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心心相医(顾安北)-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即使对她来说,心脏副神经节瘤切除术也仍然是一个挑战。这是她第三次和心脏副神经节瘤相遇,第一次,她还只是个实习生,混在兴奋的要死的人群里,隔着厚厚的玻璃观摩这场手术;第二次,她是住院医师,按捺着自己心脏的狂跳,站在主刀医生旁边做助手,手术成功结束后,还得意洋洋地打了个电话给小森炫耀……
而这一次,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天色微明,门被轻轻叩响。
“请进。”她淡淡道。
住院医生陈景明从门缝里探出头来:“梁医生,该查房了。”
她点点头,起身往外走。住院医生们乖乖跟在她身后,兴奋地互使眼色。自从她回国,他们就大饱眼福,各种奇奇怪怪的病例齐齐涌至安和医院心脏外科,这些病例多是从全国各地转介而来,让这儿简直像是在举行心脏外科手术大盛宴一般。她的手术又排得满,总是一个接着一个,弄得他们一个个都不想回家,恨不得长在医院才好。
新一轮查房开始。主管该病床的大夫先复述病人病情及目前处置情况,梁潇潇会提几个问题随机找住院医生回答,还要跟病人和家属沟通交流。一轮查完,已经七点过了。大家纷纷转去医院内设的小餐厅吃饭,一天的紧张工作即将开始。
手术室已经备好,七点半,梁潇潇准时出现在手术室,有条不紊地开始手术准备。
她手速很快地换好手术服,帽子口罩一一戴好,开始刷手。3分钟,180下。硬硬的毛浸着肥皂液刷在手上,带来一片熟悉的刺痛感,指尖、指缝、指头、掌心、掌背、手腕、前臂……一直要刷到肘上3公分,冲洗,用消毒毛巾擦干,再在消毒液里泡上一分钟,然后再擦干。这一套流程繁琐却重要,没有医生敢不按照要求乖乖照办。
梁潇潇隔着玻璃看了眼手术间,病人已经到位,器械护士正在清点手术器械,麻醉师顾安然已经开始给病人消毒,准备麻醉。她举着灼热的两只手,用后背顶开手术间的门,巡回护士正等在那里,夹了件手术衣给她。护士帮她系好手术衣背后的带子,再递过乳胶手套。“啪啪”两声轻响过后,手套已戴好,她走向手术台。
陈景明紧紧跟在她身后,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他会是今天这台手术的三个助手之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手术预计会持续整整十七个小时。一旦上了手术台,你就不能吃饭,不能喝水,甚至,不能去厕所。这根本就是一场战争。上了场,便无路可退,只能前行。
你能依靠的是你的专业知识、手术之前的充分准备、突发状况前的临危不乱与灵机一动,以及――天赐的好运气。
是的,很多时候,你做完了自己可以做的一切,仍然需要面对莫名其妙的失败。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生死有命。
你能做的,其实只是在这场与死神的拔河赛里努力一些,更努力一些。仅此而已。
顾安然放下手里的杂志,又一次观察病人的麻醉状态。长时间手术对麻醉师来说也是很大的挑战。她最近因为梁潇潇的关系,工作量剧增。
她瞥了一眼那女人的专注侧脸,撅撅嘴,继续看她的杂志。唉,摊上个工作狂+面瘫主刀真是没趣极了。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是给那帮助手提问题,聊聊男朋友什么的不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换了一回梁小姐的视角。
有没有一点点虐呢?
ps 某同学,你出场了哦~~
第7章 夜宵时间
这日子没法过了。顾安然想。
她都已经开始怀念原先的秃头姜了。虽然那猥琐男常常在手术台上乱讲黄色笑话,收获她无数枚眼刀仍乐此不疲,但好歹,也比面前这位小姐有趣。
亏她当时还以为来了个同类,巴巴凑过去。结果,人家哪里是拿冰块当面具,人家压根就是座移动冰山!
想起当时自己傻兮兮撞上冰山的囧状,她就一阵郁闷。
那还是年前的一天,梁潇潇那时刚来安和不久。漂亮女人,技术高超,看起来颇高冷――这不是另一个版本的自己么?她喜滋滋地想:“命中注定的好搭档啊。”
结果……
那天手术结束的时候已是午夜,顾安然回办公室啃完她亲爱的老妈送来的爱心鸡腿,心满意足地顺着走廊遛达,打算消完食就去值班室睡觉。毕竟大晚上的回家也不安全。
大概腿太长了些,不知不觉她就从东楼遛到了西楼。
一拐角,梁潇潇的背影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她眼前。
咦?她这是去哪儿?难不成还真打算这个点儿还杀回家?这得是对男朋友多不放心啊?
