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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一世-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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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三娘略有些好奇的抬眼看向背对着她们的蜀王,紫玉冠上同色簪缨缚住了黑亮的发,紫黑色暗纹锦袍上束着雷纹玉带,衬得他有些削瘦,一双云锦奇兽履微微露些端倪,却是有了磨损。蜀王是此次大运河治理的协理亲王,看这服饰上的尘色,王爷似乎亲涉其地了,这真是难能可贵的。
回身过来的蜀王瞧见殷三娘毫不避忌的打量眼神,眼中笑意加浓,只是瞬间就拜在德妃面前:“母妃可安好?”
殷三娘搭下眼皮暗自思忖,怪不得那两人芳心暗付,这蜀王真正衬得起“风神俊朗”四个字。
霍七娘先是被蜀王望过来的笑眼激得面上绯红一片,后才察觉蜀王落下的视线在自己身后,悄侧首看去,殷三娘正敛了眼垂首而立,她眼中寒了寒。
“……父皇说,今日政务清闲,好来陪皇祖母用午膳。”
“也好,恪心,”太后笑望着张典赞,“吩咐管司膳,她前日做的桂花芋乳极好,再捡几样皇上素日喜口的膳食,午膳时备着。瑾儿,和你母妃留下,一道儿在皇祖母这儿用膳。”
“是,孙儿谢皇祖母。”罗瑾恭敬道。
“再备一份滋身养胃的送到撷芳殿,殷三娘、霍七娘身上不大好,该好好调养调养。”
殷三娘、霍七娘忙福身施礼:“太后体恤,三娘(七娘)感怀肺腑(铭感于心)。”
“起来吧。”太后敛了慈笑,面上淡淡的,“苏掌事,宫中水土到底不同于宫外,这几位姑娘偶有不适也是有的,你们该悉心照料,凡事想得周全些。”
“是奴婢失责,请太后惩罚。”苏掌事手抖了一下,忙跪伏在殿中。
满殿清寂。
殷三娘眼睛闪了闪,被太后发现了?
“姑念你往日勤谨,这次就罚俸一月,聊作惩戒。殷三娘、霍七娘久病不愈,多是张医监医术欠佳,不堪皇家驱使,传哀家懿旨,降为医正,罚俸三月,着韦医监撷芳殿候疾。”
“是,奴婢记下了,谢太后宽宥。”苏掌事惶惶后心中已定,太后是打算向太医署施压,她不过是做了陪衬。
说来也怪,这几位姑娘自来到宫中,接二连三病倒,把太医署派来的张医监忙了个手脚朝天,好容易治愈了几位,没想到看似患了小疾的殷府三娘和霍府七娘,却是拖延缠绵到如今。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殿外蓦然响起尖细喊声。
第六十五章 闹心
从康宁宫出来,几人走的很慢,日头暖暖柔柔的打在人身上,倍觉舒畅。
“苏掌事,不如咱们去御花园走走吧,这样好的天儿,别辜负了。”霍六娘话是说给苏掌事,却不住的拿眼儿挑唆其他人。
可惜,霍七娘、沈八娘心神还留恋在康宁宫内,无暇领会。苏七娘老成惯了,只会做众人都做的事,断断不肯冒尖儿的。殷三娘心里揣着太后的话,亦喜亦忧,只想回自己屋里好好思量思量。
霍六娘等了一忽儿,没等来几人的回应,却听到苏掌事阴阳怪气的说道:“奴婢劝姑娘多少安省些吧。您没听到太后她老人家说了吗,宫中水土不比宫外,姑娘刚大好了几日,别再乱走惹来病痛,就是奴婢们的福气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病也是我自己招来的?不说是你们没服侍好,倒怪上了我们,好一个明事理的奴才!”霍六娘图一时痛快,冷笑连连,“据我看,太后罚你一个月真是罚轻了,连个尊卑都没让你记清楚,依着我……”
“姐姐!”霍七娘也觉得苏掌事话有些硌心,就由着霍六娘发泄了几句,哪成想她越说越没谱,居然敢攀扯出太后来。太后罚的轻重自有太后的道理,哪有她们置喙的余地,若一个不慎,给六娘安上个非议太后的罪名,就算把整个宜平伯府搭进去都平息不了事端。
“怎么,我心里不痛快还不让说说吗?”霍六娘忿忿不平,一眼看到霍七娘认真的眼神,顿时咽了口。
“掌事莫见怪。我家六姐一向口快,但有得罪之处,还望掌事海涵。”霍七娘浅施一礼软语致歉。
