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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剑-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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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瑚叹口气道:“可惜在我们碰上他的时候,他已是笑不出来了。”陈石星吃了一惊道。”他遭遇了什么不幸事情?”
“在莲花峰之会过后,他和黄叶道人到关中去访渭水渔樵,准备结伴一起到金刀寨主那儿去。他们没见着渭水渔樵。却得到渭水渔樵留下的一封信,信上告诉他们一个重要的消息。”
“什么消息?”
“是龙文光那老贼私通瓦刺的消息。”
陈石星大惊道:“龙老贼好歹也算朝廷的大臣,竟有这样的事?”
“瓦刺派出一个密使,带了瓦刺可汗的密信前往北京,另外还带了许多重宝送给龙老贼,信件内容虽然无人知道,但料想也定是对中国不利的了。”
“这当然的了,但不知这个消息可靠吗?”
“戒嗔和尚与黄叶道人就是因为夺那封密函至遭不幸的,怎不可靠?”当下把事情的经过,说给陈石垦知道。
“渭水渔樵有一位朋友是住在瓦刺的京城的,他有许多瓦刺朋友,消息甚是灵通。他打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在那密使还未出发之前,立即派人通知渭水渔樵。
“那个密使前往北京,有两条路好走,渭水渔樵在瓦刺的那个朋友却不知道他会选择那条路线。
“渭水渔樵得知这个重大的消息之后,由于时机紧迫,无法从容部署,邀请同追去分头鲍截,只能由他们二人到第一条路线侦查,再留下一封信,请黄叶道人与戒嗔和尚往第二条路线侦查。他们是早有约会,知道黄叶、戒嗔会在几天之内来到的。”云瑚继续说道:“黄叶道人和戒嗔和尚在途中碰上了瓦刺密使那一行人。
“当晚他们就去盗密件,不料给瓦刺的高手发现了,一场剧斗,寡不敌众,黄叶道人不幸死了。”
陈石星这一惊非同小可,“黄叶道人是当世有数的剑术高手,七十二手连环夺命剑法凌厉无比,想不到会死在鞑子手里!”
云瑚叹道:“他是为了要使得好友能够脱身,以两败俱伤的剑招和瓦刺的三个高手同归于尽的!”
“戒嗔和尚呢?”
“戒嗔和尚伤得也是不轻,还幸终于脱险。我们碰上他的时候,他又是欢喜,又是伤心,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他也就支持不住,倒下去了。”
陈石星大惊道:“戒嗔和尚,他,他他——”
云瑚说道:“他只是体力不支晕倒,没有毙命。
“他本来要我们把这个消息立即带给金刀寨主,但我们怎可以把他丢下不管呢?
“我们想,截劫既不成功,计算行程,那瓦刺密使恐怕也快要到达北京了。我们虽有日行干里的骏马,也是追不上他。反正龙文光这老贼勾结瓦刺已成定局,我们也不在乎早几天迟几天把这个消息送给金刀寨主了。”
陈石星道:“哦,原来你们是为了照料戒嗔和尚,所以迟了行程。”
“我们在荒山看护了他几天,他的病情好了一些,后来我们找到一家猎户,将他安顿在那猎户家里养伤,我们才继续行程的。”
“段大哥急急离开大同,想必是为了给金刀寨主送信了。”
“同时也是为了你的芷妹的缘故。我也不知她是什么原因。不愿意等你回来,第二天就要段大哥带她去找金刀寨主。”
“你是应该知道的,她是为了我们的缘故呀。”
云瑚面上一红,说道:“你已经把我们的事情都告诉了她么?”
陈石星道:“没有。不过她甚为聪明,见到了你,说起了我,她猜也猜想得到。”接着说道:“其实你也应该和他们一起去的。”云瑚嗔道:“你不喜欢和我见面吗?”
陈石星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公事要紧。”
云瑚嗔道:“你别以为我只知儿女私情,我等你也是为了公事,我有另一套想法。”
陈石星道:“什么想法?”