顾安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喂,我劝你还是不要回去比较好。”
梁潇潇停住脚步,悠悠回道:“为什么?”
“一来晚上出去不安全,二来,万一回去撞破别人的好事岂不尴尬?还是糊涂些的好。”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
梁潇潇回过身来,淡淡道:“你想得太多了。我没有这种困扰。”
空旷的楼道里,她的声音微微带着些倦意,似乎比平日多了些温度。
顾安然笑起来:“所以你确实没有男朋友么?”
梁潇潇面色微沉,竟然直接转身:“我想这跟你没什么关系。”
顾安然僵住,望着这女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十分郁闷:不就是问了句男朋友么?至于直接黑脸吗!
哼。她不满地想,死冰山,再跟你说话我就是小狗!
那女人的侧脸真的好烦,她低下头,愤愤地又翻过一页杂志。
这一场手术又持续到午夜。沾满血的纱布都足足扔了一桶。
心脏外科手术大概是见血最多的手术之一,看得多了,会有一种身在血海的错觉……
好在,晚上十一点四十二分,手术终于顺利结束。
病人被直接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开始他漫长的术后恢复过程。器械护士也开始收拾手术室的残局。
顾安然三下五除二地脱下手术衣,走出手术室。梁潇潇在她前面,步子迈得居然比她还快。
真是怪了,她想,这女人每次都心急火燎地往家赶,到底是为什么啊?想起人家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她还是压抑住了自己万分想要八卦一下的好奇心情,恹恹地撤了。
梁潇潇简单冲洗了一下,换好衣服,就步行回家。
还是夜色斑斓,人影稀疏,跟凌晨出门时几乎一模一样。
手术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十几个小时眨眼飞过,除了那颗心脏,眼里再也没有其他,不觉得累,不觉得饿,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下手术台,疲倦才会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有时候她觉得手术像是一场梦。在这梦里,她想不起来这些年发生的那些事,似乎一切都如平常一样,她爱的人都还在身边。每次手术结束,她都怅然若失——又到了回到现实的时候。若是美梦不会醒,那该多好。
她曾经希望自己也在那架飞机上,就这样跟着他们离开,也好过似现在这般夜夜不得安眠,在这世上形影只单。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一了百了,可是,若真如此,自己是解脱了,闹闹怎么办?
是啊,闹闹。
闹闹知道今天自己不能陪她吃饭,昨晚就各种腻歪着不肯睡觉,自己也保证过,明天早上她醒来,一定会看到自己。大约是双亲离世的时候她还太小,记忆并不如何分明,虽然给她看了很多小时候的照片和影像,她对父母仍只存了些淡淡的印象。
梁潇潇叹口气,想,如果嫂子不是孤儿,也许,自己还可以安心让闹闹跟着外祖父母。可惜,自己,已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走到小区门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进了旁边的馄饨店。
这家店算是很特别的一家,二十四小时开店,老板和老板娘一个白班,一个晚班,除了交接的那一会儿,几乎都见不着面。早上带闹闹吃早点,常常撞到两人交班,有时晚上回来晚了,她也会来吃个夜宵。
推开门,带起铃铛轻响,老板娘从柜台后抬起头:“啊,梁医生,刚下班哪?还是虾肉小馄饨?”
她浅浅一笑,点点头,找了靠边的座位坐下来。
到了这个点儿,店里其实已经没什么人。事实上,她一直有些好奇,为什么这家店要二十四小时营业。不过,终究还是没有问起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静静靠上椅背,意兴阑珊地想。
好困。她觉得眼皮有些发沉。也许今天能睡个好觉吧。
铃铛再次轻响,有人迈步走了进来,朗声道:“老板娘,虾肉小馄饨一碗。”
伴着老板娘清脆的一声“哎,好嘞”,梁潇潇只觉得眼前一晃,这人竟然坐到了她身前。
眼皮都懒得抬,她淡声道:“我想旁边还有很多空桌。”麻烦你自行挪过去。
她知道自己生了一副好皮囊,招来不少狂蜂浪蝶,换了平常,她大概会自己挪个桌。但今天她很累,心情也不太好,干脆直接赶人。
半天没回应,她无语,抓了包打算自己遁走,却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十指修长、骨节分明。
她顿了顿,冷声道:“放开你的手。”
那手听话地缩了回去,手的主人却悠悠地开了口:“梁小姐,你每天都这么目中无人态度恶劣吗?”
