里。
  他比之前更瘦了,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没有了神采,他一动不动地现在那里,眉头紧锁,一脸的不耐。
  她的冬来,从来都是神采飞扬的男子,何曾有过这样的模样,杨锦心死死捂住嘴,眼泪就掉下来。
  外面的霍冬来像是感应到什么,偏头向这边看过来,杨锦心脚下一乱,往后退去,靠在了杨锦欢的身上。
  外面的人很快就离去了,杨锦欢这才搀着浑身发软的杨锦心从里面出来。
  “老板,这些衣服,通通改小三寸。”杨锦欢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杨锦心,又跟老板说道,“老板,我们也没什么事,你就马上给我们改两件,我们带走,也借你的地方歇歇脚。”
  “好好好!”老板连连应着,吩咐小伙计招呼她们往后面去。
  杨锦心一直恍惚地望着门外,心已经不在了。
  第五十二章
  小店后院,杨锦欢看着魂不守舍的杨锦心,心里有些难受,他们曾是多好的一对啊!奈何,终究都逃不过命数,自己仰望着慕阳,慕阳只看得到锦心,锦心苦恋着冬来,而冬来……
  他们就沦陷在这个怪圈里,逃不出所有的束缚。
  杨锦欢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妹妹,而杨锦心早已没了眼泪,她看上去异常平静,即使她已经知道了霍冬来要订婚的消息。
  没有下雪的江南冬天,空气清冷,水汽极重,她们坐的屋子里燃着碳盆,玻璃窗上就凝结了一层厚厚的水雾,模模糊糊,浑浊不清。
  “百合小姐……”老板喊了一声,接着,有些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门帘被掀起,老板先进来,局促的脸上带着紧张的恭敬,“百合小姐……有……有人找!”
  话音刚落,一身戎装的秦慕阳果然走了进来,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光线,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径直走到杨锦心面前,温声道:“我来接你回去。”
  杨锦欢僵着脸,手里的绢帕捏得死紧,无论什么时候,他的眼里都只看得到锦心,哪怕自己和她站成一排,挨得如此近,他的视线也从来落不到自己身上。
  她的心又止不住一阵抽疼。
  秦慕阳牵着杨锦心从姚记出来,上了他的车,杨锦欢上了来时的车,没有和他们坐在一起。杨锦心坐在车里,侧脸看着窗外,十指绞紧两手交握放在身前,她只默默坐着没有说话。
  秦慕阳就坐在她身边,他轻轻用手指梳理着她鬓边的发丝,一边柔声问她:“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杨锦心慢慢回过头,与秦慕阳带笑的黑瞳默然对视了几秒,有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半晌才轻轻说道:“我想回去了。”
  “你不是新买了衣服么?没有鞋子怎么行,也难得我有时间陪你。”
  杨锦心却脱力般倚在了靠背上,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累了,回吧!”
  冬天的白日总是特别短,一行人回到乌衣巷时,天色已近黄昏。
  从温暖的车里猛地一出来,杨锦心不竟打了个冷颤,秦慕阳扯开大氅将她裹进了怀里。杨锦欢似是烟瘾又已发作,迫不及待地超过两人率冲进了门,杨锦心看着踉跄奔跑着的姐姐,眼里满是涩涩的疼痛,早已没有了眼泪。
  进到客厅,刘嫂看到秦慕阳很是高兴,“四少来了,正好,我下午煨着的鸽子汤差不多了,您跟小姐先喝点,晚饭马上就好了。”
  杨锦心从秦慕阳怀里挣脱出来,沉默着就往楼上去,被撇下的秦慕阳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一片。
  “锦心!”
  秦慕阳温和的声音让杨锦心在楼梯上停下来,她站在楼梯上侧身看过来,不言不语,清澈的眼睛平静无波的样子。
  “这几天,我可能没有时间过来了,你要好好养好身体,等我忙完,就来看你。”
  杨锦心听他说完,不咸不淡地应了一个“好”,又转身往楼上去。
  “四少。”刘嫂看着紧锁着眉头的秦慕阳,踌躇着叫了他一声,“小姐这几天身体不好,您多担待。”
  秦慕阳露出一抹苦笑,看向刘嫂时,又变成了那个冰冷的秦四少,沉声道:“你好好照顾她。”
  “是!”