云瑚说道:“我想你帮我的忙,咱们一起到北京去行刺那龙老贼。”陈石星道:“哦,原来你是这样想法,我倒错怪你了。”
云瑚一咬银牙,说道:“龙老贼骗了我的亲娘,害了我的亲爹,我一家家散人亡,都是受他所赐,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不过这老贼如今已升任兵部尚书,又兼九门提督,我也知道要行刺他谈何容易,我是拼了这条性命去干的。陈大哥,你愿意陪我去冒生命之险吗?”陈石星毫不考虑,便即笑道:“到现在你还这样问我,这不是太过‘见外’了吗?能够和你同生共死,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云瑚笑靥如花,“陈大哥,我早就知道你会答应我的。所以我不敢把这计划告诉段剑平,只告诉你。”陈石星心里甜丝丝的,说道:“我谢你这样信任我。不过,段剑平是‘小王爷’的身份,你不让他冒这个险也是应该的。”
忽地想起一事,“龙家叔侄和他们的手下许多人都认识你,可惜我不懂改容易貌之术,那可如何是好?”云瑚说道:“你应该可惜的是,你跟你的芷妹相处了这许多日子,却没跟她学会改容易貌之术。”陈石星怔了一怔道:“啊!你已经知道她有这手绝技。”云瑚笑道:“你不用愁,你没学会,我已学会了。”
陈石星喜道:“你真是聪明,和她只是同住一晚,就学会了。”云瑚说道:“改容易貌之术,其实也并不难。不过你不肯学罢了。”
街外传来更鼓声,已经是四更了。
陈石星步出中庭,看月影西斜,想到明天又将与云瑚踏上新的旅途,内心充满喜悦。只听得云瑚唤他道:“陈大哥,可以进来了。你看看我扮得像不像你的芷妹?”陈石星诧道。”怎么你要扮她?我以为你还是扮作——”他一面说一面走进房间,“男子”二字尚未吐出口中,只见出现在他的面前正是一个俊俏的书生。
陈石星呆了一呆,说道:“我还以为你真是扮作韩芷呢,原来是骗我的。你扮作书生,那好极了。”云瑚笑道。”那晚你的芷妹来到这儿,就是作这个打扮的。她告诉我,她一直是女扮男装与你一路同行的,我是依样画葫芦,学生学老师。”
陈石星笑道:“咱们可以作异姓兄弟联袂进京了。”
云瑚打量了他一番,说道:“还不行!”
陈石星道:“什么不行?”
云瑚说道:“你这个小商人的模样和我同行,身份可是不配,你应该扮作一个贵介公子,身份和我一样,是进京赶考的秀才。”
陈石星道。”你这套秀才衣裳是早就准备好的吧?我可没有准备。”
云瑚说道:“你的身材和段剑平差不多,他还留有几件衣裳在这里,刚才我已替你改好了。”
陈石星换上衣裳,让云瑚替他施展改容易貌之术,揽镜一照,镜中的自己,果然变成风度翩翩的美少年。陈石星笑道:“我都几乎认不出自己来了,你即学即用的本领,当真是青出于蓝。”
云瑚笑道。”我或许不算太笨,但比起你那聪明伶俐的芷妹,我可是还有自知之明、知道差得远呢。嗯,说起你的芷妹,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了。”
陈石星怔了一怔,问道:“什么事?”
云瑚推开窗门,看了一看天色,说道:“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就天亮了,那天晚上,韩姑娘也是和我谈到天亮的。她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有一件事情,我知道她是不便问你的,我想替她问你。我希望你和我实话实说。”
陈石星心头一颤,说道。”瑚妹,你知道我是不会瞒骗你的。”
云瑚说道:“你曾在丘老前辈墓前许下誓言,愿意遵守他的遗嘱。”
果然是问这件事情!陈石星低下了头,颤声说道:“不错。”云瑚再问。”他有一封遗书给你,你就是遵守遗书的吩咐,和韩姑娘结为兄妹的?”陈石星又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云瑚跟着问道:“这封遗书,你并没有给韩姑娘看过?”陈石星第三次点头,说道:“不错。”
云瑚说道:“好,那么你拿给我看!”
