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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年往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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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七村是壮族人,他们的好多习惯和我们不一样,比如说,喜欢吃木薯粥、玉米粉粥,他们用肥猪肉打汤,腌生的猪大肠、猪肉吃,这些我们看都看不得,光看见人家吃,我们自己不吃也狂吐到眼睛翻白。他们穿着和我们不一样,女的不管老少,一律穿蓝色或黑色的斜扣的唐装衣服,年轻的姑娘都和老太太一样的打扮,再热的天,头上也扎着一块手巾。
我们不喜欢这个村,不仅仅因为他们赶圩的路上路过我们这讲壮话难听,听不懂,还因为总七村人很残忍,经常打我们村的猪,他们来到我们村边开荒种地,只要我们村的猪跑进他们的地里,他们老远看见了,就纠集好多人拿扁担、茅枪来打猪,“啪啪啪”,一下子把猪打死,就扬长而去,有时候,不打死,把猪尾巴和猪耳朵都割了。有时候,人跑去拦,连人一起打,这和鬼子汉奸有什么区别?
有一次,我家三婆一看见那边有很多人浩浩荡荡过来,慌得不知道猪在哪里,也不知道眼前是谁?排第几,就叫:“六、七、八、九妹呀,你看看你家的猪在哪里?看猪是在总七人的地吗?你看见那边有人跑过来啦!”有道是“慌不择路”,三婆因为慌,也慌不择话了。
阿聪哥来我们村指导技术,我们一方面把他当作长辈们口中的兄弟,一方面又仍然把他当作总七村人,老是记得他们残忍的一面和的龌龊的一面。
阿聪哥他长着高高的个子,长着一副英俊的脸,喜欢说话,嘴甜,见了谁不管认识不认识,都热烈地打招呼……
阿聪哥跟我三哥是好朋友,经常来跟我三哥吹牛,教我三哥提出的一些问题。
人们对他有敌意,他却胸有成竹,不俾不亢。聪哥说他不仅仅去过糖厂做工,还去当过建筑工人,见过大世面,连英语都会说,把我们村的小伙子羡慕得不得了,便每一样东西都问,这个是什么?聪哥一样一样地翻译,说缝衣服收集烂布篮子里的布叫:“篮里的烂布”,用普通话说,只是变一个调,不仔细听也听不出来,觉得他讲的是英语,电灯是“不拉它不亮”,直到有人上了初中,学了英语,才知道是上当。
他读过书,记忆又好,别人讲过的话,做的事情,他牢牢记住心里,不管过了多久,总能找着机会,在众人面前,显示自己的学问。
看见人家拎着什么菜,就开始跟人们讲烹饪技术,看见人家拎着两条鱼,就开始跟人们大讲烹鱼技术,从火势急慢到放多少姜放多少葱,从隔水清蒸到滚油快蒸,讲得兴致勃勃。
阿聪哥的头发稍微长,嘴唇很薄,眼睛狡黠,夸夸其谈,肚里没有货,瞎吹。但我三哥就喜欢跟他混,当他做工的时候,我三哥就喜欢跟着他,偷窍,当不做工的时候,他也喜欢找我三哥玩。
有一次,村里的队长十哥的大女儿,我们叫她:三女姐,她和伙伴们一起来观看阿聪哥做糖,阿聪哥赶牛拉石磨压榨甘蔗,制作甘蔗水,牛走的地上放满了甘蔗衣,也不知怎么牛脚带了一条两头有勾的捆甘蔗的包装带,那包装带上的勾勾住了三女姐的裤子,“嘶!哗!”一声,把裤子勾落下来,粉色的内裤和白森森的大腿顿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阿聪哥见闯了祸,就立马停下来,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三女姐遮挡住拿十分抢眼的部位,赔礼道歉。
三女姐从来没有这样过,她当众出了这么大的丑,脸上一阵发青,瞬间,又变得青紫吓人。
话说阿聪哥到了晚上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是有老婆的,可一觉醒过来老婆不见了,摸摸床上老婆睡过的地方,热热的,说明她刚下床不久。她是去哪里了呢?