苏掌事口中说着不敢,面上不虞之色却没有褪去。宫中赏人分贵贱,对有品秩的女官即便不是荷包等物包裹,也是私下授受,霍六娘初入宫就用水晶葡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打赏,却是用赏低贱宫女的方式侮辱苏掌事,那时一切不分明,苏掌事忍着不计较但并不表示忘记了,这几日看她屡屡失口他人,惹得宫中贵主不快,苏掌事已是不愿多在她身上费神了。
“我们的身子不争气,累苏掌事委屈了。”沈八娘凑近去,暗往苏掌事的袖中塞了个荷包,笑得真挚,“张医正曾嘱咐,要多走走,尤其是到花林之处,正是取‘去浊存清’的道理。掌事若觉得御花园不好走动,不拘哪里,只要花木繁盛的地儿,让我们略散散就是好的。”存在心里的那些念想,久久郁结,与其回房对着墙壁苦熬,不如走走看看,或许能晾开的就晾开了。
沈八娘毕竟是沈顺仪的侄女,沈顺仪得皇上的宠爱,太后的眷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面子苏掌事还是要给的,当下就笑道:“八姑娘吩咐,奴婢怎敢不从。奴婢只是估摸着今儿天儿好,宫中贵主们怕也是要赏园的,若不慎冲撞到了,大家都担不起。姑娘们执意要去,不如从西角门进,那儿偏远,花木倒多,正合了八姑娘的话。”
听她左一个“八姑娘”,右一个“八姑娘”叫的亲热,霍六娘的火儿腾就上来了:“感情你不是服侍我们四个的,眼里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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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时疾
霍七娘赶忙捏捏她的手,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苏掌事嘴角轻蔑的“哼”一声,眨眼间又摆正了脸色,吩咐跟来的玉萱等人去角亭那儿先准备着。
“妹妹实在不愿扫了诸位姐姐的兴致,只是喝药的时辰已到,妹妹就不陪姐姐们赏园了。”殷三娘一脸抱歉的笑笑。
沈八娘也不勉强,笑涔涔道:“倒是可惜了,既如此,玉蓉,好生陪你们姑娘回去吧。”
“是。”
霍七娘看殷三娘主仆走远,故意拉了众人几步,贴着霍六娘的耳朵细语:“你,过,了!”
霍六娘眨巴眨巴眼睛,眼中精光一闪,哪还有先前的鲁莽样儿。
俩人对视一笑,轻携手紧了步子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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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秋茗惊喜的想要蹦起来,手里的蜜饯翻滚了几下,又被她慌忙收拢了。
熬药的事殷三娘不想假手他人,从领药,到熬制,再到送药只过秋茗一人之手。宫中人心难测,多些小心总是没坏处的。只是这样以来,宫中行走就只有她不能全然信任的玉蓉跟在身旁,连自言自语都要在心里来回打个翻转,当真有些累。所以每每回到秋水居,她最舒畅的就是与秋茗说起一日的见闻,今日也不例外。
“什么事儿,值得你这样高兴?”玉蓉从外头进来,就看见秋茗乍喜乍慌的样子,不禁抿了嘴笑问道。
秋茗得了姑娘的吩咐,得空儿就凑到玉蓉跟前搭手、说话,她又是个活泛的性子,一来二去早就熟了,此时听玉蓉问起,笑嘻嘻说道:“姑娘说太后指了韦医监来撷芳殿,这病可不是有指望了?”
玉蓉的月牙眼又弯了几弯:“可不是,姑娘一说,奴婢也替姑娘高兴。韦医监可是咱们大梁出了名的医术高超,他能来,可不就是一喜嘛。姑娘,恕奴婢多嘴,俗话说的好‘伤头伤脚莫伤胃。’这脏腑里的事儿可万万不能小视了。”
“玉蓉姐姐这话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秋茗找到知音般,引发了她心底的共鸣,眼儿睃望着苦着脸喝下最后一口药的殷三娘,意有所指,“姑娘,你也听听,今儿奴婢与翠儿去太医署领药,张医监也是这么跟奴婢两人说的,还说让翠儿多熬些雪梨枇杷汤给霍七姑娘,多润润都是好的。”
霍七娘是咳疾?捂得那么严实,防人知道防得那么紧,就只是咳疾?