陈石垦苦笑道。”这件事我本来也想告诉你,请你——”云瑚接了那封信,打断他的话道:“我不要你解释什么,你让我看了这封信再说。”
看过了这封信,云瑚正容说道:“你不该骗韩姑娘的,丘老前辈的遗书是要你们结夫妇,不是结为兄妹!”
陈石星吃了一惊,忙道:“可是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当时我还未知道你会回到我的身边的,我己决定不会再娶他人的了。”
云瑚摇了摇头,说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我不愿意你做个背信弃义的人!”
陈石星十分苦恼,说道:“可是这是咱们的终身大事呀!而且、而且——”云瑚道:“而且什么?”
陈石星道:“而且现在已经有了可能是两全其美的结果了。本来假如你是做‘王妃’的话,我还可以把这封信给韩姑娘看,让她决定,但我也要把你我的事情告诉她的,如今,如今……”
云瑚道:“如今怎样?”
陈石星道:“如今是我和你一起,韩姑娘则是在段剑平身边。你不希望她成为‘王妃’吗?”
云瑚叹口气道:“可惜这只是希望,将来是否如我所愿,还是不知之数。而且,在此之前,我还未知道有丘老前辈留下给你的这封遗书。丘老前辈对你恩深义重,我只觉得你不该背弃你在他墓前许下的诺言。”
陈石星道:“那时我也不知道他是要我娶他的义女为妻的。”
云瑚说道:“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你还要把这件事情瞒着韩姑娘,那就不够光明磊落了。”陈石星深情的望着云瑚,说道:‘倘若你我没有今晚的相逢,要是我没有听见你的琴音寄意,我还可以硬着心肠避开你。如今我见着了你,我是再也不能和你分开了。”
云瑚眼角有晶莹的泪珠,那是欢喜的眼泪,半晌,说道:“我也舍不得和你分手的,但一个人总得要讲信义。”陈石星勉强笑道:“咱们这次上京行刺龙老贼,说不定我未必能够活着回来呢!”
云瑚说道:“不许你说这样丧气的话。”
陈石星道:“要是我能够活着回来,那时再说。”云瑚说道:“我再见着她时,我觉得你最少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她。嫁不嫁你,是她的事。你可不能骗她。”陈石星笑道:“那时恐怕她已经做了‘王妃’了,又或许即使没有成亲,也已经是一对不怕给我们知道的情侣了。那时要是我把她义父的遗书告诉她,可就是大煞风景的事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云瑚想了一会,说道:“好,我再让一步。要是当真如你所说,你才可以把这封遗书烧掉。否则我还是要你遵守你对丘迟的诺言。”
陈石星松了口气,笑道:“你这样说还稍为合乎清理,那我可以放心了。我是相信天下有情人总可以终成眷属的。云瑚幽幽叹道:“要是不能如咱们所愿,你一定要答应我娶她为妻。至于我——”陈石星抢着问道:“你怎么样?”云瑚缓缓说道:“不管你娶不娶她,我都不会另嫁别人的,难道现在你还不相信我么?”陈石星笑道:“你的想法正是和我两个月前的想法一样。嗯,那我唯有希望韩姑娘和你的段大哥他们早日成为鸳侣了。我相信我这希望会成为事实的!”
云瑚好像受了他的乐观所感染,柳眉乍展,说道:“但愿如此。”
话虽如此,但在他们心上总是留下一个阴影。虽然一路上云瑚是没有再提起此事。韩芷是不是会爱上段剑平呢?尽管他们那样希望,可还是一个未曾揭开的谜。
这个谜底还未到揭晓的时候。因为连韩芷本人都还未能答复。
抛跟段剑增去找金刀寨主,此际,也正是像陈石星和云瑚一样,心乱如麻。
那天晚上的事情,再一次在她脑海中浮现。”
陈石星悄悄离开那家茶馆,夜已三更,她伏在窗前,目送他的背影穿过横街,没入小巷。
不知怎的,她忽地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陈大哥不知还会不会回来,他该不是想摆脱我吧?唉,他对我这么好,我怎能这样怀疑他。”
心底叹了口气,不觉又再想道:“他对我好像是有情又好像无情,真是叫我捉摸不透。”想至此处,不觉面上发烧:“我真的是喜欢上陈大哥了吗?”她在心里自己问自己,也是觉得有点像又有点不像,她对自己的心事也是捉摸不透!