阿聪哥慌忙一骨碌翻身下床,跑到大门外,正好看见他的老婆往巷口跑去,越叫她,她越跑得快。
阿聪哥顾不上穿鞋,衣冠不整地追上去。
“喂,老婆,你别走啊!停一下!”阿聪哥一边叫一边追。
他老婆听到了他的叫喊,却越跑越快,飞掠草垛,飞掠球场,往河边飞去。
阿聪哥终于在洗菜和挑水的码头,追上了她,但他老婆已经下了阶梯,向幽暗的江水奔去,阿聪哥蹲下,“呼”的一声,张开双臂像一只大鸟一样飞翔起来,稳稳地落在他老婆的前面,抱住他老婆说:“老婆,你怎么忍心扔下我?你不能去做蠢事,你要是想去,也应该是我去,一切都是因为我引起的。”说着,他就往阶梯下跑去,
原来他梦中的老婆就是今天被勾掉裤子的那个三女姐。三女姐白天出了那样的洋相,晚上睡觉睡不着,觉得没有脸面活下去了,便想到江边跳水寻短见。阿聪哥也许是梦游,或者是巧合,在梦中,阻拦了三女姐。
三女姐拼尽力气,拉住阿聪哥,拉不住,就用嘴咬,把阿聪哥咬痛得惊叫起来,三女姐一把抱住了他,说:“你不能死,我们都不能死,我们要好好地活下去!”
银色的月下,似梦非梦,两人久久地拥抱,终成眷属……
☆、第二十三章洪水
这是一个雨季。雨总是不经意地来临,每天都下一场。
我已经在村里的那个小学毕业了,上高小了,高小学校在“河北”,那是生产队大队队部,我们那个中学叫“五七”中学,这个中学有四年级、五年级和初中,是在一个废旧的农场场部改造成的大院里面,我每天要走6公里的路去上学,一天往返四次。首先是走两公里的路,到达一条桥,跨过那条河,再走四公里的路才到学校,刚上高小那年我八岁还未满9岁。
学校的特色是有一个钟,敲得非常响亮,在老远就能听到钟声敲响“当!当!当!”,每天早上7点40敲钟上课。
刚来第一天,下课了,有人叫我‘敏屎蛊’!”(“敏屎蛊”是我们的方言,是指那些爱撒娇动不动就哭的人。)原来和我同一个班的是以前搬村时候见过的人,那个教我扔小瓦片的大哥哥和那个凶巴巴的大姐姐、和他们那一帮家伙都在这个学校里读书。我们是同一个大队的,他们是住在河北,我们住在河南,想不到几年后,在这里重逢了,但长大到这个阶段,女同学和男同学划清了界线,不说话为荣,说话为耻,即使他们认出我来,我们也很少说话。
在这个学校上课,我们最喜欢上的课是政治课。政治老师是校长,校长讲得很有趣,他给我们上政治课的时候,一说到“我们伟大领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改用普通话说,并且双手往*像下面举,表达了校长对*的万分敬爱之情。
校长给我们描绘*的美好前景,他说:“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你们是*点钟的太阳,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实现,看来我们这一辈人是看不到了,你们是看得到的。”这时,我在心里觉得很难过,想到校长不久的将来会……,校长那么慈祥、那么正直、知识那么渊博,他应该和我们一起看*啊。我心里想的全是对校长的不舍。
可是,校长继续兴致勃勃地给我们描绘宏伟蓝图,说:“*到来的时候,地上没有灰尘,饭倒在地上,都可以拿起来吃,人吃完饭了,有机器人洗碗,人不用劳动,那时候,人也不需要钱了,不用钱购物,去哪里都可以随便吃东西,随便可以去哪里玩,什么工作都是机器帮人做,就连洗头,都有机器来帮洗,你可以躺下来,洗头机帮你梳呀洗呀,洗干净了,用手按一下按钮,把洗头机往后推,又有一个烘干机套上来,只一下,头发就干了。”
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沉浸在校长描绘的宏伟蓝图里。
有了校长描绘的蓝图,感觉生活有趣多了,有盼头了,每当放学回家,我们姐妹们一起去割草,大家一边割一边忍不住聚在一起割,甚至停下来议论校长描绘的宏图。
八姐说:“不知*社会什么时候来呢?校长说我们可以看得到*,如果*来了,来到前方那里。”她用手指指前面,一边继续说:“我就把刀一扔,我就迎接*社会去了!”