殷三娘趁拿蜜饯的当儿,拿眼询问的看着秋茗。
秋茗几不可见的点点头,证实了消息的可靠:“霍七姑娘也是可怜,是时疾呢,每年秋季都闹一回。”
“抽空儿你把咱们带来的枇杷膏给染香居送去一瓶,好歹也是一片心意。”殷三娘恹恹的说道,霍七娘居然是真的有病。
玉蓉把一束洒金秋海棠插在天青色细颈花瓶中,摆弄的差不多了,才笑着收起了案上的药碗:“姑娘,奴婢这就去收拾了,顺便把五彩五蝠络子给周宝林送去。您刚吃了药,让秋茗服侍您歇一歇吧。”
“把这盒百兽石也送过去吧。看五皇子是否喜欢?”殷三娘指着与五蝠络子放在一起的兽纹漆盒说道。
“是,奴婢这就过去。”
前几日在皇后设的赏花小宴上,周宝林一眼瞧见殷三娘腰间挂着的络子,觉得样式别致,色泽引人,遂问了几句,知道是仿五行之说编制的,就有心为自己的五皇子讨一个。五皇子殷三娘也见过,刚过一周半,伶俐可爱,见人三分笑,明明两条小腿还没有迈利索,看到身后有人,不管是不是在追他,都会咯咯笑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着。殷三娘着实喜爱,应了周宝林,因五皇子癸酉年出生,还花心思在五蝠中嵌上了飞兔红玉,更为艳丽夺目。
第六十七章 古怪
秋茗坐在榻前脚凳上,絮絮劝着榻上靠了撒花迎枕的殷三娘:“……韦医监来,姑娘的目的就达到了,以后还是别吃那个东西了,姑娘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再也经不得这样糟蹋了。”若不是奴婢生病引不来医监,她倒宁愿现在胃痛的是自己。
殷三娘没有接话,反而蹙了眉望了秋茗身后的漏壶:“你说,太后为何偏就点了韦医监呢?”
太医署规制医监有四人,即便马医监被抹了差事,也有三人可选,太后却好巧不巧的点了韦医监,语气那样铿锵,似乎笃定了什么。
“想是韦医监医术过人,宫里也都知道他与咱们府的关系,太后顺手推给姑娘的人情吧?”秋茗的语气恍恍惚惚,也是很不确定。
与府里的关系!太后重罚马医监是在杀鸡儆猴吗?只要她与霍七娘不安安分分把病养好,下一个被开刀的是不是就是韦医监了?说来,自己的时间真是不多了呢。殷三娘略有些无奈的笑了,自残虽是下策,却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万幸,不管太后如何想的,终还是走到了自己要的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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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天儿实在好,午膳就摆在了撷芳殿的西隅花厅中。
殷三娘带着秋茗进了正厅,却看到偏厅众人已经就座了,秋茗打起斑竹帘,苏七娘怯怯起身福了福,她与殷三娘同年,守着寅虎首尾,是众女中年纪最小的。殷三娘见了少不得福身施了平礼。
“就你们礼数多,显见得是名门淑女,比不得我们,粗俗的很。”霍六娘凉凉的甩开帕子掩着自己的鼻子,似乎不愿沾染什么气味。
苏七娘身子抖了抖,一泡泪汪在眼里迟迟没有落下。
这又是演的哪出啊?殷三娘困惑的望望两人。
“妹妹快过来,今儿有皇上特赏的凤眼松翠丝,宫外难得一见,沾了苏妹妹的光,咱们都尝尝。”沈八娘热情的招呼,看上去心情似乎很不错。
霍六娘闷哼一声,厌恶的瞅了那道菜,腰身却下意识的直了直。
殷三娘笑笑,侧首对秋茗低声吩咐道:“把枇杷膏给玉萱,顺便问清楚日子。”
“是,奴婢知道了。”秋茗侧身挡住众人视线冲殷三娘飞了个眼色,退出了花厅。
殷三娘这才走到空的案旁坐下。
“妹妹让咱们好等,若妹妹不自请罚水酒,姐姐定是不依的。”
霍七娘笑容和煦,殷三娘却看到她眼底如斑竹上紫褐色的斑痕。自己是什么病症众人皆知,别说酒,就是稍刺激的膳食都是不该碰的,霍七娘此举分明是挑衅。一时之间殷三娘又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只得装作没听懂:“姐姐说的是,妹妹贪睡误了姐姐们用膳,该当自罚,只是妹妹的病……”
“霍妹妹忘了?殷妹妹是耐不得这些辛辣之物的。”沈八娘掬起一把笑,“若霍妹妹执意如此,不如让姐姐代劳,你看如何?”