正在她一片惘然想要关上窗门之际,忽见一条黑影在街口的转角处出现。三更时分,店铺早已关了门,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忽地出现了一个人,韩芷自是不觉有点诧异,对这个人加以注意了。
月色不很明亮,但也可以看得出来,是个女子。韩芷更奇怪了。半夜三更,不在香闺睡觉,跑出寒冷的街头作甚?
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在后头,这个少女来到了茶馆的门前停下脚步。
韩芷不觉吃了一惊:“难道这个女子是来侦察我和陈大哥的?她是什么人呢?”
那个少女在茶馆门前徘徊一阵,就从她的身法已经看出她会武功,准备她进来的了。却忽地隐隐听得她一声叹息,又走开
韩芷好奇心起,一个燕子穿檐,钻出窗子,跳上屋顶,居高临下,凝眼远眺,只见那个女子的背影就在那个地方隐敝了。
韩芷早就从主人和陈石星的谈话中知道那间大屋乃是云家,抑制不下好奇之心,于是也来个“反侦查”。
她一踏进云家,就听到幽怨的琴声。
那少女正一面弹琴,一面漫声低唱:
“行迈靡靡,中心遥遥。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彼何人哉?”
韩芷听到这样幽怨的琴声,不知不觉受了感染,想起自己飘零的身世,但感悲从中来,难以断绝。暗自想道:“不知她是不是云大侠的女儿?她这感叹又是因何而发悉?难道她也是像我一样彷徨无依?按说她是云大侠的女儿,纵然父母双亡,也不至于无人依靠的吧?”此时她已悄悄走进云瑚琴房外面的那个院子,正自打不定主意要不要和这女子见面,忽见碧纱窗上,现出一男一女的影子。
“云大侠只有一个独生的女儿,没有儿子。这女子倘若是云大侠的女儿、这个男子三更半夜还伴着她,假如不是她的丈夫,也一定是她的意中人了。”她自以为这个猜测是“八九不离十”,心里倒是不觉有点感到欣慰:“怪不得陈大哥对我的胡乱猜疑发恼,原来这位云姑娘真的是另有意中人的。幸好我没莽撞,要是给他们知道我正在窗外偷窥他们的秘密,那多不好意思。”但正当她要偷偷离开的时候,琴房里传出来的那一男一女的谈话却把她的脚步留住了。
在琴房里陪伴云瑚的那个男子不用说是段剑平了。只是在窗外偷窥的韩芷还未知道他的身份。
云瑚的琴声一止,只听得段剑平也叹了口气。
“这是陈大哥那日夜七星岩和我分手之前所弹的曲调,可惜那时我还在昏迷未醒。”段剑平说道。云瑚说道:“我知道。你的书僮早已把那日的情形告诉我了。”
“唉,要不是那天我误中毒针,昏迷不醒,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的陈大哥走的。瑚妹,我真是连累你了。”段剑平又叹了口气,说道。
听到了这一段对话,正想离开的韩芷,脚跟好像被钉在地上了。
“云大侠的女儿名叫云瑚,这个男子叫她做‘瑚妹”看来我是猜得对了。但为什么他对这位云姑娘说是‘你的陈大哥’,看来我刚才的猜测可能错了。”
果然她再听下去,谜底便即揭开,她的猜想——以为琴房里这个男子是云瑚的意中人,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段大哥,你别自责,这怎能够怪你?应该怪的是我,我没能够使得他完全相信我。”云瑚说道。
“这也不能怪你。”段剑平说道:“我倒觉得应该怪的是陈石星,他真是个大笨蛋!”