阿六姐说:“*来了,别说这刀了,连这一框草也不要了,把它们随地一撒,我把它撒得像天女散花一样,我就去迎接*社会!”
“扣丁姐”说:“*来了。我家那房子我也不要了,我就带我们全家去桂林我叔那里,我们一起去过*。”
有一天夜里,我们几姐妹坐在闺房里,一边吃酸菜,一边谈*,八姐说:“校长说*社会什么都是机器帮做,洗头的时候有洗头机帮你梳呀洗呀,哎,假如那机器这样梳下来,我突然抬头,那会怎么样呢?”。
“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
“假如机器往下梳,你突然抬起头的话,有可能梳中眼睛哦。”
有的人说:“我们明天去找校长问问,假如这样一来怎么办?”。
大家正为这些奇妙假想形象的说法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听到一阵类似乌鸦的叫声:“呀!呀!呀!……”很短暂,也不是像乌鸦叫,到底是什么叫呢?
我们突然听到这样的叫声,所有人都脸色大变,大家都静下来,你望我我望你,什么也不说,突然有一个人把手上的东西丢掉,跳上床铺,盖好被子,其他人也纷纷模仿,都跳上床铺,迅速关灯,盖好被子。大家都不说话了,就听这“呀!呀!呀!……”声叫越大,越走越近。听声音,它好像往我们家这边走过来了。有的人蒙住了被子。
很奇怪,姐妹几个什么也不说,就这样躺着,不再说话,在恐惧中不知不觉睡去。
后来,我们向当地人打听才知道,原来这只叫“呀!呀!呀!……”的东西是“水鸟”,每当听到这只东西叫,就意味着近期会有长期的大暴雨了,当地人说:说不定今年会有水灾了。
大暴雨真的下起来了,这段时间江水暴涨,把去河北的桥也浸泡了,为了安全起见,学校通知不用上学了,等有通知再去
整天,大雨像一片巨大的瀑布,把白天变成了暗夜,闪电,时而用它那耀眼的蓝光,急骤驰过,划破了天空照出了在暴风雨中狂乱地摇摆着的稻谷、玉米、甘蔗。刹那间,电光消失了,天地又合成了一体,一切又被无边无际的雨吞没了。对面不见人影,四周听不到别的响声,只有震耳的雷声和大雨滂沱的噪音。天地间,好像有千军万马在驰聘。
沉闷的雷声越来越大,它似乎要冲出浓云的束缚,撕碎云层,解脱出来。克嚓嚓的巨雷随之轰响,震得人心收紧,大地动摇。把窗子都震得发抖。雨从房檐上灌落到天井来,溅在地上,发出“哗哗哗……”很大的响声,真是下疯了。
就这样下了好几天,好像要无休无止地下下去。
天上似乎有人调兵遣将,雨,似乎永远地不能停止下来了,越演越烈变成了让人心惊胆颤的吼声,整个天空,都是炸雷的响声,震得人耳朵发麻。
江水从原来在江底下的单薄的缓缓挪动的绿色虫子,满溢上来,满上江面,变成了汹涌彭拜巨浪涛涛的海洋。
水位一天一天高,水,马上就淹没到家门了。
这一天,半夜,随着打雷下雨的声音,先是“咕咕咕……”接着是“哗!”的一声,随后是“轰!”、“啪”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巨大的建筑突然地倾倒了。原来是一队和三队的房子倒塌了。
☆、第二十四章 和童年说再见
昨晚半夜先是“咕咕咕……”接着“哗!”的声音,随后又有沉闷的“轰!”、“啪”的声音。每当这个声音一过,便会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哭声:“啊!呜呜呜呜……”。
风还在吹,雷还继续响,雨还在下。整个世界都是“轰轰隆隆……呼呼呼呼呼……”的一片。
隐隐听到村里响起吹哨子“哔!哔!哔!哔!……”,有人在呼叫着什么:“呜呜呀呀”,又听到比雷还响的声音来自大门响“啪!啪!轰!”,天啊!外面叫得这么狠!是不是有很多鬼在外面?老天这么发疯地下雨,不会是变成下鬼了吧?欲哭无泪啊!