她终于抬眼看了看他,目光微微凝了凝,神色倒是没怎么动:“秦医生,为什么在哪儿都能碰到你?”
秦韬笑眯眯地道:“我也很奇怪呢,大半夜的就是睡不着,出来吃个馄饨也能遇到。不知道算不算是很有缘分?”
她冷哼一声,道:“看不出你还是男女通吃。”她被他的话弄得心情很糟,懒得再顾虑他的隐私和感受。
秦韬:“……”好吧算你狠!
天可怜见,他真的是半夜睡不着,突然想吃小馄饨了呀!谁知道梁潇潇也来这儿,医院不是有餐厅的么!看见熟人打声招呼很奇怪么!
虽然,呃,挑逗的话他是故意讲的吧,但也只是想逼出她的本性罢了。她的情况,他还是有些拿不准。
性格突变只是创伤后的应激反应,还是……
他恨恨呼出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我再说一次,我不是gay!”
梁潇潇平平“哦”了一声,再无下文。
他郁闷之极,瞪眼看她,却见她微微垂着眼帘,眼下一片青色,他的满腹火气忽然就消去了大半。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言,气氛诡异。
直到老板娘欢快地端出两碗小馄饨,随着碗底落在木质桌面上的两声轻响,两个声音才同时响起:“谢谢。”
一个温润醇厚,很是悦耳;一个浅淡柔和,轻得像是一片随时会飞起的羽毛。
老板娘唇边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两位慢用。”
秦韬有些意外,今晚看见的这个梁潇潇……好像有些不太寻常。对自己的攻击性似乎比平日要强一些,但对老板娘的语气似乎又比平日里要温柔不少。
他记得,梁晓说过她们常来这家店。这家店他也常来,频率或许不算太高,但每个月也总有那么几次。他来,是因为住得近,又觉得这家店既干净,口味也很不错。他本来以为梁潇潇的理由也差不多,但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一边吃,一边想。
虾肉新鲜又爽滑,弹在牙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他吃得痛快,大半碗下去,才在翻腾的雾气里望了一眼对面的女人。
她执了勺,慢慢舀起一个小馄饨,轻轻~咬了一口,然后很慢很慢的咀嚼,像是要把每一点细微的滋味都深深刻入自己的味蕾。
明明她吃得很优雅,不知道为什么,秦韬脑子里出现的形容词却是——贪婪。
他微微眯了眼,探究地看着她。
她却忽然淡淡说了一句:“秦医生莫非想要我这碗?”
秦韬轻咳一声,尴尬地移开视线,继续攻克自己剩下的那几个馄饨,却被脑子里盘旋的疑问败坏了胃口。他几乎是机械地吞下了最后一个馄饨,然后默默起身付钱。
“一起算吧。”他笑笑,对柜台后的老板娘说,心知肚明背后的这个女人不会接受,但他也没办法接受自己不一起买单……
结果,老板娘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百元大钞,笑了:“梁医生是常客,每月初都会存些钱在这儿。”
言下之意似乎很丰富啊。秦韬想,这是在好心提醒他可以常常这会儿来堵人?
他对老板娘摇了摇头。您误会了,我不是想追她。
老板娘一边退了零钱给他,一边笑得更加意味深长。
秦韬无语,回身见梁潇潇吃得投入,一点抬头的意思都没有,便抬腿走了几步到门口,正要伸手推门,又停住,叹口气,还是又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第8章 强迫症
远远的,看着她乌黑的长发安静地挽在脑后,优美的颈项隐藏在衣领下随着她低头抬头忽隐忽现,他忽然觉得心头一片安宁。在这样的深夜,店里除了他们俩,已经只剩埋头看着小说的老板娘。门外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轮胎噪音,却更衬得屋内一片静谧。
梁潇潇吃完起身,一转身却看见了那个本该早就走了的男人居然还坐在门口。
她觉得一阵烦躁从心底升起,干脆把他当做空气,推开门就走。
走了没几步,她就听见门上的铃铛又响了几声,显然,那人跟过来了。
她停了脚步,头也不回地冷冷道:“原来秦医生还有跟踪别人的爱好。”
半晌,后面传来秦韬的声音,满是无奈:“我只是没办法看着一个女人自己半夜回家。”
她轻轻一哂:“这个女人可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秦韬顿了顿,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生气:“我有强迫症不行么!”