  回到督军府,二姨太正带着佣人忙里忙外的准备晚餐,秦书瑶坐在沙发上,看到秦慕阳并没有想往常一样迎上来,反而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起身上了楼。
  “这是怎么了?”
  秦慕阳脱了军帽,不解地看着秦夫人问道。
  “今天遇到顾少爷了。”秦夫人倒了一被茶递给他,看着他的眼神,有着无比的无奈,“缠了我一天了。”
  秦慕阳也露出了无奈的苦笑,“我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拿妹妹去做交易。”
  “你放心,我再找机会好好跟她说说。”秦夫人柔声道,“到是你,楼上那位可是一天都没下来了,你姨娘说,早上还想回娘家来着。”
  秦慕阳皱了皱眉,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二楼卧室里没有开灯,秦慕阳就着窗外蒙蒙的天空搜寻着楚玉的身影,她侧倚在床头,一动不动一幅睡着了的样子。秦慕阳轻轻走上前去,扯了毯子盖在她身上,楚玉动了动,醒了过来。
  “你醒了。”
  秦慕阳轻声问道,一边拉开了床头灯,黄亮的灯光亮起,他这才看清楚玉略显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睛也浮肿的厉害,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数不尽的委屈。
  “委屈你了。”秦慕阳冰冷的手指轻轻从她脸颊滑过,冷冰冰的黑瞳看着她,平静得荡不起一丝波澜。
  他这话一出,楚玉又止不住掉下泪来,红唇撅起,嘴里哽咽着,“你……你跟我道歉。”
  秦慕阳眼睛暗了暗,剑眉蹙起,声音依旧冷清的渗人,“我跟你道歉,但是,你记着,我不喜欢被女人过问工作上的事。”
  楚玉顿了一下,不情不愿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可是,我也是真的为你好。”
  秦慕阳嘴角扯起一丝清浅的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知道,妈说你一天没下楼了,怎么样,晚上能下去吗?”
  楚玉起身凑到梳妆台边,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呀”的一声,捂住了脸,“你快出去,快点出去……”
  ……
  今日督军府的晚餐,加入了上午刚搬进来的顾之礼,他穿着一身月白长衫,褪去了周身冷硬的气质,增显了几分儒雅的味道。秦书瑶下楼来看见他,冷哼了一声,美目毫不掩饰地瞪了他一眼,又转身回房间里去,连晚饭也不曾来餐厅吃了。
  作为新媳妇的楚玉,经过胭脂水粉的遮掩,恢复了盈盈姿态,笑容大方得体,不愧她金陵第一名媛的称号。
  晚饭过后,秦慕阳亲自送顾之礼回了听雨楼,原本以为终于可以跟秦慕阳独处的楚玉,又迎来了第二个独守空房的夜晚。
  ……
  接下来的几天,杨锦心拒绝再出门,她龟缩在乌衣巷那个笼子里,不敢去接受外面的信息,即使她明明知道,霍冬来已经正式跟荣月订婚了。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再有三天就要过年了,天气越发冷起来。
  秦慕阳头一天还说趁着年前要带杨锦心去桂园赏花,但是昨晚,却接到个电话,匆匆忙忙走了,一夜未归。
  半夜,细细密密的飘起了雪渣子,秦慕阳没回来,桂园之行自然搁置不提。
  微阴的清晨,雪渣子变成了轻薄的小雪花,北风呜呜悲鸣的声音,卷进耳中。
  天越发的冷了,杨锦心从楼上下来,身着浅青色夹袄,下身是她改良后的黑色棉裤,棉花夹得薄,有些像不伦不类的铅笔裤。
  刘嫂正开着沙沙声响的收音机,看她下来,转身进了厨房,给她泡了一杯麦乳精。
  杨锦心捧着杯子,站在窗前,仔细听着收音机里的消息。她一直都没有忘记,在这个年代,一定要先了解来自北方的消息。民国二十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还好没有传出北方政府政局动荡的新闻。
  “……据现场发回的消息,本次大爆炸,摧毁附近民房上百间,现场一片混乱……据可靠消息称,此次爆炸的火车是北方顾总统的三公子,顾之礼将军的专列……”
  刚喝了一口麦乳精的杨锦心,猛的听到这么一段,一个闪神,手里的杯子跌落在地上,乳白色的麦乳精和着破碎的玻璃散落一地,还荡起阵阵乳香。
  专列爆炸,这情景怎么这么熟悉,历史的车轮,终究还是要向那个悲惨的世界发展吗?