早上,天亮了,雷雨声有点收敛了,说话也可以听到了。
大家起来出门一看,天啊,白茫茫一片水,我们好像是住在海上了,分不清哪里是江哪里是路哪里是鱼塘。就连离村子远处的厕所,都快被水淹没到顶了。
人们又纷纷打听:“昨晚听到那声音是什么响?”,有人解释:“咕咕咕……”接着“哗!”的声音是房屋瓦片滑落的声音,随后又有沉闷的“轰!”、“啪”的声音是墙壁倒塌的声音。一队和三队的房子全都倒塌了!
有吹哨子的声音是队长和指导员在外面吹哨子,他们是喊:“全体出来,马上起床,出去球场集合!”他们见没有人反应,就来拍门,呼喊:“起来!起来!全体马上出来,出去球场集合!不得在房子里面!”。因为拍门没有人理睬,队长拿石头砸每个人家的大门“兵兵乓乓!”可是,我们二队毫无反应。雷雨声太大,不怎么重视,队长也因为我们的房子没有被浸,看样子没有危险才作罢。
现在才知道,原来昨晚下半夜一队和三队所有人撤出来后,在雨中站立到天亮。
一队和三队的乡亲们都很机智,当房屋快要倒塌时,家家户户都能及时撤离,一队的十七爷描述说:“啊,听到房瓦响‘沙’发出第一声的时候,我在梦中,突然跳起来,呼妻唤儿,马上跑离房子,跑出房屋不到两秒钟,房子就在后面倒塌了!”村里老人都说是我们杨家祖上积德,有祖宗保佑;人才不会死,才不会全村覆没。
我们村分为三个生产队:一队、二队、三队,建的房子也是按生产队来建的,我们是二队地势比较高,二队的泥质比较好,那种泥加上石灰搅拌变成了比混凝土还厉害的东西,十分结实。一队和三队的地方,泥里面有大颗的沙子,这种泥,不管加多少石灰搅拌,建起来的墙壁都不会结实,再加上一队和三队的房子位置比较低洼,水还未到我们二队的门前,他们的房子就被浸泡、倒塌了。
县委派人来了,解放军进驻了我们村,把村民全都接上船,送到我们那个五七中学里暂住。这时正好是农历六月初六,六月初六是我们农家的“品青节”,家家户户要杀鸡庆祝农产品准备丰收,可在这个时候,却差点全村覆没。
据说,当解放军把我们全体村民用船接走之后,洪水在第二天就达到了*“哗哗哗……”像海啸一样,一浪接一浪地推进过来,水差不多浸泡到了房顶的位置。当水退去,每家每户在自己的家的墙壁上划上一条线,标上某某年洪水水位。
三岁时候,算命半仙说过的房子“犯水”的话,又再一次显灵了,他曾预言我们的房子不仅仅是老家犯水,搬迁去别的地方还是犯水。这算得真准。我父亲因为怕搬迁第二次房子再犯水,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了,甚至和全村人闹翻了,却不能扳回这样的局面。我暗想: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一队和三队房子倒塌了,他们被解放军接走之后,就由“由东”队长带领到县里找领导要求开会解决,第二天,连夜就搬迁,搬迁到了王灵,重建家园了。
而我们二队却还在原来的地方,不得搬迁,原因是我们的房子没有倒塌,没有理由去找领导要求搬迁,意思很明白只要没有倒塌就得坚持下去。我们二队就得一直这样下去。就这样,我们村分成了4个村,即老村未搬迁的那里算一个村,一队三队二队各算一个村。