“大笨蛋”这三个字刺耳非常,窗外偷听的韩芷怔了一怔:“他为什么说陈大哥是大笨蛋?”为了要知道这个理由,韩芷更不想走了。
“你这样爱他,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你说他不是大笨蛋是什么?”段剑平继续说道。云瑚叹道:“不,他知道的。段大哥,请原谅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和他早已经互相表露过心事了!”听至此处,韩芷不觉一片茫然:“原来陈大哥对我也是说了谎话,他为什么不肯把真相告诉我呢?”只听得段剑平叹道:“这么说他不是笨蛋,而是糊涂了。”云瑚说道:“不错,他是糊涂,他有他的一套古怪想法,他以为,他以为……”段剑平道:“我知道他这样做是想成全我们,我感激他对朋友的苦心,但我仍然不能不骂他太过糊涂。瑚妹,我有一些心里的话,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
云瑚说道:“好,那你现在就告诉我吧。”她可不知窗外还有一个韩芷偷听。
段剑平缓缓说道。”瑚妹,小时候你在我的家里住过,我也在你的家里住过,纵然不能说是一起长大,也可说是童年的伴侣。我不想瞒你,我是自小喜欢你的。”云瑚低声说道:“我知道。”
段剑平继续说道:“咱们最后一次相聚,你是十三岁吧?我还记得那年你爹爹带你来到我的家里,住了一个多月,你已经学会了家传刀法,天天要我给你喂招。那一个多月,是我平生过得最快乐的日子。但我的爹娘,却曾经为了你我的事情,吵了一架。”
云瑚笑起来道:“哦,有这样的事,我还不知道呢?是不是他们老人家嫌我太顽皮了?”
段剑平道:“我说给你听,你别发恼。爹爹是想要你做他的媳妇,但妈妈却不愿意。妈说云姑娘虽然很好,但她爹却是江湖人物,而且又是和龙家结了仇的。要是平儿娶了她,只怕是祸非福。我也不愿平儿将来跟她闯荡江湖。爹爹拗不过她,议婚之事,才搁下来。”
云瑚笑道:“你是小王爷的身份,咱们本来就不是门当户对。幸好这头亲事没有结成。”
段剑平道:“不错,幸亏是他们吵了一架。否则今日之事是更麻烦了。”云瑚说道:“段大哥,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不好,我自小也喜欢你的,但我是把你当作大哥哥一样敬你、爱你,并没有想过要做你的妻子。”段剑平道:“我知道。但我要说实话,我却是想过要娶你为妻的。”
云瑚面上一红,说道:“事情都已过去,还说它做什么?”段剑平道:“不,我要把我当初的想法以及后来又是怎样改变了的都告诉你,只有这样敞开心来谈,你的心上才不会留下疙瘩,我们也才能永远维持兄妹的感情。”云瑚似乎受了感动,半晌说道:“也好,那你说吧。”
段剑平想了一想,笑道,“瑚妹,咱们随便聊,让我先问你几句闲话,好吗?”云瑚道:“反正今晚我也不想睡觉的了,可以陪你谈到天明,你尽管问吧。”段剑平道:“你在大理的时候,玩得很开心。我知道这不是因为有我作伴的缘故,而是因为你也很喜欢大理这个地方,对吗?”
云瑚笑道:“两者都有关系。大理是我曾经到过的风景最美的地方之一,上关风、下关花、苍山雪、洱海月,风花雪月四景,至今我梦寐不忘,我当然喜欢这样风景秀丽的地方,不过要是没有你这样一个大哥哥陪着我玩,恐怕我也不会玩得那样开心。”
段剑平道:“好,那么我再问你。你喜欢大理这个地方,但假如要你长住下去告老还乡,每天都是游山玩水,不再闯荡江湖,恐怕你也是不愿意的吧?我说得到不对?”云瑚噗嗤一笑,说道:“当然。一个人总还得做一些自己认为有意思的事情,哪能够一天到晚,都是在‘风花雪月’之中享福呢?”