  秦慕阳就在这个时候回来,看到她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脚边玻璃碎渣一地。秦慕阳心里一紧,以为她收了伤,猛地冲上来。
  “来人!”秦慕阳高喊着,一边将她打横抱起。
  杨锦心这才回过神来,急切地问道:“北方专列爆炸,到底是怎么回事?顾之礼,真的在专列上吗?”
  这是杨锦心第一次问他关于政治上的事,以前的她根本不会问他这些问题。
  秦慕阳双眼布满了血丝,下巴一片青黛,一看就是一夜未眠,而他此刻更关心她的安危。
  “有没有伤到哪里?”
  杨锦心摇头,“四少……昨晚,你是因为爆炸案才出去的吗?”现在,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是。”秦慕阳将她放到沙发上,“顾之礼三天前启程回北方,照这个时间来算,极有可能就是他的专列。”
  “那……有没有可能,根本只是弄错了,或者,是别人的专列,比如,顾大同!”这个消息,实在太过凑巧,不得不让杨锦心怀疑。
  秦慕阳奇怪她的反应,皱了皱眉,“按理说,只有可能是顾之礼,你为什么会想到顾大同?”
  杨锦心咬下唇,浅浅一笑,道:“我猜的啊!”
  她不敢说得太多,面前的男人,是在政坛上浸淫已久的人,也许她稍微的不注意,就会引来他的怀疑,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未卜先知。
  秦慕阳看着她苍白的脸,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温声道:“你放心,就算北方有什么变动,我也不会让你有半分危险。”
  杨锦心胡乱地点着头,越来越不安的感觉,侵袭心头,或许战争,真的已经不远了。
  第五十三章
  历史君果然还是在某些方面汇合了,爆炸案过去一周,顾之礼出面在公众面前,声讨不法之徒制造混乱,借以扰乱国内和平。
  还借用古人的名言,公开表达了北方政府的决心。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一时,顾之礼一身戎装站在礼堂前的照片,登上了南北报纸的头版头条。
  南方政府对此并没有做出回应,北方政府跟着发表重磅消息,公布了爆炸案的详细调查结果,箭头直指日本人。
  公众纷纷等待着南方政府的表态,南总统楚文甫一直按兵不动,国内一时怨声载道。
  杨锦心就在这个动荡的冬天,迎来了民国二十二年,离那个悲惨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秦慕阳在这个时候,早已不再出现在公众面前了,他在乌衣巷待的时间越来越多,甚至连军部的文件,也已经开始由专人送到这边来。乌衣巷,显然已经变成了秦慕阳另一个办公点。
  没有温室效应的金陵正月,天气阴冷,寒风刺骨。
  这一日的下午三点多钟,一连好几天不曾回过府邸的秦慕阳,一身寒气地进了大厅。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秦夫人看到他连忙迎了上来。
  现在这个大厅里,就只有秦夫人一人孤独地坐在沙发上了,自从顾之礼说了提亲的事,秦书瑶就记恨上了秦慕阳,虽然因为爆炸案的事,亲事耽搁下来,但是,秦书瑶仍然每天早出晚归,故意跟秦慕阳错开了见面的时间,兄妹俩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
  二姨太也在前几日,出发去接三小姐秦书贤,这一段,所有的事情凑到一起,说好回来过年的计划,也只得推到了现在。
  而楚玉,自从进门来,秦慕阳就明亲暗疏,他本来在府里过夜的时间就少,即使偶尔有一晚歇在她屋里,也总是,她睡着了他才进来,她还没醒他就已经走了,她与他之间已经淡薄得不如他与廖勇、赵志军之间来得亲密。
  秦慕阳一边脱着手套,一边朝母亲笑道:“好多天没回来了,还是要回来看看的。”
  他话音刚落,就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插进来,“你还知道,你好多天没回来了!”
  秦慕阳顺着声音望去,就见楚玉一身姜黄锦缎旗袍,俏脸含怒地站在楼梯口,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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