“看到一个单身女人就要送她回家的强迫症?”梁潇潇被他气笑了,“秦医生,您可真病得不轻。”
“那你呢?”秦韬走到她身后,冷不丁地问,并不意外地看到了女人的背影僵了僵,“你有病么?”
梁潇潇安静地转过身,手插在大衣兜里,似笑非笑:“秦医生,就算现在经济萧条生意不好,也不至于随便拉个人就当作你病人吧?”
“嗯……”秦韬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节,眼神锐利,“梁小姐,下次你试图掩饰自己的心理问题时,请记住,千万不要否认自己有病。每个人都有心理问题,承认自己有病的往往病得比较轻。拼命否认的,都是重症患者。”
梁潇潇沉默两秒,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又敛了神色认真道:“秦医生你真应该去拉保险。”
耀眼如冬夜烟火。
昏暗的路灯下,她那稍纵即逝的笑靥让秦韬在刹那间恍了神,默了一瞬才跟上对话节奏:“既然梁小姐你没病,那么可否秉持医者父母心,帮助一下我这被强迫症困扰的可怜人呢?”
梁潇潇居然又笑了:“抱歉,我帮不了你。”她指指前面的小区大门,笑得停不下来,“我就住这儿。”
“……”秦韬也笑了。
两个人对着笑了几秒,梁潇潇才微微一点头:“那么,再见。”她一贯洁白的面色因为刚才的发笑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就像是一个精美的雕像忽然鲜活了起来,无比惊艳。
秦韬望着她,翘了翘唇角,略略颔首:“再见。”
他还是站在原地,远远看着她进了小区,这才一步步走回自己的高级公寓。距离很近又不赶时间的时候,他更喜欢走路。一步一步,慢慢迈过去,脚掌和大地的频繁接触,让他更安心。
电脑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名叫“梁潇潇”的文件夹,里面放了几个doc文件和一个excel表格,甚至还有一些照片。这是他从昨晚到今晚查到的关于她的所有资料。来源相当庞杂,有一些甚至动用了非常规手段。
也许细节还不够多,但她截止此刻为止的生命脉络已经清晰地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父亲是颇有名气的画家,母亲是非常出色的德语翻译,哥哥是一家建筑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未婚夫在著名的药品研发机构担任要职。家庭和睦,家境富裕,不缺钱,不缺爱,还有让人羡慕的外貌和头脑,事业一帆风顺,很快要和相爱的人步入婚姻殿堂……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在那场飞来横祸之前,她都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上帝的宠儿,像是一颗蓬勃生长的树,肆意伸展着她的枝叶,阳光轻抚她,雨露滋润她,微风在她耳边轻喃,连初雪的到来都只是为了给她挺直的身躯换上一身美丽的新装。
而在那之后……
他微微叹息。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个女人的精神状态――她并不是他的病人,甚至都不算是他的朋友。她也没有表现出奇怪的举动、伤害他人的冲动或是强烈的自我毁灭情绪。
性格突变虽然是精神病前兆的表现形式之一,但单纯的性格突变并不能说明太多问题。除此之外,她好像并没有太多疑点。
超级工作狂,缺乏睡眠,缺少情趣。确实不是健康的生活模式,但也仅此而已。
换言之,没有强行介入的必要。如果她主动寻求帮助也就罢了,他自己巴巴凑上去算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因为梁晓吧。他自欺欺人地想。他不想让梁晓因为监护人的精神状态问题受到伤害。
没错,就是因为这个。他继续催眠自己。谁能忍心看到这样的孩子再次遭到打击?