段剑平叹口气道:“这就是我和你想法不同的地方了。你是指几年前的想法。不过现在虽然有了一些改变,我知道也还是不能和你完全一样。”
云瑚笑道。”你说得明白一点吧,哪些地方一样,哪些地方又不是一样?”段剑平道:“那时候我也很憧憬外面的天地,希望有一天也能跟你行走江湖。但这只是象小孩子希望去接触一些他所不熟悉的新鲜事物,新奇的感觉一旦消失,也许他就会厌倦了。我自己问过自己,我知道假如要我一生浪荡江湖的话,我是不能够的。我只能到外面走一走,迟早要回转家乡,我舍不得大理,舍不得我的家人。”云瑚说道:“你不用说得这样曲折,我懂得你的意思了。你是不能过和我一样的生活,偶尔为之是可以的,可不能一生一世都是这样。对吗?”
段剑平道:“我知道你也不能过我那样的生活。你是在塞外草原上高翔的雄鹰,不是只能在洱海上空盘旋的沙鸥。或许我比喻不恰当,把一个温柔的少女比作雄鹰,但我的确有这样的感觉。”云瑚笑道:“多谢你这样看得起我,我自己可是觉得把我比作雄鹰那还差得太远呢。你不知我,我也时常有软弱的时刻的。”
段剑平道:“我知道。但你还是比我强得多的。我这不是指武功而言。”
云瑚说道:“我懂得你的意思。不过,段大哥,你现在已经比以前强得多了,这次你陪我来找金刀寨主,我劝阻你,你也不听,就很出我意料之外。”段剑平笑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是受了陈石星的感动。”
“当我知道了陈石星和你的事情之后,我才知道真正爱你的人是他,以前我以为我是十分爱你的,但和他一比起来,我就知道,我没有像他一样爱你爱得这样深,这样纯了。”
听了他这段话,云瑚脸泛红晕,心里甜丝丝的,说不出话来了。
段剑平继续说道。”陈石星为了你的缘故,几次甘冒生命之险;为了你的幸福,他又想要‘成全’咱们。虽然他这想法不同,但爱你之深,却是令我自愧不如的了。
“在前两天,爹妈要我早日定下婚事,我总觉得那些庸俗脂粉配不上我。现在我才知道,我要是和陈石星相比,我其实也是一个平庸的人。我是配不上你的。”
云瑚眼望着他,十分诚恳的说道:“段大哥,你也不必如此看轻自己,你以一个‘小王爷’的身份,今天能够和我来到这里,怎还能说是平庸?不过姻缘姻缘,那是要讲缘份的。我不能嫁给你,并非我觉得你不够好,那是咱们不适宜于做夫妻。你在我的心里还是我永远尊敬的大哥哥呢。”她说得十分坦白。段剑平的心情也跟着开朗许多了,笑道:“你说得不错,你和陈石星更适宜的。不过我也想劝一劝你,有情人终会成为眷属,你也无须这么焦虑,我会尽我的力帮你找到他的,但他可未必是在大同!”