“姐姐豪情,妹妹理当奉陪”霍七娘并未推脱,示意她带来的丫鬟缕儿斟酒。
缕儿瞟了一眼动箸吃菜的六姑娘,看她没有劝阻的意思,自己少不得压低了声音劝上一劝:“七姑娘,您的时疾不宜……”
霍六娘一个凌厉的眼刀扫过来,缕儿吓得赶紧闭了嘴,执着酒壶的双手都有些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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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处罚
缕儿有胆子越过尊卑劝劝自家主子,当然是有她的考量。在霍府,霍七娘的性子是最好的,轻易不打骂下人,若有谁求到她头上,能帮一把的霍七娘从不推脱,不像霍六娘,虽也好,脾气却要爆些。因此府里上上下下都说七姑娘是菩萨心性,奴仆们有怨也敢在霍七娘身边说上一嘴。缕儿存了这样的心思,以为劝一劝不打紧,谁知……那样凌厉,是缕儿从未看到过的霍七娘。
霍七娘和沈八娘面上带笑,却都没延进眼里,推杯置盏,话来语去,短短时间里,喝了有六七杯,两人面上的晕红若涟漪,层层漾开,衬着嫩白的肤色,平添了几分娇媚。
霍氏姐妹似乎打定主意把秋水居的人得罪个遍,而目标更像是沈八娘,殷三娘不屑于蹚这趟浑水,自顾自的品尝案上司膳局精心配置的菜,吃了有六七分饱的时候,听到一声不满的喊声:“姑娘们,这是做什么?难道还嫌这撷芳殿不够乱吗?”
是苏掌事,她趁姑娘们用膳的间歇,亲自去请了韦医监过来,哪知自己这一走,走出这么个场面。
“你们怎么伺候的?”苏掌事的火儿不能往姑娘们身上烧,只拿厉眼扫了她们身后的玉字辈宫女们,“眼见得主子们身子不适,还不好好劝着,一个个夹了嘴的木头桩子,不脱层皮总不知轻重。”
除了回染香居留守的玉萱和去周宝林处没回转的玉蓉外,其他玉字辈的宫女忙瑟瑟跪了下来,她们跟在苏掌事手下时日不短,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手段?