自从这次发洪水之后,以后每年,一到农历六月初六的“品青节”,青黄不接的时候,洪水便来“品青”了,一发不可收,好像是下了文件规定它们一定要来一样,还给它们定好了时间:六月初六。这个时候,玉米已经结个了,可以煮吃了,但还不能剥来晒,放久会烂,花生也有籽了就是不够老,稻谷也可以看见了,只是青色的,收也收不得。这些来不及收也没办法收,就泡在水里了。就这样,眼看着大丰收的庄稼,变成了颗粒无收。
于是,每年惨烈场面又按时重演,每家每户的家的墙壁标上某某年洪水水位的线,又增加一条,又增加一条,又增加一条……
终于,有一年村里决定不种了,不想白辛苦。大家便操起老本行:织竹篾,去附近的村子买回来竹子,破开了裁成软软的一条条,分头层皮、二层皮,三层皮、四层皮,编织成一张供建筑工人搭房子用的墙。就依靠这样的手艺,渡过了一年又一年。
在很长一段时间,我的脑子经常响起这个声音,先是“咕咕咕……”接着是“哗!”,随后沉闷的“轰!”、“啪”。还有,这响声过后,人们的哀叫声:“嗷,唉,啊……呜呜呜”。
也许就因为这一场洪水,或者,准确地说是“咕咕咕……”接着是“哗!”的一声,随后是“轰!”、“啪”的声音,送走了我的童年,接着又送走了我的少女时代,让我飞快地越过青年时期,好似让我瞬间迅速变得苍老。我觉得自己在这一场风暴中在这些杂乱的声音中长大了。
☆、第二十五章火烧蚊帐
时间来到了读高中的年代。这时,我已经经历了放羊式的小学、开门办学半工半读的初中,又经历了一个初中复读班,后才考入了县重点高中。
因为我父亲是个老顽固,去告发我们村的老师“误人子弟”,让他调往别的地方教学,而我们家就为此付出了代价,老师对此怀恨在心,便想方设法报复,那时候,老师也可以“参政”,平时开村干部会议时候,也邀请老师参加。我家的成份便由原来的中农成份被整为富农,我哥、我姐入不了团,大哥、大姐被退出民兵,二哥、三哥入不了民兵,不能参加村里的文艺宣传演出队,他们毕业以后不得选送升学。我初中毕业后也不得选送去读高中,好在及时地粉碎“四人帮”了,不再唯成份论了,升学也不是选送,而是参加考试了,我多读了一年初中,才能继续我的学业,考到县重点中学来读书。
这些年,受了那么多苦,我学会了皱眉头,学会了叹气,学会了操心,学会了焦虑。我这些忧愁的情绪经常隐约地出现在我的脸上,包含在我的眼睛里,大幅地出现在我的日记里,但我努力压抑着不让它们在我的“大作”里流露,我的文章写得很美,很阳光,也很天真、活泼,从来看不到一点忧郁。尽管我一直以来接受的是放羊式教育,可作文却写得极好,每当上作文课,老师都习惯挑我写的作文来讲评。我成了班里的“红人”,甚至是学校的“红人”,我的作文多次获奖,获奖的作文被选入了县教育局出版的《中学生范文集》,通往学校大门的大道两边是宣传板报,我的范文就张贴在大道两边的宣传板报上,装在玻璃柜里面,很精美。我为此被当选上了班干,学习委员,语文科代表,还被选上了学校学习委员。
……
这一天夜晚,吃完饭后,学校通知,今晚学校委员有活动。教室里灯火通明,同学们在晚自习,我们几个委员在王老师的带领下,在校园里悄悄地行走,在为学校巡逻。虫子吱吱吱地叫着。王老师说今晚要去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要去抓……抓什么?具体任务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刚才王老师说得很含糊,我也猜不透,问其他人也不懂,自从我成为了学校的骨干,很得学校领导重用,可为学校做的工作却是巡逻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王老师说要注意树下,围墙的缺口,要看有没有人爬窗子,看见时候不要大喊,要悄悄地包围过去,用棒子敲下去……