此刻,他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文件夹很久很久,终于还是打开了它。
新建了一个空白文档,他慢慢敲下一行字:态度冷漠,不愿与旁人有深入接触,提起心理问题时有明显戒备,工作时长远远超出平均水平,睡眠质量可能不佳。
想了想,他在后面又加了个标注——“Day 1”。
那天晚上,大概是真的太困了,梁潇潇居然一夜无梦,直到被不断震动且发出嗡鸣的手机吵醒。
按掉闹钟,她对着明明白白显示着现在是早上七点的手机屏幕愣了一秒,起身拉开窗帘,果然天已大亮。
今天是她难得的休息日,她之前就打算好了要陪闹闹吃早点。闹钟其实只是以防万一的设定,不想还真用上了。她对着树梢间跳动着的阳光眯了眯眼,一起床就看见阳光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听到外面偶尔传来勺子与碗碟不小心碰撞的清脆声音,她挑了挑唇角,打开房门走了过去。
一大一小正对桌而食,闻声都侧过头来。
一看见她,闹闹推开碗筷就直扑过来,抓~住她的手就往餐桌边拖:“姑姑快来。”
她哭笑不得地搂住小家伙:“我还没刷牙洗脸呢,闹闹。”
“啊,忘了。”小丫头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又把她往洗手间推,“那你得快点儿洗漱,我都快吃完了。”
她半开玩笑地把两只手指从额前划向天空:“遵命,长官。”
闹闹得意地挥手让她快去,保姆刘姨也望着她笑起来:“快去吧,我给你盛粥。”
她当然很快。外科医生少有动作慢的,手速飞快地干各种事情似乎已经是他们深入骨髓的习惯。手术台上容不得你慢,在和死神赛跑的时候,慢就意味着失去生命。即使是还在医学院求学的阶段,为了挤出时间来多看几篇文献或是多做几次缝合练习,他们也总是用极快的速度处理各种生活琐事。久而久之,不管需不需要,他们似乎都慢不下来。
于是,很快,她就回到了餐桌前,也收到了十分满意的“长官”的嘉奖。
“奖励香吻一枚。”闹闹凑过来,在她脸颊上蜻蜓点水般留了个印记,就咯咯笑着缩了回去。
“这词儿你都会?”她吃了一惊,想,上学没几天,汉语能力真是大有长进啊。
“那当然!”闹闹骄傲地挺起胸膛,“我现在会可多词儿了!”
“唔。”她打量了一下小侄女,笑道,“不会是被谁把你的香吻偷走了吧?”
小丫头撇嘴:“哎呀,哪能那么容易让他们得逞……”
“看来还真有人打算这么干啊?”梁潇潇笑起来,倒是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无论是她,还是阿檬,当年都被不少小男孩偷袭过脸颊,虽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失败了,但对于梁潇潇来说,这显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姑姑,”梁晓咬了口蘑菇,口齿不清地道,“你知道我觉得你什么时候最酷吗?”
“恩?不知道呀。”梁潇潇挑了眉,侧眼看她,“什么时候呢?”
“就是别的家长都各种紧张,觉得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可以的时候。”梁晓咽下嘴里的食物,认真道,“每次你的反应都是,啊,这样啊,也没什么大不了。哈哈,我同学都羡慕死我啦。”
刘姨在对面“扑哧”一声笑出来:“那是因为你姑姑没时间管你。”一边又碎碎念,“梁小姐你还是太年轻,孩子还是得管的……”
梁晓耸耸肩,对着梁潇潇扮了个鬼脸,两人相视一笑。嗨,我们的世界你不懂。
说起来,似乎从一开始,她们就互相信任。梁潇潇没有养育孩子的经历,也不打算把闹闹当作自己的孩子养大。最初,她就是她的姑姑,不论梁晓的父母是否已经去世,她担任的都是这个角色。
她只是姑姑。她不曾想过要代替嫂子在闹闹心中的地位,成为她的母亲。她只是因缘际会成为了闹闹的监护人,有责任给她保护、陪伴、爱与适当的引导,但没有权力剥夺她对父母的幻想。她并未在闹闹面前避讳过哥嫂的事。
所以从最开始,她们就更像是朋友,什么话都可以说。也许正因为如此,她很了解闹闹,她知道这个孩子非常非常有原则,很多事情不需要多说,她自己能够掌控。这样一来,她对闹闹近乎于放养,大多数事情的态度都是“啊,没什么大不了,你自己看着办就好”。说来也奇怪,这种态度下,闹闹反倒老爱问她的意见,对她的信任度似乎也颇高。
这让刘姨百思不得其解,却仍然坚持梁潇潇对梁晓管教过分宽松的论断。“小孩子管教不严会学坏的。”她不止一次这样忧心忡忡地讲。
第9章 不想叙旧