“申时三刻自去刑房领罚,误了时辰,别怪我不留情面。”
听到是申时,跪着的几人暗暗舒了口气,苏掌事到底是手下留情了。宫中约定俗成,领罚的时辰越晚罚刑越重,申时,最多就是着衣板二十:“谢苏掌事训责,奴婢们今后一定勤心用事,再不敢懈怠。”
发遣完宫女,苏掌事沉着脸走过去:“两位姑娘喝得也差不多了,奴婢让她们服侍姑娘回去。”不由分说招来伺候她们的丫鬟宫女,搀着两人离了花厅。
沈八娘、霍七娘的酒量不大,到这时也是在硬撑着而已,苏掌事给她们搭的台阶虽不是很顺脚,也尽够了。两人也不怎么闹腾,伏在丫鬟身上眯着眼彼此望望,眼角泄出一缕笑,要斗就从现在开始。
“诸位姑娘也请回吧。”苏掌事面沉如水,“重阳将近,还望各位姑娘谨守本分,莫要再出什么岔子,否则奴婢领罚事小,姑娘们失了面子可就不太好了。”
殷三娘静静地攥了帕子拭着嘴角,这是在怪她们没有阻拦呢。苏掌事当着姑娘们的面儿疾言厉色的处罚了宫女,已经是下了她们的面子,这样说不过是好听。果然是有靠山的人,腰杆都比别人要硬的多。
奇怪的是霍六娘居然一丝抱怨都没有,反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凝思良久,这倒有些不像平日的她了。
“殷三姑娘。”殷三娘正要迈步走出偏厅,苏掌事背后喊住了她,“韦医监已在秋水居等候了。姑娘的病早日痊愈才好,宫中毕竟不比别处,久病不愈……是会连累人的。”
殷三娘回首望去,噙笑盈盈施礼。
第六十九章 泄露
像平常请脉一样,韦医监细细听完脉,掀起眼皮瞧了瞧殷三娘面色,随后收起伏兽瓷脉枕和一方细棉柔手帕:“我会开些温和的药,姑娘让丫鬟煎来服下,每日早起晚睡各一副。两日后就会有效,还望姑娘谨记,辛辣之物务必要忌口。”
殷三娘给秋茗使个眼色。
秋茗点点头,退出了屋子守在门口。
“世叔救救三娘。”殷三娘跪倒在韦医监脚下,哀愁满布。
韦医监面上波澜不惊,他虽不知殷三娘食用了什么,却能肯定是她自己下的手。太医署里一只耳朵当两只使,即便他再明哲保身,也要为自己身家性命的缘故听上一听。突厥联亲,早在太后上次病重时就露出了端倪,伯府姑娘入宫,明眼人谁没思量在心里。也难为殷三娘深宫孤女想出这样两头着落的法子。
韦医监也不摆云雾阵,虚扶起殷三娘,直截了当:“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还以为要费多少口舌却劝动他,殷三娘连韦姨娘的情分都想用进去,没料到会这么容易。殷三娘忽闪忽闪浓浓的睫毛,第一次正视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男人,或许自己这次会押错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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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典赞服侍着太后去了皂纱金梁珍珠冠,递于一旁候着的宫女,觑了眼太后,缓缓开口道:“药童还候在殿外,韦医监不敢擅动,还在等您的示下,您看……”
“这件事你怎么看?”太后平静的坐在金丝楠木罗汉床上,把玩着几案上摆出的葱绿配嫩黄扇坠子、镂空梅花香囊球等零碎玩物,时时露出慈爱的摸样。
张典赞也随着看过去,初入眼觉得熟得很,想了想,猛悟过来,都是元宁公主昔年旧物,她面上也不自觉带了笑意:“公主就爱这些小物件,每从宫外得来一件都欢喜半日。也不藏私,有了总想着太后和宫内诸人,好容易得来的泰半都送了人。”
“是啊,元宁仁厚,宫中无人能及。”
张典赞福至心灵,太后心里再怜惜这些姑娘们也及不上元宁公主万分之一,自己怎么没有参透这一层呢!虚拂一把汗,张典赞不再迟疑:“奴婢愚钝,只觉得这女子的名节重于一切。即便殷三娘所说的山庄遇贼一事是真,也不便宣扬出去。殷家姑娘到底年幼,不知这里头的深浅,太后仁德,奴婢就替她讨了这个情,日后她若晓得利害,必定对太后感激涕零。”
太后笑着斜睇她一眼:“感激就不必了,哀家心软,看不得这些姑娘们自毁前程。也罢,就告诉韦医监,人,哀家要她在重阳节前病愈。事嘛……就烂在韦医监肚里好了。”
“是,奴婢这就传话出去。”张典赞走出内殿招来一个宫女让她把话传给药童,自己折身返回了。
张典赞亲手往错金麒麟兽双耳香炉中放了几粒蕊香丸,遣走了殿里其他人,自己站在床边为太后揉捏肩膀。
半晌,太后幽幽问道:“恪心,哀家是不是为元宁做的太多了?”多到开始剥离他人的天伦之乐。
张典赞暗叹一声,柔声说道:“天下哪个母亲不是这样为儿女呕尽心血的呀?”说完这句话又觉得不对,遂干笑一声,“奴婢的意思是,您爱女心切,为公主多打算些是应该的。”
明知道是白问还是忍不住,谁能说她做错了,谁敢说她做错?“你觉得这五位姑娘谁更合适?”