我们小心翼翼地跟这王老师走,来到学校的菜地,在一个废旧的机房外停下,这时,听到了一阵窃窃私语“沙沙沙”像鸭公叫一样的声音,王老师转回头,对着我们,伸出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大家赶紧停下来,王老师猫着腰过去,挥手让我们也跟着上去,王老师突然亮起手中的四节手电筒。哎,原来是有两个人在这里谈恋爱。
废旧机房旁边有一草垛,他们是在草垛里挖一个洞,两个人钻进草洞里,脚伸出洞外。王老师厉声地说:“出来!出来!”他们好像通缉犯一样,被抓了。更确切地说是像通奸被抓一样,被我们抓了个现行。被抓的时候,正抱在一起?王老师说:“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她叫秦新英,就是我在她搬迁时候见过那个凶巴巴的大姐姐,她也进了县重点学校读书,是我的学姐。她也算是我们学校的“红人”,她从高一就开始谈恋爱了。开始是和那个教我扔小瓦片的大哥哥谈,其实在搬迁时候大哥哥教我扔瓦片的时候,她就已经和大哥哥谈,难怪那时候看见我和大哥哥在一起玩,她那么凶,可能是吃醋吧?后来上了高一,大哥哥没有得来重点中学,她就把大哥哥蹬掉了。现在她是和一个家在城镇的学长谈。也不知道学校准备怎么样处理秦新英?
听王老师刚才教训他们说,明天要派车送她回家见家长。看王老师气愤的样子,她有可能被开除哦。
前一段时间,她失踪了,不见来上课,她的班主任到处去找她,听说她和那个家在城镇的学长同居了。老师把她劝回来,学校派车把她送回家,她的父母双双跪在学校领导面前,说:“孩子还小,要给机会她改正错误。”那一次,秦新英也写了检讨书和决心书,表示要把心用在学习上了。现在又重滔复辙,难道是吃了迷药上瘾了吗?……
“铃铃铃……”夜晚下晚自习的钟声响了,我匆忙地赶到教室,收拾一下书包,拿一部分书回宿舍自习。人们三三两两地回到了宿舍,回到宿舍后不久,学校就熄灯了。我们宿舍很多人点起了蜡烛、煤油灯,开夜车。这个时候没有人来光顾我们女同学的宿舍了,熄了灯,老师也不会来吹哨子叫我们休息了。大胆一些的同学,穿了三点式,坐在矮凳上,一边驱赶蚊子一边学习,我也点了一盏煤油灯,做数学题。
我一直致力于数学和英语,早上起来读英语,晚上都在做数学题,其他门课程比如语文、政治和化学、生物这些课程,几乎没有花多少时间,只是上课时候注意听讲就可以了,我好像是和它们有天生的缘分,特别是语文,它们不会欺负我。只是数学和英语,为什么老是和我过不去呢?我课前预习,课后复习,可仍然是最差的,有时候不及格。平时老师一来上课就跟我们算:“现在距离高考还有多少、折合多少小时”我们时常会有紧迫感,我想刚才我去巡逻花去了我一晚上的自习时间,我要加倍地把时间夺回来。
我全神贯注运算了不知多长时间,忽然间,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胖子,脸肿得像一个皮球,手有桶那么粗,腰有一个箩筐那么大,天呀,这是怎么了啊?