云瑚说道:“你以为我刚才胡思乱想吗?我的确是听到一声叹息。我已经到了那间茶馆门前,不过我没敢进去。明天我还是要去打听的。”
段剑平道:“好,那么明天我和你一起到那茶馆打听就可以明白了。”窗外偷听的韩芷,听到这里,亦是不禁大受感动,热泪盈眶。“原来他们是这样相爱,我是应该把陈大哥的消息告诉她了。”
正当她踌躇未决之际,忽听得琴房内的云瑚“噫”了一声,“这回该不是我听错了吧?”原来韩芷在窗外偷听他们谈话,听得出了神,不知不觉,也是跟着她叹了口气。
云瑚连忙飞跑出来,叫道:“陈大哥,请你别要躲避我了!”韩芷躲到一座假山后面,故意露出一点身形,引她来追。待至听到背后微风飒然,知道云瑚已经追近之时,方始蓦地回头,向她龇牙一笑。
月色虽然不很明亮,云瑚却已看得分明,是一个容貌俊秀的少年,但却并非她的“陈大哥”。
这刹那间,云瑚不觉大吃一惊,喝道:“你是谁?”倏的骈指如戟,就向韩芷一戳。
要知她家的大门,还是贴着官府的封条的,她这次偷偷回来,当然不能不提防“鹰爪”,这陌生的少年在三更半夜突如其来,她自是往坏处着想,把韩芷当作是龙家派来的“鹰爪”了。她是意欲先点了韩芷的穴道,再盘问她的口供的。韩芷心里想道:“云大侠名闻天下,不知他的女儿本领如何?我且和她开个玩笑。”一个“移步换形”,避开云瑚的点穴。不先说明自己的身份,却向她笑道:“云小姐,这样凶干嘛?我是大夫。”
云瑚的点穴手法:本来是又快又准的,想不到竟然给她一闪闪开,接着横掌如刀,一个“手刀”就斩下去。韩芷脚跟一旋,身形半转,以一招“烘云托月”,化解了云瑚攻势,笑道:“我是特地来给你医心病的!”
云瑚听了不由得又羞又恼,双掌使出云家刀法,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一刀紧似一刀。
韩芷暗暗叫苦:“这个玩笑可不能再开下去了。”心念未已,云瑚又是一招“杀手”。韩芷霍的一个“风点头”抢入她的怀里,掌锋几乎触及她的胸衣,云瑚大怒道:“混账小子,胆敢无礼!”她只道韩芷是个男子,怎敢让她碰着自己的胸部?百忙中一个“大弯腰、斜插柳”,硬生生把身子转过一边,正想出击之时,韩芷已经跳出圈子。
韩芷笑道:“云小姐,你别生气……”话犹未了,忽地听得有人喝道:“小贼往哪里跑?”段剑平也出来了。
段剑平一掌扫去,掌风掠过,韩芷头上戴的帽子,落在地下。帽子一落,露出满头秀头。段剑平想不到这个“小贼”竟是如此美貌的一个少女,不觉呆了。
云瑚这才懂得韩芷刚才叫她不要生气的意思,不觉也是一呆,失声叫道:“你,你到底——”
韩芷笑道:“对不起,云小姐,刚才和你开了一个玩笑。但我可真的是给你送消息来的。”
云瑚重又问道:“你是谁?送什么消息?”
韩芷说道:“我是丘迟的义女,也是陈石星的义妹。云小姐,你没猜错,陈石星的确是在那间茶馆的。不过他刚刚离开大同了。”
丘迟和云家乃是世交,云瑚听她说出来历,连忙向她道歉。不过见她是个女子,脸上的神情却也不觉甚为异样了。
韩芷想起那晚的情景,心里还是不禁好笑。“好在我替她定下计策,这才消除了她的疑心。只不知她和陈大哥已经见了面没有?”又再想道:“世事变化,真是往往出人意料之外,我本来以为是陈大哥送我去见金刀寨主的,想不到如今却是这位段府小王爷结伴同行。”她和段剑平已经同行三天了,还没找着金刀寨主。但在这三天当中,他们倒是谈得很为投合。正当她浮想联翩之际,段剑平回过头来,含笑问道:“韩姑娘,你在想什么?”
韩芷好似在梦中被他唤醒,眼神还是一派迷茫,她定了定神,说道:“没什么,我是在观看山景,这里山势雄奇,只可惜太荒凉了。咱们走了三天,还没碰上一个人。”段剑平笑道:“原来你是在担心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着金刀寨主,不用担忧的,我们骑的这两匹马是江南双侠的坐骑,金刀寨主的部下都认得的。相信迟早会有人发现我们的行踪,那时不用我们去找金刀寨主,金刀寨主的人也会来找我们了。”
韩芷说道:“幸亏有你肯送我来,否则我一个人在荒山野岭之间乱闯,真不知如何是好?”段剑平道:“我本来就是要来拜会一次金刀寨主的,只想不到是——”韩芷笑着接下去道:“我也想不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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