第七十章 人选
这是要定下人了吗?张典赞心里直打突儿,若一言不慎误了谁,她可是哪个伯府都惹不起的。
“你不必害怕,哀家不拿最后的主意,就想白听听。”
张典赞手上动作慢下来,觑着太后的脸色,思忖半天才开了口:“奴婢与这几位姑娘从未私下接触过,所了解的也是跟太后一样听苏掌事和章公公报上来的。奴婢浅见,霍六娘性子直爆,这几日合宫都要被她惹翻了。”
太后漏出了笑,大概也是想起那姑娘莽撞的言语动作了。
“霍七娘虽好,却拖着个时疾的病身子,可轻可重,章公公查来的消息中,她七八岁上差点因这个丢了命。苏七娘是个闷的,只有她唯唯诺诺跟着别人的,再不见她出过一次彩冒过一次头。剩下的就是恭毅伯府和肃荣伯府那两位了。”
太后的眼神亮了几分,张典赞心知自己说到了点子上:“殷三娘年纪小却持重聪慧,难得的是她还懂得收拢人心,淑玉轩上下齐心是一条,让秋茗拉拢玉蓉又是一条。只是可惜……她是寤生,克己克夫,会弄得家宅不宁的命,又是二月白虎,煞星当头。至于沈八娘嘛……沈顺仪恩宠不断,又极孝顺太后您,这……”
太后抬起手制止她说下去,拈了一词问道:“你说殷三娘聪慧,可是说她要借韦医监的口宣扬遇贼这件事?”
张典赞讪讪的笑笑,也不好开口。
“她这个年纪能想到这个主意也算不错了,哀家想,她大概从病的那日就起了这个念头吧?”
“那太后您还……”张典赞想不通,既然殷三娘早就想睡觉,太后干嘛还要递给她这么一条舒适异常的枕头?
“还怎样?还让韦医监过去?”太后的语气有些冲,恪心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怎么论起心思来还不如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重阳快到了,能让她这样一直拖下去吗?若不是韦医监去,你以为她会让自己好起来吗?左右她是要找人,时间紧迫,不是韦医监就是别人,哀家只想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也好备着。”
张典赞本要垂下的头颅又猛抬了起来,眼孔扩大:“太后是说,殷三娘的病是自己找的?”
“那种病,有病根儿在,想复发很容易。”如果她是有心的话。
张典赞沉默了,若是真的,殷三娘可是比她想的还要有心机。
“你去告诉章福寿,若哪个伯府想接回姑娘,不管皇上怎么说,都要禀于我知道。”
“是。”张典赞离了罗汉床,施礼匆匆离开。
太后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抚着蹙起的眉心,姑娘们入宫没几日,宫外的消息就传开了,与公主联亲自然荣耀,只是一提到“突厥”……皇上午膳时暗示,伯府的折子雪片般一道道不停歇,文武大臣们已经把这事搬到朝堂上了,不久后若出现东风西风相互倾轧的情况,此事就作罢,不能为了外族坏了朝臣团护之心。
安宁是生养在她身边儿的亲女,怎么就成了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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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颜道歉,昨天忽然没网了。今天是在别人家弄的,亲们,实在不好意思。如果今天晚上有网的话,沃颜会加一章的
第七十一章 多心
沃颜昨天跑了几个地方都没办法上网,实在很抱歉。这几天家里没网了,可能更新时间就不确定,不过沃颜保证,每天必更。亲们,不好意思哦,沃颜也不想的,昨天抱歉的很。沃颜今天用加更的方式道歉啊,然后,嘿嘿,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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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韦医监可答应了?”秋茗送韦医监出了秋水居,兴冲冲返回屋里,却看到殷三娘呆坐在榻上,兴头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不由担忧道,“姑娘?”