这时,有一个漂亮的女老师穿着三点式来到我面前,跟我说:“你知道吗?你这样把什么都吃到肚子没有用,吃得太多没有用的,要消化才行。”。
我东摸西摸身上肿起来的东西,快要哭了,说:“我并没有吃什么呀?饭堂的饭都是定量的”。
她说:“你怎么还不明白?我说的是比喻,你是因为背英语单词太多、做数学题太多,不消化你的身材就成了这个样子。你不能光做、光背,你要领会它的意思!这样吧,你跟着我跑,追上我,我就教你学习上的技巧,让你超过很多人,考清华北大都不在话。”
我说:“啊,真的吗?老师,我能考上大学就好了,是不是清华北大不要紧!”。
她说:“你看你,你要有信心,知道吗?我说是清华就是清华!你不用跟我客气!”
我又惊又喜,说:“好!为了学习,管它是跑步还是干什么?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我几乎是举起双手来喊的。
她说:“好!那你就来吧!跟着我!”
我说:”好!”
她把我带出外面,来到学校的运动场的跑道前。她说:“你准备好了吗?”我说:“我准备好了,你跑吧!”
她又说:“你有信心没有?”。
我觉得很不奈烦:“有!哎呀,你倒是跑啊,有什么招数你使出来!”
她说:“你这就不耐烦了?我这是跑之前的总动员,明白吗?”
她说着,一转身就跑了,我看她跑得很轻巧、很轻松,我想跑就跑吧,我又不是没跑过,我不是天天早上起来晨跑的吗?可是,没想到,一开始跑,我就傻了,每迈出一步都付出很大的力气。我跑起来很艰难。
我拼命地跑呀跑呀,浑身是汗水,突然间发现自己又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阳光很灿烂,照得眼睛睁不开,前面那个漂亮的老师一边跑一边说:“同学,加油哦!”可是我还是追不上她。跑啊,追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在前面说:“这样吧,你跑不动,我让同学来给你加油!”她一挥手,顿时,有很多人来到她身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却是喊出来的不是“加油!”,却是:“救火呀,救火呀!”。
我哈哈哈大笑,说:”错了错了,你们要帮我喊‘救命!’才对!唉,好累呀!好累呀!”。
可是,她们仍然喊:“救火呀,救火呀!”
“哗啦”一声,一桶水泼到我的身上,我彻底地清醒了!啊,我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我不是在烈日下,是起火了,我刚才太累了,本来想小睡一下,怎么就睡了大半夜?不知不觉手碰翻了煤油灯,把自己的蚊帐烧起来了。好在有同学发现,不然不知道会怎么样,我翻身坐起来,把蚊帐四个角扯下,把蚊帐卷成一团,一下子就把火扑灭了。
这床蚊帐,还是我六叔遗留下来的,当初我六婶说六叔因传染病而死,拒绝接收他的遗物。我父亲说这是我们杨家的福气,让我们拿来用,说只有用着,六叔就保佑着我们。唉,可惜啊,这么有意义的宝物却毁在我的手上了,我不禁暗自痛惜一番。
第二天,我去到教室,学校还没有开始早读课,在我进来之前还是热热闹闹一片,我一进来,好像“唰”的一下,马上安静了,我知道是在说我,在说昨晚蚊帐被烧的事情。我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
这时,有人说:“杨小雨,有人找你!”,我往窗外望去,好像是秦新英,她在教室外面,向我挥挥手……
☆、第二十六章秦新英
我往教室外面走去,看见真的是秦新英,她穿着很洋气,她身后的百竹桃衬托得她好美丽,但好像也睡眠不足的样子,是昨晚被抓的事情闹心没睡好吧?
秦新英一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我想死!”
我吃惊不小,问:“新英姐……什么事啊?”
秦新英说:“也没有什么,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我们毕竟是家乡人。”
我说:“新英姐,昨晚我们只是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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