吃完早餐,梁潇潇便送了梁晓去上学,看着小丫头蹦蹦跳跳消失在校门后,她也转身离开。
身边来来往往的多是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一手牵着孩子,另一手还要替小家伙拎着书包,明明忙得不可开交,脸上却满是笑意。
她想起许多年前,父亲也常常送她上学。她跟哥哥差了五岁,几乎没有在同一个学校待过,不能让哥哥带着她上学,所以一直是爸爸送她。
自行车是那时主要的交通工具。冬天坐在自行车上,她的小手冻得通红,爸爸会回头跟她说:“很冷吧?把手伸到爸爸衣服里,最里面那层。”
她傻傻地照做,把手费力地伸进去,棉大衣,毛衣,内衣……在接触到他背上那一片滚热的肌肤时,她后知后觉地问:“爸爸,这样你不是会很冷?”父亲笑起来:“傻丫头,爸爸不冷。爸爸现在在运动啊,很热的。你手冷,正好帮爸爸散散热。”
寒风烈烈。爸爸蹬得很吃力,背上还真的有些汗意。她便信了,还很认真地把手掌翻来翻去,把比较冷的那一面贴着爸爸的背。
都说她聪明,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傻呢?
梁潇潇浅浅噙了一抹笑,把目光投向路边光秃秃的树枝。
爸,我好想你。
汽车喇叭声把她从沉思里拉了回来,一侧头,便听见一个男人惊喜的嗓音:“梁潇潇!还真的是你!”
声音并不太熟悉。她想着,朝那边看了一眼。
只见那男人急火火地停好了车,大呼小叫地朝她跑过来。等他快跑到她面前,她才把眼前这个人和记忆中的人对上号。
“还记得我吗?”那人气喘吁吁地站定,满面期待地问。
梁潇潇淡淡一笑:“李博,好久不见。”
李博兴奋地绽开笑容:“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啊?”
“去年底。”她简短地回答。
“听说你现在在安和?”
“是啊。”答案依旧十分简洁。
连着问了好几句,李博才停了口,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眼梁潇潇,心里直犯嘀咕:这人真是梁潇潇?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一起坐坐?”他心里已经开始七上八下,但还是礼貌地建议。
好在对方以有事为借口,拒绝了继续和他叙旧。事实上,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他松了口气。
十分钟后,秦韬接到了李博的电话。
“韬哥,我今天碰到梁潇潇了。”李博的声音听起来无精打采的。
秦韬闻言愣了愣,笑道:“听起来结果似乎不妙啊。”
“唉,倒不是那个。”李博道,“我怎么觉得这个梁潇潇是假的呢?”
秦韬敛了笑,淡声道:“你觉得她和之前你认识的那个梁潇潇完全不同?”
李博苦笑:“她倒是认识我,一口叫出了我的名字,长相也没什么太大变化。怎么说呢?就是觉得整个人气质都不同了,冷冰冰的,感觉就像是另外一个灵魂进驻了她的身体似的。”他说着说着,越说越觉得诡异,“简直像是修真小说里被人夺了舍,或者这个是外星人伪装的梁潇潇,真的那个已经被杀了之类……”
秦韬轻叹了口气,道:“你是学医的,当年应该也念过类似精神医学这样的科目吧?”
“呃……你、你是说……”李博明显地停顿了一下,声音都开始有点抖,“精神分裂?第二人格?”
“不一定。”秦韬皱眉道,“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性格突变或是……总之现在还不好说。我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都可以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解释。夺舍或外星人之类的玩笑就不要开了。”
“好吧……”李博闷闷回道,“我就是觉得这事儿实在太奇怪了。好好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秦韬摇头道:“李博,这件事,你先不要跟别人说,谁都不要说。”
“好。”李博道,“我不会说的。不过,韬哥,你上次问梁潇潇的事,是打算介入吗?”
沉默了一秒,秦韬说:“是。你回头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原先学校活动之类的影像资料,如果有,拷贝一份给我。”
“有梁潇潇的部分呗?”李博说,“应该还不少。我留了好些原先学院联欢的资料,梁潇潇以前挺活跃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