“嗯?是,他只说试试看。”殷三娘语气敷衍,心思明显不在这上头。
秋茗纳闷了,原来想做的都做到了,该高兴才是,怎么姑娘心事更重的样子,是不是姑娘觉得委屈了?也是,哪个姑娘家不是把名节看得比命还重,若这事儿真成了,公主怎么也不会要个污了名誉的儿媳吧?突厥是不用去了,可姑娘毕竟还未出阁,这以后……当初她该死命拦着才是,秋茗也有些后悔了:“以后不管姑娘怎样,秋茗都陪着,不离不弃。”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了这个?殷三娘抬起头,看到秋茗认真的神色,想到她刚才问的问题,有些了然又有些感动:“傻丫头,我不过是在想方才韦医监应下的时候神色古怪,似乎别有隐情。”
“什么隐情?”知道姑娘不是在伤心,秋茗又有心情关注别的了。
“我也说不好,总之不像咱们先前想的。”殷三娘甩甩头,似乎要甩去所有的烦恼,“算了,让你打听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秋茗忍不住先喷笑了:“姑娘你猜,御花园中,沈姑娘一行碰到了谁?”也不待殷三娘接话,自顾自说了下去,“是令狐繇。”
殷三娘脑中一闪,恍惚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深里想来又不确定。
“姑娘是不是也觉得熟悉?”秋茗笑嘻嘻的卖弄起来,“我知道还是碧草告诉的,姑娘只从二爷身上想去。”
怎么会扯上殷正豪?殷正豪!——那个宋清和得罪的人!“他怎么会在宫里?”
“姑娘以为他是谁,他是皇后的远族,新近晋封的归德郎将,皇上特旨允他今日景福宫中毕恩,因皇后娘娘陪同皇上去了康宁宫,他在景福宫不耐烦,央了景福宫典赞去御花园西隅赏景,恰就遇上了那几位姑娘。霍六姑娘与苏姑娘一路走在前头,因见他只身一人,又不是亲王或者内监的装束,多问了几句,言语甚是不敬。令狐公子撇开她倒对施礼躲了一旁的苏姑娘行了揖礼,扬长而去。霍六姑娘忿不过,还是后来的沈姑娘笑语几句把这事圆了过去。后来皇上知道了,说是苏七姑娘识礼端庄,悫元伯府教女有方,还特赐了一道菜呢。”
悫元伯府是前朝旧臣,手握兵权,在最后一役中倒戈投了当今皇上。说皇上赏苏七娘,倒不如说皇上是在给悫元伯府面儿上涂金。
皇上虽没叱责霍六娘无礼,这一赏高低立现,也就怪不得霍六娘磨嘴嚯嚯了。
“那沈八娘和霍七娘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秋茗一头雾水:“她们?她们没事啊。几位姑娘碰上了令狐公子后,苏掌事怕霍六姑娘再惹出点什么,不顾姑娘们反对,执意回了撷芳殿。姑娘,是不是奴婢走后,又出了事端?”
看来她们两人的嫌隙不是生在御花园中,到底裂缝是出在哪里呢?殷三娘无意于这二人的是非纠葛,只是霍七娘看向她时那种阴霾太过真实,由不得她不多想:“你上次说玉茹在霍六娘身边多不得意,不妨以后让玉蓉多帮衬她些,咱们在这儿也不会长久,能帮一时是一时吧。”
“姑娘心善,玉茹、玉蓉必会感念您的。”秋茗忽灵着大眼睛,笑眯眯应道。
第七十二章 生气
这丫头,一点就通!
“苏掌事的生辰可是这两日?”
“玉蓉说的没错,就是后日。姑娘,”秋茗迟疑了一忽儿,“她可是苏司言的干女儿,多少人瞅着这个机会亲近她呢,咱们送的会不会太轻了?”
“苏司言是御前的人,没人巴结苏掌事倒是奇怪了,咱们送的是心意,不少了这份情就是了,又不图什么。”
“也是。”秋茗释然的笑笑,“这个苏掌事怕不是个心浅的,咱们离她远些也好。”
心浅的哪会舍得投名改姓,又怎么会懂得八面玲珑?苏恩,只怕她所谓的恩情在明不在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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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香居南屋,霍六娘阴晴不定的盯着床上还没醒过来的霍七娘。
菊花酿绵软清香,初入口不觉醉,却是最经不得在腑内酝酿发酵的。何况七娘被搀回来时,已然有醉意,这两个时辰下来,怕不是醉的没有一处是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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